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走這麼慢?」
羅仕杰回頭看著始終落後他兩步的李心渝。
「是你走太快了。」她仰頭睇了他一眼,她—張小臉因為疾走而泛著紅暈。
他身高腿長的,跨一步就是她的兩步,她哪跟得上啊。
「我走太快的話,你就該告訴我,我才知道該如何配合你的速度。」大掌倏地握住她的小手。
她呼吸一窒,感覺胸口像是被人掏走了什麼東西……
他皮膚上的熱度滲入她體內,原就粉紅的小臉更是緋紅一片。她倉皇地低垂瞼寵,不敢再看他的眼。
「沒見過二十多歲的女人被握住手,還會臉紅的。」指尖撫過她頰邊的溫度,溫柔的程度連他自己都不免詫異。
「這和幾歲沒關系,我們才第一次約會……」掌心微微出汗。
他手掌微一施勁,她的身子便偏斜地撞上他的手臂。
「依照一般程序來說,我已經在辦公室吻過你了,那是不是表示我現在可以為所欲為?」他彎身在她頰畔低語,狂妄的氣息堂而皇之地侵入她耳間。
李心渝身子一顫,手掌緊搗住自己的耳朵,卻掩不住手臂上那不听使喚的雞皮疙瘩。她從來不知道耳朵也會有感覺!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嗯?」
他沒忽略她的反應,笑著牢牢握住她的手,走過街角。
「反正……我說不過你。」她柔聲抱怨道。
沿路的商店櫥窗倒映出他們的身影,讓她有一絲幸福的感覺。
「我們到了。」
他推開門,讓她先走入餐廳。
撲鼻而來的西紅柿烘烤香味,讓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李心渝抬頭想和他說話,卻瞥見周遭打量的視線,讓她又低下頭。
一個有品味、容貌又出色的男人,總是會引起女人注意的目光。在打量完他之後,那些女人的目光就會從他身上移向她——
她局促地握緊池的手。
羅仕杰低頭望了她一眼,干脆將她攬在身側。
「羅先生,晚安。」身材極佳的侍者,把—套簡單的白衣黑裙穿得極具時尚感。「請跟我來。」
他是常客呢。李心渝聞著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確定尼古丁真的會讓人上癮。
經過幾座白色大理石雕像,李心渝看著前方攀著藤蔓的羅馬柱,這才驚覺自己其實來過這家餐廳。當時只覺得服務人員趾高氣揚的,一餐飯遂吃得忐忐忑忑。
走到靠窗的桌位,羅仕杰為她拉開椅子。
李心渝有些受寵若驚,害羞地對他微笑。
冰世芳曾八卦地聊過他在美國讀了兩年書,也在美國分公司的財務部待過一年,為女士服務應該是那時養成的習慣吧。
一張手工繪制的菜單送到她面前。
她兩手拿著菜單,認真地低頭研究英文菜單上被標示成小小的中文字。
「吃牛肉嗎?」他問。
「不吃。」她說。
「給我們大蒜面包、炖肉湯和一份炭烤佛羅倫斯牛排、一份女乃霜豬肉。」他闔上菜單,又補了一句,「再給我一份沙拉好了。」
「請稍候。」侍者收走菜單。
而李心渝甚至連菜單上有幾種義大利面都還沒看清楚。
「來過這里嗎?」他問。
「來過……是許柏齡帶我來的。」李心渝喝了一口水。「那時他一個禮拜前就訂位了。」
「很高興听到他也有些優點。」他不置可否地看著她。
「他沒有那麼糟糕。」聲音微乎其微。
「是沒那麼糟糕。選擇他的人是你,不是嗎?」他皺著眉,對于她還在幫那家伙說話感到不悅。
「你總是讓我覺得自己很差勁。」她無意識地用手指畫過桌上紅白相間的格子餐墊。
「你確定不是所有人都讓你覺得自己很差勁嗎?」他不留情地說道。
李心渝一震,猛然搖頭。
「抬起頭,看著我。」羅仕杰命令道。
李心渝的手縮到桌下,緊緊地扭絞著。
「為什麼這麼容易自卑?」
他的手臂橫過桌面,輕易地桃起她冰冷的下顎。
「我……沒有。」水眸揚起,望了他一眼。
提心吊膽的情緒于是漸漸釋懷——幸好他眼中只有疑問,沒有任何嘲諷。
「還敢說沒有。」他揉開她眉間的緊蹙,望著她泛苦水光的眼。「你做什麼事都小心翼翼,一副犯了錯就會被送上台批斗一番的勞改犯模樣。別人只要看你一眼,你就開始懷疑自己哪里出了問題,還敢說你不自卑?」
他一直在注意她哪。她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卻又因為真相被戳破而難堪地想咬住唇——
啊!
