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婚女 第五章

位桌數不多,卻桌桌客滿。只要別太苛求衛生條件,這家路邊攤味道和價格絕不讓人失望。她點了一桌子的小菜,有魯丸子、豆干、海帶、豬頭皮、燙青菜……加上兩碗魯肉飯和魚丸湯三百塊有找。

原以為吃慣大飯店、名餐廳的他大概會頻頻皺眉,也許連動都不肯動,沒想到他還挺入境隨俗的,大口扒飯、大口喝湯,一點也沒有適應不良的問題。飯後,他提議去小酌一杯,她也「有來有往」的應聲說好。

她其實酒量並不好,不過一點點應該還沒問題吧?安亮曄帶她來到一家酒吧。這里沒有一般夜店五光十色的舞台設備、沒有供人盡情熱舞的舞池,當然更沒有嘶吼吶喊的重金屬樂團……這里放送著輕柔的西洋老歌,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木質香氣,美式鄉村風格的隔間、好喝的調酒、好吃的餐點……營造出一個讓人十分放松的空間。

才八點多,來酒吧的人還不多,他們選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每桌桌上都有一盞粉色愛心型的蠟燭,讓人很難忽略明天就是七夕情人節。

向日葵突然別扭了起來。這家酒吧的應景布置也真夠情人節了,晚一點會有更多情侶來放閃光吧!

情侶啊……可惜她和安亮曄不是這樣的關系。

可惜啊腦海中出現了這個字眼,她訝異不已。她在可惜什麼?可惜眼前的男人不是她的真正男友嗎?不會吧?她到底在想什麼啊?

服務生送來Menu,安亮曄問她,「要喝些什麼?」

她還在閃神,一回神對上他詢問的眼神,連忙低下頭,一顆心沒來由的跳得好快。以前她和安亮曄四目交接時,會有這種奇怪的反應嗎?好像不會,她都把眼楮瞪得更大,擺出最凶狠的眼神,那麼,她現在的反應是什麼情況?小……小鹿亂撞?

「向日葵?」

她心又是一跳,看到什麼說什麼。「呃……就血腥瑪麗。」

安亮曄自己則點了威士忌。

服務生離開後,向日葵強迫自己拋開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反正有些事也不是想就能得到答案的,來到這種地方就是希望心情放輕松,她就不要再想會讓心情緊繃的事了。

她打量了一下這讓人第一印象還不錯的酒吧,「你常來這里?」

「偶爾。」他心情好的時候會喝幾杯。喝酒對他而言是一種享受,一個人喝酒別人常認為是喝悶酒,他倒是覺得像是和自己干杯。也或許是,他沒有什麼可以分享心事的朋友吧。「你呢?」

「一年難得來一次。」

「這家店還喜歡嗎?」

「我說不喜歡,下一次就沒機會來了。」她笑得有點不好意思。「雖然是一家風格輕松的店,可我的衣著還是不合宜,下一次如果來,起碼穿條裙子。」

這是在預約下一次嗎?安亮曄有些愉快的想。

不久,服務生送來了調酒。他端起杯子,「要祝什麼好呢……我想,就為向日葵下一次要穿裙子而干杯吧!」

她聞言撲哧一聲的笑了出來,可還是拿杯子去踫了踫他的。「看來下一次我得好好打扮了。」說著啜了口酸酸甜甜的調酒。

「拭目以待。」

冷不防,一道悅耳的女聲插了進來。「亮曄?」

安亮曄回過頭,有些訝異的看向有著一頭如瀑般長發的美人。「楚琳?」

楚琳?韓楚琳嗎?老媽口中安亮曄的曖昧對象?向日葵心里暗叫了聲糟。要是對方誤會了她和安亮曄怎麼辦?

「真的是你!」美人一笑百媚生,韓楚琳看了向日葵一眼,淡然的一頷首,似乎也不打算認識。「難得你有空,怎麼不約我?」

不知道為什麼,向日葵感覺她那一眼暗含著敵意?

