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愛情人 第4章(1)

雪芹本是想等穆法回來,問清楚狀況再睡,怎知等著等著,累了整天的她還是先睡著了。

在雪芹等待的同時,穆法正和江安治人手一瓶啤酒,雙雙坐在街角公園,江安治點了根煙,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著。

雖然出門前答應了雪芹,可一見江安治,穆法還是先給了他兩拳。不可饒恕,這家伙竟然讓雪芹為他哭了兩次!

自知做錯事的江安治沒有還手,兩個大男人在公寓樓下站了好久,穆法才要江安治跟他走。

江安治長了穆法快十歲,社會地位也不低,可在處理感情事上,穆法才是真正成熟的一方。

「幫我跟雪芹說聲對不起。」江安治一臉悔意。「我真的不知道我那麼做會讓她這麼生氣,電影不是都那麼演,女人只要一個吻就能被安撫——」

穆法打斷他的話。「其他女人或許一個吻就可以打發,但小芹不是,她要的是非常明確的安全感,你並沒有給她。」

江安治辯道︰「我為了她願意跟我未婚妻解除婚約,這樣還不夠?」

「當然不夠。」穆法仰頭喝光瓶里啤酒。「在追求她之前你就應該先處理好你未婚妻,這才是追求的順序。」

「她都還沒答應跟我交往,我怎麼可能七早八早就為她解除婚約。」

「是,你的考量的確很實際,所以你只能坐在這里跟我喝酒,而不是牽著她的手在外頭散步。」

江安治皺眉。「你這話什麼意思?」

「小芹不是東西,你不可以把她擺在天秤上衡量,她接受你,你就棄掉你未婚妻,她拒絕你就回未婚妻身邊,很好,兩邊你都有路走。但換成你,你要不要被人這麼對待?」

江安治無言。

「她要的專一你給不起,就是這麼簡單,」穆法站起拍拍。「回你未婚妻身邊吧,她才是適合你的女人。」

穆法邁步要走,江安治說出心中的疑惑——

「我從以前就很懷疑你跟雪芹的關系,雖說你是她學弟,但也沒必要無時無刻膩在一起……」

「我愛她。」明人不說暗話,況且穆法老想把話說清楚,要江安治識相點、滾遠點。「只是雪芹當我是哥兒們,她一直沒發現我對她的感情。」

江安治皺眉。「所以你剛的話只是在唱高調,根本沒人做得到。」

穆法轉頭冷冷一睇。「別把全天下男人看得跟你一樣,我身旁位子從來沒有別的女人待過,我一直為小芹保留著。」

這怎麼可能?「你說謊!」

「信不信隨你,警告你一句,別再接近小芹。」江安治賭氣。「你誰啊!我干麼听你的?」

「不听也行,只是不知道你未婚妻知情後,還會不會寬宏大量原諒你?」

可惡!江安治將啤酒瓶往地上一砸。穆法早料定江安治輸不起,他沒法再失去他的未婚妻。目的已達,穆法轉回雪芹公寓,幫她收拾了些衣物帶回他家。

穆法回到家已近十一點,他輕手輕腳拎著雪芹的行李來到臥房。雪芹睡得很熟,他俯身注視她睡臉,或許是江安治給她的震撼太大,即使熟睡眉頭猶然深鎖。

他心疼地挲開她眉間皺折,小聲說道︰「我回來了。」

「嗯……」似有感覺他的踫觸,睡夢中的雪芹軟軟一笑。

「沒事了,都處理好了。」他手指輕踫她微張的唇,紅艷嘴唇軟似玫瑰花瓣,他忍不住多踫了兩下,才勉強自己離開。

吵醒她就不好了。他愛戀地看著她眼眶下的黑圈,知道她這幾天為了籌備尾牙劇,一直沒什麼時間睡覺。

他起身,打算進浴室洗去一身酒味,可走時才發覺她的手不知何時拉住他的衣角。瞧見她的動作,他嘆氣坐下。「你這樣我怎麼走得開?」

睡著的人最大!雪芹沒听見,自然無法做出回應。

他搔了搔頭,不得不遷就她,月兌去襯衫果著上身進浴室。

瞧他多疼她,就連扳動她手指抽身這一點小動作也舍不得。不管她醒著睡著,他永遠不會拒絕她。

十分鐘後,一聲驚喊打散夜的寂靜。

「——不要!」正穿好衣服的穆法趕忙沖出來。

「小芹,怎麼了?」驚魂未定的她坐起直瞪前方,穆法在她眼前揮揮手她卻毫無反應,她還沒回過神。低頭一看,她顫抖的右手仍揪著他衣角,他無比心疼。

「沒事了,小芹。我是穆法,你在我這,我會保護你。」

「穆法?!」直到被他擁住,她渙散的目光才有了焦點,她看著他,好半晌才吐出一句︰「你回來了?」

「早回來了,你作惡夢了。」他拭著她汗涔涔的額角,心知這時不好提起江安治。「口渴不渴,要不要喝杯溫開水?我去……」

「不要,我不想喝水,你坐著陪我就好。」她抱住他,不讓他走。

「好,我不走,我坐著陪你……」他輕輕撥開她黏在頰邊的濕發。雪芹張大眼,一副他隨時會跑掉的表情,許久之後,她怦怦亂跳的心髒才漸漸平緩下來。只是一放松,眼皮就又重了。

