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人多口雜,諸多模不清是真亦或假的流言,在一張張閑來無事的口傳來傳去。
目前最具人氣的流言是關于慶王府的。
听說慶王爺日前被人下了奇毒,昏迷不醒,一條小命險些牛頭馬面給勾了去。所幸慶王妃求來帖靈藥,暫時保住了王爺的命,但仍是凶險,不知支持得了多少時日。所以啊,慶王府正在找尋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殺人神醫",務必救回慶王爺。
東門邊,幾個老乞丐聚一起分著乞討來的飯菜,七嘴八舌地討論個不休。
"老大哥,當真有-殺人神醫-嗎?"灰衣老丐滿口食物還沒吞,迫不及待就問。
為首的藍衣老丐搔搔身子,頗不以為然道︰"我看沒有,聖上曾說過呀!那謹王爺是當今世上最厲害的大夫了,怎會有人比得上唷!"
"老大哥,謹王爺是很行的大夫嗎?"有些怯懦的聲音來自個黑衣老丐,他是三日前打蘇州來到此地的。
"老弟呀!你打外地來不清楚,咱皇城中的御醫,時常要請教謹王爺呢!行不行?這還用問嗎?"
黑衣老丐笑了笑,呢喃道︰"我自知他有多行……可還差得太遠……"
原本蒼老無神的眸子竟爾迸出異光,猙獰叫人心驚膽戰。一雙如同猛獸似的眸!
他正是向總。為怕婁宇衡沒被毒死,或又來個礙事之人,他巧扮乞丐,躲在京城中。
丙不出所料,司徒連那礙事的家伙,保住了婁宇衡的命,雖只是暫時,但夠他等到"殺人神醫"了,到時一片心血將付之東流。
向總緊捏住拳,他絕不讓這件事發生。
星夜,向總趁護衛交班的空檔翻牆進入慶王府,風般迅速地來到婁宇衡寢室外。
左右窺探了下確定沒人之後,他輕手輕腳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反手又將門帶上。
走至床邊,凝視著昏迷憔悴的婁宇衡,他眼中交纏仇恨與些許不忍。
佇立半晌,他自腰上皮囊中模出一包藥粉——
"有刺客呀!"尖銳地呼喊突地傳來。
一驚之下,向總不及將藥喂入婁宇衡口中,便破窗而出,在庭中滾了一圈,站直身子後赫然發覺庭子早被武裝護衛團團包圍。
"束手就擒吧!"星河稚女敕的聲音透過重重人牆傳來,震痛了他的心。
抿唇不語,他靜靜由左至右緩緩看過每人,不再刻意隱藏的眸子問著妖異的紅艷色彩,每個與他眸光相對的人無不膽戰心驚。
"捉得到就來!"狂妄地一揚唇,他縱身躍上屋頂,或抓或扔將五六個訓練有素的護衛摔下。"快追!"星河氣急敗壞地吼叫。
向總又回首望了眼並排而立的兩女孩,便似只大鵬鳥躍到樹頂,在樹梢上移動。
除了幾個輕功較強的護衛也跟上樹外,其余的人只能辛苦地在底下追。
嬌生慣養的星海、星河連追上前也免了,只留在原地焦急地觀望情勢。
"河妹,後娘呢?"星海在遍尋不著申灕後,忍不住問。
"不知道,她說萬事都瞧她的。"
"可,向總都快逃了,她……"
星海的話被星河的一聲叫打斷。"他跳下樹去了!一定是逃不了的!"星河興奮地歡呼。
隨著望去,果真原本在樹上的人全不見了。
跳下樹梢,向總被十數個護衛圍住,過了幾招後他不願戀戰,自皮囊中抓出一包藥粉撤出。
場面是一片混亂,吸入粉末的護衛一個個臉色發青又轉紫,倒地痛苦地扭動,張大的嘴似想哀嚎,卻只吐出稀淡的白沫,及不清楚的喃語。
月兌出第二個困境,他往假山後一逶,又在樹叢中,回廊間左彎右拐,不久眼前豁然開朗,一池蓮花,一泓碧波、青石小橋、青竹小屋……一一展現在他眼前。
向東走了十步,他忽地往右一彎不去走本來的路。又行了五步,又倏地向東北走。
就這麼踩著詭異的途徑,他來到那數棟各自獨立的青竹小屋前,蓮池赫然在他左手側。
推開主屋的門走入,他對此處的一切熟悉得像自家。
"終于等到你了。"輕輕柔柔的低語突兀地自他身後傳來,接著燭光照亮了整個室內。
不慌不忙轉過身,他勾起一抹詭異笑痕。"這是你的手段吧!申家小姐。"
"對了一半,我本想在此設下機關的。你知道,咱大明朝的工匠極為手巧。"話不說盡,留下空間任人去填補,通常會達到最大的嚇敵效果。
可向總並非泛泛之輩,他撤撇唇,不以為然道︰"你想抓我還早幾百年。"
"我只想殺你,這點還辦得到。"回以一笑,申灕柔聲細語的調子為此段話蒙上駭人的氣息。
他鷙冷的狠瞪她,得來一臉滿不在乎。
"星海、星河是你的女兒?"她莫名轉了話題。
面孔換上一片漠然,他嗤笑道︰"她們是誰的女兒,你還不清楚?"
