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力加速度讓錢莫憂整個人飛撲出去,精準地擊倒冷昊,把他撞到地上,而她自己再降落在他的身上。
冷昊重摔在地,痛到他有片刻時間都說不出話來,只能咬緊牙根拚命地忍痛。
「你沒事吧!沒死吧!沒死吧!」她驚慌失措地捧起他的臉,小臉嚇成了慘白。
他活著都快把她嚇死,死了還得了。
冷昊從墨鏡後打量著小家伙滿臉的著急,唇角滿意地上揚了一下。
錢莫憂一看他居然在冷笑,立刻打了個寒顫,手忙腳亂地從他身上起身,一閃就躲到幾步之外。
冷昊緩緩地起身,走到她面前。
他前進一步,她後退兩步。
很快地,她就發現自己背貼著牆壁,無路可逃地看著他朝她步步逼進。
平常看恐怖片都嫌女主角笨,哪邊沒路哪邊跑。
結果,她更蠢!
她把自己卡在兩邊是辦公桌、後方是牆壁的角落里,逃了比不逃還糟。
錢莫憂一步竄前,想趁他堵住唯一通路前,殺出一條血路。
只是,她才跑了半步,就被冷昊壓住肩膀,釘死在他面前。
「又想把我撲倒在地?」冷昊說。
「先下手為強。」她悶聲說道。
他透著冷光的墨鏡逼到她面前,嚇得她屏住呼吸。
他的雙手「啪」地一聲貼上她臉龐兩邊的牆壁。
她的雙唇顫抖,愈急卻愈是說不出話來。如果是尋常男人這樣對她,她會告對方性騷擾,但是現在眼前的男人是冷昊,她只想告他--
謀殺。
「我對撲倒你沒興趣。」他緊盯著她氤氳眼眸,冷哼一聲。
「也是,我沒什麼肉。」她松了口氣,這才稍微放下心。
「錯,投懷送抱的女人我見多了,體重這麼重的,還是頭一回首見。」他說。
「我不重,我的體重很正常!那是因為你身邊都是些模特兒白骨精。」錢莫憂一氣就忘記要害怕,立刻雙手叉腰抗議。「我不需要減肥。」
「我沒叫你減肥,你敢減肥試試看。」他還記得小家伙抱起來暖烘烘、柔軟的感覺。
女人就該是這種溫度!
錢莫憂皺起眉,看著他的大墨鏡,發現自己完全判斷不出他的喜怒哀樂,也發現她只要一生氣就不會那麼害怕。于是,她故作凶惡地推了下他的肩膀。
「摘掉墨鏡說話,這樣很沒禮貌。」她說。
「通常能讓我摘下墨鏡的,只有一種人。」他的情人。
冷昊的意思是說「死人」嗎?
錢莫憂牙齒打顫,伸手把再次靠近的他推到一臂之外,膽顫心驚地看著他摘下墨鏡。
她倒抽一口氣,咬緊牙關,等著他露出獠牙。
一秒鐘、兩秒鐘、五秒鐘……
咦,他的眼色仍冷,可眼神沒有殺氣,只是幽深地盯著人,盯得她心跳加快。
她飛快別過頭,捂著胸口,用力地呼吸。
這個錢莫憂有意思!他已經很久沒見過這麼純情的小女人了。就算她對他的動心是演出來的,至少她挺有創意的。
冷昊握住她的下顎,扳正她的臉龐。
「你跑來這里做什麼!沒事嚇人很好玩嗎?」她努力凶巴巴地說。
「精氣神都來了嘛,很有體力應付晚上的三個案子嘛。」
錢莫憂一听,什麼氣勢都消了,小臉立刻皺成一顆干腌梅子。
「我這是中場休息,因為今晚注定是不能睡了。」
她垂頭喪氣地推開他,自顧自地拖著腳步往前走。
事有輕重緩急,與事情做不完、被公司解雇、付不出下個月生活費的情況相較之下,眼前的冷昊就算變為異形,她也不怕了。
「你們公司一個月付你十萬?」他問。
「你在作夢喔。」她翻了個白眼。
「那就不用管了,去吃飯。」他握住她的手肘,不由分說往前走。
「不行!我有三個案子今晚要做完。」她扯回手,飛奔回自己座位前。
即便一看到電腦熒幕,她的眼楮就開始發痛。
「哪幾間公司?」
她說了名字,看著他拿起手機說了那幾間公司的名字後,便交代道︰「跟他們說,‘D&L’的案子會延後一天交。」
他掛斷電話。
「你認識這三間公司?」她期待地問。
「方大為會處理。」
