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吃到什麼不干淨的東西吧。是,醫生說沒問題……好,我知道了。」齊靖衡結束通話後,轉身跟佣人交代一些瑣事。一抹縴細身影正好緩緩下樓。
「靖衡……」
他抬頭往溫柔的聲音方向看去。這個曾是他喜歡也恨過的女人,一時間,他也理不出心中是什麼滋味。他只知道,對于高培蘭,無論是愛是恨,從前那種總能左右他心緒的濃情蜜意已不復見。
當然,當初那麼難堪的感情結束方式,或多或少的不悅和惱怒是一定有的,可他放得下。
「不是還不太舒服?你該多休息。」見她身子虛,猶豫了下,他向前扶住她。
「我沒事了。方才你在和誰講電話?」
「伯父、伯母打來的電話。他們很擔心你的狀況,原本打算提前回來,得知我在這里,要我好好照顧你。」高家二老目前在日本旅行,五天後才會返國。
他原想早早處理完公事好趕去陪尹劭潔,哪知早上十一點左右,高培蘭突然出現在公司,之後身體不適他趕緊將她送醫。醫生也診斷不出個所以然,只是懷疑可能是吃壞肚子。倒是她堅持做一堆的檢查。感覺上與其說她就醫,不如說她去做了健康檢查。
這一折騰,現在都晚上十點了!
這之間他曾打了幾通電話給尹劭潔,可也不知道她沒注意或故意不接,他一直沒能連絡上她。
「那怎麼好意思。」高培蘭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我爸媽也真是的,自己的女兒不自己照顧,倒是很依賴你。之前我生病了,有我哥在家,他們還不放心的從美國趕回來呢!」
齊靖衡淡淡的說︰「說照顧是太過了,等一下我會找信任的管家過來幫忙,有空我會過來看看你。」他看了下表。「時間不早,我得走了。」
他才站起身,高培蘭立即拉住他的手。「靖衡,陪陪我,好不好?家人都不在身邊,我又身體不舒服,現在的我很怕孤單。」
「你若要人陪,我要管家等一下就過來。」
「我不要管家,只要你陪我!」她不依的改攬住他。「靖衡,我知道你的心里還有我,而我也一直是愛著你的,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心里有她嗎?對于一個她曾經這樣遺棄的男人,她怎能期待他會等她,還喜歡著她,她哪來這樣的自信?
「我當初真的沒有和人私奔,我純粹只是……只是婚前恐懼!就是……就是不想結婚。」
「這不是理由!不想結婚或不想這麼早結婚都是可以溝通的,你當初為什麼不說?」她一出現在他面前就以病人的弱勢姿態,原本他也不打算這麼早問這問題,既然她提了,他當然得問清楚!「你逃婚一走了之倒好,留下的爛攤子和令人無法忍受的同情眼光都是我在承受,你知道那種感覺嗎?那種在背地里被人指指點點,像是自己有什麼重大殘疾,逼得女方不得不以逃婚方式來切割的恥辱嗎?!」
斑培蘭壓低眼瞼,沒想到他會這麼生氣。「我……很抱歉。」
齊靖衡舒了口氣,現在說這些都于事無補,純屬發泄而已。「你逃婚的理由就只是這樣?」婚前恐懼?呵,太可笑了!「如果沒有其他理由,很抱歉,我無法接受!」連道歉他都無法接受,更甭說「重新來過」。
他拉開高培蘭打算離開,她焦急的開口,「其實……其實是我爸媽反對!」
齊靖衡怔住。「他們反對?」
看來,不得不說實話了。「我們家……很在乎血統。結婚前,我爸爸得知一件事,听說你其實……其實不是赫宇前任總裁和夫人的兒子,你只是前總裁一夜不小心有的小孩……你母親是個私生活極為靡爛的女人,她後來甚至染上毒癮死了。在知道這件事後,我父親還求證齊伯母,之後他就一直反對。」
沒想到是這樣的理由,齊靖衡內心的沖擊無法言語,好一會兒開口,「既然反對,為什麼不是退婚,而是逃婚?」
「因為我的堅持。」她是真的很喜歡他呀!