她咬到的是他的手指!
「別老是咬著嘴唇,把這個權利留給我。」
修長手指輕觸著她的唇瓣,自然的親密姿態讓她只記得害羞,而松懈了心防。
「你爸媽對你很嚴格?」他問。
「不會,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她真的這麼覺得。
「嗯哼。」羅仕杰敷衍地應了一聲,顯然不甚相信。
「我七歲時媽媽再婚,我必須當個不會惹麻煩的乖小孩。」她盡可能輕描淡寫地說道。
「敢情你從小就學會了女兒的天職是服從?」他挑眉問。
「听爸媽的話不對嗎?」
她不喜歡他說話時不帶批評,卻比批評更具殺傷力的表情。
別開臉,不想讓他看到她眼里的不舒服。
「當個听話的女兒沒什麼不好,但是听話听到對自己失去信心、甚至沒主見,就有問題了。」因為是她,他才願意費心說這些話。
他只干涉他在乎的人。
「我只是不想讓他們不開心。爸爸不高興時會板著臉,媽媽也會跟著愁眉苦臉一整天,那我干脆做他們希望我做的事,那樣就算做錯了,他們也不會因此而生太大的氣。我只是不希望看到家里的人都板著一張臉——」她突然打住話語,望向他實在稱不上親切的冷然面容。
那,她怎麼會喜歡上個性陰冷的他?
「你可以放心地惹我生氣,在我面前,你沒有必要唯唯諾諾的。」他定定地凝視她,口氣堅決。
李心渝甜蜜地笑著,于是懂了。
她第一次主動拉住他的手,立刻喜歡上自己的手偎在他掌問那種被保護的感覺。
「我不喜歡吃沙拉。」李心渝眨了眨眼,無辜地說道。
「剛才為什麼不說?」
「人家怕你生氣啊。」她俏皮地吐吐舌尖。
羅仕杰朝她勾勾手指。
李心渝傾過身,以為他要說悄悄話。
一個輕吻忽而落在她唇上,她驚慌地彈跳起身。
「為了把你吃進肚子,我的耐心會超乎你的想象。」羅仕杰笑望著她總是泛紅的粉腮。
「你看起來不像會說甜言蜜語的人……」他微笑的樣產是只有她才能瞧見的一面呢。
「我的確不常說。」他挑挑眉,想到自己剛剛和她說那些話倒是挺自然的,亦不無吃驚。
「兩位的沙拉,請慢用。」侍者送上一盅裝在木碗里的青脆沙拉。
「他們的沙拉還不錯,你嘗一點,看看喜不喜歡。」他拌了拌沙拉,拿起夾子為她在沙拉盤裹布了些青菜。
「不要西紅柿。」她連忙說道。
「不可以挑食。」話雖這麼說,西紅柿還是轉向,放到他的盤子里。
「我吃煮熟的西紅柿啊。」用刀子切開整葉的生菜,叉了一小口送入唇中,那出乎意外的香甜滋味,讓她張大了眼。
「好甜好脆噢。我以前都覺得生菜吃起來水水的,要沾很多沙拉醬才敢吞進去。」
「生菜的品質如果新鮮、又處理得宜的話,加些橄欖油就很棒了。」他再為她布了些生菜。
「你對吃很挑剔噢?」他切生菜的樣子和他做事方式一樣,有一種簡潔利落的美感。
「我是講究品質。」
「那你……」她遲疑了一會。
「那我選擇了你,你就必然有其可取之處。」他神情自若地接話,懲罰似地用指節敲敲她的手背。
「唉,你總要給我一些時間改——」
當——鏘!
