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調酒有興趣嗎?」德倫一面用餐,一面看著齊嫣語問。
對他突來的問話,她先是一怔、然後憶起昨天蘇菲亞交給她的招待券。想起那女人昨天的氣焰,她說;「有興趣.怎麼會沒興趣?」蘇菲亞今天一定也會去,她去,她怎麼能不去。
促使她想和德倫一塊出席的理由,蘇非亞對她無理的行為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德倫。
他敢不要命的強迫她繼續當他的未婚妻,且要求她扮好自己的角色,她就不會讓他太好過。最起碼她會讓他身邊的鶯鶯燕燕一個也不剩,讓她在卸下他的未婚妻一角時,他身邊甭說鶯燕,連只螞蟻、蟑螂也沒有!
她承認,她的壞心眼是來自于她的嫉妒,她必須讓他知道,把她留在身邊,使她愈陷愈深的同時,她也要他付出相當代價。
未婚妻嘛……她是有驅逐他身邊覬覦他男色的群鶯權利的,是不?
德倫玩味的看著她,想著之前發生過的事,他調侃她說︰「也對、若你對酒沒興趣,今天咱們是不太可能有機會在一起吃飯的。想彼此認識的緣起,不就是因為她醉酒的關系嗎?
他記得,一直記得,那一天,一個喝醉的天使上了他的車……
齊嫣語橫了他一眼,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不理他笑意中的曖昧,她徑自開口,「你朋友開了家PUB,要你去捧場,是不?」
「有興趣?」
「不管有沒有興趣,我這身為未婚妻的人都必須在你身邊,是吧?」
「你什麼時候那麼識大體了?」他的小嫣語終于開竅了?
真的那麼簡單?
不過,偶爾來一點不同的感覺的確不錯!只是……呃……面對那樣的她,他好像有些不能適應哩。
「這跟識不識大體無關,親愛的。」
她的笑容真的很美,可是德倫卻提高警覺。沒法子,他也曾栽在這種看似無害卻足以要人命的笑容中。
「那跟什麼有關?」她有些想法很有趣。
「我想,為了我能順利回台灣,在扮演你未婚妻的這段日子里,我最好克盡己份,與其說我識大體,不如說我識時務。」
「你很清楚自己目前的狀況嘛。」老實說,他心有些……沉悶。
他所追求的愛情,到頭來會不會只是一場空?說實話,他竟然有些害怕這樣的結果。
很不可思議,是不?人人眼中的花花大少竟然會有這樣的心情,竟然會去猜測一段感情的結果。他不是一向認為愛情在曖昧不明時最美嗎?一段感情一旦清楚明白了,那便少了一種在猜測中耐人尋味的刺激感。可現在……
他只想知道齊嫣語愛不愛他!
不顧一切的去得到答案,讓自己懸在半空中的心能安心,這樣的想法浮現在腦海中,連他自己都很訝異。
為了齊嫣語,他厭倦了情感曖昧時的刺激感,他否定以往的追逐、荒唐,只想要安定——只屬于一個女人的安定。
她對他的態度一向是討厭的,可是,…‧‧他卻老是在她眼中讀出不同的訊息。就憑著他對女人的了解,他可以斷言她是喜歡他的,可他實在不明白,她為什麼不肯承認?
承認愛上他有那麼困難嗎?
他面對女人的自信,卻因她而有所動搖了。
對于德倫的話,她微微一挑眉。「在你面前若弄不清楚狀況,那我可能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怎麼听都不像是贊美。」他低頭啜了口葡萄酒。「在私底下,偶爾也讓我感受一下你的溫柔吧。」抬起眼凝視著她,他的聲音低沉而具魁惑力,喃喃低語的像是在說給自己听。「真心對我的溫柔。」
在人前,她盡職的演出未婚妻的角色,可在私下,她始終刻意和他保持距離。
在這段他認真的情感里.他一直是寂寞的。
訝異于他認真的眼神,齊嫣語有些無措。她慌張的躲開他直視的目光,強迫自己拉回逐漸迷失的理智。「在浪漫的氣氛中,男人好像習慣來段甜言蜜語助興。」她的心跳好快,臉好像也紅了。
他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開日,「你習慣以自己的預設想法加諸在別人身上?」
「那是因為你就是這種人。」
「‘這種人’?」他深深吸了口氣。「你口中的‘這種人’我可不太明白呢,說明一下吧!」
「驕傲、自大、自以為是,喜歡威脅人……總之,你真是集所有缺點于一身的公子。」她算客氣了,真要數落他的缺點,只怕說個三天三夜都不見得說得完。
他在她眼中還真是「爛」到最高點,德倫無奈的苦笑。
沒理會她的伶牙俐齒,他徑自看著她如花般的容顏。「有沒有想過,公子有朝一日遇到自己心儀的人時,也會認真?」
齊嫣語看著他怔了怔。「什麼意思?」她的心跳加速了。
「不懂嗎?那算了。」他雙手一攤,心中不無遺憾,可又想,算了!要告訴她他的心情,來日方長嘛。他忽地起身。「不是想到PUB喝酒嗎?走吧。」
齊嫣語跟在德倫身後,心中想著方才他的話。
他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啊?有時候……不!懊說是很多時候,她都不是很了解他,就像方才……
他不是她最討厭的公子嗎?為什麼他剛剛會有那樣認真的表情?而那雙眸子里的深沉情感,也該是對情人才有的眼神。為什麼他會那樣看著她呢?
