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裴英熹把葉詠橙這幾天突然失蹤的奇怪舉動和孟紫凝說的話連接在一起了。
「你真的是……」這就是詠橙這幾天關機的原因?他得趕快找到她,把一切解釋清楚。
「欸,別急著用指責的眼神看著我,我會花那麼心神在你身上,表示我也很認真,嚴格說來,我也是受害者。」
「你受害個屁!」他氣到爆粗口,想到妻子受的委屈,更助長了他的怒火。「知道我已經結婚,居然還可以說的這麼冠冕堂皇!你就這麼見不得人家好嗎?」
「我問過你,你否認了不是嗎?」她笑覷了他一眼。「這能怪我嗎?認真說來,我的損失可大了,我原本已經鎖定好你這個目標,計劃也是穩定的進行著,你卻用讓我措手不及的速度閃婚了,我會甘心嗎?」
在婚紗會館的偶遇,他是臨時和葉詠橙約的,那種情況她無法預知,也就是說,那真的是不期而遇,可在那之後,他的行蹤就一直在她的掌控中了?
日本行……果然也是她的計劃之一!
「你到底還知道我多少事?」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只是我也很詫異,像你這樣的企業貴公子,為什麼會娶一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女人?說真的,打擊到我了,更離譜的是,交往不到一個月就結婚,更令我無法接受!」
「說穿了,你也只是不甘心而已。」他的感情沒必要向不想干的人交代。
「不甘心就足以讓人為了心理平衡做出許多事了!」
「你也已經做了,不是嗎?」
呵,說到底,他們之前的對話都是在試探彼此到底知道多少事。
裴英熹一向不是個遲鈍的家伙,他不會天真到以為他完全不知道她背地里玩了什麼花樣,既然這個男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愛她,她也不讓他好過!「英熹,我手上有你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你知道的,這些來自你父母的股票,可以讓你的公司產生多大的震蕩。」
「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才要打開天窗說亮話呢!」
「在談這件事之前,再告訴你一件事,我想,你會很有興趣……」
他冷冷的看著她,不可置否。
「別這樣看我,好像我又在算計什麼似的,基本上我也很訝異好嗎?」她故意說的很慢,吊足人胃口,「你老婆除了你這個法律承認的丈夫外,外頭視乎還有個情人,這兩天她應該都沒回家睡吧?因為她都和那個情人在一起。」
裴英熹的眼神瞬間轉為冷峻銳利。「這種事別亂說。」
這個男人是真的愛著葉詠橙!孟紫凝更不甘心了,她從皮包中拿出牛皮紙袋。「有照片有真相。」
裴英熹並沒有打開牛皮紙袋,只是冷冷的瞪著孟紫凝。
「怎麼,不敢看她和別的男人相依偎的模樣?」
「這是我的家務事,以後請你不必費心。」
「嚴格說起來,這也算是我的家務事。你老婆搭上的男人,看似只是個普通的咖啡館老板,喜歡玩些花花草草的怪男人,但你知道他是誰嗎?」
裴英熹的臉色馬上變得非常難看。果然是張緒寧!不過听她這麼說,他仿佛還有什麼特殊身份,他其實也覺得張緒寧有點眼熟,可一直想不起他是誰。「誰?」
「我們孟氏集團原本的準接班人,孟紫曜,不過他多年前發生嚴重的車禍後,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原本積極的個性變得溫吞,眼中只有工作的狂人突然變得只愛蒔花弄草,最後還是向老太爺提出辭呈,離開孟氏。」
孟紫曜!難怪他會有印象!多年前他曾和他有過數面之緣,只是他印象中的孟紫曜強勢、冷漠、精明,和現在開朗的陽光形象差很多。
「孟紫曜是我大伯的獨子,難道不算我的家務事嗎?」真虧那場車禍,要不她恐怕還沒辦法出頭呢。
「那他為什麼又叫張緒寧?」