安亮曄但笑不語,早習慣她老是語帶曖昧的說話方式。「你約了朋友?」

「嗯,他晚一些才到。」接著她說︰「對了,上一回我去『留春軒』,老板娘問我,你怎麼沒去?她說你愛吃的山菜現在是產季,今年長得特別好呢!還說『蜜釀』她也舍不得賣,幫你留了一甕。」

「那老板娘真有人情味。」

韓楚琳假裝吃味,「就是啊,也不想想,留春軒可是我帶你去,我才是那個她該巴結的對象。」又想起什麼似的,她說︰「你知道嗎?上一次……」

話題一個緊接著一個,向日葵完全無法融入,一開始她有些訝異韓楚琳心胸開闊,一般女人對于自己喜歡的男人和別的女人單獨喝酒,都會質問一番吧?可韓楚琳沒有,不過現在她覺得,韓楚琳是用另一種方式讓她難堪。

她覺得自己像是被當成透明人,只能尷尬陪笑,他們在說什麼,加減听一些,到後來她索性自己喝自己的,他們說什麼與她無關。她越喝越不爽,和安亮曄有共同的回憶了不起嗎?她……她也有啊!只是目前還不多而已,不過那又怎樣?未來的日子還很長!內心跳出另一個聲音,日子再長,她和安亮曄還是什麼也不是啊!

她一杯調酒喝完了,他們的「私房話」還沒說完,韓楚琳說她遇到李秘書……

遇到有什麼了不起,她還天天和她見面呢!接著又牽扯到什麼老師的,好吧,這個她不認識,輸了!所以……罰酒!她招來了服務生,又點了一杯不一樣的。

待韓楚琳的男性友人到來的時候,向日葵的第二杯調酒也快見底了。

安亮曄回過頭看著她。「不好意思……」方才和韓楚琳聊到江夫人,不由得多聊了些。

「不用不好意思啦,開……開心就好。」她笑得有些酸。「我看你聊得挺開心的。」端起杯子,一飲而盡。「你這種大忙人難得有空,就該把時間留給喜歡的人才是。今天晚上……委屈你了。」

「委屈?」

「是啊,就算要找朋友喝酒,也要找個有許多共同話題、回憶才能聊得開心,像……方才那位小姐就很適合。至于我們兩個,一個是大總裁,一個是賣花女,好像沒有什麼共同話題,回憶嘛……不愉快的比愉快的多,聊到最後可能會撕破臉,制造更多不愉快的回憶。」

般了半天,原來覺得委屈的人是自己?!就不懂,她有什麼好委屈的?她呀,果然沒酒量,喝多了情緒都管理不良。

喜歡的人?安亮曄怔了怔。誰啊?她指的是楚琳嗎?

向日葵一臉受盡委屈,又指控別人委屈的模樣有些滑稽,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楚琳是——」

「我知道,我知道。」她截斷了他的話,不想真從他口中听到那女人是他喜歡的對象之類雲雲。

他拉回先前一個話題,「我一點都不委屈,相反的,我還很感激你陪我一起喝酒。」

「你騙人!比起我,你應該比較希望韓小姐陪你吧!你……你和她那麼有話聊!」向日葵只要多喝一些,就會變得口無遮攔,心里有什麼就說什麼。當下雖然痛快不已,事後卻常常因為自己不假思索的話語而窘得想撞牆。「我今天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好希望,我們也有很多的回憶、共同的話題……」安亮曄有趣的看著她,「向日葵,你喝多了嗎?」

她笑了,眸心映著桌上的小燭光,閃著炯炯瑩亮的看著他。「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她曲起食指向他勾了勾,兩個人的頭在桌子中間踫頭。「你知道明天是情人節嗎?」