「我想睡覺——」她邊說邊打了個呵欠。

「想睡就睡。」

「但我怕再作惡夢。」她嘟起嘴抱怨。雖說驚醒時也跟著忘記惡夢細節,但心里就是有抹陰影,畏懼成眠。

他模模她發。「那怎麼辦?我坐旁邊陪你行嗎?」

不行。她又嘟嘴。她腦子一空下來就會想起江安治,想起他的蠻力,還有他憤憤不平的眼神。

「還是要听我說故事?」

「你當我幼稚圍小朋友啊!」她沒好氣,不過被他這麼一說,她倒是想到個好主意。

「你念劇本好了,我下午只看了三分之一。」穆法欣然同意,只要能讓她定下心神,要他做什麼都行。

從她包包拿來劇本,打開就看見她折起的記號。她正看到茱麗葉與羅密歐相識,茱麗葉正要問他姓名。

接下來是茱麗葉說的話。「羅密歐,為什麼他偏偏是羅密歐?他的姓氏——如果他不姓蒙太玖、如果他願意拋棄他的姓名,只做我的愛人,我也願意不再姓凱普雷特——」

「這時羅密歐心想——」穆法看著劇本慢慢說︰「我該繼續站在這嗎?還是出聲告訴她我來了?」

「我的仇敵不是他,是他的名字,是他的姓氏——但這跟他又有什麼關系呢?名字又不是他的手腳,拋棄有什麼關系?玫瑰,倘若不再叫玫瑰,它還是一樣的芳香美麗——就像我的羅密歐,如果他真的願意拋棄姓名,我願意用我的心、我的人補償他——」

「這時換羅密歐心想,我願意,從今以後我改名叫「Love」,「愛」。為了她,我願意不再喚自己是羅密歐——」

側頭听他念劇本的雪芹,突然一吐舌頭。

「對我改的劇本有意見?」穆法橫她一眼。

「我只是覺得惡心,從今以後我改名叫「Love」,「愛」——」她故意用萬分深情口吻說,自覺雞皮疙瘩掉了滿地。「我的媽啊,饒了我吧!」

「不滿意你請別人改。」他將劇本合上,往她臉前一塞。

「好啦好啦,」她涎起笑臉將劇本推回去。「我不過隨口說說,何必當真?」

他眼一瞪翻開劇本繼續讀。「茱麗葉說,是誰?為什麼躲在那偷听我說話?」

「羅密歐回應,我已丟失了我的名字,老天爺,我該如何告訴你我舊有的名字?那個名字,是你最痛恨听到,甚至將它寫在紙上讓你知道,我也不願意……」

穆法聲音低沉,加上雪芹本就昏昏欲睡,沒兩下她眼皮已再度合上,堪堪睡去之際,一句話突然閃入她意識模糊的腦袋

「接著,兩人一個深情的吻……」

「等一下!」雪芹滿腦子瞌睡蟲驀地跑個精光,猛地抓來他手上劇本翻讀。「我剛听見接吻?我有沒听錯?你念到哪了?」

被她這麼一問,穆法有些心虛。她沒听錯,為了一償宿願,他可是添油加醋在里邊加了不少吻戲——剛見面要吻,定情時要吻,分別時也要一啄臉,而劇末最有名的「最後一吻」,他更在旁邊加注寫上「一分鐘」。

雪芹抓來看。「什麼叫深情的吻!有沒有搞錯?原始劇本有這一段嗎?」

神吶!請原諒我的小小私心——穆法強自鎮定地回答︰「當然,不然你以為我哪來靈感添上?」

也對,雪芹信任穆法,壓根兒沒想去求證。

「但——」雪芹看看劇本又瞧瞧他,表情復雜。「哎呦,我意思是,既然你很多部分都縮短了,就干脆想個辦法把吻戲修掉嘛!」穆法挑眉說道︰「你們經理不是交代一定得親?」

「但——」雪芹啞口。

「放心!」他一副哥兒們模樣攬著她肩。「這劇從頭到尾所有接吻動作,都是羅密歐主動,既然是你主動有什麼好怕,還是幾個吻你做不到?」激將法向來好用,雪芹中計。

「我哪這麼說過!我只是不習慣,要在那麼多人面前……接吻,你就不覺得奇怪?」她想像那些看好戲的眼神。

我恨不得每天都來這麼一次——他當然不能這麼說。「有你在,我就不怕。」

他還真有信心——雪芹搔搔頭往他肩膀一靠,嘆口氣。「也對,那劇是我經理派下來的功課,我不頂誰頂?」

「現在應該睡得著了吧?」她看著他點點頭,這會兒她腦子全在煩惱吻戲,江安治倒是被她踹到最底邊去了。他像送小孩上床似,輕輕將她放倒床上,又拉來薄被密密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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