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朵拉婚紗會館——
霍馨已經心無旁騖的工作了近一個早上。她瞄了一下表,低呼,「哎喲,怪怪!都十二點半了,怪不得肚子餓。」她看了一眼在一旁正忙著擦拭著自己吃飯工具之一的龜甲的香景幽。「喂……我好餓喔——」她故意拉長聲音。
她這人就是懶,而且喜歡佔人便宜,尤其是佔香景幽的。
沒辦法,她領的是死薪水,即使對一般上般族而言,她的薪水已經高到讓人眼紅,可香景幽的口袋卻是此她更鼓更大。
別看他一個算命的,在潘朵拉里,他可是美女老板請了半天、挖了半天,發揮了劉備三顧茅廬的精神才把他請來的,他的薪水比她高很多很多,而且他還可以賺外快,給一些有錢人家的孫子取蚌名字、幫人看個風水……隨隨便便就是幾萬塊、幾萬塊的吸金。
總之,他絕對是個「阿舍」。
而這個很會賺錢的男人平時又不會花錢,身上的衣服是長袍馬褂,一年四季都是同一款,就不知道里頭的內褲是不是阿公級人物才會穿的四角通風內褲?!她老覺得他像是活錯時代的怪人。
香景幽這人是徹頭徹尾的「古」意,雖然長得好看,可那溫吞又氣死人不償命的「高人」樣,讓她實在對他未來一半的容忍力感到好奇。
「你餓了呀?正好我也餓了,介不介意順道幫我買個東西回來?」香景幽頭也沒抬的說。
「啪」一大聲,霍馨雙手撐在他的桌上,傾身惡狠狠的說︰「非常介意。」
「那算了。」他仍是連眼也沒抬。「我待會兒自己出去吃就是。」
她難得想他一頓,哪能這樣就算了。「為了表示你的歉意,你是不是該請我一頓算是補償?」
他笑了出來,終于抬起頭來,「從方才到現在,我並不覺得對你有所虧欠吶,我要補償你什麼?」
「叫女生替他跑腿的男人算什麼男人。」
「我本來就沒意願當你的男人。」
霍馨聞言瞪大了眼,紅了臉,連舌頭好像也給吃掉了一半。「你……你……」也不想想他那溫溫吞吞、活似老頭子的爛性子,到底是誰看不上誰啊!
奇怪,這毒舌派的女人難得也會說話跳針。「別你啊我的,基本上我們倆今天只能叫外賣,或是晚點吃了,因為方才老板來了電話,她說有個重要的客人昨天用傳真聯絡了一些事,人可能會中午時候到,要我們等他。」
「有什麼客人這麼重要,還要老板特地打電話過來交代?」她喃喃自語的說,忽然又想到方才的私人恩怨,正打算發飆時,一部銀色拉風跑車在店前的停車位停了下來。不久車門打開,一雙著西裝褲的長腿首先著了地。
透過玻璃落地窗看到高挑帥氣的男子時,她像是看到了什麼震撼的畫面似的,眼楮一刻也離不開對方。
帥氣的男子一頭飄逸的中長發在風中隨著邁開的步伐揚動,高挺鼻梁上的墨鏡使得他更增添一股別人無法看透的神秘感……
「噢!好高好俊的美男子耶!」他有多高?一百九左右吧?香景幽有一八四,而明顯的他比他還高些。
「你長得那麼矮,高大的男人不缺拐杖,看不上你的。」一丁點個兒,正好在人家的腋下,連搭個肩位置都不對。
「我就是人小志氣高,怎樣!」這男人不說話則矣,一開口就沒好話。他老說她說話毒,真正毒的人是誰啊?若說她是青竹絲,那他就是百步蛇。「什麼高大的男人不缺拐杖看不上我?告訴你,我偏要挑個高大的男人給你看。」她絕對是個好看的甜姊兒,標準偶像明星的開賣拉費司,而她全身上下唯一的敗筆就是她不夠高。
號稱一六O的身高,是一五六四舍五入的結果。
香景幽淡淡的看了正朝著店里走來的男人一眼。「這個男人你純欣賞可以,若想佔為已有……下輩子投胎時請早預約。」
「他死會了?」可惜,這麼帥的美男子說。回頭瞪了他一眼,「你又怎麼知道?」
「猜的。」
男人推門而入,花鈴聲響起。
「歡迎光臨!」
俐落的摘下了鼻梁上的墨鏡,男人有雙深邃銳利的眸子,由其帶笑的眼和勾揚的嘴角弧度看來,這人和玩世不恭、紈子弟等字眼,只怕是劃上等號的。「昨晚我聯絡過華小姐,今天我帶來了一些她可能用得上的東西。」說著他拿出了一只牛皮紙袋。「請妥善保管。」
