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拍擋 第八章

這是什麼味道?好像是烤面包耶!呃,不對,面包的味道沒有那麼粗糙。

避他!反正應該是食物就是了……食物?!肚子好像有些餓了!

閻鏡觀迷迷糊糊睜開眼楮,但見眼前一「坨」烏漆抹黑的毛……呃,這是「啥咪碗糕」?于是乎,她更努力的睜開眼楮用力瞧。

「咦啊——」閻鏡觀在看清那「坨」怪物之後又嚇暈了過去。而那怪物也被她那聲尖叫給嚇得魂飛魄散。

「臭丫頭,人嚇人會嚇死人的。知不知道。」原來那「坨」怪物是一個人,沒法子,他天生毛發茂盛,且已經獨居這山谷十余年了,十余年沒刮胡子自然成為現在這個樣子。「哼,嫌我的樣子丑!要不是我救了你,你早被野獸給扛回去當食物了。」

餅了一會兒,閻鏡觀再度轉醒,她一醒來忙怪叫怪叫的,「妖怪、妖怪、有妖怪!」

妖怪?!她口中的妖怪是指他嗎?戴允修撫了一下滿滿兩腮的胡鬢,還好嘛,只是七分不像人而已。

「喂,丫頭……」

「啊,妖怪——」天吶!怎麼辦?平時不信教,臨時也找不到十字架,呃……不對!妖怪怎麼會說話?方才好象听到一句「丫頭」。「喂,妖怪先生,是你在和我說話嗎?」

「妖怪?!嘿!真沒禮貌,我不是妖怪,我是人。」真是有夠窩囊。十余年來首次見到人就給人說成妖怪。「我只是十多年沒理頭發、胡須,這才成為這個樣子。」

閻鏡觀仔仔細細的打量著他,「我掉下山來,是你救了我嗎?」

「不是我還有誰?你也真夠好運,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居然會沒事!」他看著她,「丫頭……」

「我有名有姓的,別老是丫頭、丫頭的叫。」丫頭,听起來感覺好象小孩子。她看著他,進行她「拿手」的交易,「你再叫我丫頭,以後我就叫你‘妖怪’。我叫閻鏡觀,你呢?」

怎麼這小娃兒說起話來和她的模樣這麼不搭?她應該差不多十多歲的年齡吧!嗯,聰明的娃兒!

「我以後不叫你丫頭就是。」頓了一下,他說︰「我叫戴允修,看來……咱們往後得過著兩相對望的日子了。」

兩相對望?呵……她才不要哩!平常看慣了俊男美女,現在「熊熊」要叫她看這種滿身長毛的怪物,視覺所受的刺激是很大的。

看個幾天也就罷了,「往後」的日子還要這樣相看兩不厭嗎?哦!讓她死了吧!

「喂,別那麼心不甘情不願的,好不?和我住在一塊兒沒你想像的那麼糟啦。起碼我可以教你考古哩!很有趣的一門學問哦。」

「考古?!」閻鏡觀坐了起來,把臉湊近他,「你本身就已經夠像‘古人’了,還學考古干啥?」他的樣子令她想到北京人。

「我可是其中的佼佼者哩!」在十多年前考古界一提到戴允修誰人不知,何人不曉?

「你說你叫戴允修?」這名字好熟!閻鏡觀很努力的搜尋對這名字的印象。

她想運用超能力……咦,為……為什麼?為什麼腦子里的影像一片空白?不!她再試驗一次,結果仍是相同。

超能力失效了?!鏡觀嚇了一跳。

不對呀!爆居雁居士曾說過,她的超能力因磁場必系,一到大陸境內會失效,可是,她還曾運用它去賭坊贏了不少錢吶,怎麼……怎麼現在反而失去測知過去的能力了?

不會吧!為什麼最近「衰」的事情老是被她給遇到?老是被人綁錯票而「放生」,接著又被歹徒逼下山崖,現在又遇到了個考古的北京人,最淒慘的莫過于超能力的喪失!這女孩吃錯啥藥?為什麼一听說他叫戴允修就這副樣子?

