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約會嗎,怎麼和他預期的不同?!
一個三十三歲的男人和二十幾歲女人的約會不是該很浪漫、有點都會、充滴時尚嗎?結果,他盼了半天的約會是在不按牌理出牌中度過。
讓他想想,這越奇怪的約會是在什麼情況下開始的……
儷夢姮上了車就問他什麼時候赴美念書?他回答國中畢業後才出去。
她說了句「太好了」,然後兩人就開著車從他念過的幼兒園、國小和國中一一探訪。
幼兒園里多了許多游樂設施,兩人不約而同的選了蕩秋千來玩。
儷夢姮客歡迎風拋飛的感覺,她玩得又笑又叫,好不開心。長大後有大人的自覺,她已經很久沒這麼玩了。一回神發現池曜曦中規中矩的坐在秋千上,似乎不敢蕩太高,後來才知道他怕高,當然,最近常被她取笑的他又被取笑了一番。
第二站到國小,池曜曦帶她去後頭的運動場,沒有活動時運動場是不對外開放的,池曜曦卻帶著她熟門熟路的爬小牆進到里頭——他們成為「偷渡客」。
呈放射狀的觀眾席只怕容納個一兩千人都沒問題,但她不道他特地溜進來的用意,「為什麼帶我來這里?」
「我喜歡安靜,只要這里沒活動,中午我會溜進這里吃中餐,偌大的運動場內只有我一個人,感覺上就像這里是我一個人的,還挺痛快的。」他打量了一下四周。
「不過這里改變了不少。」
站在觀眾席上攀著圍欄往下看,儷夢姮問了句,「你的秘密墓地?」
「酷吧。」他來到她身邊一同往下看。
「在你的秘密基地很適合玩一種游戲。」她忽然往後頭的階梯跑,跑上最高階時,她轉身面對池曜曦。
「喂,玩過真心話大冒險沒有?」
「大概知道游戲規則。」
「玩的人就只有我們兩個,用猜拳定勝負,勝的人可以往前一階,並且要輸的人選擇真心話或是大曾險。第一回猜拳就讓你好了,你出剪刀,我出布,快!」她一而指揮一面出拳,池曜曦還真的出剪刀,不過儷夢姮出了石頭。
池曜曦一怔隨即笑了出來。
「喂,你來陰的!」
儷夢姮一點也不歉疚的說道︰「你平常沒這麼听話過,願賭服輸。來吧,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真心話。」
深吸了口氣,她問︰「鴻力集團的另一半經營權是池曜曦非要不可的東西,對不對?」
吧嘛問這個?
「對。」
「答案眾所皆知,這一題不算!再來!」
「喂?」這女人太賴皮了吧。
「池曜曦對這一次的約會滿意到不能再滿意,對不對?」
「對。」
「嘖嘖嘖,連老天爺都听不下去的謊言!這一題也不能算數,下一題。」
「還有這樣的?」他啼笑皆非。
「池曜曦深深的了解女人心態,那你知道當男人想結婚的求婚詞,有幾句關鍵語是不可或缺的嗎?」
他了解女人心態?還深深的?這才真的是連老天爺都听不下去的謊言吧?要真的這麼行,他絕對不會到現在還搞不定她。他試探的說︰「嫁給我吧?」
「不對。」
「如何可以沒有你?」他故作夸張表情的捧胸。
儷夢姮忍俊不住的笑場,「不對!再來。」
她愛著他耍寶?沒關系他配合。
「一起生小孩吧?」
「先生!你也跳得太快了吧?還沒求婚成功就要生小孩?不對不對!」
他嘴角輕勾,突然道︰「我愛你。」
儷夢姮心跳失速,然後裝模作樣的說︰「什麼?你說什麼?太小聲了,我听不見!」
「儷夢姮,我愛你!」他深吸了口氣,向若她大喊。
儷夢姮有點激動。不管他的這句話里有多少真心,即使半點也沒有,她也听到他對她說了,以後回憶起來絕對是百分百的甜蜜。
「你現在是在回憶勝利的滋味嗎?來來來!剪刀石頭布、剪刀石頭布……哈哈,換我了厚!真心話?大冒險?」
「大冒險。」儷夢姮表現得寧死不屈。
「本人選擇大冒險。」
池曜曦早提防她會來這招,嘿嘿一笑,「被人探知心里的秘密的確也是一種大、冒、險!」
「哪有這樣的,卑鄙!」
「你就不卑鄙?不過猜拳猜贏了一回,卻問了一堆問題,感覺上就像帶了一塊錢去跟人家買菜還硬拗了一堆香蕉番石榴西瓜。」
池曜曦鄙夷的表情讓儷夢姮笑了出來,感覺他就是那個遇到「奧客」的菜販。
「你要問什麼?」
「儷夢姮說喜歡大仁哥那一型只是煙霧彈,她其實喜歡的是池曜曦那型的強勢大男人,對不對?」
