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瞵側著身弓起一肘,面無表情地望著連睡眠中都蹙眉的她。
習慣了戰場上的廝殺,並不代表他嗜好掠取。強要了她,是種反擊的行為。
他不接受欺騙,尤其當欺騙者是她時,更是不可饒恕。
她完全知曉他在面對男兒身的「他」時的內心掙扎,竟還能泰然自若地扮好她的角色。思及此,他對柳子容曾有過的愛恤情愫,此時就有更多的仇怒。她或許曾經冷眼旁觀他的激烈情感、嘲諷於他的識人未明、得意於她的巧計偽裝,但那都只會是「過去」。
她的未來屬於他……李伯瞵彎起嘴角帶抹冷笑──他付出多少,她就要加倍償還
見柳子容不安穩地在枕間翻覆著,他嘲諷地揚起眉──她可是夢見了她無望的未來?
癌身向她,撥開她垂肩的烏絲,露出她雪白的肩頸,撫模著她全無遮掩的細膩肌膚,滑過他留下的吮吻紅痕,悸動的火熱又泛上了他的身軀。從不耽於,卻不想抗拒踫觸她絲緞般肌柔的快感。
她,不過是個提供他發泄享受的女子。
柳子容動了動睫毛,沒有睜開眼,又倦又疼的身子讓她不想動彈。迷糊之間,她揮手想揮去身上有些刺麻的溫熱,卻被反捉住了掌。
「啊」她猛然張開眼。
李伯瞵緊握住她想抽回的手心,放至唇邊嘴咬著她柔軟的手心。「還習慣吧?柳子容姑娘。」特意加重了末二字語音。
她脹紅了臉,偏過臉頰不願注視他。
昨晚的她,似掉入了一場男女歡愛的迷夢之中;純熟的他,半強迫地讓她的身子陷入了的漩渦。沒有蓄意以暴力讓她就範,只是用著地那雙彷若置身事外的冷靜眸子,盯著她在他雙唇、雙手的誘惑肆虐之下,無可自撥地申吟出聲,一遍遍、一次次。
「現在害羞未免晚了些。」他扳回她的視線,了然地注視著她一臉的紅。低下頭,擺平了她微不足道的力量,逕自攫住她那微微紅腫的唇瓣,勾引出她已然熟悉的身子。
「不要」她不依從地捶打著他的胸口。「昨日的懲罰已經夠了」
她的自尊、她的矜持、地的清白……在昨日都已經灰飛煙滅。
「懲罰?」李伯瞵刻意低下了身子,舌尖逗弄過她胸前敏感的蓓蕾,囂張地蔑笑數聲。「你總是對懲罰如此有反應嗎?」
柳子容屈辱地閉上眼,咬住了唇,不許自己流淚。
他挑弄了她一整夜,不就是為了讓她對他的撫觸無法自撥?不就是要等著看她的驕傲破折毀在他的手中嗎?她早在染料被摔毀時就該離去,就因為過於眷戀他的身影,才留到現在。笨啊
李伯瞵的驕傲容不得任何人的欺騙──那股自傲,在戰場上,會摧毀任何對立的敵人;那般自傲,也會將任何膽敢欺騙他的人蝕損。
曲步瀛呢?他怎麼了?會來帶她走嗎?一陣擔心打亂了她的情緒,她握緊拳頭,又松開拳頭,幾度掙扎後還是張開了眼。「你會讓我走嗎?」
「走?」怒火在眼中陡升。她以為可以月兌身離開?他狀若不經心撫過她胸前的柔軟,摟扣她的腰貼近他火熾燃起的。「這樣是想讓你離開的表現嗎?」
柳子容閉了下眼,忍受那絞心的闞痛──他只是把她當成營妓女子發泄。再次張開眼望見他眼中少見的輕挑與嘲諷──如果在每次睜眼時,她見到的都只是他不屑的報復神態,那日後留在他身旁的時光全是折煞人的痛楚啊