「我叫戴允修給你的刺激那麼大嗎?」他撫了一下胡子,「你認識我?」

「誰認識你啦!」嗚……她的超能力……沒啦!「我要回家,不要待在這里啦!」

「待在這里沒什麼不好?我不就一待就十多個年頭過了嗎?在這里我發現了一個地底大寶藏。」這座古城至今仍無人知道——除了他之外。

這姓閻的女娃和他也算有緣,因此,對她別有一番不同的對待方式。例如,他願意將自己發現了的古城秘密與她分享。

「地底寶藏?你是發現一大堆北京人的化石嗎?」那多恐怖,她才沒興趣去看哩!「那不用看了,你本身就是一尊‘活化石’!」

小女娃不識寶,算了,他大人不計小人過。「走吧,我現在就帶你去看看我發現的大寶藏!」???裴宇風掛上了電話,表情十分凝重。

「誰來的電話?」黃娟發覺他的臉色不對,于是關心的問著。

「閻焰。」就光是這兩個字就足以教他心情沉重了,「他說他的任務必須來大陸一趟,屆時會來與我們會合。」

「你擔心他知道他妹妹的事情之後會承受不住?」

「她是他唯一的妹妹。」嘆了口氣後,他說︰「我和呂教授到山崖下探尋小鏡觀的尸首已有兩、三次了,仍是沒找到!人就算死了,也好歹有個尸體,怎會……」他搖著頭,「至今我仍不相信她會如此命短。」

「閻焰來一趟也好。也許他有什麼法子可以找到妹妹。」黃娟看了一下表,「時候不早了,你該到醫院看看溫小姐了,遲些去,她又會疑神疑鬼。」

溫少筠已經住進醫院近一個星期了,這段期間她一直持續發著高燒。她的日子只怕不多了,也正因為如此,裴宇風總是盡量陪在她身旁。

「黃娟,」他執起她的手。「上一回少筠對你說了許多對你不公平的話,盼你不要見怪。」他知道那些話一定對性情高傲的黃娟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那件事情過後的隔一天早上,黃娟雖表現得如往常一樣自如,但是她略紅腫的眼楮終是瞞不過他,想必她哭了一晚上吧!

「她是一個病人,我自然不會怪她。」溫少筠……她真的是一個很可憐的女子,就單是她對裴宇風的痴情就已經是自己未及的,對于那麼一個痴心女子,自己又何忍苛責于她?「放心吧,我是一個挺能平衡心情的人。」黃娟微微的苦笑。

「你這神情讓我想到我們第一次在總部見面時的對話。」

那時的他才二十一歲,仍是哈佛法學院的學生,而黃娟是同校小他一屆的物理系學生。兩人在學校都是風雲人物,誰也知道彼此皆為風雲人,但是誰也不願意先向誰打招呼,風雲人就是那麼襆。

終于有一回在「頭頭」的號召下,兩人在總部頂樓的會議室見面了。

「兩位想必在學校都見過面吧!」南宮修塵見兩人互望了一眼仍沒說話,于是開口打破僵局。

「黃娟,物理系二年級生。」裴宇風對她頷首一笑。原以為黃娟會禮貌的回禮呢,怎知,她除了又以那……該怎麼說呢?輕蔑?對!就是那神情,就以那可惡的神情看了他一眼後又別開眼。

接著,南宮修塵又宣布了一項令裴宇風差些吐血的事情,他居然把他和黃娟配成搭檔!

這個青天霹靂的消息教裴宇風怎麼接受?

不!不要!他寧可和那座冰山——齊傲搭檔,也不要和這個自以為了不起的女人搭檔出任務。

在他一番「呼天搶地」的陳情失效之後,開始了他「悲慘」的命運。

「嗨,以後咱們就是搭檔了。我叫裴宇風,請多多指教。」他又頓了一下,「你似乎不怎麼樂意和我成為搭檔?」

黃娟仍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放心吧,我是一個很能平衡心情的人。」說著,便頭也不回的昂首闊步的離開裴宇風的視線。