「……不對。」
「沒說實話!下一題。儷夢姮非常非常的喜歡池曜曦,所以,她是心甘情願的為了他龜毛的生活習慣而傷透腦筋,對不對?」
「才沒有。」
「嘖,沒看過你這麼不誠實的女人!下一題!即使池曜曦玩套圈圈的本事差,撈金魚的本事也糟,花了五十塊連一只也沒撈到你也不會嫌棄他,對不對?」
听到這里她再不知道池曜曦在玩什麼把戲的話,那也未免太笨了。
「非常的嫌棄~」她說著忍不住大笑。
這個男人吶就是對她只記得他的缺點的事很在意。
「又批判了我一次,感覺像二度傷害。」池曜曦的眉毛呈八字型了。
儷夢姮一步步的走下白階。
「池曜曦先生,這可是你自找的喔,不過……」她走到和他只是上下階的距離。
「如果這是喜歡,等于又說了一次。」
「喜歡?」
沒讓他繼續多問,她說︰「走吧,去看看你國中時的母校。」
池曜曦一路念的都是最頂尖的私立名校,學的東西多元,校風卻保守到不行。
他們的第三站來到他念的國中,守門的校下還是從前那一位,更令人嘖嘖稱奇的是他還認得池曜曦,也因為這樣,他們得以進校門走走看看。
「你以前在學校一定是風雲人物。」儷夢姮看著他,可以想象他在學生時代肯定極出風頭。
「還好,只是畢業時很不小心的幾乎包辦走所有的獎項。」
「一定有一堆女同學喜歡你!」
池曜曦大笑。
「小姐,我念的是和尚學校,是會有外校女生傳情書給我,但校內有人喜歡我,我會怕好嗎?」
由相思樹林里吹拂出的風帶著些微的草香,他有多久沒嗅到這樣清爽的空氣了?他突然想到以前上課的教室看看,便由階梯走上二樓。
「喂!」
池曜曦回過頭,訝異儷夢姮還在底下根本沒有跟上來。
「怎麼了?」
儷夢姮笑了。
「國中時候的你想必一定是個公認的王子!長得帥,家世好,成績頂呱呱,也許連體育成績都沒天良的好。可是國中時的我有點胖,臉色蒼白,還有些小痘子,除了成績之外,我的外在平凡到沒人會多看一眼,嗯……請你想象一下當時的我。」
「然後呢?」他停在樓梯轉角處看她。
「國中的你和國中的我相遇了,我大方的告白說︰池曜曦,我對你印象不錯,要不要和我交個朋友?」
池曜曦冷冷的看著她,還一臉的不屑。
「干嘛不說話?」
「你不知道王子都很臭屁的嗎?」
儷夢姮大笑。
「我想也是!」
「可是,千金難買早知道,我要是知道有一天會娶一個國中時平凡到沒人會多看一眼的女生,我一定會……」
「趕快接受出色的愛慕女生的告白?」
池曜曦失笑。
「我最近發現你其實滿會要冷的!」
「要不然呢?」
「我會多看她一眼,起碼一定要記住她當時的模樣,因為那些將來都會是彼此的共同記憶。」說著他深深的看著她。
被瞧得不好意思,儷夢姮連忙說︰「你干嘛這樣看我?」
「國中時我們不可能相遇,可現在我們相遇了,要好好的記住我們相處的點滴,年老時才有話題可以互損。」
儷夢姮心揪了一下,年老啊?年老的時候她會在哪里?相信無論她在什麼地方,和誰在一塊,她一定不會忘記池曜曦的。
「嗯。」
☆☆☆
他們這一天的約會真的很平民,中午在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陛解決了午餐,然後走到哪里,吃到哪里。
到了晚上兩人索性到國父紀念館的廣場散步。
「這就是我們今天的約會?」池曜曦問。
「要不呢?你預想的約會是怎樣?去飯店吃一傾,然後到咖啡館殺時間?那樣的約會太大眾、太平凡了,以後回憶起來,記都記不住。」
「又是你的越奇怪、越五花八門的方式有助一個人的記憶的理論?」他點了點頭,「今天的約會的確夠特別,就算想忘也忘不了!」他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聞到旁邊的植物有股特殊的味道。
「這是什麼?」
「迷迭香。」
「怎麼這麼大果!」
「家里的多種幾年,它也能長得那麼大,先決條件是不能把它養死。」說到這個,她想起了一些香草的養護方式,以後那些植物要靠他照顧了。
「……香茅不怕水,其實它在半日照以上的環境可以比全日照長得好一點;燻衣草的花季在冬天,所以秋季的時候要記得供給養分;迷迭香……」