叉子突地落在餐盤上,發出清脆的敲擊聲。
李心渝的話戛然中止,笑容僵滯在唇邊,目光也定格在前方——
羅仕杰回過頭,正好望見許柏齡與一名有些眼熟、一身粉紅色的女郎走入餐廳。
粉紅女郎指著他們的方向朝許柏齡竊竊私語。許柏齡看了李心渝一眼,目光迅速打量了下她的男伴,然後假裝沒看到他們。
李心渝勉強擠出的微笑很快地消逝,她垂下頭,食欲在瞬間消失。
「你還在乎他。」
羅仕杰鎖住她變得孱白的臉龐。
「沒有。」她搖頭兩次,叉子反復地撥弄盤里的生菜。「我只是覺得很丟臉。」
他拿過她手里的叉子,在自己盤里叉了一串各色蔬菜,送到她唇邊。
她張開嘴,想笑又想哭。最後鼓著頰,眼帶水光地望著他。
「有我在,不是嗎?」他用餐巾紙拭去她唇邊的橄欖油。「自在一點,當他是閑雜人等,別讓他破壞了我們這一餐。」
李心渝點頭又點頭,一滴淚水悄悄落在餐盤上。
「兩位的湯與面包。」侍者為他們端上炖肉湯與大蒜面包。「羅先生,廚師說湯里加了新的香料,請你嘗嘗合不合胃口。」
羅仕杰舀了湯入口。「和洋蔥的口感配合得很奸。謝謝。」
餐廳另一頭,許柏齡很快地瞄了他們一眼,隨即不悅地瞪向女友。
「為什麼沒訂位?不是叫你一定要打電話來訂位嗎?」
「我忘了嘛。」粉紅女郎賴任他的手臂上撒嬌。「反正現在餐廳還有很多位子嘛。」
「很抱歉,我們只接受事先預約的客人,而且今天的預約也已經滿了。」侍者的微笑只揚起十五度。
李心渝听著他們的對話,肩膀前傾的姿勢顯得有些不自在。
「愛情教戰另一課——面對撕破臉的舊戀人時要平心靜氣,讓他知道他根本不重要。」
「啊,你干什麼……」李心渝驚呼出聲。
羅仕杰舉手叫來侍者,請他們喚來經理。他知道這問餐廳會保留一到兩個桌位給沒預約的老顧客。
餐廳經理听完羅仕杰的要求後,立刻要侍者去安排桌位,並微笑地請來許柏齡和他女友,禮貌地告知羅仕杰的好意。
「謝謝。」許柏齡臉上並沒有笑意。
羅仕杰微頷首,姿態高傲無比。
「面包趁熱吃。」回眸看向李心渝時,他臉上只有寵溺。
李心渝撕了一小口,唇角進出燦亮笑意。
「好香噢。」他的溫柔,讓她的心情漸漸松緩。
「這樣吃也很棒。」羅仕杰將面包沾一些湯,遞送到她唇邊。「試試看。」
她吃了,眼里只有他。
「你看起來不錯。」許柏齡站在原地沒有移動,對于她臉上的幸福洋溢感到不是滋味。
「拜你之賜,她現在當然過得不錯。」羅仕杰頭也不抬地替她回話。
「為什麼?他們不是已經分手了嗎?」粉紅女郎睜著夢幻大眼問道。
李心渝咬住唇,差點失笑出聲。
如果許柏齡為了這樣一個女子放棄了她,那是他的損失。
她感激地望了羅仕杰一眼,挺直胸脯,開始以一種用最舒適的姿勢進餐。
「你是這里的股東嗎?」粉紅女郎感興趣地打量著經理口中的這位「羅先生」,從他一身看起來很昂貴的裝扮,一直看到他漠然的眼。
「不是,只是常客。」羅仕杰的回答簡潔有力。
李心渝則專心地喝著湯,一語不發。
許棺齡臉色更加鐵青。兩個人來這里消費,一次最少要花掉四、五千元。李心渝怎麼有法子找到這個看起來就是精英型的男人?