香景幽在霍馨收下紙袋後奉上了一副牌。「先生,抽張牌吧。」
男子如墨般的濃眉一挑。「我不算命的。」
「這只是進潘朵拉來的客人得守的規炬。」
男子的笑意更深了。「那我就更不能抽了,我只是幫朋友把東西送過來,不算是客人。」他將牌推開,打算離開。
「以『替身』的方式活著,這是你不算命的原因嗎?」香景幽有一搭沒一搭的洗著牌,人家不算就不算,他不會強人所難的。
男子臉上的笑意沒退去,不過他開始對眼前「奇裝異服」、像是走錯時空的香景幽另眼相待了。「這張牌可以欠著嗎?下一次來我一定抽。」
「歡迎。」
男子走出去之後,霍馨皺著眉。「喂,你們方才打什麼啞謎?」什麼替身啊?「我很好奇喔!」
「我更好奇他送來的牛皮紙袋中的東西。」信口胡諏,目的在轉移某人過于旺盛的好奇心。
她也知道他不想說,橫了他一眼,口中嘀咕的打開紙袋,當她看到其中的相片時嚇了一跳,「是……是『天驕』!老天,真的是天驕!那不是國際藝術大師風劭揚當年設計給其夫人,當作結婚二十周年禮物的相片嗎?」
天驕是一只少見的藍寶,無論其大小、顏色、車工都是上上品,除了寶石的價值外,風劭揚更賦予它藝術的生命,使它價值更是難以估計。
天驕是件非賣品,曾听聞某位企業名人有意出價五千萬美元收藏,可卻沒得到手。听說大師的妻子對天驕愛不釋手,打算拿來當傳家寶。
莫非……莫非風家的好事近了嗎?是代恩的那個未來龍頭要娶新娘嘍?再怎麼也不可能是風劭揚要續弦吧?就算是他要續弦也不該會奉上天驕才是……
她最近無意間從一個可信度極高的管道得到消息,听說那個黃金單身漢風霽袖原來是風劭揚的兒子哩!只是為什麼他對外是叫代恩的總裁爸爸?
嗯……豪門恩怨不是她這種市井小民能明白的,而且這也不是她關心的重點,她關、心的是……
喔!天吶!是哪家女兒這麼幸運可以飛上枝頭當鳳凰?未來代恩集團的總裁夫人耶!最最重要的是,風霽袖真的好帥!
那個人財兩得的幸運兒到底是誰?
渾渾噩噩、半夢半醒間,羅曉芽的眉頭緊鎖,額上的汗滴不斷的滲了出來。
「這酒……有問題……」她口中念念有詞,一再重復著同一句話。
晚上松本健約她到一家日本料理店用餐,酒好像也沒喝幾杯,不多久她竟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在她快失去意識前,好像看到有個男人推開包廂的門走了進來,那個人是……
噢!老天,那人是崔靖宇!
崔靖宇會出現,那她和松本健的相識絕不單純。她想離開,可她的意識漸漸的模糊,身子也像具女圭女圭似的癱軟了下來。
崔靖宇想報復她!她記得她逃婚逃上直升機時,他對著她猙獰著一張臉咒罵可怕的模樣。那一刻她有一種直覺,如果有一天她落在他手上,下場一定很淒慘。
不行……她要逃,一定要逃!
「逃……我要逃……」她喃喃自語,可後頭的黑影一直緊跟在後,而且越來越逼近,眼看就要捉到她了。她尖叫了一聲坐了起來,渾身劇烈的打顫著,久久平靜不下來。
餅了好一會兒她才感覺好一些,意識到方才是在作惡夢。
哀著胸口松了口氣,她開始有心思回想一些事,然後恐懼又緊接著而來……
老天!她對這個地方全然陌生,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敲了敲還有些暈的腦袋,有些痛恨自己的粗心。
「怎麼這麼笨!」羅曉芽惱怒得直想哭,吉祥一不在身邊,她好像就什麼都任人宰割似的。「要是讓風霽袖知道我這麼笨,那家伙一定笑到下巴月兌臼!」不,他那種人不太會笑,他一定扯動著一邊嘴角要笑不笑的,然後用一臉看不起人的嘲弄樣瞅著她。
「即使自言自語的談起我,你還是希望我沒好下場。」
嚇!羅曉芽呆住了,之後她回過頭,差些沒尖叫。這……這家伙什麼時候坐在那里喝咖啡的?「你……你怎麼會在我房間?你……你在這里干啥?I
他不是該在英國嗎?怎麼會在這里?