「你堅持?」他忽然笑了。「那最後為什麼還是逃婚了?」
斑培蘭嘆息,「我堅持不退婚是因為喜歡你,但不可否認,我還是在意你的出身,也許是因為喜歡得不夠深吧!」她當時也很猶豫很掙扎,才會到了最後一刻才放棄。
齊靖衡抿著唇沒說話。雖然長大後,血統的問題已經不再常困擾著他,但只要有人提及,童年不愉快、受侮辱的不堪回憶還是會被喚起──小雜種、野女人生的孩子、他那張臉也太漂亮了,和老爺一點也不像,不會是和哪個小白臉生的,賴給老爺的吧……
一想到他喜歡的女人原來也會因為他的出身而困擾,他的血統純不純正原來佔了那麼重要的位置,就因為他血統不純正,而動搖了她對他的喜歡?!
呵!這理由多麼義正詞嚴、多麼光明正大呀!
「在這種情況下,我又十分在意你的秘書。」
一提到尹劭潔,齊靖衡的神情變得嚴峻。「這是我和你之間的事,不要扯到無辜的人。」
斑培蘭看著他。「靖衡,你一直都沒有發覺嗎?對我們的感情發展而言,尹秘書一直是個可怕的存在。」其實,早上她去赫宇找他,原本是要約他一塊吃飯的,可後來知道他和尹秘書有約,她這才故意裝病強留住他。
齊伯母不是說他一直沒交女友嗎?而且他辦公室的秘書也換人了,尹秘書不待在赫宇的話,為什麼他還會和她有所往來?听他和尹秘書講電話的語氣,不像不常聯絡的樣子。
「……」他不懂她的說法。
「打從我們第一次相親見面,餐後她來接你,你們的互動……說真的,就是很一般的上司和下屬的互動,沒有什麼奇怪可疑的曖昧,可也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我就是很在意她!這種在意在我們交往期間不斷的在加深,我一直覺得我們之間有個她!」
「她是我信任的部屬。」在和高培蘭交往時,他就只有和她一人交往,他不是那種會左擁右抱的男人!
「那是因為你只是把她當成工作上的伙伴,工作時的你很專注,只會注意到部屬的能力,而忘了你的得力助手其實也是個異性,一個對男人而言,絕對有吸引力的異性。難保有一天,有個什麼機會,你突然發現身邊一直有一株宜人百合。
「靖衡,你知道嗎?這種發現可能有兩種情況。一種是之前完全沒注意到,而今有個什麼機會發現了;另一種情況,則是你潛意識里早就被吸引,只是秉持著不吃窩邊草習慣的你,束縛在自我的要求里而漠視了。前者起步得晚,要拔除這樣的情感不會太難,後者卻是……一旦你發現了,那種情感的濃烈程度,絕對不是我所能介入的。我怎麼想都覺得你是後者而非前者。
「結婚前夕,在父母的游說和在意尹秘書的兩股壓力下,我才遠走美國,為了讓你死心,也讓自己回不了頭,我才會編造我和別人私奔的事。」
「那現在你又為什麼回來?」
「其實……到美國的第一天我就後悔了,可我告訴自己要好好的沉澱心情,想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麼。我想清楚了,所以回來了。」
他冷聲質問︰「你的父母不再反對?我的出身不會因為這幾個月就變得高貴,也不會因為你想清楚了,就會有所不同。」
「他們最疼我了,只要我真的喜歡,他們不會堅持的。」高培蘭看著他。「齊伯母和你舅舅也很贊成我們復合,有他們的支持,我覺得勇氣倍增!」
老媽和舅舅都支持他們復合?說真的,這是這整件事情中最吊詭的地方!之前他們反對他娶高培蘭,他們把高培蘭想成叔叔那方的人馬,因為她是叔叔介紹的。而今呢?他們會贊成,而且還積極湊合!