回首往事,裴宇風的嘴角不禁揚了起來。事實上,那時他和黃娟雖名為搭檔,但是,兩人幾乎沒同時出過任務,兩人真正被「送作堆」也是近幾年的事。

對于黃娟他一向抱持著「可遠觀不可褻玩焉」的態度,看老虎誰敢就近欣賞,又不是不要命了。

緣分就是那麼怪,兩個原本是水火不容的對頭,後來居然會彼此傾慕,這是他們始料未及的。

听完了裴宇風回憶往年的事,黃娟不由得感慨萬千。

「沒想到你對于我們初見時的情景記得那麼清楚。」

「我自認不是個記憶力超強的人,但是……對于你的事也不知不覺的多記了些。」他笑著,「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醒目的,有你在的地方,我的視線就會不知不覺的追隨了過去。」他看著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鐘情于你。」

比起他的執著,黃娟有些無地自容。

她也曾為愛執著過,可,就那麼陰錯陽差,她鐘情的物件卻是裴宇風好友之一的齊傲。雖然後來她終于知道心中所愛是誰,但是,她從前帶給裴宇風的痛苦……也真多虧了他的寬容。

「對于過去的事情,我只能抱歉。」她看著他,「現在才清楚的明白你的好,我是不是很笨。」

「還好啦,也不是笨到最高境界,起碼你知道我的好了。算有一些‘腦漿’!」他開玩笑的說。

「才稍微夸你一下,你的‘尾巴’就翹了起來,真是的!」黃娟原本沉沉的心情總算好轉些了。

「沒法子。從前你從來沒夸過我耶。」他扮了下鬼臉,「只要你一開口不是因為公事,大概又想罵我了!」

「我有那麼‘惡質’嗎?」

「不要懷疑。」

「好啦!以後我會多多補償你的!」

「怎麼個補償法?」裴宇風笑得有些壞。「我期待著你的補償哦!」他臉上又是個令人臉紅心跳的笑容。

「再說吧!」黃娟被逗紅了臉。

「好吧!那我就先要了我要的補償。」出其不意的,他匆匆在她嘴上一掠,然後又在黃娟來不及反應過來時奔向車子。他一面跑一面說︰「我去看少筠了,待一會兒我打電話給你,」上了車之後他拉下車窗,「拜拜——」

這個人……黃娟撫著裴宇風方才掠過的唇痴痴的出了神,一股甜蜜蜜的感覺上了心頭。???閻焰甫下飛機,一出了關口就看到前來接機的裴宇風和黃娟,兩個人皆是高人一等的身材,要教他沒看見也很難。

「哈□,好久不見了。」閻焰的臉上滿是笑容。好友許久沒見面了,且他這回的任務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順心。

這回到這里除了完成任務外,另一重點則是找妹妹。鏡觀一向機伶過人,就算她「流落」到這里,應該也不會出什麼事才對,對于自己的妹妹,他一向有信心。

「閻焰……有件事……」裴宇風難得有這種「苦瓜臉」。他的話說到一半被黃娟截斷了。

「先把行李放回溫家再說吧!」她知道他急著跟閻焰說閻鏡觀生死未卜的事情。

這兩人今天有些怪哦!不過,閻焰倒是挺捺得住性子的,他們想說的事,待一會兒一定會說。

上了車之後,閻焰忽然想起他上飛機前「頭頭」交代他的事情。

「對了,‘頭頭’想知道溫小姐現在的狀況。」事實上,「頭頭」也知道她所剩的日子不多了。但是,「頭頭」他手上公務又忙,沒法子親自來這里看她,因此要他代為探視。另外,「頭頭」還說,假使溫少筠情況已經真的不行了……唉!身為醫生「頭頭」也知道,癌癥病患到末期的痛苦。因此必要時,「頭頭」要他替溫少筠「安樂死」。