風霽袖站起來一步步走向她。「我想咱們有許多誤會。第一,這是我的房間,不是你的。第二,如果我沒出現在這里,你的下場可能很慘。第三,打賭的期限到今天的十一點為止,現在十一點十二分,我是來算帳的。」
隨著他步伐的逼近,羅曉芽的被子越拉越高,到他坐到床緣為止,她的被子已拉到鼻子上,只露出兩顆圓滾滾的大眼了。「你……你……要是你沒有出現,也許……我已經找到下任結婚對象了。」
「松本健嗎?」他冷冷的瞅住她。
她咽了咽口水,她不想提那個爛男人,可是在他面前,她就是不想認輸。為什麼她在他面前總是丑態百出?
「沒……沒錯。」她沒注意到他的手都握成拳了。
一向不動怒的風霽袖忽地一把捉住她護在身上的被子,用力的往外掀,她嚇得滾到床的一角。
「昨天晚上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知道他們想干什麼嗎?嗯?」他咬牙切齒的進出話來,為什麼這個女人這麼沒有警覺性?「一個是你第八任的前夫,一個是你打算選來當第九任結婚對象的男人,他們倆還真是合作無間吶!」
當他推開包廂門,看到兩個男人對著上半身衣服給月兌得幾乎精光的她品頭論足,說早想試試「三人行」的刺激,還說要拍下帶子,以後用來威脅她再玩3P時,怒火吞噬了他的理智,松本健被他一拳打暈了過去,而崔靖宇溜得快,連鞋都還留在包廂外,至今沒敢回來認領。
對于他沒回來領鞋子他一點也不以為意,反正他是一定要再見他一面的,不管他願不願意。
早料到松本健在看了小冊子後,對于羅曉芽的追求非但沒緩下來,反而更積極一定有問題,原來他和崔靖宇是一掛的,也怪不得了。
只是,那個姓崔的也未免太狠了吧,不但早覬覦她家財產,在她身旁安插了一顆棋子伺機而動,如今竟然還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想人財兩得。
崔靖宇啊崔靖宇,好個心思縝密、手段卑劣的男人!不過……
你的幸運也只到此為止了。
而這不怎麼靈光的女人,這幾天應該會接到一個震撼的消息。不知道當她知道公司里真正窩里反的人不是那些她早防了的人,而是她信賴的左右手時,她的反應是什麼?
羅曉芽吞了吞口水,再回想她昏過去前的事,不禁感到害怕,甚至在風霽袖面前,她委屈的想落淚,可是……
不行!她越是確定自己的心意,她就越不能和風霽袖走在一塊。
她會克夫的,要不是她的真命天子,她遲早把人家克得回老家。
「那……那也是我的事,和你沒有關系。」
風霽袖的臉剎那間像結了百來層霜似的,這個時候如果被打,她也不意外。他的冷眸盯著她,一寸寸挪近……
「啊……」她是不是要被打了?她嚇得連眼楮都閉上了,可預料中的拳頭沒有落下,反而出乎意料的,她給摟進了一個寬闊溫暖的懷抱,熟悉的淡雅古龍水味環繞著她。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無論男女,他未曾對誰有過這樣熾烈的情感,一開始他只知道羅曉芽對自己有一股特別的吸引力,即使第一次見面她喝個爛醉,且丑態百出,以及後來她又出現在他面前,情況仍是唐突而莫名。
他從未預設過自己未來妻子的模樣,但也不該娶一個麻煩制造機來訓練自己的危機處理能力,更不可能要一個出丑大王吧。可現在他認了,完完全全的認了,說是自虐、宿命、緣份……什麼都好,他就是栽在一個「不可能」中,栽在他以前對自己的認知中,絕對不可能會要來當妻子的女人手中。
羅曉芽對他低到近乎說給自己听似的話語感到一頭霧水。「我沒有要你怎麼樣啊!」她又沒要他來救她,即使,醒來時看到出現在房里的人是他,她激動得快掉淚;她也沒要他這樣抱著她,即使她倘佯在這男人的懷中時,她幸福到想掉淚……
「你的意思是我自作多情?」
「可……可不是嗎?」她忍不住偷偷的將他抱得更緊。
「你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
「我……」她深呼吸一口氣,打算說出很絕很絕的話,再這樣牽扯不清不行,她遲早會克死他的。他是她第一個喜歡上的男人,她怎麼可以把他害死了!可她尚未把話說出口,風霽袖搶先了她一步。
「即使是這樣,你還是我的。」對于口是心非的女人,強勢霸道是唯一之道。
「啊?」她沒听錯吧?
