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霍耀石已不知幾度出現在醫院門口,孟琪萬分想馬上讓自己消失在地球上,或是讓那個背後主使者消失。
她看著醫院陸續下班的人潮,就不信他有硬是想追上她的膽子,于是她迅速往捷運站走去,視他為一顆石頭。
沒想到霍耀石竟真的追上來,不過幾秒已經走在她身側。
孟琪這才瞧見他的灰頭土臉。
「孟琪。」
不管、不听、繼續走,她想起過去厲撼譽的母親說過的話,要分手就慢慢的分,不要搞得像被活生生拆散的牛郎織女,所以她沒有逃,她依舊如此生活。
可是她仍不免難過地想,為何不是他親自來?
真的是因為她的堅持嗎?還是他在乎的根本是應幸妃?
這樣的事實深深傷了她的心,她更是加快步伐,想擺月兌這一切。
「孟琪,你到底和厲子鬼怎麼了?厲子鬼說他沒和你吵架,而幾天前報紙上那張他拉著應幸妃的照片,他說那不是牽她的手。那天就是原本要去做美容的那一天,他氣沖沖地正要離開診所,哪知就被狗仔拍個正著。」
孟琪步子一停,「你不說,我都忘了那件事。耀石,牽自己老婆的手天經地義,不會有人有意見。」
霍耀石一個頭兩個大,「那你在氣什麼?」
「我沒有生氣。」孟琪抬頭看著滿臉愁容的他,「我只是想解決事情。」
他馬上機警地反應,「你該不會是介意那天儲書說的吧?他的意思是要你快快嫁給厲子鬼,而不是離開他啊,你會不會搞錯了?」這一錯,第一個傷及的無辜就是他耶,這個星期他已經比身在地獄還難過了。
「我能說嫁就嫁嗎?」孟琪不得不咬牙,免得自己音量過大,「那應幸妃怎麼辦?你不是也說了,她最無辜不是嗎?而我就是傷害她的第一個凶手!所以我還給她,把老公還給她!這樣不好嗎?」
霍耀石一時呆住了,他沒有想到,當他站在另一個女人的立場說話時,正傷害著另一個女人。
「但是,孟琪,你有和撼譽談過這些嗎?」
孟琪深深看了霍耀石一眼,「我知道他會有什麼舉動,他的任何一種任性妄為,我都承擔不起。」而且,也許在這一點上,他根本也不會任性呢?她這不是自取其辱?
「你擔心他逃婚?」
「對!因為我膽小、沒用,我不想成為眾矢之的,我和他的感情沒那麼堅厚不破,我還想好好活著!」孟琪一口氣失控地吼完,急促地喘息著。其實她心里更深的恐懼是,也許他一點也不想逃婚……
「孟琪,你不該害怕的。」霍耀石很想告訴她,厲撼譽為了她,是可以什麼都不在乎的,可是,隱約中,他覺得孟琪心里似乎還隱藏了什麼,「這不像你,孟琪……」
「像!我從以前就是這樣!不然那時候懷孕,我為何要拿掉孩子然後逃掉?因為我討厭他母親加諸在我身上的壓力。你懂什麼叫作被討厭嗎?這些年來,我從沒忘過被他母親討厭的感覺,如果現在他又因此悔婚,你覺得我有生路嗎?我和他能心安理得的走下去嗎?」
「但你不該害怕的!他母親是他母親的事,你管他母親喜歡怎樣的女孩子,再說厲子鬼從沒將他老媽放在眼里。」
「但是我在乎!我也不要時時刻刻被拿來和應幸妃作比較!而且你確定他不在乎嗎?你確定嗎?他若真的不在乎,他不會讓事情變成這樣!」
霍耀石將孟琪手肘一扯,「你現在和我一起回公司,我讓你看看他還可以讓事情變成怎樣。」公司里那頭野獸只差沒開獅口吃人了。
「我不要!」孟琪扯回自己的手臂,「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他要做什麼那是他的事,他管不住脾氣,那麼你該請他的未婚妻過去,我什麼都不是!」
「孟……」霍耀石正要將孟琪拉回來,卻看見眼前有雙詫異的眼眸瞠得大大的。「應小姐?」