「知道。」滿街的應景商品,很難不注意。

「你猜,我最想要什麼禮物?」

「紅玫瑰?」他直覺的說。

「沒創意,我自己賣花,我要紅玫瑰干什麼?」

「鑽石、珠寶?」對她,他可以很慷慨。

她還是搖頭,然後很無匣頭的把話題岔開了。「安亮曄,跟你講一個很冷的小筆事。某天你要洗澡了,衣服、東西都準備就緒,然後你進了浴室,之後你要干什麼?」

「放熱水?」

「也放好了。」

「就……開始月兌衣洗澡啊。」

月兌衣……她不由得想象安亮曄光著身子的模樣,他身材高大且比例好,寬厚結實的肩、窄腰、長腿……噢!瘋了,她一定瘋了,想著想著忍不住的笑了出來,還心情大好的臉紅了。「先生,你的門還沒關呢。」

他怔了一下,也笑了。「你到底想說什麼?」貪看著她的笑顏,她不是頂極美人,不過有一張會令人猜不透年齡的女圭女圭臉。她適合笑,笑起來惑惑的、甜甜的,那種甜蜜會讓人想到下午茶的蛋糕,想忙里偷閑,陪她一段。

在他忙碌的生活步驟里,有時累了、倦了,也想要有個讓他放緩步伐的理由。

「洗澡當然要先關門,談戀愛也要先有男朋友咩!我連個男朋友都沒有,就算想要玫瑰和鑽石也沒人送啊。」

男朋友?這就跟洗澡要先「關門」一樣簡單。「你想要什麼?我可以送你。」

向日葵笑了。這些東西,他該送他的女友吧!

「沒有情人卻收到禮物,感覺好假,像收到了『人情巧克力』一樣,人情和情人只是『順序』

不同,但差很多啊!紅玫瑰和鑽石要不是情人送的,就一點意義也沒有。」是酒精開始在她體內發酵了嗎?她的心跳得很快,感覺很High、有點飄飄然和想笑。

「送我那些人情,不如送我一個情人。」她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安亮曄,反正只是一晚,今晚你就充當我男朋友好了。」

「為什麼是充當?」偽男友?感覺上像是贗品。

「因為我只當你是朋友。」說這句話時,她心里不斷的冒出酸氣泡泡。「我本來很討厭你的,那個什麼指月復為婚,簡直就是我憧憬的破壞者,可後來越是和你相處,越覺得你這個人其實沒有那麼討厭,甚至有好幾次,我覺得,你是個還可以的男人……」

這女人一定醉了!平常時候的她說不出這樣令人啼笑皆非的話。不過那句「還可以」表示她對他的印象是有改觀的。只是破壞憧憬?為什麼?

「你有什麼憧憬?」「我這個人生平無大志,唯一的憧憬就是找個人一起幸福的過日子。」

就是說,他不會是那個人也就算了,他還阻擋了她找到這樣一個人好完成願望嘍?他的心情忽然有點不快。「我不行嗎?」他的聲音有點僵,呼應了他的心情。

她搖了搖頭,「相知、相戀,然後再結婚,這是通往幸福的三步驟。指月復為婚直接跳過了前兩步,就像打棒球,沒踏到二、三壘的壘包就取直線奔回本迭一樣,任你跑得再快,一樣不算數。」

相知、相戀,然後再結婚?向日葵的話令他有些訝異。只是這話看似容易,又有多少人能真的這樣做?

就連他,不也認為結婚只是人生的必經過程?他甚至想過,如果婚姻不能為他的事業帶來任何幫助,那麼也要是最不麻煩的,這也就是他選擇接受爺爺為他指月復為婚對象的原因之一。

不過現下看來,他所謂的最不麻煩,卻是最不輕松,可他甘願自找苦頭吃。

他想讓向日葵對他日久生情的同時,他是不是率先成為囚物了?

向日葵看似平凡,可和她走得越近,越覺得她像個寶物,他想要她!