"是你和芸娘的女兒,不是嗎?"她接得很順,令向總著實吃了驚。
但他可不會傻到承認。"沒憑沒據,你不要來說笑了。我還當你是個女中豪杰,看來也不過爾爾。"
"是不是爾爾,你自己瞧吧!"說著,她自懷中拿出樣東西遞上前。
向總可遲疑了,他防備地直盯著申灕雪白掌心所呈放的小東西,半天不敢伸手去取。
"你何必膽小?"申灕揚起嘲諷的笑。
望她眼,向總總平聲道︰"我寧願膽小,也不欲被暗算。但今日若我不走入你的陷阱,一切將沒完沒了是嗎?"
沉默以對,她將柔荑更往前伸。
不再猶豫不決,他拿起兩張折疊整齊的小紙箋,展開來……
要不了多久,他抬起眼再次與她對望。"事已至此,你待如何?"
"為何不肯放過婁宇衡?"
剎那間,向總異色的眸罩上一層戾氣。"放過婁宇衡?"
每個字都似因齒縫中硬擠出的,冷硬得叫人害怕。
猛然間,他縱聲長笑,淒厲的尖笑聲有若負傷野獸的嚎叫。"我能不恨他嗎?就因他的出現,奪走了本該屬于我的,我的母親也是他父親害死的!"
"就因如此,你就要他死嗎?"申灕也難掩激動地吼叫出聲。
哪知向總露出淒涼的微笑道︰"當然不,我要奪走的是父親引以為傲的一切。"
並非真的恨婁宇衡,他其實根本不將慶王府的財富名聲放在心里,但他不能諒解父親的作為。同樣是婁氏一族的孩子,為何他只能在社會底層求生存,而婁宇衡卻是個天之驕子?
"放過婁宇衡,他會給你的孩子最妥善的照顧,她們總有一天會繼承慶王府。"
"又如何?她們終生都會以為自己是婁宇衡的孩子。"向總淡淡揚起笑,並不被申灕的言詞打動。
"但婁宇衡若死了,她們兩個小女娃在權力斗爭中會有如何下場,你比誰都清楚才是。"不死心地繼續游說,她已讓步很多了,要不是欲從向總手上拿到解藥,又念在婁宇衡對他抱有歉疚,想趁這一次扯平,申灕早就設計除掉他了。
向總無言以對,赤紅色的眸深睇申灕瑩瑩大眼,她毫不畏懼地與之對望。
末了,向總"哼!"地笑了下,服輸似地舉起手道︰"若非我要回新疆去,如今我是說什麼也不理會你的。只要我仍在京城中,每個阻礙星海、星河的人,我都能除掉。"
"解藥呢?"不多廢話,申灕伸出手。
"回答我個問題,才交解藥。"向總叉起雙臂,態度頗為不恭地斜睨她。
咬了牙壓下滿心煩躁,她應付地笑道︰"知無不言。"瘋子才這麼做!她在心下補了句。
"你為何不告訴婁宇衡,芸娘與我生了星海、星河的事?"