她忍不住的問︰「‘方才你最後一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花花公于變得認真的事嗎?」他賣關子似的笑了。
她會在乎他所說的話嗎?德倫心里想著,他想告訴她答案,可看到她急欲知道答案的有趣表情時,他又忍不住的想捉弄她。
「我很好奇。」她回避著他帶有探索意味的眼神。
「為什麼?公子改邪歸正的事和你有什麼關系嗎?」被她在乎的感覺很特別。不否認,他很喜歡。向來都只有女人在他身上尋找這樣的感覺,什麼時候角色也換人了?
中國俗諺說得可真好,風水輪流轉,十年河東、十年河西。
被德倫詢問的眼神瞧得不好意思,齊嫣語紅著臉,低下頭不去看他;「是和我沒關系,可是……只要是人都會好奇呀!」因為她在乎,只是……
這樣的話也許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告訴他吧?愛上他的感覺太沉、太痛苦,她只想一個人領受,更何況……說出口又如何?德倫一樣不會回應她,甚至把她當作不自量力的笑話。
她不想使自己落得那麼狼狽。
「某些人的改變可不是為了別人的好奇心而改變。」’他為她拉開車門,然後自己再上車。「若只是為了引人注目、滿足人的好奇,多得是他它法子。」
聞言,她的心……好像有些受傷了。
「你對事情了解的出發點若只是因為好奇,那就不必要知道了。世上有太多令人好奇的事,不差那麼一樁。」
她想去了解他的一切,出發點不是這樣的。齊嫣語也不明白自己此時的心情怎麼會那麼沉重?
「除了好奇之外,還有什麼理由嗎?」她抬起頭,眼中有著復雜的神情。
「在乎。」他簡短而富含感情的回答,回過頭看她。「只有在乎對方改變的人,才有資格去知道他改變的理由。」大手出其不意的復上她交疊在腿上的手,她的手震了一下,終究沒有移開。「我這樣的說法,你能接受嗎?」
齊嫣語看了他一眼,便將臉垂下。
今天的德倫好奇怪!不太像以往的他。他的話一直回蕩在她耳際,久久不散……
他的話有太深的感情,真的……不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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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位于高級地段著名飯店地下一樓的PUB。
在德倫把車子開入地下停車場時,她還以為他開錯地方了。
「到了。」德倫把車子停好後,看著她說。
「這里?這不是飯店的停車場?」不是要到PUB?
他賣關子似的一笑,下車為她拉開車門。「下車吧。這里是飯店,飯店里就不能有PUB?」他牽起她的手。「走吧。」
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齊嫣語只得跟著他走。
他們牽著手走向電梯,完全沒發現蘇菲亞正躲在暗處觀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看到他們狀似親密的模樣,她絕美的臉上頓現猙獰恨意。
她一生中鮮少有要不到的東西,當東西注定不屬于她時,她不在乎毀掉它!
德倫竟然為了一個東方女子三番兩次的傷害她,她不會讓他好過的!
此時在德倫的帶領下走進PUB的齊嫣語,原以為PUB該是嘈雜而人蛇雜處的,卻沒想到這家PUB完全顛復了她對這種場所的印象。
天!優雅舒適的空間,現場弦樂演奏和柔和的光線交織出的浪漫氣氛……這里真的是PUB?她真的很訝異。
在德倫和老板寒暄之際,她帶著好奇和贊賞的眼光東看看。西瞧瞧。
真是好地方呢!