想離開……早就必須離開了……她幽幽地嘆了口氣。
李伯瞵冷笑一聲,短暫得如同不曾出現過。他握住她的下顎,看她吃痛地微張開唇。「想逃走嗎?」
他堅硬的腿肌將她柔軟的大腿分開,讓她整個人納入他自佔有她後即不曾冷滯過的。他要柳子容成為一個全面降服且心甘情願迎合他的普通女子。在撕去她的驕傲與尊嚴後,他便該死地不會再介意她,而她只會乞憐地匍匐在他腳邊。
「不要求求你不要這樣」一夜的情愛折騰,她太清楚他此時的律動代表了她另一次無法自控的沉淪。她雙手撐向他的果肩,想推開他。昨夜,所有的歡愉皆來自於他蓄意的撩撥,然則每次的歡愉總是夾雜著身子被扯裂的闞痛。「我的身子不舒服。」
這是實話,他並未給他初識雲雨的身體任何喘息的時間,他的入侵是過分的。
「我需要顧及你的感覺嗎?」他殘忍地說。在用力沖刺間,將她畏縮的身子及咬住唇的痛苦模樣全看在眼中。「也許我應該,不是嗎?你是個有反應的小女人。」
幾番的起伏中,他撐著身體俯看她受傷的眼神。卷起她僅及肩頭的細發,憶起她的隱瞞。唇邊噙著倨傲的刻薄微笑,他放縱自己的身子陷於沖刺的快感間,全然無視於身下低聲的啜泣,只顧自己達到最終的釋放。
握緊拳頭直到掌心的痛已至麻木,忍受著他發泄般的對待,她覺得自己低賤不堪。
「我有問題問你。」他翻身坐起,卷起她一絲發。
她埋首於枕間,讓淚水滑入枕間。擁著被的身子,不曾停止過近乎抽搐的戰栗。他將她當成什麼樣的女子?而她會變成什麼樣的女子?
「別再給我裝啞巴」大掌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仍濕潤的眼抬起。
「我能不能說話又何差距呢?你真會相信我說的話嗎?」她淒惻地伸手抹去一顆不小心掉出眼眶的水珠。
「我有什麼理由不相信呢?你還有什麼偽裝是我不清楚的呢?」刻意巡視了她全身。「況且,你似乎還有些親人在我的軍隊中,我有什麼理由不相信你說的話呢?你吐不吐實,就看那些人怕不怕皮肉之疼了。」
「你不可以對高叔他們用刑。」她一急,捉住他的手臂。
「我不可以嗎?」李伯瞵揮開她的手,臉俯到她的上方,挑釁的氣息呼吐在她的臉上。「原來一夜過後,你已經有資格左右我的決定了。」
她心頭一凜,明白他這種說話方式所代表的危險訊息。她搖搖頭,氣息微喘地想呼吸更多的空氣,然而每次的吐吶卻都充滿了他的氣息,讓人更加不安。
「你要問什麼?」她必須保護高嫂一家。
李伯瞵挪開臉龐,隔著一臂之遠注視著她松了口氣的神態。
很聰明,知道他不愛無謂的解釋或要求,也知道何時該打住話不惹惱他。「去長安找什麼人?為什麼扮男裝進軍隊中?」
「扮男裝的原因,你該很清楚;即使我現在知道那是個錯誤。」她偏過了頭,看著自已胸前頸間被他雙唇所烙下的痕跡,對於他第一個問題卻是避重就輕。她極力保持表情平靜,而他捉模不到的心濼及思緒卻因為緊張而混亂成一團。
不能提到曲步瀛?曲步瀛落入他手中了嗎?