"我喜歡那兩個孩子,且我就要走了,何必毀了他心中完美的妻子。"莫名的,她對向總說出心底話。
"你還真老實。"他略驚地一挑眉,接著咧嘴一笑道︰"回報你個答案,我這生沒愛過趙芸娘。解藥!"手腕飄動了下,二顆黑色不起眼的藥丸飛向申灕面前。
伸手接過,她沒懷疑解藥真實性——向總這個人高傲得不願以假藥騙人。她留心的反倒在他的舌口語上了。"你為何同我說這事兒?"
"你想知道是不是?"語未畢,他縱身躍上屋頂,又跳上竹林頂梢,消失于暗色中。
目送他遠去,申灕垂首看著躺在掌心的藥丸,幽幽嘆口氣。"我更想知道,他心底有沒有我的影子了?"但她永遠得不到答案了。
藥送到,她自然沒有留下的理由。
本想將藥留下便離去,卻在星海、星河的淚水里心軟,申灕仍留了下來,理所當然地負起照料婁宇衡的工作。
服下向總的解藥後,原本彌漫在婁宇衡眉宇中的黑氣已盡數散去,但他並未轉醒。
重復著六日來末中斷的行為,仔細地替他擦拭身體、耐心地花上近一時辰將補品喂入他口中,坐在他床畔同他說話……盡心盡力只為求他能早日清醒。
只顧著他的結果是她變憔悴了,臉蛋清瘦下來襯著大眼更是異常的大,面孔也全然失去血色。
星海、星河看不過去,雙雙來勸她歇息,她卻惘若未聞——多伴他一日是一日,當他醒來之後,就沒機會了。
痴痴地望著他英挺的面容,她專注得像投入了全部的靈魂,要將他身上連一根頭發生長的位置也記下來,就像她曾這樣記得何小鐵。
如今,她連何小鐵的長相都快記不得了。
"嫂子,初次見面。"一張秀麗絕俗的容顏倏地冒出在她眼前,擋去婁宇衡的面孔。
直覺反應推開那張礙眼的臉孔,才想起來者是客的道理。"公子是?"笑容勉強掛上。
"在下司徒連。"拱拱手,他不以為意地微笑。
"你回來晚了,向總已給了解藥。"她劈頭就是不留情面的話語,而後擺擺手像在趕狗。
苦笑,他道︰"當然我知道,在下只是來告訴嫂子別太煩心,婁兄就快醒了。"
"何以見得?"斜睨他眼,申灕明顯抱不信任態度。
"是在下去尋的那-神醫-所言。"
包加不信,她冷然道︰"他可見過慶王爺的景況?豈能妄下斷語?"
"我只能說,他與向總關系匪淺。"陪著笑臉,他的答案叫人辨不清真偽。
懶得多理,申灕繼續深凝婁宇衡的容顏,眨都不眨一下眼。
明白自己被嫌棄,司徒連識相地退去,反正他要講的話已帶到,就不打擾人家夫妻恩愛了。
待他離去,申灕便對婁宇衡輕道︰"你該醒來了嗎?我的私心可一點兒也不希望你醒,這一來我就能伴著你好久、好久!但要你醒不過來,我的心又似被割去一半,疼得我像要死了一般……你告訴我,該如何才好?"
靜了會兒,她又道︰"星海、星河近日來同我親近多了,她們總算認我是-娘-,希望我能留下。可,這不成的,我太愛你,不會允許你心里有別人的;你太愛芸娘,心里也是容不下我吧!"
輕嘆口氣,她攏攏他垂落額前的發絲,好溫柔地笑道︰"咱們今生是無緣了,但我這生一定會不停地思念你,直到化為灰都不會忘。"
這止于此,她起身要去廚房端補品,耳中突然听見床上有人翻動的聲音。
如受雷擊,她趕忙跑回去,婁宇衡竟皺起了濃眉,一手舉高不知要捉何物,口中正呢喃著模糊的囈語。
想握住他的手,卻莫名膽怯,只睜大了眼直望他。
"芸娘!"忽地,他清楚地呼喚聲,令申灕的心涼了,漸漸轉為冰冷……
他果然忘不了趙芸娘,她還是遠離是非地吧!