「言下之意就是不認識?」她倒抽一口氣,手指著他的鼻子大叫。「方大為會被你害死!」
「他如果連這種事都處理不好,就沒資格當我的秘書、拿那些薪水。而你顯然不知道時尚產業可以有錢有勢到什麼地步。」
「我如果知道,我身邊就會有個方大為,我還在這里加班做什麼。」她哀怨地說。
「走吧,我妹還在等你吃飯。」冷昊再度握住她的手肘,不由分說地往外走。
「等等!你不是說你出國不在?」否則,她當初怎麼會同意和冷芳如吃飯。
「提早回國,看到你的簡訊,所以過來處理一下。」
「處理?我又不是尸體。」她睜大眼吞了口口水,後背突然竄上一片冷汗。「你是大忙人,為什麼要特別跑來……」
錢莫憂的腦子乍然浮現伊藤潤二著名的漫畫《富江》--
每個愛上「富江」的男人,都會被她體內的魔性而蠱惑,進而將她殺死分尸。會不會自己體內也有「富江」因子,所以冷昊一見到她,就想……
錢莫憂嚇呆,只能睜大眼瞪著他。
她這樣看著他,是想他對她表白?說他為了她趕回台灣?冷昊眯起眼,扣住她的腰,不許她再後退。
他死盯著她最多只算清秀的小臉,不知道她究竟是哪里對了他的脾性。
難道他天性犯賤,所以她鼓起勇氣對他大吼讓他很愉快?還是他轉了性,喜歡上這樣一雙怯怯的眼和打顫的牙齒?
打顫的牙齒?
冷昊眯起眼,看著她小動物瀕死般的眼神。
他心頭一把怒火狂燒,瞬間懂了她捂著胸口、呼吸不穩的舉動是因為哪樁。
「你怕個什麼勁?你把我當成什麼?」他驀地縮短兩人距離,呼吸張狂地吐到她的臉上。
不干淨的東西。見他一發火便有了人性,反倒不怕的錢莫憂在心里說。
「說,不然我詛咒你。」他故意說。
「我又不是笨蛋,說了你是‘不干淨的東西’,你還不是一樣詛咒我。」她說完後眼楮瞪大,立刻啪地捂住自己的嘴。
冷昊雙唇緊抿,後退一步,雙臂交握在胸前,將她一臉想鑽地洞的表情全看入眼里。
這女人好大的膽子,竟敢說他是「不干淨的東西」。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火大了!
冷昊愣了一下,突然意識到他正在發脾氣。
原來如此!他終于知道為什麼這女人老讓他側目了!因為--
她能勾起他很多情緒。
近來的他對什麼事都百無聊賴,沒有火光沒有熱情沒有喜怒哀樂。沒想到一遇到不按牌理出牌的她,他就只想大吼大叫。
「你現在沒在念咒詛咒我吧?」錢莫憂看著他看似五味雜陳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不回答這種腦殘的問題。」他說。
「小憂,你還在辦公室嗎?」遠遠地傳來許梅梅的聲音。
錢莫憂睜大眼,一看到還站在她面前的冷昊,她驚跳起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急忙忙地對著門外大喊--
「不在不在!」
要是被人看到冷昊在這里,之後流言滿天飛,她還要做人嗎?
「笨女人。」冷昊忍無可忍地敲了下她的頭。
「梅梅,你等一下。這里有……有蟑螂!」錢莫憂抓著冷昊的手,急忙打開今天剛送到的空空如也大型置物櫃,一把就將冷昊推進去。「閉嘴,不準說話。」
她關上櫃門,留了一條縫讓他呼吸。
「好了嗎?」許梅梅站在辦公室門口,探頭問道。
「好了。」錢莫憂沖到門口,擠出微笑問道︰「有事嗎?」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志方’來電,說案子可以延兩天。」許梅梅抱住她手臂,笑著說道。
「哇。」錢莫憂睜大眼,只能說冷昊魔力果然無邊啊。
「還有另一個好消息。」
「快說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