「張是我伯母娘家的姓,他替自己取了另一個名字,不希望別人打擾他。呵,你老婆真有眼光,連外遇對象的背景都這麼一流,我說你啊,明明是條件極好的貴公子,怎麼老遇到這種女人?」
「不要再說了!」裴英熹倏地起身離開。
孟紫凝連忙跟著起身,快速抓起桌上的牛皮紙袋跟上。「我知道他們在你們婚前就有往來,有共同的興趣、同樣的話題,我堂哥甚至還報名她的花藝班,你在忙于事業的同時,卻有個男人可以挪出時間陪她、討她歡心,會有這樣的感情進展是理所當然的。」
他不想把詠橙想成和前未婚妻一樣的女人,她們……她們不一樣!「你到底說夠了沒有!」
「連相片都不敢看的人,還怕人家說嗎?」
裴英熹被這麼一激,倏地停下腳步,回過頭將紙袋一把搶過來,經過垃圾桶時用力地往內一扔。
孟紫凝怔了一下。「你……」
「這樣你滿意了?我再說一次,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不勞大小姐幫忙。」裴英熹大步地往大廳的方向走,忘了今天來的目的,只想趕快離開這里。
他想趕快回公司,只要工作一忙,他就會忘了葉詠橙的事,不會去想她和孟紫曜之間是否真的有曖昧。
他相信葉詠橙不是孟紫凝說的那種女人,可是……為什麼他會這麼焦慮、這麼不安?!
在他站在飯店門口等司機把車開過來時,十幾公尺外有一部計程車停了下來,後座先下來一名高挑的男子,隨即引起裴英熹的注意,他本就冷漠的臉上仿佛覆了一層更厚的霜,暗黑如子夜的雙眸眯了眯。若是此時有熟知裴英熹性子的人在場,就會知道這是他正壓抑怒火的表情。
他像要把人吃了的眼神也引起一旁孟紫凝的注目,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咦?紫曜堂哥?」她訝然。
接著孟紫凝又看到堂哥回身小心翼翼地扶著車上另一名乘客下車,當她看清楚對方是誰時,她笑了,因為那個人正是葉詠橙。
張緒寧先下了計程車,有些擔心的看著仍坐在車內的嬌客。「真的沒問題嗎?」
「沒事。」
「你明明還在發燒,其實和工藤老師說明你的狀況,改天再約也行啊!」
兩天前的花藝課葉詠橙突然打電話通知所有學生課程暫停,由于她的聲音听起來很虛弱又有些顫抖,他不放心,還是去了一趟花藝教室,發現她昏倒在教室里,體溫高的嚇人,他連忙送她去醫院。
之後他陪她在醫院待了一天,他說要幫她聯絡她的父母,她說不要,怕他們擔心,他就說那聯絡她的丈夫。
可是葉詠橙只是紅著一張因為發燒而灼燙的臉,空洞的眼不斷涌出淚水,最後閉上眼搖搖頭。他不知道他們夫妻發生什麼事了,但在這種情況下,他也不方便多問,只能順著她。
也不知道讓他照顧她不好意思還是怎樣,第二天還在發燒,卻仍堅持出院,知道她要回她之前住的單身套房,且仍不打算告訴家人,他真的很不放心。
在他的建議下,她住到他的一個女性朋友家,一來避嫌,二來也方便他去探視。
葉詠橙對于她和丈夫之間出了什麼問題始終沒有多說,人家夫妻間的問題,既然她不想說,他也就不問了。
葉詠橙對著鏡子再度確認自己的模樣──
今天她特地請張緒寧的美女朋友幫她化了點淡妝,讓蒼白到一看就知道生病的臉有些氣色。
美人人美心好,化妝技巧更好,她現在的樣子比沒生病時候氣色更好,要不是洋裝上系得更緊的腰封,根本看不出來她這兩天就瘦了三公斤。
「咳咳……工藤老師明天開始會有一連串的展出活動,之後還有一堆酒會邀約,今天如果不約見面,可能就要到日本才見得到了。」葉詠橙邊說邊跨出計程車。
怕她腳底虛軟,張緒寧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小心。」
「我沒事。」她勉強一笑,感覺到體溫好像又上升了。「我在電話中提到你的事,老師也很期待能和你見面,她尤其期待看到藍玫瑰。」走了幾步,她有些喘,緩了緩呼吸後,她抬起頭,有些不放心的問。「我看起來還好嗎?好一段時間沒看到老師了,我不想在她面前失禮。」
張緒寧低頭看她.「很漂亮。」葉詠橙本來就長得很清秀,若不是他名花有主,他可能會追求她,可現在就只能當朋友。
兩人都不知道,明明是很普通的對望,在旁人看來卻很有情人的感覺,更遑論看在裴英熹的眼里有多刺眼!