「我啊,要的真的不多,可為什麼,生命中『對的』

那個人卻總是不出現?情人節年復一年的過,我替別人的情人包裝一束又一束的紅玫瑰,卻沒人捧著紅玫瑰來送我?人家說當了三次伴娘會嫁不出去,那我包了那麼多束紅玫瑰,會不會也遇不到Mr.Right了?」

「為什麼那麼執著于相知、相戀,然後再結婚?伯父、伯母是因為這樣得到幸福的婚姻,從小編輸給你的想法嗎?」他好奇的問。

「這是『幸福的咒語』啦,是一個住在我家隔壁的大姊姊告訴我的。」

「那她想必是這咒語的受惠者嘍?」

「她比較像『對照組』吧!」

「……」

「她的婚姻跳過了相知、相戀,只是一場利益交換的聯姻。婚後她很不快樂,這個幸福咒語是有一次她回娘家,我去找她玩時,她告訴我的。」

「于是你就從小記到大?」

「嗯,這也算是我們之間的約定。」

「約定?」

「那像是她無法擁有的美夢,她告訴了我,希望我能代替她擁有。」她輕輕的嘆息一聲。「大姊姊在跟我說完那些話的當晚,就自殺死了。」

原本還算愉快的氣氛變得沉澱下來,他突然很想為她做些什麼,「向日葵,你說你今晚缺個偽男友嗎?」

「哈……我想我真的喝多了。」托著下巴,她喝了口開水想抒解酒精在胸口撩撥起的灼熱感。「以往的我一點也不怕寂寞,可今晚,我的確是想有個稱謂叫『

男友』的人陪。」

「這偽男友的游戲就限今晚。」因為他這個人只玩真的,玩假的沒意思。慢慢的,他也會讓她知道他這個小「嗜好」

向日葵點了點頭,兩人開心的達成「協議」,沒注意到韓楚琳不時往這頭看的舉動,表情也越來越冷……

成為「男女朋友」後的半個小時,向日葵收到安亮曄送的一朵紅玫瑰,她感動不已,愛不釋手的看了又看。

「玫瑰不都長得一樣?這朵有什麼特別嗎?」在斑馬線前等紅線燈的空檔,他

開口問她。

「滿街的女人,為什麼情人眼中會出西施?」

「西施?」

安亮曄故意仔細的打量她,她抬高下巴,壓低眼瞼,裝得一副很有自信的模樣,然後他「掙扎」了很久,終于點了下頭。

「我覺得你比較像蘿莉。」

向日葵撲哧一聲的笑出來,掄起拳輕槌了他一下。「喂,別做人身攻擊。」她長得一臉「裝可愛」的女圭女圭臉也很困擾好嗎?「不過娶到我的人有福了,人家會以為他娶到個『

女敕妻』,你沒看新聞嗎?現在的總裁正流行『枯木逢春』娶女敕妻。」

他是總裁沒錯,可離枯木的年紀還很久欽。「說的也是,看來我得先下手為強。」紅燈轉綠,他牽起她的手。她的手溫偏涼,安亮曄的手厚實溫暖,兩相觸及,讓她的心漏跳了半拍,手暖了,臉連帶的也紅了。貪著這樣的溫暖,她非但沒掙月兌,反而握得更緊。

今晚安亮曄是她的「偽男友」,所以沒關系。

明明是假的,為什麼當他的手牽著她的時候,她會有些害羞、有些甜蜜,還有更多的不知所措?這——

就是所謂的觸電嗎?

觸電?對安亮曄?哈哈哈……好吧、好吧,她承認自己真的醉了,而且醉得厲害,才會把他這「一夜男友」當成真男友了。

只是又何妨呢?她就好好享受這幾個小時吧!

她嘻嘻笑的問道︰「親愛的!你喜歡我哪里?」她也來玩一下這情人間必出現的問答。

自個先想想有什麼優點,唱歌?不行不行,她五音不全;跳舞?唔,老媽在她小時候曾打算送她去學芭蕾,可她覺得太矯揉造作而不肯學,反倒是高中時自己去學了肚皮舞。要對他展現舞藝?怎麼想怎麼詭異。啊,想到了,她開車技術一流,表演泊車技術給他看?他好像想了好久,才開口回答,「只要是你,我都喜歡。」取巧的答案,卻說得真心無比。

八成是這句話讓她腿軟了,眼見就要一的坐到地上去,他適時的攬住她。

「向日葵,你還好嗎?」

「還……還好。」腿軟之後是頭暈,酒氣燻上了臉,她怎麼喝得那麼醉呀?