「沒錯,那的確是個錯誤。早知道你是女子,我快活的日子便不會拖延至今。」滿意地看到她如遭重擊的表情,他的眼眸是銳利的。「第一個問題呢?」
「我到長安……」到長安還能做什麼?就算曲步瀛還會接受已非清白之身的她,她也沒有資格成為他的妻了。恨與愛這二種極端的感情,她全都系在眼前這個視她為玩物的男子身上了。
哀傷的眼看著他,卻開不了口。
「不能回答?不願回答?還是不敢回答?」李伯瞵刷地拉開她身上的被褥,一把將她僅有的遮掩全丟到平榻底下,咄咄逼人的眸近在她的眼楮上方,霸道的手扯開她擋住身子的雙手。
「你扮成男裝也就罷了,是誰要你跟著軍隊走?說」
慌亂及驚恐間被褪去了所有的保護,柳子容半直起身子向後挪動──這男人強勢的火焰會將她的自尊燃成餘燼。
「慌張了?」李伯瞵捕獵般的隨著她的挪動而前進,在她抵著牆再無路可退時,二道手臂橫過她的頭頰,扣在她臉頰的二邊,強硬地將她囚禁在他的胸前空間。他強硬的唇向下彎抿,道︰「說。」
像被逼進絕路的動物,她已無力再作掙扎,橫豎是逃離不了,但她絕對不能將別人連累進來。她怕他她願意承認,但絕對不願自己因為怕他而顯得怯懦。唯有如此,她在他面前才有那麼一絲與眾不同──他討厭別人唯唯諾諾,她知道。
柳子容深吸了口氣,放開自己在身側握成拳的雙手,仰頭向他。
「現在的我去不去長安都已無所謂,我已經不可能恢復到昨天以前的柳子容。」細聲的嗓音堅定地訴說。她只有一條路可走──說服他。「換男裝進軍隊,是希望能跟著軍隊一路進宮。我未來的夫婿在你們攻城的第一天就被擄,我如果不離開高昌到長安丟,便沒有機會再見到他。他,是我唯一的親人。」
「未來的夫婿?」他條地向前一傾,乍然縮短二人之間的距離,灼熱的胸膛熨上她冰涼的身子。怒火焚燒著他的意識,而他一點都不喜歡那種被桶了一刀的感覺。她是他的人,從現在一直到未來,在他厭倦她之前,她只會屬於他:「你還打算去找他?他的名字?」
「你不會讓我走的而我不會把他的名字告訴你。」見他擰起的兩道眉凶霸而不悅,她將手置在他的胸口,感覺他突然繃緊的肌肉。「別拿高家來逼迫我說,除非你真的想逼我了結我的生命。」柳子容清明的眼映入他的眸中,唇邊漾起了一弧笑意,壯烈而淒清。
「威脅我?」一絲愕然閃過他臉龐,怒意卻如波濤般的涌上來。她就這麼在乎那個男人?「他的名字」
「知道名字又如何?在他前面炫耀你得到了我?還是,你會仁慈地讓我回到他的身邊?」她的手撫上了他眉上的那一道傷口,對她的未來幾乎是認命的。
反手握住她的柔美,他順著她的手掌吻著她柔軟的手腕內側,眼楮卻不曾離開她的表情。「也許。當我厭倦一個女人時,知道她有個去處總令人安心些,不是嗎?這麼容易受傷,就不要玩危險游戲。」盯著她的痛苦表情,他卻笑得快意。李伯瞵站起身,彎身拉起了她直覺想抗拒的身子。「穿上衣服。」
柳子容默默地瞅著他,被他擁下平榻,走到屏風邊。
如果不在乎他,就不會被他刺傷;如果在乎他,就代表她一生都要受這種椎心的煎熬了──無論他拋棄她與否。
她拿起紫華為她準備的布衣,套住自己發寒的身子。她蹲低至地,撿起了地上縛胸的白布巾及藥草。
「這些不需要了。」他一把拿過了白布巾及藥草端視著。「的確夠聰明,用藥草偽裝成男性喉間的闔徵。」往後一拋,他亦走到平榻邊拿起衣服穿著。「把你的發束回男子的樣子,這樣帶著你走會方便些,還有一事……」
他拎起了衣帶,揚了揚眉對她說:「我可以不動高家夫婦,甚至可以讓他們在到達長安後離開。」
她悸動地停下了穿衣的舉動,與李伯瞵似平靜又似算計的眼相望。「你說真的?」