他合理的懷疑,今天高培蘭會到公司找他,只怕也是「網民」通報的吧?當初她逃婚,在婚禮會場罵得最義憤填膺的兩個人,如今竟大力贊成?沒道理。
「我有可能幾個月後就外派到美國了,你應該不知道這件事吧?」他在設陷阱套話。
她直接回答,「如果可能,我希望你能放棄外派。」
「為什麼?」
「一方面是我的家人和朋友都在這里,外派要好幾年,不是嗎?而且,這也是你媽媽和舅舅的希望。」
齊靖衡頓時豁然開朗。原來如此,老媽他們會這麼積極的湊合他們,原來是想利用她來牽絆住他。
斑培蘭將臉靠近他懷里,柔聲的說︰「靖衡,你覺得我們復合好不好?」
他漂亮的眼微眯,心中思緒千回百轉,有些月復黑的下了決定。
藥是下得重了些,可能夠一石二鳥,也算夠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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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靖衡鐵青著一張臉坐在沙發上。早在七點多,劉媽把晚餐煮好後,因為不想面對暴走中的雇主而先行離去。
他又等了一下,原本打算再撥通電話的,突然想起尹劭潔的手機根本沒帶出去而作罷。
昨天晚上他雖然找來了在齊家幫佣近二十幾年的管家照顧高培蘭,但在她的硬拗下,也為了進行他一石二鳥的計劃,他在高家過了一夜。一直到早上才匆忙回到這里洗澡更衣,然後上班。由于那時時間尚早,尹劭潔還在睡,他沒叫醒她,直到十點左右才由公司打電話給她,可劉媽說她出門了,沒說要去哪里。
之後他連續打了近十通電話都沒人接,他一整天的心情都在焦慮不安中度過,不斷的在想,她會到哪里去?
熬不到下班他就提前走人,回到家時,尹劭潔尚未回來,這一等又是兩三個鐘頭。要不是她的衣服和一些東西都還在,他真要懷疑,她是不是搬離這里了。
快八點,大門終于有了動靜,不久尹劭潔出現在玄關處。她一看到坐在沙發上一臉快發飆的齊靖衡,顯然有些訝異。
「你來了?」她以為……以為可能好一陣子也許再也不會看到他了。
畢竟他真心喜歡的女人已經回來,而她這個無法界定關系的女人,也是該認真考慮去留了。
似暖暖包的女人不再被主人需要,拋棄是遲早的問題吧?她不要等到那天的到來!她希望離去是她的選擇,不是他的決定。
早上鐘秘書在齊靖衡進會議室時,曾打電話問一些公事,順道也八卦了一下高培蘭出現在赫宇的事,還說,看得出兩人的羈絆很深,再傳喜訊是遲早的事。
是啊,他們真的愛得很深,深到……即使高培蘭這樣傷害過他,可她一出現在他面前,他就能盡釋前嫌的接受她。
「什麼意思?我不能來嗎?」
齊靖衡的出現令尹劭潔心情好些,她笑了。「房子是你的,我只是過客,你才是歸人。」
他不喜歡她這個說法,感覺上她像隨時準備離開。「我沒趕你,你高興住多久就住多久。」冷哼一聲。「只是別真像個過客一樣,讓我老是找不到人。你今天一整天到底去哪里?」
「到處走走、逛逛街。」
「你沒想過我會打電話給你?」
「忘了帶手機。」
「……」俊臉上還是覆了層寒冰。前幾個小時因聯絡不上她,他在心驚膽跳中度過。如今她平安無事的出現了,他心中大石落地的同時,怒火也同時熊熊冒上。
他的脾氣本來就不好,很想好好的發飆,可又怕嚇到了尹劭潔。心中怒火無處發泄,只得鐵青著臉轉身回臥室,他怕自己看著尹劭潔悠悠哉哉的模樣,會忍不住的「火山爆發」。
尹劭潔跟著他進了臥室,見齊靖衡以臂為枕的躺在床上閉目養神,臉上的線條還是很緊繃,顯然現在的他仍極度不悅中。
「齊靖衡先生,我覺得你還是很生氣。」
「找了某個大肚婆一天都找不到人,我會不生氣?」他的聲音極冷。
還是不張開眼,這男人真的生氣了。尹劭潔在靠近他的床緣坐了下來。「要怎麼樣你才不生氣?」她放柔了聲音哄著他,不希望連最後的相處時間兩人都在冷戰中度過。
「不用管我!」
「不成!真的不管你,你會氣得更嚴重。」她太了解他了!「有什麼方法可以讓你不這麼生氣嗎?」
「沒有!」
欸,還拒絕輸誠言和呢!尹劭潔俯身向前,在他抿直的唇上印下一吻。「這樣也不行?」
他霍地睜開眼,瞪著她半天。「你當我是小孩子?給支棒棒糖就天下太平?」
「那不是棒棒糖,是吻!」以她對他的了解,他是軟硬不吃的狠角色,因此和他共事得拿出實力。
可對于她,私底下他沒有這麼難搞,他吃軟不吃硬。
齊靖衡突然將她拉了過來壓在身下,俯來就是一陣火辣辣、令人迷眩的法式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