然而步伐又一個踉蹌,讓她的話失去了可信度。

安亮曄忽地蹲子,「上來吧!」

她連忙搖頭推拒。噢,頭更昏了。「你要背我?不要吧!我很重的。」

「你有六十公斤嗎?」

「亂講!我才四十二。」她才一百六十三公分吶,六十公斤還得了。

「那還好,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重。」

「真的嗎?」她頭越來越暈,能有人背是再好不過。「我上去嘍,太重的話告訴我。」

他背著她站了起來。「還好。」

「你以前背過六十公斤的女人?」

「不是,是沙包。大學體育課被老師惡整,男學生必須背著六十公斤的沙包走操場一圈。」那次全程只有三分之一不到的男生走得完,全班罵得要死。

拿沙包和她比,過份!可想象著他背沙包的樣子,她又覺得好笑。她的臉慢慢靠向他肩上,身子放松了下來。

他身上的味道讓她好安心。

「喂,你睡著了嗎?」

「沒有。」她獺洋洋的回應。

「為什麼不說話?」

「安亮曄,你知道我現在心里在想什麼嗎?」

「不知道。」

「猜一下嘛!」

「背著六十公斤沙包的我能走操場一圈,背著四十二公斤的你,不知道能撐多久?」向日葵笑了出來。拜托,她對他很有信心的好不好!不過,四十二公斤說重不重,但走太久還是會累人的。

經過公園時,紅磚道上有幾張花雕鐵椅,兩人坐下休息一下。

她聞著從公園里飄來的陣陣花香。「我剛剛在想,原來有男友陪是這麼溫馨的事,謝謝你給我這麼難忘的美麗夜晚。」只可惜,這樣美好的感覺就要結束了。

她側著臉看向安亮曄,他手往後撐著椅子,正仰著臉看月亮。

一勾月牙高高掛在天際,熒黃的路燈灑了他一身,她忽然覺得,他真好看!以前覺得他的好看有距離感、是不同世界的,然而現在的他,彷佛她一伸手就踫觸得到,不再那麼遙不可及。

明天是情人節,她有點想開口約他,但轉念又想,還是算了吧!不是男女朋友卻約著過情人節真的很怪。

為什麼一直想把安亮曄變成自己的?這不是真正喜歡一個人時,才會有的佔有欲?喜歡……她喜歡上他了嗎?向日葵內心狂跳。不會吧?這件事到底是從何時發生的?

如果他們不是因為指月復為婚這件事認識的,喜歡上他是不是就很理所當然?

他是那種第一眼就會讓女人心生好感的男人,長相俊美,又有三高條件,除了性子冷漠了些,他稱得上彬彬有禮,脾氣不見得好,卻冷靜自持,也不見富家子弟那種驕矜浮夸的性格。

可惜的是,他們有個錯誤的開始。

但感情不是推拒,它就會閃得遠遠的。

最糟糕的是,因為抗拒,當、心情在改變時,自己總有一堆說詞去解釋,遮掩了真心。

遲鈍!她真的很遲鈍!她覺得自己笨到最高點,如果不是笨,怎會連喜不喜歡一個人都弄不清楚!

