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心鵲橋 第十章

經過一個多月的掙扎,趙友嵐終于同意離婚。

而目是她主動要求的——

在小草生產後,關軾風帶著小草在外另築愛巢,先不說她忍不忍受的了這些,但從此沒再踏進她臥房一步的關軾風,顯然是有意避著她的。

趙友嵐在關家仿佛被孤立了,就連一向站她這邊的關夫人也無暇顧及她……

「這孩子由我來照顧也一樣,你就讓小草安安心心的做月子,其他的我來就行了。」關夫人語氣是急切的。

趙友嵐一整天都關在房里,就算偶爾走了出來,也總是冷著臉、毫無表情的——

必夫人知道她不高興,卻也沒多余心思關心媳婦了。只因小草從醫院返家不到一星期,關軾風即決定依原計劃讓小草搬出關家。

小草搬出關家最讓關夫人煩惱的,不是兒子會不會與她藕斷絲連,而是她那寶貝孫子的生留問題。

偏偏兒子又主張非在這時搬不可,因產後需專心靜養的小草,如何能留在關家看趙友嵐的臉色呢?這是關軾風所堅持的。

「你讓小草搬出去就搬出去,這和我孫子是兩碼事,他待在關家好好的,何必得跟著你們一道走?」關夫人極力想留下孫子。

「吃女乃不是問題,看是要找個女乃媽,還是吃女乃粉,好解決的很。」

「隨你,隨你……該怎麼辦你拿主意,但這孩子是要留下來的。」

必夫人天天纏著關軾風別帶走兒子,弄的他就快精神錯亂了,而關夫人看兒子這麼難應付,便將目標轉向小草。

這叫小草如何是好?兒子是她的,她會舍不得,但她又不忍心讓關夫人傷心——

然而,這頭點的可讓小草心都碎了……

一幢精致的小屋座落于半山腰,由窗戶望去可見一大片美麗的楓樹林,以及楓林橋……

必軾風將小草安置在此。

唉初生即遭到遺棄命運的她,是在那兒被啞婆婆撿到了,和少爺的相識與幽會時光也是在那兒——楓樹林和楓林橋有著她最美最深的記憶。

遺憾的是,小草並不開心。

環境美、又有佣人服侍著,加上關軾風寸步不離的陪伴她,沒想到,必城風看見的不是充滿歡樂的小草,而是不時偷偷流淚的小草。

她想兒子呀……那是從她身上取下的一塊肉,她無法當他不存在。

必軾風不忍她為思子所苦,想想母親又是那麼的難纏,只好……

他干脆直接將兒子從關家給劫了出來!

這可把關夫人氣壞了!不過氣歸氣她又能如何?難道再把孫子劫回來嗎?這嬰兒可不是玩具,這麼折騰還得了?

「我的好夫人呀,你就想開點,別跟自己過不去了。」彩鳳好說歹說,說的口水都快干了。

「這一個是孩子的爸、一個是孩子的媽,他們會不好好照顧孩子嗎?再說不過是在楓樹林的那一頭,又不是遠在天邊,要想看孫子有的是機會,大不了叫少爺多走幾趟、抱回來讓你瞧瞧,這不就成了?」