注意到她眼中閃動的快樂。「喜歡嗎?」他帶她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很特別的地方。」在舒適的空間里,她的心情放松了。「我原以為PUB該是很嘈雜的地方哩,沒想到這里感覺那麼特別。」
「這里不只氣氛好,連調酒都是一流的。」氣氛好的PUB其實不少,可酒調得好的沒幾家。「你不是喜歡喝酒?來到這里可以好好的品嘗。」
說到這個她就心虛的臉紅了。「我對品酒一竅不通,也不見得喜歡喝酒。只是……只是心情不好的時候拿來當發泄品而已。」
他有趣的瞅著她。「不管你喝酒的理由是什麼,這里的調酒別錯過就是了。」他早料到她酒量是不行的。真行的話,她就不會放任自己醉得把他這萬人迷當成計程車司機使喚,把他的愛車當計程車給攔下來了。
那段烏龍往事,如今一回想起來,其實挺甜蜜的。
「我的酒量……不太好,真的可以喝嗎?」她有些不安的問。她是那種一醉就會睡死到任人宰割的人,天曉得一覺醒來,她又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我方才幫你點了低酒精濃度的調酒,沒問題的。」
「問題出在你吧?」齊嫣語橫了他一眼。「上一回喝醉了,我得對你負責,莫名其妙的多了個未婚夫,這回呢?不知道醉醒後又多了個什麼頭餃?」
「大不了由未婚妻升格為妻子嘍。」他逗著她玩。
她佯裝生氣的看著他,心里卻因為他不經意的一句話而甜了半天。她咬著唇想留住外泄的甜蜜,正想說些什麼時,忽地一個火辣辣的巴掌朝她摑了過來。
「啪」的一聲,輕脆的響聲引起周遭客人的側目和竊竊私語。
何莉君?!齊嫣語撫著臉,感覺臉上有些許刺痛。
隨著巴掌聲而來的是一串尖銳的咒罵,「你這不要臉的騷貨、狐狸精!專門勾引別人的男人,你真是不要臉……」像是氣急似的,她又再次將手揚高,可即將揮落的第二個巴掌卻被德倫中途攔住了。
「你干什麼?」他重重的甩開她的手。一接近她,這才發覺她全身漫著濃濃的酒氣。
上帝!這女人到底喝了多少酒?她今天又想干啥了?對于何莉君三番兩次的找齊嫣語麻煩,他十分反感。
何莉君恨恨的看著德倫。「你這男人干啥護著她?你那麼護著她,她又不會感激,還不是到處去勾引男人?她連有婦之夫都想勾引,不要臉!真是不要臉!」她的目光又轉向齊嫣語,拳頭便要揮過去。
她恨死她了!昨天她和尤子翔吵架,他竟然說,齊嫣語的確是比她好多了的話,他竟然敢在她面前說這樣的話!
若不是齊嫣語那狐狸精又開始恬不知恥的勾引她的丈夫,他也不會這麼說。她相信一定是她勾引他的!
「你自己的丈夫看不緊,老把責任往別人身上推,太沒道理。」
「什麼?」何莉君其實不是真的醉,她不過是借酒裝瘋罷了。
她是恨齊嫣語,可她發覺她現在更恨德倫‧威肯!這男人太護著齊嫣語,凡是和她一伙的,她全都恨。
「這些日子嫣語幾乎和我寸步不離,她什麼時候去勾引你丈夫,我怎麼都不知道?」他的態度冷得令人發顫。「我想,你說我的未婚妻去勾引你的丈夫,只怕是你自己私下亂猜,毫無事實跟據。男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喜歡猜忌的女人,你有時間去猜忌他又和誰有染,不如多花些心思在他身上。」
「我和我丈夫的事跟你沒關系。」這男人懂什麼!
「那你最好也弄清楚,你丈夫和我未婚妻沒關系。」
「沒關系?若沒關系,我丈夫今天不會對我這樣。」自從昨天大吵後,他寧可在家休息,也不願陪她出門。
這趟法國行可是他們的蜜月旅行呢!
為什麼別人的蜜月旅行都是快快樂樂、開開心心,而他們卻是如此?
這一切的不愉快全是因為齊嫣語那狐狸精引起的,打從在法國第一次遇到她後,她再也沒好日子過。那討厭的女人,她巴不得她從此以後消失在她眼前!
