「那你又是怎麼找著她的?」沒有立刻舉步進去找人,皇甫傲凡反而利眸一掃,顯然對于上官極品的說法多有懷疑。
畢竟他派出那麼多手下都找不到的人,為什麼上官極品卻花不到半天時間就有答案了。
那速度快得讓他忍不住開始懷疑起他的身份和心思,這種人如果打定主意要造亂,也是容易的吧!
「嘿,這可是我討生活的秘密,你打算花多少銀子跟我買?」
迎視皇甫傲凡帶著濃濃質疑的眼神,上官極品一臉傲然,不閃不避,就連自己賴以為生的能力也能拿來討價還價。
「你……」
他見錢眼開的程度簡直讓皇甫傲凡和赫連蒼龍瞠目結舌。
尤其是皇甫傲凡未及弱冠便因為爹的關系投身軍旅,做起事來早已習慣軍人的一板一眼,面對凡事毫不在乎的上官極品,自然覺得刺眼。
「不想買就別問,反正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間屋子里,若是你進了屋卻找不著人,歡迎來砸我的招牌。」
揣著懷中視之若命的金元寶,上官極品目中無人地說完話,便毫無留戀地走人。
「他究竟是誰?」望著他的背影,皇甫傲凡眯起了眼,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
那男人市儈且嗜錢如命,但他渾身上下散發的氣息卻不完全如此,他聞不到半點銅臭味兒。
「他啊,是個錢鬼!」因為上官極品的舉措,赫連蒼龍硬生生地捏了把冷汗,說起話來當然也更加沒好氣。「但凡這世上有的東西,沒啥不能拿來賣錢的。」
「你怎麼會找上他的?」皇甫傲凡直覺認定上官極品這個男人絕對不簡單。
被皇甫傲凡這麼一問,赫連蒼龍也有些傻住了,蹙起眉頭,努力地想了想,卻怎麼也想不起自個兒是怎麼認識他的。
咦,他好像就這麼自然而然的出現在他的記憶之中了。
「這……好像不重要吧!」伸手抓了抓自己的頭,向來就不細心也沒啥耐心的赫連蒼龍懶得再想下去,思緒直接往前跳去。「將軍,現在重要的不是我怎麼認識那個死愛錢的包打听吧,重要的是咱們應該進屋去抓人了!」
听到赫連蒼龍的話,皇甫傲凡想想也對,上官極品的來歷可以慢慢查,于是衣擺兒一掀,昂首踏著颯颯步伐,朝著那間毫不起眼,看起來甚至有點搖搖欲墜的屋子走了過去。
「你是誰?」雙手叉著腰,大大的頭兒高高地仰著,那雙短短的腿兒甚至還踩著三七步。
沒想到踏進門會踫到這麼一個小不點兒,望著那個球兒似的女乃娃兒,習慣了敵國凶猛的軍隊,皇甫傲凡有些不知該怎麼應對。「我是……」
「我娘說不可以隨便讓陌生人進屋,快出去!」
謹記著娘親的教誨,瓦兒也不管來人高大得像個巨人,板起小臉就要趕人,還伸出一雙肥軟軟的手用力地推著,只不過瓦兒雖然已經使盡了吃女乃的力氣,仍舊無法撼動大樹分毫。
「女乃娃兒,別對大將軍不敬,咱們是……」
赫連蒼龍好聲好氣地試著阻止娃兒,可是話都還沒說完,耳際已經響起一陣怒吼——
「你們想對瓦兒做啥?」
皇甫傲凡和赫連蒼龍只覺得彷佛有團火球朝他們直飛而來,然後又倏地離他們三步之遙,眨眼間,剛剛還打算將他們推出門外去的娃兒,已經被安穩地護在一團火紅之後。
「本將軍……」
皇甫傲凡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靳天璇已經怒氣沖沖地吼道︰「你們給我滾出去,是誰允許你們擅闖民宅的?你們可別以為我們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要是惹火我們,我一樣把你們給打趴。」只要一想到他們似乎想對瓦兒不利,她的怒氣便昂揚得幾可震天。
她絲毫不顧形象地展開獅子吼的功力,那毫不間斷的怒吼,震得皇甫傲凡和赫龍蒼凡的耳朵都痛了。
「滾,快滾!」甚至不讓他們有時間可以揉揉自己飽受蹂躪的耳朵,只見她一手推一個,作勢要把他們轟走。
照道理說一個女人的力氣也沒多大,應該不會對他們兩個大男人造成什麼影響,可偏偏兩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給弄傻了,竟然硬生生地被勒天璇給推了出去,接著「砰」地一聲,屋子的門被重重關上,再次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好半晌,兩個人終于在一團混亂中回過神來。
皇甫傲凡年紀輕輕即為將軍,那種威風凜然的氣勢,再加上他那張俊雅臉龐,不論是公主千金、豪門巨賈之女,甚至是青樓姑娘見著他,哪一個不是極力表現出柔情似水的模樣,只求他的青睞。
比獅子還凶的女人,他還真是頭一回見著,那「活力」還真教人嘆為觀止。
「我說……現在怎麼辦?」
被人不留情面的掃地出門,這可是第一回,而且對方還是個弱女子,這種臉赫連蒼龍哪丟得起。
他雖然嘴里尊重地詢問皇甫傲凡接下來要怎麼做,可是他的熊足早已一步踏出,顯然已經準備好要對看起來不堪一擊,甚至搖搖欲墜的門板伸出毒手。
「等等!」好有趣的姑娘,初時的震驚過去,向來行事一板一眼的皇甫傲凡竟然唇角帶笑,出聲阻止。
「等什麼?」完全沒有料到會被阻止,赫連蒼龍有些不解的回首。
皇甫傲凡對這種事向來沒有太多耐心,這會兒卻叫他等,他一時間完全不知道這個男人心里頭在盤算什麼?