黯然神傷,她沒向任何人告別便離開慶王府。回到申府後,她著手打點游歷事宜。
此回一旦成行,她大抵會一輩子不回京城,甚至有一日連中原地方也不回來了。
外邊的世界何其廣大,她總算能開開眼界了。
而婁宇衡,她已深深將他烙在心底,一輩子不忘。
想起他,申灕不自覺發起呆來,眼神空洞地看向庭中景物。
"九姐?九姐?"軟綿綿的輕喚聲,好不容易叫回她神游去了的魂。
定視望去,是十四抱著兒子正在招呼她。"有事?"
歪頭望了望她,十四仍是一副少女的嬌憨神態。往她身邊一坐,十四道︰"九姐,有人來找你呢!猜猜是誰?"
困惑地笑了下,她搖頭。
"是慶王爺呢!"答案公布,申灕立即化為石像。
這不可能!她想狂吼,聲音卻哽在喉中,想到大廳上確認真假,雙腿卻像生了根。
"九姐,你不見他?"
一時無語,申灕垂下了頭。
"慶王爺說,他要來帶回他的女人。"加把勁游說,倒也沒編造謊言就是。
縴手不自覺撫上頸側齒痕——他的女人,永遠……
胸口好燙,雙眸正蓄上淚水。
她當然願意當婁宇衡這個男人的女人,但她要求專一,絕不與人分享。
可他的心中早讓一個女人先行入主了,她又有何地位可言?
"我不見他。"終于,她還是這麼決定。
只要再見他一面,她確信自己的決心會崩毀,只要能與他相守,就不會在意其他了。
或許這樣也成,畢竟趙芸娘已不在人世,能同她爭啥呢?
但她無法滿足,總有一日會因妒忌而現出丑態,讓婁宇衡嫌惡的。這種情況,非她所欲。
"那好吧,我去同慶王爺說。"微聳肩,十四抱著兒子又慢步踱了出去。
她前步才走,婁宇衡後腳便闖進來,迎頭便是一陣狂吼︰"你不見是什麼意思!"
他突兀的出現嚇壞了她,張口結舌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九姐,我忘了同你說,慶王爺一直在房外。"十四探個頭進來,溫吞吞地笑著。
直覺十四是為先前的事而設下圈套讓她跳,如今她無暇去責怪十四什麼,只能打起精神應付眼前這快冒出火的男子。
以眼角余光睨了下十四,申灕無法自制地用貪婪的目光凝視婁宇衡。
"你的氣色好多了。"抬手輕觸他線條剛毅的臉龐,語氣是喜不自勝的。
原本僵硬的神情略微軟下,但眉宇間有一觸即發的火苗暗藏。"你記憶很早就恢復了。"
醒來後,星海、星河在一片歡天喜地中透露了一個大消息——申灕的記憶並沒錯亂的情形。
當時他像被雷劈中,呆了大半天,努力要弄明事情的始末,最後得到了一個結論——她在回申府後就因故恢復記憶,卻仍不肯同他回府。
這個結論讓他沮喪,但他立即決定要帶回她。
無論是否會被她恨一輩子,就算永遠得不到她的心也無所謂,他就是要她。
"嗯!"輕應了聲-她往後退去。
長臂一伸將她攔腰抱回,他的面色是嚇人的青煞。"為什麼?就因為那不知身在何處的何小鐵?你還要愛他多久?"
