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這頭,一接獲北方送來的捷報,內務府立刻著手準備豪華的慶功宴,準備犒賞辛苦的將士們。
至于青兒,更是又哭又笑,開心到不能自已。
積累多時不敢多掉的眼淚,她這會兒可逮著機會,狠狠哭個痛快。
哭完,心里的郁悶跟著消散,她又變回之前那個會跑會跳,一刻不得閑的莽撞王後了。
「小梅吶,你說,王上他們什麼時候才會到啊?」
已經是今天第三回了,鼓樓上,青兒抓著欄桿引頸眺望,好似以為只要自己站這兒眺看,就能提早把軍隊看回來般。
十多天了,已經十多天沒看見他了!
她好想、好想他——
小梅意興闌珊地道︰「查大人不是說了,從北方回來,就算馬不停蹄連夜趕路,也要兩至三天——」
實在不能怪小梅怠慢,而是青兒問過太多、太多次,問到小梅都要發狂了!
「真討厭,為什麼我背上沒長翅膀啊!」青兒跳著遠方嘟嚷著。
多希望此時能乘風飛到心愛人兒身邊,瞧一瞧他模樣,有沒有變黑或變瘦了,他一切都好、身體無恙吧?
「王後,」小梅發現衛士們不斷探頭偷瞄她們。「您該回宮去了。您待在這兒,衛士們不好做事啊。」
青兒雙手合十,哀求地說︰「再一會兒,再一會兒就好,等天一黑,我馬上回宮——」
真是拿她沒辦法。小梅嘆一聲,轉身跟外邊衛士說去。
當夜,青兒再三確認城門已關,她心愛的王——她的阿垠——最快也要明日才會回宮,才死心更衣上床。
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急什麼,前頭十幾天,她不也耐住性子一天一天捱了,結果這會兒,一听說他即將凱旋歸來,她反而沉不住氣?
大床上,身著水紅里衫的青兒左翻右滾;她睡不著,又怕下床掌燈會驚擾已然睡下的小梅,只能拼命數羊,逼迫自己快快睡著。
就在這時,窗門上傳來一聲輕響。
有刺客?
她倏地彈坐起身,正想張口大喊,一黑影突然鑽入床簾中,大手捂住她嘴。
「是我。」
阿垠!
她低呼一聲抱住他臂膀。老天,這不是在作夢,真的是他!他回來了!
「阿垠——」眼淚嘩地從她眼中淌落,看見他,自己明明好開心,可眼淚就是止不住地掉。「你怎麼會這麼快回來,不是說還好幾日——」
「我等不及了。」厲無垠端起她小臉,借著皎潔的月,審視她瘦了一圈的臉蛋。「瞧瞧你,我離開這幾天,是不是都沒好好吃東西?」
「我沒胃口——」她偎進他胸口挲蹭。一路跋涉,他身上滿是皮革、馬匹跟汗水的氣味。
他想起自己好幾天沒洗過澡,趕忙將她拉開。
「等等——我很臭——」
再臭,也是自個兒深愛的男人——而且,還是為了全族人,為了百姓,才會弄得如此狼狽。
「不管。」她緊抱著他腰不肯放手。「我好想你,我想著能這樣偎在你懷里,已經好多天好多天了——」
他可以理解她何以留戀不舍,因為他就跟她一樣,就為了想早一些擁她入懷,他丟下浩浩蕩蕩的七千大軍,和殷明日夜兼程趕回狼都。
他舌尖探入她口中,帶著積累了十多天的與相思,啜吮、卷纏她柔滑的香舌。
她在他狂熱的撫模下不住喘息、扭動著身體。還不夠,她想再更靠近一點——
趁著他唇瓣移動到她頸脖,她氣喘吁吁地喃喃道︰「阿垠——我想模你。」
她想用自己的手,自己的眼,確認他確實毫發無傷地回到自己身邊。
輕咬著她肌膚的口唇稍停。
她攬著他脖子問︰「你要上哪兒?」
「龍鳴宮。」他再一吻她唇瓣。「我剛已經吩咐殷明去幫我備水,你這麼香,今晚又是我們倆小別重逢的日子,我可不希望骯骯髒髒、邋邋遢遢地度過。」
「可是——」她想起小梅。要是小梅明早起床,發現她不在床上,不嚇壞才怪——
心有靈犀,她話還沒說完,厲無垠已掏出繡著天鷹的黃絲帕,往床上一扔。
相信小梅見了,就知道主子被誰帶走了。
「抱緊。」他低聲說,接著往窗欞一跳。
矯捷的身影,倏地消融在夜色中。
龍鳴宮中,水聲嘩嘩。厲無垠閉著眼坐在浴桶中,至于青兒,則是手拿著巾帕,仔細擦拭著他結實精悍的臂膀。
趁方才寬衣,她仔仔細細檢查過他身子——他果真如他先前所言,毫發未傷、凱旋榮歸。
他真是她心目中絕無僅有的英武戰神。
她在他額上印下一吻。
他張開眼,纏綿地貼住她嘴。
之後,她擱下布巾,改用雙手搓洗他發絲。
他舒服喟嘆。
「對了,你剛才為什麼從窗戶進來?」
「若不走窗戶。」他咧唇一笑。「你想想,要見你一面,中間得驚動多少人?」
由此可見,他多希望能早點來到她身邊。
洗罷,她拿起一旁的白玉梳子,細細梳開他發間的糾結。「你離宮打仗這幾天,我常爬到鼓樓上去——想說這樣,就能離你近一些。」
待她擱下玉梳,他嘩地從澡桶中站起。他的胸膛如此壯闊,手臂上滿是結實的肌肉,還有突起的青筋。
她手指沿著他胸口一路輕挲,最後停在他胸前的傷疤上頭,湊身一吻。
他抱起她,大步跨向早已鋪好的大床。
「我常听見你在叫我。」激烈地親吻間,他呢呢喃喃傾吐。「每天夜里,只要一閉上眼楮,我總會听見你聲音。」
她溫柔反問︰「我說了什麼?」
「說你想我,還有希望我平安,希望我快點回來。」
望著他閃爍著愛憐的眼眸,她幾乎要相信,自己在鼓樓上的痴言愛語,真的乘著風兒的翅膀吹進他耳中了。
不過她明白,他之所以「听得見」,全是因為——他也在想著她。
她眼眶又倏地紅起。
「我想你……真的……好想你……」她挲著他剃得光果的下顎,主動送上唇瓣。
嫁給他之前,她從不知道父王口中,為蘭若、為百姓著想的權宜親事,也能過得如此甜蜜歡快,又刻骨銘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