現下唯一讓她系心的就是高家與曲步瀛。若高嫂一家可以先到長安安身立命,而曲大哥平安到達長安找到高嫂,就會明白她已經無法回到他身旁了。
李伯瞵豪邁地仰頭一笑,大步朝她走來。「替我扎上。」
依舊從他的表情上看不出她的將來是福是禍,柳子容舉起手替他攏了攏圓領袍的衣襟,拿起他隨意掛在肩上的腰帶打橫繞過他的腰,低著頭安靜地把衣帶系整齊。「讓他們走的 件是什麼?」
他隨手攬過了她,撥弄著她露出幾許吻痕的頭,方接續道︰「條件是──你不許逃走,否則他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有辦法毀了他們。」
柳子容猛然抬頭,看著他眼眸中的不留餘地,她相信他絕對會如此做。「倘若那時你已厭倦了我,你會讓我離開嗎?」
他強硬而深入地吻住她的唇,不讓她有任何喘息的空間。待在他身邊竟就這麼如此難以忍受他摟近她的腰身,讓二人完全密貼。在她雙腿已無力站穩時,他放開了手,看她步履不穩地向後退了數步。
「你似乎不明白,戰敗的人沒有資格談條件的,你只需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又惹惱他了柳子容垂著頭,吐吶著得來不易的空氣,扶住屏風避免自己跌倒。她實在是沒有力氣了,一天未進食,加上他一夜的折騰,能站著起身就是件難事了;而李伯瞵的問題,根本也由不得她有肯定之外的第二個答案。
「我答應你。」她扶住自己的前額,開始感覺到暈眩。
「走。」他攬過她,往門口走去。
「去哪?」不想依著他,卻又無力掙月兌他。
「回軍營去,順便看看昨天那批刺客中有沒有人認得你。你不開口告訴我他是誰,總有人會說的。」見柳子容又踉蹌了下步履,他只是陰惻惻地笑著,抱起了她走出房門。
*****
柳子容風般的跑出那座充當營帳的牢房,不顧周遭士兵驚視的目光,她使勁地往前跑,跑到氣息不穩、跑到雙腿抽搐一般的闞痛著。
陽光是燦爛的、心是雀躍的。
她明知自己此時欣喜的心情對那些被擄的囚犯而言是種無禮的褻瀆,但她仍無法壓抑自己雀躍不已的心──曲步瀛不在里頭。
李伯瞵說那群人中逃走了兩個,曲步瀛就是那其中之一
快速的跑步讓她的吐月復有些疼痛。她伸手壓撫著肚子,緩下了腳步,走向營區之外。再過三天就到長安了,李伯瞵說過讓高嫂他們離開,她知道他不會食言;但只要一念及抵達長安後,她的身分即將從他的小廝變成他的姬妾之一,心就會隱隱作痛著。
向駐守營區外的士兵點點頭,她沒過分在意他好奇且專注的目光。打從那天自龍沐勛家返回後,她臉上奇跡似消失的慳記早已成為一道熱門的話題。
因為李伯瞵的命今,她仍舊著男裝、依然當自己還是個啞子;而關於胎記的問題,將軍都不說話了,怎有人敢多嘴。
雖如此,那些對她面貌的注視,在近來早已成她活動不自由的另一種壓力。李伯瞵不管那些輩短流長,硬將她留在身邊;而那些士兵的注視更成了他找尋她的最佳眼線。不論她走多遠,李伯瞵一聲呼喚,總有人很快地找到她。
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她低,撥弄著路間開放的不知名小花。不想承受士兵猜疑的眼光,所以她受到營區外走走;而乖乖地待在營帳內,與他相對更是種無言的折磨。
他沒在營帳中再與她發生親密行為,卻總在沐浴時要她伺侍著,一雙眼窺伺她粗手笨腳地為他清洗身子;夜夜陪伴他的仍是營妓中的那些女子。他想藉此告訴她,她不是他唯一的女人嗎?