"他死了。"想掙月兌他,卻不覺地往他懷中依偎去,她的聲音平淡得近似無情,像在談個與她毫無關系的人。
"何時?"他訝異地問,更令他不解的是她過分淡然的語氣。
不久之前,她談論何小鐵的語氣中充滿熱情與無止境的思念,活似世上只有何小鐵一人稱得上"男人",其余的人存在只是多余。
"十年前就死了……"她低嘆似答道,緩緩氣,她又開口︰"別提他了。你何時醒的?身子還有不適嗎?"好不容易又見著他,申灕半點也不願花時間在不相關的人身上,她只關心他好不好。
"前日剛醒,司徒兄帶來幾帖藥,身子大抵是調養回七八成。"見她心思不在何小鐵身上,婁宇衡雖感疑惑,倒也樂得不提。
"感謝上天保佑你沒事了。"雙手合十,她頭一回誠心感謝上蒼。
"星海、星河說,是你自向總手上討回解藥的?"初聞此訊息,他頭一個念頭不是欣喜,反倒嚇出一身冷汗。
那日與向總交過手且吸入毒粉的護衛,死相很是駭人,身上浮現紫黑花斑不說,五官因痛苦而扭曲成不可能的形態。
他不敢想象那日若向總一不作、二不休對她痛下殺手,會是怎生一個情形?
"咱們口上不分輸贏。"她避重就輕答道。
實際上她是想過,向總極有可能下手殺她,但無論多小的機會,都得賭上一賭,只要救得了婁宇衡,就是死也無所懼。
緊摟住她,那雙大眼中盛放的堅定心意,叫他感動不已。
"你想過他可能對你不利嗎?"忍不住輕斥。
笑了笑,申灕深情道︰"你憔悴成那樣,我怕死了你有萬一,哪顧得了許多?"
"既然如此,又何必離開慶王府?"婁宇衡無法明了她走的理由。
她的言詞中分明對他極度關懷,甚至可比美她對何小鐵的情意,哪又為何不肯回慶王府?
螓首垂了下,一串珠淚隱忍不住地滑落。
叫她如何說得出口,就因婁宇衡心中愛著另一個女人,她受不了。
推開他,申灕低緩道︰"你回去,放我自由好嗎?"
"不可能!我什麼都能答應你,只有這點,不、可、能,"他扣住她縴肩,神情很是憤怒。
"那你肯忘了趙芸娘嗎?"便勁要拉開他抓疼自己的手,申灕泣吼道。
她知是奢求,但她只求這一項。
見他愕然,她掩面泣道︰"我好愛你,連何小鐵都願忘,可你不愛我呀!你心里只有趙芸娘,我回慶王府做啥?何不放我走!"
"那你會念著我,如同過往那樣念著何小鐵嗎?"俊顏上缺乏表情,他的話調有些僵硬。
"我會一直一直念著你,到死都不會忘。"仰望婁宇衡,水霧霧的眸子流瀉出異常堅定的心意。
內心狂喜一發不可收拾,他扯出大大的笑容,柔聲道︰"成,我就忘了芸娘,一生只愛你。"
事實上他心中芸娘的影子早淡了,往日的思念不知何時已盡數移到申灕身上。雖無法如同申灕那般專一又死心眼,偶爾仍會在不間憶起芸娘,畢竟兩人夫妻多年,又育有兒女,無法說忘就忘的。
但若非得遺忘她才能擁有申灕,那他會忘,無論花上多少時間,他會讓申灕成為心中唯一的女人。
換申灕嚇呆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好消息。甩甩頭,她求證道︰"你要忘了芸娘?"
"我會答應你所有要求。"輕輕在她女敕唇上一吻,他眸中閃著深情。
"我難以生育。"頭一次將這個秘密說出,為的是怕他是為"子嗣"而產生自以為是的愛。
"我知道。"溫柔地撫模她頸後垂散的柔發,他明白她其實很介意這件事。
"你知道?不要孩子?"第二次受驚,比先前更甚,她以為男人都在意傳宗接代的事兒。
"有星海、星河就夠咱們煩心了,你想再惹個麻煩嗎?"又吻了吻她的唇,大手不甚規矩地在她背上游移。
他多希望申灕最好不要有孩子,免得將來有個或不只一個孩子來瓜分她對他的愛。
"你呀!要反悔還來得及,一旦被我纏上,永生永世都甩不月兌了。"她終于不再懷疑他的心意,粉頰染上喜悅的暈紅。
"願同我回府嗎?親愛的娘子。"無比溫柔地凝視她,婁宇衡以尋常的字句,許下了不變的情愛。
申灕甜絲絲地漾出笑靨。"當然,我的夫君。"
長相廝守,也不過是如此簡單的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