「就按照賭約,這一回合明顯的是你輸,我有權當你的第九任丈夫。」怎麼會有人迷信到這種地步,為了等待真命天子嫁了又逃,逃了又嫁!一旦嫁給他,他絕不會允許她再玩這種荒唐的把戲。
「你……」
「又想毀約?」這不能相信的女人!「我們有立契約的,你忘了嗎?」
「沒忘,可……那個……我還是不能和你結婚。」
「為什麼?說出個我能接受的理由。」
沉默了幾秒,她才緩緩的開口,「克夫。因為我會克夫。」咽了咽口水,她接著說︰「如果你的徵信人員夠可靠的話,你也該知道我會克夫吧?」
「這也就是你每嫁一個就逃一回的原因?」他挑起一道眉。「換句話說,截至目前為止,也沒有任何男人因為娶了你而被你克死的嘛!」
「那是因為我逃得快。」
「就是因為這樣才缺乏強而有力的克夫證據。」
「我……我是真的、真的會克夫,我有信心可以把人給克死。」天吶!為什麼她得在他面前,像夸揚自己擁有什麼特異功能似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自己克夫?!
到底是對方有病,還是她有病?
「據我所知,和你結過婚的八個男人,目前都還活蹦亂跳的活在人間。」
「我說過,這是因為我放了他們。」怎麼這個男人這麼番!「你知道嗎,那些想踫我的男人,沒有一個不得了怪病,吻過我的人嘴腫得像香腸……」她開始舉例說明。
風霽袖越听越火,臉色越來越難看。她不知道她就這樣若無事然的說著和前夫們的親密舉止,他會有多麼抓狂嗎?
明知道所謂的親密也僅止于親臉頰牽手,更何況那些都是她的過往,和往事吃醋真的很糟糕、不太好看,可他還是嫉妒。
羅曉芽似乎也感覺到不對,她縮了縮腦袋。「你……你也會怕了喔!」她的心里好難過,瞧他本來就冷冰冰的臉,現在好像更臭了。
被喜歡的人討厭,心里好悲哀。
咬著牙他開口道︰「我也吻過你、抱過你,甚至還『蓄意傷害』,可到目前為止,我好像也沒得什麼怪病。」
「現在沒得並不代表以後不會得,今天沒發病,不代表明天、甚至下一刻不會發病,也許,怪病也會有潛伏期的。」她吶吶的說︰「更何況……」她看著他,猶豫苦接下來的話要不要說出口。
「說下去。」
「更何況,有時候男人是很好面子的……」又猶豫,她的臉還可疑的紅了。
「說完它。」
「男人傷在某個部位听說是特別『敏感』,總是偷偷模模的療傷,甚至到藥房鬼鬼祟祟的買了一大堆治陽萎的藥,什麼『頭好壯壯』的壯陽藥……」
風霽袖啼笑皆非。「你以為我……」
她不高興的截斷他的話。「我還沒說完,你不是要我說完嗎?」她幽幽一嘆,「也許你現在已經變成了公公,成為『不能愛』的男人了,只是沒勇氣承認而已。」她同情的說︰「因為我們還沒結婚,因此克夫命不能完全發揮,所以原本該死的也只是成了殘廢。」
听完她的長篇大論,他還真不知道要說什麼,直想翻白眼。
「你……是不是真的……」氣氛為什麼突然冷了下來?莫非他真的成了公公?
「不能愛嗎?」他用她說過的話,不在乎的挑了挑眉。「老實說,我也不是很清楚說,因為自那夜後,我一直沒有『愛』的對象,還能不能愛我真的不知道。」
「這樣……」她听了也跟著一臉苦惱。
睡袍交疊處微微的敞開,羅曉芽豐美的渾圓若隱若現的,全然不知自個此時的模樣有多麼誘人、多麼惹人憐惜。
風霽袖銳利的冷眸染上一層春色,那一夜熾烈火熱的感覺又回來了……
癌首吻住她玫瑰般的紅唇,突然遭襲下,她低呼出聲。
「你……」
他蜻蜒點水般的吻著她細致的五官,大掌探入睡袍攫住一只軟女敕的雪丘。「不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公公嗎?」他笑得邪氣,在壞壞的笑意中,還有一絲可惡的霸道和任性。「我想知道,我想……你會更想知道。」
一開始她認真的推拒著,可隨著他動作越來越大膽,她的推拒也就越來越軟綿無力……
即使風霽袖再努力壓抑著沖動,刻意的溫柔,可他的侵入時仍是弄疼了她。
這一回是沒那一夜那麼不適,只是有些不舒服,可不久後,她就在一波波的欲浪中找到了刺激快樂……
「上一次說我蓄意傷害,這回又要編派我什麼罪名?」動作由緩而快,他欣賞著她在他身下陶醉忘我的激情面容。
「蓄意……蓄意欺騙。」
「我欺騙你什麼?」他失笑。
快戚的攀升讓她忍不住的嬌吟出聲。「啊……騙我……你是公公……」
「真是該死的冤枉!」他邪氣的低笑。
他只是努力的證明自己不是公公而已。
看來這一天,這對男女是走不出這總統套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