彩鳳也想幫幫小草,她的居中安撫,總算讓關夫人想開許多,不再鑽牛角尖。

~~~~~~~

敏銳的本能一經喚醒,襁褓中的嬰兒小小頭顱便起一陣騷動,覓著了女乃頭,粉紅色的小嘴兒一張,精準無誤的含住,使勁兒的、擾了命的吸吮。

必軾民望望幾次隱隱蹙眉卻又不對浮現滿足微笑的小草,又望望嬰兒那小嘴兒貪婪無度的急迫吸吮……

「什麼時候教你餓著了?有必要急成這樣嗎?」關軾風不滿的對著嬰兒斥責。「不準吸這麼用力,你給我輕一點、慢一點!」

「唉,你……」小草連忙用手時抵了抵身邊的關軾風。「少爺,你小聲點,會嚇著孩子的。」

「我不是說別再叫我少爺了嗎?」他不滿地糾正。「叫我名字。」

糾正完,繼續將矛頭指向只顧閉目吃女乃的嬰兒。

「就是要嚇嚇他!」關軾風用一根指尖輕戳著嬰兒粉女敕面額。「你知不知道你媽媽會痛的!你再吸這麼用力,下一頓就罰你餓肚子。」

「少爺——軾風,你別這樣嘛!」這要改口小草一時還真是不習慣。「你還是先出去吧!等我喂飽了孩子你再進來。」

小草最怕喂女乃的時候關軾風在一旁了。他動不動就罵孩子,有一回他更是一把便往孩子白炖女敕的臉捏下,不讓他吃女乃。

「他一再的弄疼你,我怎能不在一旁監督著?」幾天下來,關軾風真是憋了一肚子的牢騷。

「他就會吃,哪里知道媽媽是忍痛在喂他吃女乃?有女乃粉就喝女乃粉,以後別再喂這小家伙吃母女乃了。」

「不痛,不痛,我一點也不覺得痛。」小草趕緊說。「再說醫生也建議喂母女乃比較好,而我又有足夠的女乃水,當然得繼續讓孩子吃。」

嬰兒吸吮的勁道,確實會讓初次哺乳的母親大感吃不消,不過漸漸的,小草倒也習慣了,能夠親自哺育孩子是何等幸福啊,這小小痛楚又算得了什麼呢?

倒是「心胸狹窄」的關軾風到現在仍看不過去,尤其是小家伙因強力吸吮而一鼓一沉的面頰,活像跟他這老子作抗議……

有種感覺——這老子和這小子日後相處起來恐怕好不到哪去。

「這小家伙真不討人喜歡。」關軾風由後摟著小草,一只手臂繞過她肩膀向前伸去又用指背輕彈幾下兒子面頰。

「不到時候就急著出來,他可把你害修了;現在總算是好好生了下來,卻又卯足了勁兒欺負你,不是一天讓你痛上好幾回,就是哭哭鬧鬧的要人抱。」

「嬰兒都是這樣的嘛!」小草的背倚著他寬厚胸膛,枕的舒適。

「你瞧,兒子長得多像你呀,你該不會也認為自己不討人喜歡吧!」

小草開起了玩笑。這陣子的生活,是平靜而愉悅的,小草在精神上得到了很大的滿足,氣色自然也好多了。

她一手將衣扣重新扣好,一手將吃飽了的兒子豎高拍拍。學習換得經驗,小草對于如何照料小嬰兒,也從無知漸漸到了現在的熟練。

「真有這麼像我?」關軾風皺著眉,仔細端視著這個正沖著他大打哈欠的小家伙。

那神氣的濃眉、挺俊的鼻梁、薄薄的嘴唇——

簡直和他一個模樣刻出來的。

「我比他可愛多了,是不?」他把整張臉擠向兒子,應該說是他正想把枕在小草肩膀上的兒子的頭擠掉,他死命在她肩背摩蹭著——

小草又好氣又好笑,連忙將兒子換個方向抱。

「軾風,你就別玩了,很癢呢……」

他擱在她雙臂的手一張,反轉——小草伴隨著驚呼,整個人不受控制裁進他懷中。

「別……你別這樣……」小草低嚷,他的手輕掃她胳肢窩,惹的她發癢,就怕一不小心捧著了兒子。「別……軾風,你別這樣,當心兒子……別這樣嘛。」

她禁不住顫笑,害得她只好把兒子一左一右的抱來抱去。

「我是不是比他可愛多了?」他壓下腦袋,嘴唇輕觸她鼻尖一下。

「你敢說不是我就打你。」他當真將她長裙由下撩起,曝出了一雙白皙大腿——

小草旋即漲紅臉,連忙騰只手出來拉著自己的裙擺。

「我……我……唉……」她手里仍抱著兒子,哪里是調情的時候呢?

「兒子這才吃完女乃,你這麼鬧他,他要是噎女乃可糟了……」

「王媽,你進來!」關軾風忽然揚聲大喊。

小草微愕——就在一切都還來不及反應的同時,房門開了。

一見笑盈盈的王媽,小草羞的臉都抬不起來了——她和軾風幾乎是偎著床交疊躺著,這讓人瞧見了多難為情呀!軾風真是不知道害躁——

「孩子吃完女乃了,把他抱走。」關軾風說。

「是。」王媽走來接過小草手中的嬰兒,她態度從容、一如往常,並不因撞見這一幕而神色有異。

看到不該看的就當視而不見,王媽儼然是訓練有素。

「好好吃、好好睡,好吃好睡好養大——乖,這就帶小少爺去睡覺哦……」王媽就這麼一路呢呢喃喃的哄著孩子走了出去。

這門才一關,小草即小小聲抱怨。「你剛才應該先讓我坐起來的,王媽她……」

話尚未說完,她那被堵著的口已經無法再發言。

必軾風緊摟著她,重重的、狠狠的吻她。若不這般激情,又如何能消耗這些日子所強壓下的呢?

冒死產子的小草,氣虛體弱,即使已滿月,經過悉心調理的身子也明顯有了起色,但關軾風仍不敢輕舉妄動。

他一度幾乎失去她——那份肝心俱到的痛楚是他一輩子無法忘懷的。

如今,他不僅重新得回了她,更能像現在這樣抱著她、吻著她,他還有什麼不可忍的?