她苦笑著撫模花朵的瓣葉──他還有個年輕、可人的未過門妻子紫華,她怎敢想自己是他的唯一呢?
「水兒。」一記熟悉的呼喚來自於她左方。
柳子容驚嚇地往左邊的樹林望去,見著一襲衣衫消失在樹林間。她屏著氣息,腳步卻忍不住加快。跑到樹林的入口,她在樹蔭間張望著。
「子容。」一雙手拉住了左顧右盼的她,閃身到一顆大榕樹之後。
「曲大哥,真的是你」她不敢置信地伸手踫觸著他,喜悅化成了眼中的水光。「你瘦了好多。」
「你也是。」曲步瀛握住她的雙手,斯文細長的臉龐上如今有著滄桑的痕跡,曾經素淨的面容也多了幾道傷痕。「你還好嗎?那天見你臉上有個胎疤,今兒個怎麼不見了?」
柳子容輕喊了一聲,在曲步瀛溫柔的問話中撲向他的懷中。「曲大哥為什麼要我們到軍中?你為什麼不早些出現?」
曲步瀛僵住身子,因為她突如其來的舉動。「發生什麼事了?」他輕擁著她,拍著她的背,遲疑了會終是開了口。「你怎麼會在李伯瞵身邊?他……知道你是女子嗎?」
她咬住自己的唇,收去那一聲哽咽。也許一切都是命定吧「因為我識字,所以他收了我當小廝,當時他以為我是男兒身。但上回見到你的那一天,卻被他識破了我的真實性別。」
「他對你……」曲步瀛松開了手,向後退了一步,正視著她的眼中有莫可奈何的悲痛,
「我……我已經不再是清白之身了。」說出那句難以啟口的話,她轉身背對著他。不敢說出口的是她對李伯瞵的愛及對曲步瀛的抱歉啊
「我要殺了他」曲步瀛怒吼一聲,狂暴地揮出腰間的劍砍向四周。「我要殺了他」
按國之計因李伯瞵受挫,狙擊計畫因李伯瞵失敗,而那個家伙竟連柳子容都玷污了,要他如何咽下這口氣他毫無劍法可言地甩刀割過草木,整個林間充斥了簌簌的劍風,揚起片片的枝葉殘骸。
「曲大哥,別這樣求你……」從沒見過這般狂暴的曲步瀛,她試著上前阻止他,卻只能站在刀劍間的範圍之外。
「我還能如何所有希望都被他斷阻,要你們混入軍隊本是希望你們能告知我軍隊的前進行程,怎想到軍防密嚴得無法與你們接觸,我根本無法得知你是否平安;而我只能不斷地跟隨軍隊前進,顧得了李伯瞵這邊的軍,就無法與其他人密謀行動大事。那天在甘州見到你平安,才放了心,結果……」他頹然地停下舞動的劍,聲音逐漸低沉。
她上前伸手按著他的手臂,想給他些許安慰。
「你恨他嗎?」曲步瀛突然說道。
「恨?」
避開他追問的眼眸,她在心中反覆地問自己︰恨李伯瞵嗎?恨他奪走了她未來的希望、恨他將她歸類為他的侍妾之一、恨他在擁有了她之後,依然流連其他女人懷抱……她更恨自己逃不開他所撒下的情網。
將她的疑問視為肯定,曲步瀛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我一人殺他不易,但若加上你的配合就一定會成功。你可以自由出入在他身旁與營區,不是嗎?」
殺了李伯瞵?她震驚地臉色發白。「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如果你在他飲食中下藥,讓他逐漸衰竭而死,我就可以趁機殺了他沒有人會懷疑是你;何況,三天後就到達長安,你們就要離開軍營了,不是嗎?」曲步瀛的雙眼閃著光芒。