「少筠現在的狀況十分不好,她一直發著高燒,人也似乎陷入昏述狀態,時而清醒,時而昏迷……」裴宇風嘆了口氣,「她一直都是了解自己的狀況的。」

「這樣……」閻焰點了下頭,「明天我再去看看她吧。」與其讓她繼續痛苦,一劑安樂死可以幫她解月兌。

不久,車子轉入了溫宅。

「對了,你們最近在這里,有沒有打听到任何鏡觀的消息?」在下車前他突然問。

「她……」裴宇風一時語塞,「最近是有一個……一個十三歲左右的女孩被歹徒逼落山崖的事……」

「逼落山崖?」閻焰的笑容凝結了。「什麼樣的女孩子?」妹妹的長相美得出奇,且又因為在外國長大,因此說著一口英語腔的國語,她是個很好認的女孩。

「經歹徒描述那位被他逼落山崖的女孩,我們覺得……」黃娟頓了一下。「那女孩應該是她錯不了。」

閻焰的臉色十分難看,時時掛在臉上的從容笑意不見了,他沉默的把行李安置好,過了許久才問︰「尸體找到了沒有?」

「到目前為止沒有發現。」裴宇風知道此時閻焰心情的哀痛,「我曾親自到崖下搜尋,也無所獲。」

閻焰坐了下來,將臉埋進雙手,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找個時間,我也要到崖下看看。」

「崖下已經幾乎搜遍了……」裴宇風提醒他,就算他親自走一回,只怕仍是空手而回。

「今天……」閻焰忽然想到了宮居雁說的話,于是急忙的問︰「今天是農歷幾月幾號?」

「農歷八月初二。」黃娟看了下牆上的月歷。

「農歷八月二號……」閻焰喃喃自語。

如果沒記錯,宮居雁口中的「大法輪」開啟日應該快出現了。它出現的日子是中秋節前後,莫非……莫非鏡觀已經被「大法輪」帶到古代去了?不會吧?!「閻焰,你怎麼啦?」裴宇風發覺他神情不對。

「不!我一定得親自到山崖下一趟!」

「那麼……明天我陪你下去一趟。」既然他那麼堅持,裴宇風也只得舍命陪君子了。

早上五點不到,裴宇風便陪著閻焰到山崖下找尋閻鏡觀,臨行前他交代黃娟到醫院去幫他照顧一下溫少筠。

來到了醫院,黃娟請溫太太先回去休息,自己則坐在床緣的椅子上陪溫少筠。

真可憐!記得她和裴宇風初到這里時也不過是幾個月前的事,那時的溫少筠仍是個活潑美麗、惹人憐愛的女子。而今呢?望著病床上,那個雙頰凹陷、眼眶黑陷、瘦骨如柴的女子,任誰也不相信她就是美麗的溫少筠。

血癌真的是種令人聞之色變的病。

同樣是女人,她能夠體會溫少筠對于裴宇風的深情。自己不也曾經為了齊傲那樣瘋狂過嗎?因此,她能夠原諒溫少筠對自己不怎麼友善的態度。

如果今天李香君要和她搶裴宇風,相信她同樣也不會給李香君好臉色。

就在黃娟凝視著溫少筠之際,她忽地轉醒了。

「是……是你。」溫少筠有氣無力的說著話,她環顧了一下四周,「宇風?他……他不在這里嗎?」

「他陪組織里的一個同事去找尋他下落不明的妹子。」黃娟看她掙扎地想坐起來的樣子,于是幫她拿了個枕頭讓她半坐臥著。「想做什麼只管告訴我。」溫少筠雖然仍是病得厲害,但是,她今天的意識似乎比前幾天清醒了很多。

「我……我對你的態度那麼差……你……為什麼還要對我那麼好?」她看著黃娟,慢慢的說。

「你的心情我了解。你把我當成是你的情敵,對我的態度自然不可能好。」她真心的說。

「我的心情……你真的了解嗎?」溫少筠紅了眼眶,搖著頭,「不!你不會了解的!永遠不會了解。你和宇風是兩情相悅……我……我只是一個跳梁小丑。宇風只是因為同情我才向我求婚!」

原來……自己和裴宇風的事,她都知道,黃娟垂著眼瞼,此時她也不知該說什麼,再繼續「欺瞞」她,一切就變得矯情了。

「所以……我的痛苦你不會懂的。」

「不!」黃娟看著她,「我也曾經有過像你那樣的苦。我曾經狂戀過宇風的一個朋友,而那個朋友,他早就有了心儀的物件。」她苦苦一笑,「把我從那痛苦的深淵中救出來的,正是宇風。」