孟琪的身子也是一僵,抬頭看向來者。
「應小姐……」
應幸妃沒有想到,原來在她哥哥底下做事的望小姐,竟然和撼譽的左右手霍先生是一對,一時之間,她發現自己似乎看見了不該看見的場面,看來是情侶吵架……
「呃……不好意思,我剛要回醫院,那……你們好好談……」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三個人霎時更顯尷尬。
孟琪和霍耀石都知道,看來應幸妃是誤會了,可是,孟琪一點都不想點破這點。
很好,誤會得好,這樣厲撼譽便不用向未婚妻辯白什麼。
「應小姐,不是的……」霍耀石趕緊開口,不想讓應幸妃有所誤會的念頭幾乎將他淹沒。
見霍耀石急于解釋,孟琪眉頭一皺,逕自往捷運地下通道走去。
隨他了,她不想管,也不想理,她好累好累,若不是敵不過應幸豪的威脅,她真想沒用地速速搭飛機逃離這個地方,管他什麼友情、愛情、尾牙、工作、狗屁倒灶的事,她快撐不住了……
扁是想著厲撼譽,就讓她快要去掉半條命,為何這些人還要這樣阻礙她的決定,她都決定了呀,決定不愛他了,雖然有過渡期,可是就讓她一個人好好適應啊,為何這些人要這樣逼迫她呢?
她的心在淌血、哭泣,可是表面上,在交錯來往路人的眼中,她依然美麗干練,氣質高雅,顯得完美無瑕。
霍耀石在轉眼間便失去了孟琪的身影。
懊死了,他仍搞不定老板要的女人,不但搞不定,他還弄丟了她,唉。
手機在此時恰巧響起。
他低頭一看來電,更是頭皮發疼。很好,主子心有靈犀地知道他的女人已在此時成功地甩掉了他。
他垂頭喪氣地接听電話,「喂?」
對方不說話,霍耀石知道他一听自己的口氣便知道答案了。下一秒,他听見了主子濃重的吐氣聲。
「你等一下打電話給範頭,問他是要自己處置那個記者,還是我來處置。」
說完,嘟一聲,電話便斷線了。
這一切都在霍耀石的預期內。他替那個無辜的記者求情一星期了,今天期限已到,孟琪還沒回到野獸身邊,野獸只會一個一個將人吃掉。
現在死第一個了,下一個是誰?
幾天後的尾牙,若所有的雞頭都擺在他眼前對著他眨眼,他也不會覺得驚慌失措了。
連著幾天,各大報均大肆報導各企業大型尾牙的盛況,冬天里的寒意幾乎沒了蹤影,每個上班族都熱切地等待著年終額外的禮物可以平空飛來。
這是孟琪第二次參加醫院的尾牙。
W醫院與一般醫院不盡相同,不像一般醫院那樣低調,孟琪去年算是新來乍到,還可以選擇隱在角落,然後速速離去,可是,今年她是尾牙宴的總企畫,而且這還是她離職前的最後一項工作,所以雖是百般不情不願,加上又疲又累,她仍是希望一切順利,一如她也可以順利結束這里的生活。
她知道今晚厲撼譽也會到來,因為,上頭特別交代晚宴主持人今天一定要找適當的時機讓院長宣布他女兒的婚期,更要主持人順勢將那對準新人拱上台去。
這場尾牙宴除了年終送舊,實則是院長欲藉此時確定女兒的婚事,讓愛女在過年前嫁入博格。
孟琪按捺著浮動的心情與主持人作最後一次確認,畢竟是一場晚會值百萬身價的知名主持人,她所安排加入的喬段,要比她這個心情混亂不堪的負責人所提供的要自然流暢許多。
離開特別安排給主持人的休息室,孟琪走向後方的廚房看看菜色,然後再來到會場巡視座位。
雖然沒有一間餐廳容得下W醫院那麼多的員工,但W醫院財大氣粗,尾牙日都還沒確定之前,就已陸續收到各巨大高級表演廳的場地邀請了。
財勢是這樣相當。
應幸妃與厲撼譽。
上天是殘忍的,殘忍地要人認知這世上沒有齊頭式的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