「高嫂他們一家可以離開,而我不行。若我離開或逃走,他會毀了高嫂一家子。」她的指尖陷入雙掌之中,曲步瀛的主意讓她心寒。殺了李伯瞵?不
「為什麼?因為他要你」怒氣之下他緊捉住她的手臂。「把這包東西放入他的食物中。一次是半片小指的分量,他不會立刻身亡,只是一直虛弱下去,等到他發覺自己身體異常時,毒早已攻心。」
曲步瀛自懷間拿出一小拇指大的紙包,扳開她緊握的拳頭。「拿去。」
「我不能做。」她張掌讓紙包掉落,就像那包藥已害死了人一樣。
「你殺不了他、忘不了他,是嗎?」曲步瀛捉起她閃躲的身子,臉色已變為青厲。「你說啊」他瘋狂的眼眸逼迫著她回答。
「不是的。」怎能再刺激曲步瀛呢?「我只是怕事情敗露,會連累到高嫂他們。」
「那就和我一起走。」他突然說道。「我們到西突厥,我可以在那里重整旗鼓,再一舉攻回高昌。」
「帶著高嫂他們一塊走嗎?」
「只帶你。一群人容易被發現。」他說話果斷。
「那高嫂他們……」看人他眼中的堅決,明白了他的看法,她卻驚出了一頭的冷汗。曲步瀛怎會是這樣一個人?
「我們快走,天色漸暗了,他們很難搜查到我們。」拾起了地上的紙包,他拉住她的身子往前走。「我的馬在河邊。」
「我不能跟你走。」她定住步伐,認真地看曲步瀛。
斑嫂照顧她十多年,曲步瀛卻要舍下他們一家於不顧;而對當初接納她們一行人的李伯瞵而言,她們只是一群陌生人。是因為對曲步瀛的感覺不同,所以才有這般的思考嗎?
「你變了許多,你一向是順著我的。」她眼中閃動的決心是他未曾見過的;過去的柳子容是柔美而服從的。「我不會嫌棄你已非清白之身,這還不足以讓你跟我走嗎?」
他用了「嫌棄」二字柳于容悲哀地一笑,發現自己與曲步瀛再也不可能重新開始。他眼中的柳子容已是殘花敗柳了。
「我不能不顧高嫂。」她重復地說,輕輕地挪開了他置於腕閑的手。
熬人之仁他不高興地板下了臉孔,用著忍耐的悻度說︰「好。那你將這藥放入他的飲食中,半個月後當他死亡時,也就是我迎接你之時。下月十四,到長安東市滿福樓」邊等我,我會告訴你下一步行動。」他將紙包放入她手中。「記住,一天一回,每回的分量……有人。」
曲步瀛停住了話,听著前方傳來的喊話聲。他望了她最後一眼,緊包住她手掌,低聲交代道︰「記住,半個月後,我會去接你。」
不待她回話,他逕自轉身飛步離開了她。
呆愣地見去步瀛消失,她低頭看向手中的紙包。該丟掉嗎?她顫抖著。
「柳子容,你在里頭嗎?」中郎將邱萬威的聲音傳來。
匆促間。她連忙將紙包塞入衣襟間。
「你怎麼在這個時間跑出來呢?將軍在找你,快回去吧。他已經審完了那幾個刺客,好像還有事問你。」邱萬威出現在前方揮呼著要她過去。
「你先回去。」李伯瞵的身影在下一刻出現在邱萬威背後,背著夕陽的身影看來更形頎健。
李伯瞵的出現讓她直覺地打了冷顫。手掌交握著放置身後,因為止不住那微微的抖栗,而他太敏銳。
「發生什麼事?」他望了望四周一地被砍落的綠葉、樹枝及她蒼白的面孔。
柳子容無力地彎來,倚著身後的樹。她得拖延時間,曲步瀛才能逃走啊
「怎麼了?」他傾,健臂一伸將她環起。
她搖搖頭不說話,手怯怯地抱住了他的腰身,將頭靠在他的胸前,第一次主動地接近他。
死亡的陰影不該罩在李伯瞵的身上啊
她聆听著他的心濼,愈摟愈緊,取舍之間已做出了決定。她狠不下心傷害他們其中一人。