「既然人家三令五申咱們不能擅闖民宅,那咱們就等吧!」
「咱們究竟要等什麼?」
「等看看是她有耐性,還是咱們有耐性。」
他倒要瞧瞧那火一般性子的姑娘,到底有多大耐性,只要他們守在這兒,綺蓮姑娘要是真在里頭也跑不了的。
方才那火兒似的姑娘挺有趣的,他倒想瞧瞧她接下來會怎麼做!
頭一回,向來只專心在打仗的皇甫傲凡竟然有了玩心。
抖……抖……抖……
她抖得靳天璇心煩意亂,一陣陣的怒火眼看就要從那雙明亮的水眸中疾射而出。
「你可不可以別再抖了?」
終于,捺不住性子的靳天璇忍不住出聲喝斥,只不過此舉不但沒有達到喝阻的效果,反而讓康綺蓮迅速落下兩行清淚。
「你……」無力!
勒天璇實在不懂,為什麼女人一定要把自己搞得那麼柔弱呢?
每次遇到事情就哭,哭能解決問題嗎?
「我問你,他們是誰?」就著窗外昏黃的月光,透過窗欞,她還能瞧見那兩個像是石像般站得直挺挺的男人。
他們可真是好耐性,從晌午站到黃昏,再從黃昏站到月兒升上。
雖然,他們沒有再試圖硬闖,但顯然也不打算離開。
她思來想去,再加上康綺蓮那像耗子見著貓兒的表現,靳天璇非常確定她就是招來麻煩的罪魁禍首。
「他是……他是……」
康綺蓮結結巴巴的模樣,讓一旁神色憂心的白妙芹和莫問靈,心中暗叫了聲糟。
還來不及開口暗示康綺蓮,就見靳天璇已經不耐煩的一掌拍上身旁的幾兒,那力道之大,就連放在上頭的茶杯都跟著震了震。
「有話不能好好講,非得這麼吞吞吐吐的嗎?你要再不講清楚,信不信我立刻撒手,直接把你扔給外頭那兩個男人,讓你自生自滅去。」
威脅正中康綺蓮內心最恐懼的事兒,靳天璇的話聲剛落,她就完全不敢擔擱地說道︰「他是虎冀大將軍,是他將我從青樓里贖了出來。」
「听起來倒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既是如此,你就該跟她回去,安安份份當他的小妾,干麼在這兒抖得像是秋天的落葉啊,你就不怕抖散自己的骨頭嗎?」
「我打小命不好,被親爹娘賣進青樓,雖然是清倌,可也知道自己沒有當大夫人的命,所以也不敢奢想,只要有男人願意真心待我,我就心滿意足了,可是……」
康綺蓮說著說著,像是又想到了什麼,眼淚便又落了下來。
一瞧,靳天璇也忍不住地翻了翻白眼,也沒那個耐性等她說完,就自顧自的說道︰「既然你那麼認命,現在人家來接你了,你不正該歡歡喜喜的隨他去嗎?」
說完,靳天璇倏地站起身,兩手一拍,朝門口走去。
既然搞清楚康綺蓮是那個什麼鬼將軍從青樓里贖出來的女人,那麼他自然擁有這個女人,所以她只消打開門把人扔出去,物歸原主,那所有的事情都解決啦。
她這廂想得很完美,可是她才走了兩步,手都還來不及踫到門把,原本只是安靜落淚的康綺蓮卻突然撲跪在地,雙手緊揪著她的衣擺,求道︰「別……本來我也想認命,可是偏偏我的心眼里住著一個男人,再加上大將軍的娘知我是青樓出身,所以總是極盡所能的苛待我,將軍府那里……我是萬萬待不下去的,再待下去我會死的……我求求你幫幫我……」
慌張、恐懼交雜,如果不曾離開,或許她會認命地待在將軍府,可是這兩天的平靜生活,讓她開始渴望自由,渴望能夠逃開這一切。
而眼前這個看來堅強的姑娘,是她此刻唯一的浮木,她說什麼也要緊緊地攀著。
「你……」
靳天璇瞧瞧外頭那兩尊「神像」,再瞧瞧哭得聲嘶力竭的康綺蓮,然後再看向白妙芹和莫問靈。
只見她們皆沒有意見的聳了聳肩,能助人一把的事,她們向來不會拒絕。
「唉!」望著眼前這個梨花帶雨的女人,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靳天璇想起了當年的自己。
當時她也很希望有人能拉她一把,那個時候她沒有的機會,難道她就不能大方點,把這個機會用在康綺蓮身上嗎?
終于,她還是向自己的良心認了輸!
伸手,她攙起了跪倒在地的康綺蓮,將她扶上了椅,等她坐穩,便開口說道︰「我可以去幫你同他說看看,但結果如何,我不保證。」
她給的其實僅僅只是一個機會,但康綺蓮感激的目光,卻好像她是救了她一家三代的救命恩人似的。
頓時,靳天璇只覺得自個兒肩上的負擔又重了些,但……能如何呢?
總不能真眼睜睜地看著康綺蓮去尋死吧!
瞧她那模樣,還有她那滿身的傷痕,若她不伸手幫她,只怕她真的紅顏薄命!
所以,只能再次攬上身了。
「謝謝你……你的大恩大德,我……」
「罷了,別再說這些廢話了,我倒希望你能實際些,努力讓自己不要變成只會拖累旁人的廢物,這樣我就感激不盡了。」
靳天璇的話說得又直又辣,完全不留余地,康綺蓮听了頓時赧紅了一張臉,但卻沒有為自己反駁什麼。
畢竟,門外的麻煩的確是她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