「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找到男朋友。」許柏齡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就是要等到她看自己一眼。
「沒有你快。」李心渝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喝湯。
「我說過了,合則來,不合則分嘛。」許柏齡的眼神流露出一絲狡檜。
「對啊,柏齡說她很悶的。」粉紅女郎突而上前拍拍羅仕杰的肩。「喂,她真的很悶嗎?」
李心渝一僵,手緩緩地放下餐具,縮到桌子底下。
「你再問一次,我沒听清楚你的問題?」羅仕杰用餐巾紙拭了拭唇,一派貴族聆听下階平民心聲的姿態。
「她悶嗎?」粉紅女郎咯咯笑著。
羅仕杰起身站到李心渝身後,彎用雙臂環住她其實在顫抖的身子。
罷毅下顎抵靠著她的發絲,鷹隼利眼直勾勾地盯住許柏齡逐漸失去笑意的緊張雙眼。
「沒有發掘美玉的本領,也沒有必要四處向別人宣傳自己的品味有多低劣,那只會突顯出自己的監賞能力不夠。」羅仕杰在她眼角落下一個輕吻,順勢吻去一顆即將成形的淚珠。「我不覺得心渝悶,她既貼心又溫柔可愛,我們公司有不少年輕有為、年薪破百萬的未婚男子對她有著高度興趣。」
李心渝往上仰起頭,迎向羅仕杰堅定的視線。心,就此徹底月兌離她所能掌控的範圍,沉入那深不見底的眼瞳中。
她飛快地垂下眼,不想讓眼中那無法隱藏的激烈情感駭著了他。
但,她怯怯地反握住他的手,在他的手背印下一個吻。
「反正她是我不要的女人,誰高興就追去當女朋友嘛。」許柏齡只想破壞這兩人之間的親昵氣氛。
李心渝身子瑟縮了下,抬頭堅定地看著許柏齡。
「謝謝你。」她緊握著羅仕杰的手,對著許柏齡說道︰「我第一次知道男人『有眼無珠』原來是一項優點。」
羅仕杰低笑出聲,忍不住在她頰邊印了個吻。
「回你們的座位吧,免得位子被取消了。」羅仕杰坐回原位,就像方才的一切不曾發生過。
「羅先生,可以上餐了嗎?今天的龍蝦品質很好,我看你剛才在忙,所以自作主張幫你換掉了女乃霜豬肉。」
廚師出場,擠掉了閑雜人等的空間。
「我相信你的專業,謝謝。」羅仕杰不再看許柏齡一眼。
「柏齡!你干嘛拉著我走啊……我們不是要吃飯嗎?」
隨著粉紅女郎的驚叫聲消失在餐廳外,李心渝的雙手亦無力地垂落身側。
「我不知道該怎麼謝你。」她感覺像打完了一場仗。
「不用謝我,只要告訴我,你覺得這樣痛快嗎?」羅仕杰問。
「痛快!」李心渝朗聲回答,隨即因為自己引人注目的音量而赧紅了嬌顏。
「那就好。」他拍拍她的臉頰,目不轉楮地看著她。「我喜歡你的笑容。」
李心渝聞言,唇邊的笑意漸漸、漸漸地消逝無蹤。
她緊緊地握著他的手,不肯、不願也不敢放手。
愛情的甜蜜之外,她乍生了更多的恐懼——因為喜歡的程度太深、因為開始害怕失去。
她希望——他可以喜歡她久一點。
久到讓她真正地喜歡起自己!那樣與他分手時,她至少會勇敢一點。
「怎麼了?」羅仕杰用手掌溫暖著她冰冷的小手。
「沒事。我只是……突然發現,我已經太喜歡太喜歡你了……」她靜靜地瞅著他。
羅仕杰在她的掌心印下一吻。「彼此彼此。」
叩!
