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非誠勿試 第4章(2)

一開始她沒心思多想,直到有媒體堵到她,問了一些話——

「宋老先生目前身體狀況如何?他這樣無預警倒下,相關企業股票連日狂跌,我們都知道梁小姐是他唯一的外孫女,你要不要說幾句話?」

心情已經很糟,又遇到這些白目記者,梁冬薇皺著眉直想趕人,但原本已經繞到另一邊要離開的赫墨言又繞回來,下車朝她走過來,在眾目睽睽下牽起她的手,一時間,閃光燈此起彼落。

他不回答記者的任何問題,也沒說什麼,可「牽手情」好像什麼都說了,憑著記者們看圖說故事的本事,隔天他們好事將近的報導便攻佔了各大報紙版面。

但與其說他利用機會逼她答應婚事,她寧可相信他只是在幫她,他的婚求得太突然,她知道他沒有這樣非要她不可。

而他倆好事將近的消息一曝光,外公公司的股票止跌了,內部的一些傳言也暫且平靜下來。

赫墨言的個人風格也許不符合自以為是的上流圈,卻沒人懷疑他的事業經營能力,德利能在七、八年間由具規模的建築公司一躍站上建築業龍頭的位置,他功不可沒。知情人士甚至知道,赫長生早在八年前就只是掛名的總裁,根本不管事了,德利的一切都是由赫墨言決策的。

在梁冬薇的外公清醒後,赫墨言就不再刻意在人前和她曬恩愛,或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這也證實了她的猜測,他果然只是在幫她。

「我們好歹是朋友吧?」他淡淡的說。

「很少朋友可以為對方做這麼多。」對于他,她有著滿滿的感激。「我們的事還上了報紙,傳得沸沸揚揚,結果什麼都是假的,你不怕以後交不到女友?你爸爸那關你要怎麼說?」

「這種事女生比較吃虧,我嘛,反正名聲夠臭了,沒差啦。至于我爸爸,這回他倒是沒說什麼。」

才怪!那個老頭說的可多了,有一天他回家看他,在門口就听到他老人家樂不可支的笑聲,還說——

「哈哈哈……我最討厭那些無聊的記者,但現在我第一次那麼喜歡他們。喔,還拍到臭小子牽人家小姐的手咧,只是……為什麼幾家報紙都沒人敢拍那小子的臉咧?不是拍背影就是拍側面,還霧霧的看不清楚?他是長得很黑道,但不是黑道好嗎?沒膽勢!要我就非得拍他的大特寫不可……嘖嘖嘖,本以為這事沒進展,看來還是有在走,好事近了、好事近了……」

听見老人家和朋友電話聊天的內容,赫墨言在門口又退了出去。說真的,婚姻這種事不管有沒有愛上,起碼要你情我願,梁冬薇的家人病倒他出面幫忙也只是不希望她壓力更大,要以這個來當籌碼逼婚,他不以為然。

「赫墨言,你覺得婚姻是什麼?」梁冬薇問。

「不就是兩人互相扶持的生活在一起?」他其實沒想過這問題,因為沒人讓他有過共組家庭的渴望。可他想自己對她的感覺很不同,遇上她後,很多溫暖溫馨的畫面老是浮現在他腦海,這個女人明明是很冷漠的啊,他想太多了吧?

「你跟我求婚的理由就這樣?」她有些意外。

早些時候外公精神似乎好轉許多,她和他聊了些,終于問出了心中想問的話。她想知道當父親請外公當說客說服她和赫墨言相親時,為什麼老人家會答應?他們翁婿倆向來不合,尤其母親被帶回娘家長住後,說是勢同水火也不夸張。

那時外公笑了笑,說他答應當說客的原因和她那沒出息的老爸沒關系,單純因為對象是赫墨言。

她不信,赫墨言哪來那麼大的面子?