「開口說話」她似乎受到不小的驚嚇,否則不會主動地靠近他。「方才是什麼人在這里?」
「是一個奇怪的人,滿頭亂發,拿著劍亂砍。」她扯謊著,心悶痛得想哭泣。
「傷了你嗎?」他迅速地抬起她的臉頰審視,見她搖搖頭,才放緩了口氣︰「軍營附近竟有這種人,我要邱萬威馬上去調查。」摟住她轉身就走。
她扯住了他的衣袖,停住了腳步。時間耗得愈長,曲步瀛可以走得更遠。不論如何,自小而大,他總是陪護她的人啊。
「我沒有力氣走路。」在他挑起眉的半訝異神情中,她咬了下唇,紅了頰。
她覺得自己在向他挑情,而這不是她習慣的行為。她很快地放開手,站離了他遠一些,迅速地搖搖頭。「我休息一下,就可以走了。」
「不需要我抱你嗎?」他勾起唇,似笑非笑地附著她,臉上剛硬的線條軟化不少。
一直期望她對兩人之間有些表示。她卻只是一味地逆來順受,就連他蓄意在夜間找歌妓來探看她的反應,她亦只是一貫地冰著臉,彷若一切都是為他所逼。他承認他會不擇手段得到她,然而她……
真的對他沒有一點感情嗎?他向來不喜女子靠近他,但又厭惡柳子容如此閃躲他。對她隱瞞身分的餘怒猶在,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對她的在意,早已比他所願意接受的短暫關系來得深長。
得到她的那一天起,他即已打定主意,再不放手。卑鄙也好,頑劣也好,他絕對要留她在身旁。
柳子容飛快地瞟了他一眼,沒有開口,整個臉低垂得幾乎埋到衣襟里。
「看著我。」他挑起她的下巴,以唇輕拂過她的唇,品嘗她獨特的芬芳。
「不要。」她突如其來地推開他,悲哀地想起他的唇在昨夜曾踫過其他的女人。「你去找其他人。」
「這是吃醋的表現嗎?」他不怒反笑,臂腕一治摟回她。「你別忘了,你是我的女人。」
柳于容回眸以對,在他的氣息如此籠罩她時,她只想忘記一切──他不在乎女人,他已有了未婚妻室。「我何需吃醋難過?我又不是你的妻子。」
話說出口,內心卻更加地酸楚。她何時把自己貶低到這種地步?
「何以見得?」他從不費心注意身旁女子的反應,她卻是個例外。
「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你絕對不會是我的妻子?」在她的耳畔吐送著挑逗的氣息。「說啊。」
急遽地推開他,她偏過頭避開了他的私喁。「我們不會有結果的。」
一定要迫她認清他有妻室的事實?一定要她坦誠說出自己愛上他的悲哀與無望嗎?他好殘忍而她為什麼就狠不下心來迎合他,畢竟和他相處的時日不多了。
「說出理由。」李伯瞵緊握住她的腰,直到她吃痛地掙扎。
「你要理由嗎?」她寒心地一笑,不願自己一再被他傷害。「你不會要一個沒有心的人。」
「沒有心嗎?」他陰鷙地沉下了眼,手掌瞬間扣住了她的下頷。「我要你的心做什麼?我此時感興趣的是你的身子」
捉回她跨開半步想逃跑的身子,狠狠扯開她的腰帶,將她甩擲在草地間,用他整個身軀覆蓋住她。他用力咬住她緊閉的雙唇,直到在她唇上嘗到血腥味,直到她喘息地張開了唇,他張狂地佔據了她的憒口。
終有一天,他會得到她──完整而不保留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