「好羨慕你……你所擁有的感情是我這輩子永遠得不到的。他……他的視線永遠都是跟隨著你的。」

「你對他的深情他很感動。」

「可是,他無法回應我,不是嗎?」溫少筠嘆了口氣,「感情必須是雙向的,單戀的苦……好苦、好苦!」她看著溫少筠,心想,其實……她是一個好人,今天如果不是因為裴宇風,她們一定可以成為好朋友,「你知道我何時開始對宇風傾心嗎?是打從一開始。第一次我在干爹的辦公室見到他時就好喜歡他!可是……到現在為止,仍是我喜歡他,而他仍舊是只把我當成妹妹。」

「原來……你一直都知道……」

「女人的直覺是很準的。更何況,他對你的好一般人都看得明白,更何況是我?」她幽幽的說︰「曾經,我也試圖告訴自己,這份感情終是讓我等到了,就算所剩的日子不多,能盼到夢寐以求的感情,這一生算是無憾了。可是……當我努力的想自欺欺人時,宇風溫柔的眼神總是不經意的追尋著你的身影……終于,我的美夢醒了。」

「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很抱歉。」傷害那麼一個多情女子,黃娟覺得好難過。

「為什麼要說抱歉?你並沒有錯。」生命越要走到盡頭,溫少筠覺得自己越放得下一切。「愛情本來就沒有什麼道理,就像我,不也莫名其妙的執著著一份遙不可及的戀情?這份戀情我沒有獲得結果,但是……我不後悔執著過。因為它,我的生命更加充實,如果再來一回,我仍會執迷不悔的愛上宇風。因為他——值得去愛。」

她的深情告白令黃娟動容。

「沒能愛上你,宇風……好傻。」一股難過上了心頭,黃娟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比起她的愛……自己的付出真是渺小得可憐!

「不!他一向是個聰明人,所選擇的物件也一定是最好的。」她一向相信他的眼光,就如同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一般,「第一次看到你,在我心中就起了不小的不安,雖然那時候我並不知你們兩人是一對。」她臉上有著淡淡的苦笑,「這該算是英雄所見略同嗎?」

「你是一個好女孩,是宇風沒福份。」

「不!我很幸運,能夠認識他。」她伸出手握著黃娟的手,「我的日子不多了,可能沒法子參加你和宇風的婚禮了。」她不想再佔著該屬于黃娟的幸福不放。裴宇風既不是屬于她的,她沒理由老霸佔著他。

「少筠——」這是黃娟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原來從‘情敵’口中叫出來的‘少筠’也可以那麼親切!」溫少筠一笑,「帶著我的祝福,好好把握住宇風。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

「我會的。」淚水把她眼前的景物模糊成一片。

「知道嗎?我一直都沒恨過你,只是好嫉妒你!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不及的夢……從加入組織到得到宇風的心,這一切的一切……你擁有我全部的夢……」

黃娟看溫少筠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似乎越來越沒力氣,于是她說︰「你還病著呢,別說太多話。」她扶著溫少筠躺下。

「我休息一下……好累……」

找不到!真的找不到!世上怎麼可能發生那麼奇怪的事情?人明明是從山頂上被逼落的,可是山谷下卻找不到閻鏡觀的尸首。

搜尋的工作一連進行了三、四天,可是就是沒找到閻鏡觀。

站在山崖上,閻焰的神情既疲憊又茫然。

「閻焰。」裴宇風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沒道理啊,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他蹲了下來,「鏡觀到目前仍是下落不明,而外公的電話又催得急……我……」他俊雅的臉上有著愁容。「鏡觀一直都是爺爺的手心肉,要是他知道她跌落山谷,至今下落不明……」他真的沒勇氣再繼續往下想。