原來……她是喜歡他的啊!敝不得她想到他的頻率這麼高,高興的事想與他分享,難過的事也想找他說。相知、相戀,然後再結婚。她對他的順序好像是倒著回去的,先因指月復為婚而有了交集,再喜歡上。她誠實的想,不會因為順序不對就執著說不要,可那也得安亮曄有和她同樣的心情啊,如果他對她只是因為想履行婚約,那她寧可彼此只是朋友。

想著想著,向日葵忍不住在心中長長的嘆了口氣。

「不客氣。」他本來想說,只要她願意,他也想天天給她如此美麗的夜,不過一想到明晚的應酬,韓楚琳說江夫人明天在她家飯店辦了一個活動,他考慮著要不要去。

想到那些煩人事,他真想推掉和向日葵約會,一起去吃個飯,一起小酌散步。

和她在一起的時間,步調像是變慢了,什麼事都變得自在輕松,什麼事都變得有趣,只是步驟調慢,時間卻好像過得特別快。

「對了,明天是情人節,你的男友應該也缺貨吧!」

她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明天花店生意一定很好,我有一堆的外送。」

「你明天還要工作?」

「當然!情人節呢!一些飯店、餐廳都會訂花,我會很忙很忙的。」她強調忙碌,像是以忙為名,借口沒有人陪著過情人節也是理所當然。「你……你也和女友有約了吧?」她還是犯賤似的問了。

「我沒有女朋友,未婚妻倒有一個。」他笑道。

「我問得很認真耶!那位楚琳小姐不是嗎?」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韓楚琳是他在美國念中學時就認識的朋友,她美麗、聰明,有自己的想法,他承認欣賞她,卻沒動過和她交往的念頭,他認為依兩人的個性,當朋友會比當情人適合。

「不是?」向日葵有些訝異,再回想老媽說的話。的確,她也沒很肯定的說,她是他的女友。

她的心情在一瞬間開朗了起來,開心的情緒無法控制的染上臉。

所以,她那從有些懷疑、困惑,到偷偷松了口氣,想笑又努力壓抑的模樣,全落入安亮曄眼里,也猜得出她在想些什麼。「向日葵,你以為楚琳是我的女朋友,你在吃醋,對不對?」

「啊?才……才沒有。」有這麼明顯嗎?

「沒有嗎?那還真可惜。」

「可惜什麼?」

「以為你在為我吃醋的感覺還真不錯。」

「安亮曄,你真會說甜言蜜語呢,這偽男友當得真稱職!」雖然說這樣有些曖昧的對話令她還滿開心的,「不過大總裁,你的三高條件不管你願不願意,只要真命天女一出現,會有滿坑滿谷的女人用醋淹死你。」

他失笑道︰「我沒被醋淹死過,這種死法倒特別。」

「那就祝你真命天女趕快出現嘍!」

安亮曄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向日葵,你這麼討厭指月復為婚,那我們就當作沒這回事好了。」

向日葵有些訝異,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提這個。她一笑,笑容中卻有她不自覺的可惜。「你終于也想通了。」他這些話如果是在更早前說,她一定很高興,可現在,她覺得扯在手中和安亮曄的緣份,好像被抽走了,他們兩人即將回到原來沒有交集的並行線了吧?

「這是我送你的情人節禮物。」

她努力的擠出笑容。「謝謝。」接著起了身。「時候……時候不早了,明天要早起,我想回去了。」說完轉身就走。

不行了!她快哭出來了,再不走,會讓他看見她的失態。

安亮曄目送著她的背影,直到彼此拉開一段距離後他才又喚道︰「向日葵!」

她止住步伐沒有轉過身,「什麼事?」

「我送了你一個你一直很想要的禮物,你不送我些什麼嗎?」打從他們第一次見面,她就千方百計的想悔婚,不是?

「大總裁要什麼有什麼,我能送你什麼?」她苦笑道。

「讓我追。」

向日葵一怔,難以置信的倏地轉過身。「你……」

「即使是大總裁要什麼有什麼,這種事沒有你的同意,我也不能強要吧?」他也起身一步步走向她,步伐沉穩自信。「你的答案呢?」

她又想哭又想笑,作夢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于是臉紅了,微微的點了下頭。

「那我可以開始追你嘍?」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點頭。下一刻,安亮曄就把唇壓在她唇上,他的吻溫柔得近乎試探,輕輕的吮抿、慢慢的加深,感覺到她漸漸的放松,在他的哄誘下微啟雙唇,讓他進入。

明天才是情人節,可對向日葵而言,這一夜更像情人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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