盡避,他是那麼瘋狂的想要她。他迫不及待想將自己埋藏已久的熱情全部潛入她體內,好讓她清楚知道,他的熱情只為她……

但他不敢,他怕會傷了她,他寧可再多等些時候。

這聲誘人的嬌吟,險些教關軾風體內一根根緊繃的神經當切斷裂。

他在混濁的呼吸中,努力壓制卻不松手。他將那花瓣輕輕擰著、又將那小小珠玉揉了揉,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樣的細膩溫柔。

小草白淨的肌膚漸漸泛紅、一張閉目的嬌美臉蛋全是沉醉——

他知道她喜歡這一切,他不忍停止,希望能延續她的歡愉。雖然他忍的辛苦,早已忍出一身的汗,但他要帶給她快樂,只要他再忍忍。

小草在飄飄然中,感覺自己唇邊有了一股咸意——他額頭上的汗水正由上滴落而下,隱忍的激動全寫在一雙燃滿欲火的眼眸中。

「我……我可以的……」她輕聲喃喃,抬高手,摟著他脖子,壓下,抱在自己胸口。「軾風,我可以的……沒關系……」

她不要他再辛苦忍耐,更不要只有自己得到快樂。

「不……不行……」他將臉埋進她柔軟的胸脯,一次又一次的激動吮吻。

「我不能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傷了你……」

「不會的,我可以……」其實她也不知自己究竟可不可以,但見他苦苦壓制,她實在不忍心。

「軾風,我也好想要你、好想你愛我、好想、好想。」

「我……」他在她柔聲的召喚下,幾乎就要選擇放縱了——咬緊牙,他抱著她翻轉過身,讓她枕在他胸膛。

「小草,你變得不乖了——原來你偷偷學會了勾引男人。」他的戲謔挾帶著粗重喘息。

她听見地狂亂的心跳,小草埋理起自己發燙的臉孔,害羞的說。「你就別笑我了,我只是不希望你……」

「我沒事。」他撫著她發絲。「讓我擁著你就好,這樣就好。」

他對她的憐措之心,教她感動的想流淚。「軾風,其實……其實你不需要像現在這樣,我想你應該……」

她抬起臉孔的很誠懇。「你應該回關家,陪陪少女乃女乃的。」

他一下即皺起了眉。「你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你偶爾也該在少女乃女乃那邊過夜,不用天天都來我這兒的。」

她通情達理的一段話卻引來他的不滿。「你真以為我貪的是齊人之福?」

「不,不是的。」她看得出他不高興,想解釋又被他給打斷。

「我要是會這麼做,不用你來提醒我,我自然會做!」他是生氣沒錯,他氣小草認為他的是可隨處發泄的。

「你……你生氣了?」小草急的眼圈兒都紅了。「我只是不想你冷落了少女乃女乃,我不敢一人霸佔了你,我……我沒惡意……」

趙友嵐夜夜獨守空閨,小草只要一想起,心就不安。其實趙友嵐大可前來羞辱她,她之所以沒這麼做自然是知道關軾風人在這兒。

但她真的沒獨佔軾風的意圖,就輩分而論,趙友嵐是正窒,事事當以她為優先;這是小草所不該逾矩的。

必軾風在深呼吸中漸漸平穩情緒,搖了搖頭,揉揉她的發。「別急別急。我懂你的心思,也沒發脾氣。」

小草想法單純,他又何必去認真?「小草,你听我說——我不想回關家,不想見到友嵐,我只想待在有你的地方」

小草明白,母親的難纏和非自己所愛的妻子都很教他厭倦,但他撇下了一切,成天悶在她這兒,是不是太過消極了?

必夫人好幾次派人來請軾風回家一趟——她知道這麼做是為了起友嵐,讓媳婦夜夜對著一張空床,她這婆婆如何不歉疚?

「這陣子,你連工廠都不去了。」小草覺得難過。

「我原本現在應該在國外的,工廠的事我不也一樣管不到?」他淡淡的說。「自然會有人負責處理一切,你別操心。

「那……你打算何時動身回美國念書?」

「不念了。」他想也不想的就回答。有這麼多事羈絆著他,他哪里走的開呢?

小草呆愣住了。「不念了!為什麼?」

他只是搖了搖頭。

多少人削尖了腦袋,只求鑽出一個放洋留學的機會;他命好,家里有錢又有背景,出國念書反倒成了人生理所當然的必經之路。

但這一切已經不重要了。這次,他絕不會再放下小草了,還有他的兒子、工廠——他只想清靜一陣,他不會放著工廠不管。他是關家的獨子,他必須負起經營的責任,更不可讓關家的事業在他手中沒落。

「都是我,是我耽誤了你。」小草忍不住自責。你原本念書念的好好的……」

「原來你這麼希望我離開你呀?」關軾風板起臉孔。

「不是啊……」小草猛搖頭。「我不過是覺得你應該再出國去……」

「口口聲聲叫我出國,還說不是?」

他瞪眼,決定佯裝發怒嚇嚇她。

「你根本不想我留在你身邊!」

「不……唉,你要我怎麼說……軾風,我是……」

「你怎麼說都沒用,我已經很不高興了。」他忍著笑,翻過身不理她。

「軾風你……你別生氣嘛……」小草還真是被他嚇著了,拼命捉著他手臂一推再推的。

夜色正濃,靜謐綿延,恩愛的空氣徐徐回繞著山谷……