「奇怪了,這些植物你照顧得好好的,干嘛一副要「托孤」的樣子?」他皺眉。
儷夢姮笑了出來,「我不在,這些當然要你照顧,別又養死了,買新的回來蒙我!」
「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有點怪?像是要遠行,在叮嚀著什麼……」
「你想太多了。」她笑了。
「不過,要跟你請一段時間的假倒是真的。」
「請假?」池曜曦如臨大敵的坐直了身于。
「外婆她被說要到美國去了,去之前她有些東西要買,而且想到她一些朋友的住處走走,這一趟下來,只怕沒十天半個月完成不了。」她說著頂先想好的說詞。到獎國後她再請澤香替她寄出辭呈,那時大勢已定,任他再反對也沒用。
池曜曦看了她一眼,沉著臉沒說話。
「小馬對于秘書的工作已經駕輕就熟,能夠獨當一面了,我不在影響不大。」
「誰說的!」
「他有哪個部分你不滿意?我走之前再好好訓練他嘛。」小馬的學習能力強,她對他很有信心的。
「你能再訓練一個儷夢姮給我嗎?」他賭氣的問。
儷夢姮一怔。這句話是否在告訴她,在他心中她是獨一無二的?很訝異他會對她說這樣的話,不管是不是只是為了給她一場美夢說的甜言蜜語,她都很開心。
池曜曦以為她生氣,緩下語氣說︰「秘書的工作當然有人可以取代,可是這世上儷夢姮就只有一個,對我而言,真的很重要。」
「謝謝你看重我。」
他退了一步,「就一個星期,再多不行。」
「好。」
☆☆☆
雨勢很大,傍晚時分只是天氣轉壞,沒想到後來會下這麼大的雨,台風過門而不入,可外圍環流帶來的雨最還是不容小艦。
池曜曦和羅詠恩淋得一身濕的回到後者家中。
池曜曦奇怪的看著公離里明顯沒人在家的樣子。
「你不是說保母說小威發商燒,要你回來帶他就醫?」方才他要下班,在走廊上巧遇羅詠恩,她焦急的說小孩生病,他能不能送他們就醫?
這種澇沱大雨的天氣很難攔得到出租車,這種小事他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可來到羅詠恩家卻沒看到小孩。
羅詠恩洋裝著打手機,不一會便說︰「保母說她帶小威看過醫生了,吃了退燒藥,目前逐漸恢復正常體溫。外頭雨勢大,那家醫院在她家附近,她明天再把小威送回來。」
「這樣啊,那我先回去了。」
「你衣服全濕透了,這樣很容易感冒,你先去沖個熱水澡吧,我先把你的濕衣服拿去供干,大概等外面雨勢變小,你的衣服也干了。」
池曜曦看著外頭像倒水般的大雨,點點頭。
「也好。」有些事他也一直在找時間告訴羅詠恩,這個時機不錯。
羅詠恩給了池曜曦一會棉質的休閑服,好換下一身的濕衣服。
二十分鐘後池曜曦打開了浴室門,沒在臥室逗留直接走到外頭的客廳,入眼的景象令他皺眉,他有些訝異的看著羅詠思僅穿浴袍坐在沙發上,浴袍本身並不暴露,但衣襟交迭處過松,讓她雪白的酥胸隱約可見。
桌上放了瓶開好的紅酒和兩個杯子,她笑看著池曜曦。
「這種天氣適合喝一點酒暖身。」
池曜曦走過去坐了下來,卻拿起冷水壺在靠近自己的空杯中倒了一杯開水。
「如果你沒有忘記,我只在特定的日子喝酒,而且,讓我可以喝得放心的人今天正好不在,我喝開水就好。」
每年的幾回放縱自己的日子,儷夢姮總是在身邊,他知道自己可以喝醉,因為有她會照顧他。
不知道她現在的行程到哪里了,還打算陪外婆玩幾天?這幾天她不在,他好寂寞。每天都要小馬把行程排得越緊越好,一向不太參加婚喪喜慶的他,短短四天參加了一個喪禮、一個婚禮和一個小孩的滿月酒。老爸老媽在滿月酒的場合里看到他,表情驚訝得像是看見豬在天上飛。
以往還不覺得沒有夢姮的日子難過,他在工作上倚賴她,可私人情感上幾乎沒什麼特別交集,因此她請假回美國看家人時,他會想她,卻不是思之欲狂。
一直到最近,兩人越接近越親密後就越覺得自己不能沒有她。
一個星期他卻度日如年,每天晚上在日歷上打叉叉時都很開心,又過了一天,表示距離見到她的日子又接近一天了。
而且他還下定決心,下一次絕不讓她離開自己這麼多天。
羅詠恩嬌笑,「你的人生太過嚴謹,太無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