「那丫頭一點也沒有短命相,相信她一定能化險為夷。」現在裴宇風也只能用這樣的話安慰他了。「走吧,我們先回去,必要的時候請總部援助。」

閻焰搖了搖頭,「這是肯特家的事,沒理由要總部幫忙。」他舒了口氣站了起來,「不管如何,我一定要找到她,就算死了也要見尸!」

忙了幾天,閻焰的精神狀態並不是很好。原本裴宇風想送他回去休息,隔一天和他再前往醫院探視溫少筠的,但是,他十分堅持今天前往醫院。

「情況非常不好!」閻焰皺著眉頭看著在病床上熟睡的溫少筠。

「她在你們去尋找鏡觀那天早上曾清醒過,接著就一直持續昏睡著。」黃娟這幾天一直守在溫少筠身邊,眼楮幾乎沒闔上。

「閻醫生,听說你是一個非常出名的醫生,救救小女吧!」溫太太說著就要跪下來了。

「溫太太……」閻焰皺著眉,搖了搖頭,「我沒有法子救她。」血癌末期,就算此刻有適合她的人捐贈骨髓也來不及了。

溫少筠的父親畢竟較理智,他緩緩的開口,「癌癥病人到末期都十分痛苦的,」他老淚縱橫,「我不求你能救她,只希望你想個法子,讓她較沒有痛苦的走吧!我就那麼一個女兒……不想再看她受……受折磨了。」

沉默了一下,閻焰說︰「有一個方法能使她較不痛苦的離開人間。」

「什麼法子?」溫老先生哭紅了眼。

「安樂死。」

「安樂死?!」溫太大第一個表示反對,她一把撲向閻焰,哭喊著,「你這蒙古大夫……醫生是救人,你卻是想殺人……你惡魔、魔鬼……你給我出去——」「老伴,」溫老先生忙攔著妻子,「少筠現在活著比死還痛苦你知不知道?人家閻醫生一片好意,你怎麼可以那樣對人家?」他一面勸著妻子,一面回頭向閻焰道歉,「對不起,內人她……」

「我知道,不會見怪的。」親人即將離開的苦那是人間至苦,他無法安慰已覺內疚,怎忍心再責備。

安樂死?裴宇風站在一旁听到這名詞時也是心中一陣茫然。

那一針扎下,溫少筠的痛苦就解月兌了,可是……那一針扎下,他和她、她和父母、朋友……一切所愛、所恨的人就天人永隔了。

他撫著眼楮,淚水終究是奪眶而出。

站在裴宇風身旁的黃娟也哭紅了眼。一個年輕的生命……難道就隨著那一針扎下,結束了嗎?生命……好脆弱!

閻焰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溫少筠,嘆了口氣,「這件事你們再商量吧。」站在人道立場,他真的希望溫家兩老能讓女兒安樂死,要不,只怕溫少筠的痛苦還有得耗,只是……溫太太已經如此傷痛了,他又何忍再刺激她?由他們自己決定吧!

「不用商量了!我絕對不會采用什麼‘安樂死’的!你這庸醫,沒法子救我女兒也就算了,居然還詛咒她死!」溫太太又是哭又是吼大叫,接著又想撲向閻焰。「我們溫家的事不勞你擔心,蒙古大夫,我要打電話到美國給少筠的干爹,他一定救得了她!」

閻焰淡淡的看著溫太太。「安樂死的提議就是‘頭頭’交代的,你不信可以立即打電話到美國問他。」

「不可能的!」溫太太大罵,「你這庸醫,你給我出去,再也不要見到你——」

閻焰被溫太太左一句「庸醫」,右一句「蒙古大夫」的給罵出病房,在通廊他和裴宇風走在一塊。

「生平第一次被罵得那麼慘!」唉!堂堂一個耶魯醫學博士給一個婦道人家罵成蒙古大夫?庸醫?閻焰真有些哭笑不得。

「溫伯母情緒十分不穩定,希望你不會與她計較。」

「她的心情我了解。」閻焰的風度是一等一的,哪有可能為此而生氣。

「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忙了幾天你也累了。」

「謝謝你這幾天一直陪著我找尋鏡觀。」

「怎麼那麼說?這麼說就太見外了。小鏡觀那娃兒聰明伶俐,我一直都把她當成親妹妹,如今她發生了事情,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謝謝你。」

「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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