外公但笑不語,好一會兒才說自己見過他兩次面,一次是他還不叫赫墨言的時候,那時的他只是個工地工人,曾經為了工地主任偷工減料而和主任吵一架差點丟了工作,也是因為這事讓赫長生注意到他。

外觀華麗而偷工減料的建築,就像外表美麗心腸壞的美人,被發現丑陋只是遲早的事。我只是一個建築工人,對我而言這工地不過是過客,可對很多人而言,這是他們用一輩子積蓄買來安身立命的房子,別讓他們用畢生的心血買一個惡夢。

外公記得他說的這段話,當初便對這年輕人印象很深刻。

第二次見面,已經是許多年後,赫墨言已是德利的真正掌權者,有一天外公到某家著名的餐館用餐結束,步出那館子時,在附近的騎樓下看到赫墨言正蹲在一旁和擺攤的修鞋匠有說有笑。

直到赫墨言離開,外公過去和修過幾次鞋的瘸腿鞋匠話家常,才知道赫墨言以前貧困時,一雙鞋穿了幾年不換,鞋子破了就補,補了又破,不知多少回。

一般鞋匠不是不願補就是開價高,瘸腿鞋匠看他大概也沒什麼錢,曾經替他補了幾次免費的,因此赫墨言發達後,還是偶爾會拿鞋給他補,每每經過就來看他,問他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兩年前,鞋匠家中老母住院急需大筆開銷,若不是赫墨言及時相助,大概也只能在家中等死。兒子念完大學後也進了德利,全家很受他照顧。

外公當然知道赫墨言在上流社交界的名聲並不好,可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所以當她父親請他當說客時,他答應得很爽快。

外公告訴她,一個人在低位能忠于自己的良心,對在上位者拒絕做昧著良心的事;而當他爬上高位還能不忘那些幫助過他的人,並且努力照顧,這樣的人已經可以了。

但她又問外公,外公的標準只能看出赫墨言可能是個好人,卻不見得適合選來當夫婿,外公听了雙眼炯炯的看著她,說道︰「一個只做對的事的人不只是好人,還是個有智慧、有勇氣的人。」

外公的話讓她想了很久,有些事也該下決定了……

被她這一問又盯了許久,赫墨言有點困窘,久久說不出話。

老天,她果然沒忘記他的求婚,他都想說就當她沒听清楚或沒听到了呢。

「兩人互相扶持的生活在一起,如果只是想這樣,你的選擇有很多,不是非我不可。」她又道。

不是的,不只是這樣。有人說你在危急時,或在覺得自己沒有生還的可能時,第一個想到的、想到次數最多的人,那就表示你對那個人有最深的眷戀和遺憾,而他為什麼想求婚?因為他嚴重過敏休克的那一次,在倒地前,他滿腦子想到的都是她。

他愛她嗎?他不知道,可卻清楚她對他而言是很重要的。

不過這樣的話他說不出口,也許是因為他知道她對他並沒有這樣的想法。

「能夠想像和某個女人互相扶持的生活在一起,那對我來說已是首例了。」

「赫墨言,我不相信愛情,有一天我結婚也不會是因為愛對方、想和對方廝守一輩子。有人告訴我——愛情,誰日巳聿夕先動心誰就輸了,最大的贏家永遠是那個不愛的人。」她看著他,誠實到足以傷人的說︰「我不愛你,未來愛上的機率也低,因為你沒有吸引我的特質,可是,和你在一起我很安心。」

「確定不可能因為愛上我而安心?」話是有點傷人,可起碼她是誠懇的。

「也許。」

「我可以知道吸引你的特質是什麼嗎?」

「感覺吧。」

「你『感覺』不可能愛上我?感覺的東西是主觀而抽象的,通常是有比較,也就是你曾經有過心愛的男人,較之于他,你感覺自己不會對我動心?」

梁冬薇沉默。

赫墨言舒了口氣,「那你是在告訴我,我被拒絕了嗎?」

「不,如果了解我之後你還是願意娶我,那我們就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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