~~~~~~

必軾風的溫柔和笑聲,因小草而生、也只專屬小草一人。

趙友嵐人雖遠在關家,但她比誰都清楚。

這樣的婚姻,還要繼續嗎?

當她第一次這麼問著自己時,原本陰郁的心情竟有了輕松。

她擁有良好的家世、高等的學歷,但這一切卻無法換取必軾風的心。

曾經因為好強和不服輸,所以她堅持留在這樁早已貌會神離的婚姻里。

她沒有改變過,如今決定離開這場婚姻,同樣是出于好強和不服輸。

因為她知道,苦守一段毫無意義的婚姻,到頭來將會教人輸的一敗涂地。

所以她離開。

自此以後,她的喜怒哀樂不再受關家所牽制。

必軾風和小草的孩子正式取名為關璽胤。

這好不容易才從死神手中搶救回來的寶貝孫子,雖說是關夫人的心頭肉,但在關軾風和趙友嵐離婚後,小草仍帶著兒子住在外頭……

必夫人為此深陷于矛盾之中。

倘若說孫子會在鬼門關兜了一圈,那麼險些喪命的小草,何嘗不是一腳踩著棺材,拼了命的為她關家生下孩子呢?

神跡也好、命不該絕也好,總之,關夫人深信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小草是她寶貝孫子的媽、是她唯兒子的最愛。

必夫人心中這把衡量門當戶對的尺,只怕從今以後要好好調整調整了……

^0^(全文完)^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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