「那是你身為女人的失敗!」為了避免何莉君再找齊嫣語的麻煩,他下了重話。「對嫣語的騷擾你最好到此為止,否則就算她姑息你,我也會有所行動。」
「你……」她又想撤潑,可看到德倫眼中的警告眼神,她生硬的把怒氣吞了回去。她是有些醉意,可還不至于忘了他是她惹不起的人。因為他的偏護,使得她對齊嫣語的恨意又多了一層。「我不會這樣就放過齊嫣語的,有朝一日我一定會讓她好看。走著瞧吧!」說完,她氣呼呼的走了。
何莉君走後,方才始終沉默的齊嫣語這才開口。「方才……很謝謝你。」他護著她的樣子令她很感動。
「未婚夫可不能當假的。」他將侍者端來的調酒遞了一杯給她。
齊嫣語看他一眼,順著他的玩笑。「赫然發現有未婚夫的好處。」有他在身邊,她真的很幸福。只是……她似乎也明白,這種幸福只怕不長久。因此,她就好好的把握現在吧,未來的事,就交給未來去面對。「未來請多加利用。」德倫逗著她笑。
齊嫣語一笑,低頭嘗了口酒說︰「恩,好好喝,這真的是酒嗎?喝起來好象果汁。」她正渴著,于是一口接一口的喝著。
「那是酒精濃度最低的調酒,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全是果汁,等你功力增強了,屆時你可以試試酒精濃度高一些的調酒。」
「恩。」她又唱了一大口。好喝,真是好喝!她笑眯眯的喝著調酒,很快的杯底見了天。一個抬眼,她發覺德倫正盯著她看,沒來由的羞意又加速了她的心跳。「你看什麼呀?」他難道不知道他這樣看著她,她會不好意思哩!
「其實你真的滿耐看的。」她也許不會美到令人移不開視線。可她真的有股令人愈看愈有味道的特質。
「沒有忍耐看不下去?」她笑了,存心曲解他「耐看」的含意。
「那我是忍耐很久嘍?」他爽朗的笑了。之後斂了斂笑容,他說︰「你真的很特別,別妄自匪薄。」
她低下頭想著他的話,隨即又興起了和他身邊女子比較的想法。
有蘇菲雅特別?齊嫣語話到口中又吞了回去。可這麼一想,她到目前為止好像還沒有看到她呢。
在這種有德倫出現的地方,她沒道理不來。更何況她還親自把招待券交給她。想著想著,她開始在PUB里尋找她的蹤影。
「你怎麼了?」他也順著她的視線游走。「在找什麼?」
「蘇菲亞沒來?」
德倫這才想起。對啊,好像一直都沒看到她,在這種場合。她鮮少不出現的。「好像沒看到她。」這麼時,有個聲音插了進來。
「誰啊?」PUB的老板溫得森親手又調了兩杯調灑走了過來。
「蘇菲亞。」
溫得森想也不想的直接開口,「有啊,方才你們喝的調酒就是她送過來的不是?方才人手不夠,我請她幫我送過來,她還問我,哪杯是你的呢!」
「可是,剛才是服務生送過來的啊。」德倫微微的皺了下眉。
「有這樣的事?」溫得森也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那樣做,正要開口說些什麼時,門口又出現了他的老友,他不得不去打個招呼。「你們慢喝,我去打個招呼。」
「去忙吧。」德倫清楚他現在分身乏術。
隨著溫得森離開,又有新的調酒出現,齊嫣語早忘了蘇菲亞的事,她興匆匆的端起調酒,還沒踫到杯緣,她的下月復忽地一陣強烈的絞痛,她痛得冷汗直冒……
「你怎麼了?」德倫察覺到她臉上的個對勁。
「我的肚子……好痛!好痛!」她連手心都是一片濕意。「我們……回去好……好不好……」
德倫扶著她站了起來,快步的往電梯方向走。在通廊時,齊嫣語已經走不動了,他將她打橫抱起,搭著電梯到停車場。
齊嫣語的痛苦德倫全看在眼里,看著她因為疼痛而蒼白的唇,他真的是好心疼!
怎麼會突然這樣呢?
「振作些!」抱著她上車後,他立即發動引擎,車子飛快的沖了出去。在地下停車場要往上轉的一個轉彎處,他踩煞車欲減速之際,赫然發現車子根本煞不住……
完了!這是閃過德倫腦海的最後一句話,下一刻他直覺的以著保護的姿態往齊嫣語的身上撲去……
車子撞上了牆壁,發出巨大的響聲。在那重大的撞擊下,德倫暈了過去,一切靜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