他站在原地冷冷的瞅著葉詠橙……
一直到葉詠橙偶然的轉頭,才發現五、六步外的裴英熹,她內心感慨萬千,可當她看到他身邊的麗人時,心里又瞬間泛涼。
張緒寧見她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奇怪,便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也訝異裴英熹怎麼會在這里,而且還和他的堂妹在一塊。
堂兄妹倆對上視線,只是淡淡一頷首,曾經是競爭對手的兩人,感情其實很單薄。
「詠橙,你先生……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
葉詠橙看到孟紫凝很理所當然的站在裴英熹身邊,胸口一陣痛,眼眶又熱了起來。「不用了……」
他為什麼會和孟紫凝在一塊?她真笨!他的真命天女就是她,不和她在一起,難不成陪在她這不知道為什麼而娶的妻子身邊嗎?
真好笑,電視劇中的大老婆一看到老公身邊的情人,不都可以沖上前一陣犀利怒罵,外加拳打腳踢嗎?可是她卻連這樣的權利都沒有。
不知道哪部連續劇的對白說過,在感情世界里,不被愛的那一個才是第三者。
她很符合那個「第三者」的角色吧?即使她才是合法的妻子。
她開開心心嫁給自己心愛的男人,到頭來才發現裴英熹果真夠低調,低調到全世界都不知道她是他的妻,全世界都不知道他已婚!她有這麼讓他帶不出門,有這樣讓他沒面子嗎?
不能再想了,她的眼淚快忍不住了!于是她低下頭不看裴英熹。「和工藤老師約的時間到了,我不想遲到。」
「可是……」看裴英熹的表情,不像會輕易讓他們進去,而且他的手握成了拳,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有點危險。
葉詠橙挺直腰桿,一步步向前走,不去看裴英熹的臉、不去看他的眼,不去感覺他的怒意……她再也不會誤認他這是在吃醋!
天真的她,總浪漫的合理化裴英熹的大男人行徑,總覺得男人為了女人吃醋是因為喜歡她。
呵,她實在太不了解男人了,以為男人因為一個疑似競爭者的對手出現會生氣,不講理的胡鬧是因為吃醋,後來她才明白,那種心情只是沙文主義者的自私佔有欲和優越感,覺得喜歡他的女人,不能再多看其他男人一眼。
她不能多看其他男人一眼,只要有異性的朋友,他就不高興的發脾氣,那他自己呢?
她生病了,昏倒在花藝教室,發現她的人、送她就醫的人,不是自己的丈夫,是她的朋友。
幾天沒聯絡,他也不願意找她,有空也不願意陪她,寧可陪孟紫凝……
在他們結婚當天,他還不就丟下她和孟紫凝到日本旅行了嗎?孟紫凝那天來家里時,已說的再清楚不過!
這樣的婚姻她要繼續下去嗎?帶著女友被妻子撞見,裴英熹完全沒有愧色,她連和他吵架的籌碼都沒有……
如果真的是這樣,她是不是該趁著她還能想著裴英熹的好時放手?婚姻本來是兩個人完美愛情的展現,當無緣攜手時,也不該弄成人生中最不像回首的一段歷程。
趁她還記得裴英熹的好、記得他們一塊生活的快樂、記得為彼此付出時的心甘情願……
放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