李心渝興奮地輕敲門板,感覺自己的體溫正在上升。
她知道自己傻氣,可她真的很開心啊。雖然每天見面,可是,推開門見到他的那一刻,還是會怦然心動呵。
「進來。」羅仕杰低沉的聲音從門內傳來。
李心渝攏了攏早已十分光潔整齊的頭發,笑意早就不受控制地洋溢在唇邊。
呵,又要看到他了。
「沒有咖啡豆了。」她笑容可掏地說道。
「那就給我一杯有咖啡因的飲料。」
羅仕杰停下手邊的工作,望著眼前巧笑倩兮的人兒,蹙緊的眉峰不自覺地松開。
「喝茶好嗎?」她雀躍地問道。總算可以在他面前表現一下了。
「我對茶沒研究,只要不給我女乃茶就行。」他說。
「好!」
她開心地跑出去,準備泡一壺讓他終生難忘的茶。
羅仕杰看著她翩翩離去的背影,關上電腦螢幕,拔下眼鏡。
她愈來愈讓人移不開視線了。純淨的外貌之外,又增添了小女人的嬌羞韻味,像含苞待放的玫瑰,美得含蓄卻又讓人期待。
難怪張平之的花束一星期總要礙眼地出現一回。
他從來就喜歡女人有主見,可是她的溫婉卻讓他沉溺。
第一次,他會因為想到一個女人而微笑。
第一次,他開始認真地考慮婚姻。
第一次,他感到沖動——
因為他想看到一個像她的可愛小女孩……
「茶來了。」李心渝端著茶盤推門而入,把茶壺和杯盤放在他的桌上。
「喝喝看。」
她站在他身邊,幫他倒了杯七分滿的茶。
羅仕杰看著她一臉的期待,發現自己毫不費力便能想象出她像蝴蝶一樣在他屋里飛舞的模樣。
「你不喝喝看嗎?」捧著杯子送到他唇邊。
他嘗了一口。
「很香。」他有些意外。
「你喜歡嗎?」她眉眼笑得彎如新月。「我想你應該會喜歡伯爵紅茶。這個牌子的佛手柑不嗆鼻,香味夠濃,又不會搶了紅茶的味道。」
「上班時間別這麼笑。」他沉聲說道。
「對不起。」她咬住唇,笑意僵凝在頰畔。後退一步,卻被他攬在腰問的手臂擋住了去路。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他不由分說地吻住了她。「因為我想吻你。」
李心渝低吟一聲,無法拒絕地讓他火熱的唇舌燃盡她的理智。
幾番輾轉吮吻下來,她身子無力地向後一仰,他則順勢將她放到辦公桌上,繼續引出她更誘人的申吟……
啪!
文件掉落的聲音,讓兩人的身子皆是一僵。
「快出去吧,免得我真的為了你而徹底失控。」他努力調勻粗重的呼吸,硬是將她推離一臂之外。
李心渝紅著臉,急忙地跳下辦公桌。天啊,她剛才居然躺在上面!
「晚上去吃飯,你順便陪我去看樣東西。」他想給她一枚戒指。
或者該說——他想寵愛她,想看她驚喜的表情。
李心渝點頭,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紅著臉跑出辦公室。
她才坐好,還沒收拾起臉上的戀愛情緒,李琳就像旋風似地闖了進來。
「哎呀,你怎麼一副春心蕩漾的模樣?」食指點上李心渝的額間。
「噓,小聲一點啦。」她抓下李琳的手,偷瞄著羅仕杰的辦公室。「好難听噢,什麼春心蕩漾……」
「春風滿面總可以了吧。你真的跟羅仕杰談戀愛了啊?」在電話里听到這個消息時,她覺得很不可思議,可是現在親眼看到心渝後,「震驚」二字也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
心渝看起來好幸福!
「這種事還有真的假的啊。」李心渝低喃著,嬌羞之情表露無遺。
「原來你喜歡鐵面特警隊這種類型啊。」
「他才不是呢。」
「他不是老愛命令東、命令西嗎?」當初羅仕杰和她在一起時,可沒給過她好臉色哩。
「他是習慣發號施令,可是他說,只要我覺得不喜歡就可以明講。」李心渝小臉微微發紅。
「你說過嗎?」
「嗯。」她肯定地點頭,眼里泛出一層溫柔。
她說討厭沙拉,可是他讓她喜歡上沙拉;她說不喜歡咖哩,可是他帶她去的那間日式小店,讓她把飯吃得一干二淨……
「那我就放心了,那個男人向來自大地听不進別人的意見。」那樣一個硬邦邦的男人居然會願意為心渝改變作風,也算是本世紀的奇事一樁了。
「哪有人比得上你的墾丁艷遇,又溫柔又體貼,對嗎?」李心渝搬出李琳說過的話來揶揄她。
「對啊,我好想登報找尋伊人蹤影。」李琳臉不紅氣下喘地說道。「我的心靈和都很懷念他。」
「老天!」李心渝不可思議地低喊出聲,一臉驚嚇。「你啊……怎麼就沒想到一夜可能會產生什麼……身體上的問題……」
「你說愛滋啊,我當然會記得叫他用啊。他啊!原本百般抗拒的,道德觀強得不得了,可是幾杯烈酒下肚——」
「琳琳,拜托你不要講得那麼沾沾自喜,你……你實在太沖動了啦。」李心渝搗住泛紅的瞼。
「拜托你千萬別學羅先生那麼愛說教好不好?」李琳翻了個白眼。
「什麼嘛,我哪有。」李心渝不安地望了好友一眼,總覺得她對羅仕杰的個性似乎知之甚詳。他們很熟嗎?可她之前沒听李琳提過他啊。
「爭氣一點,看你能不能一舉擒下本公司今年度黃金單身漢冠軍。」
「什麼冠軍?」她希望自己听錯了。
「很不幸地,他的行情可是比我們兩個想象中的還看俏好幾倍。」李琳嘆了口氣,又曖昧地朝她眨眨眼。「他什麼時候把你訂下來啊?」
「我們還沒到那種地步。」李心渝絞著手指,笑得落寞而緊張。他根本沒提過關于承諾的事,而她也不認為有必要問他。
她憑什麼嘛……
就憑她和他在同一個辦公間,卻從沒人想過要議論他們倆的八卦,就知道她與他之間存在著多大的距離了。
「干嘛愁眉苦臉的?你現在是戀愛中的幸福女人耶。」李琳勾住她的手臂,認真地盯著她的臉。
「是啊,我該學會及時行樂的。」她臉龐兩側的發絲覆落,遮住一雙憂愁的眸。
她沒有把握羅仕杰會喜歡她多久,更不敢想象當所有人知道他們正在交往後,那些肯定會加諸在她身上的嘲笑目光。
「不要那麼悲觀。」李琳安慰道。
「沒事的。我只是太喜歡他了,所以才會患得患失的。」李心渝嘆了口氣。
「你的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不被他克得死死的才有問題哩。」李琳拍拍她的頭,也不忘耳提面命道︰「和羅仕杰談戀愛,自個兒要小心一點,他這種深藏不露型的男人可不是省油的燈,說翻臉就翻臉的!」
「李小姐,我替心渝謝謝閣下的善心警告了。」
羅仕杰站在他的辦公室門口,冷眼看著李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