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宮小妾 第4章(2)

金映兒用力閉上眼,感覺南宮嘯天正將她抱進浴池里,她連忙把身子滑入乳白色浴池間,只露出一張紅紅臉蛋。

南宮嘯天轉身走開,向門外交代了一些事。

金映兒側枕著石枕,在霧氣氤氳間,看著他朝她走來。

他發絲披散于肩後,雙目緊盯著她,步行之間有股不容人忽略的氣勢。

這般花容月貌的男人,原該有些女態,但他眉宇之間一股霸氣,卻讓他的好看褪去陰柔,只是讓人臉紅……

南宮嘯天褪下外衣,听見她倒抽一口氣,一挑眉便發現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妻竟然把整張臉全埋入溫泉里。

「不許燙傷自己。」他抬起她的臉,取過一條布巾拭去她臉上水氣,擁她在池間的石階上坐著。

金映兒望著他肩上烏絲,心髒雖然還是怦然跳著,但因有了方才的那種親密,好似這麼被他擁著也無不可了。況且,漂浮在熱水之間,實在挺舒服……

金映兒垂著眸,小腦袋瓜搖晃了幾下,倦得想睡。

他撫開她額上微濕發絲。

「有沒有乳名?」他問。

「映兒。」她睜開眼看他。

「日後我便喚你映兒。」

「好。」她一口答應,笑顏如花,這樣日後出錯機會便又少了一些。

只是,他們究竟找著公孫姑娘了沒?

而她又真的希望公孫姑娘回來嗎?

南宮嘯天長指挑起她蜜色小臉,低聲說道︰「你是我的妻子,有什麼事盡管坦白。」

金映兒咬著唇,只怕坦白之後,會落了個送官府處置的下場。

她坐牢也就罷了,她爹待在蔡利那邊,恐怕也只會是凶多吉少。

「說吧……」南宮嘯天的唇順著眉心滑下她的臉龐,柔柔地吮住她的唇。

「你踫著我時,我心跳很快、喘不過氣,都是正常嗎?」她捂住他的唇,胡亂找了些話說,以免露出馬腳。

「夫妻之間便是正常。」他幽深眼眸定定望著她。

「我知道成親之後,便要行周公之禮。可你不會覺得奇怪嗎?明明不曾見面的夫妻,突然間……呃……便要那麼親密……」

「認定了對方便是伴侶,有何親密不可的?」南宮嘯天扣住她的後頸,黑眸里有著未說出口的佔有。

「可是……」我們不是。

南宮嘯天吻住她的唇,很快地便讓她忘卻要開口。

金映兒回應著他的吻。

「老爺,藥湯已熬好。」門外春花喚道。

「送進來。」

金映兒連忙把自己身子往白色浴湯里沉入幾分。

春花目不斜視地將藥湯送至池邊玉幾擺好,又很快地退了出去。

南宮嘯天轉身拿過湯藥。

金映兒望著他寬厚後背滿是刀痕舊傷,那傷勢密密麻麻地竟像是有人拿著刀刃、烙鐵在上頭嬉戲一般。

她倒抽一口氣,心痛地握緊拳頭。

南宮嘯天一回頭,從她震驚的神情,知道她看到了他的後背。

他玉容一沈,板起冷然臉孔回望著她。

他出身低賤,父母亦皆為奴。從小受盡屈辱,粗工鄙事、種種非人待遇都曾遭遇過。兒時,只要稍微不稱主子心意,主子便動輒加以無數鞭打。年紀稍長,他成為少爺們陪讀,卻淪為一票紈子弟游戲,爭相用刀子在他背上刻字為樂……

南宮嘯天瞪著她,呼吸因憶起過往經歷而變得粗重,眼神亦變得如野獸般防備。

「我知道一味藥『美人笑』,專治陳年疤痕,連敷十日,保證你這後背和你的臉一樣光滑。」她笑嘻嘻地說道。

「不需要。」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曾經過過苦日子,是嗎?」金映兒偎近他身邊,一副閑聊姿態,只想他自在些。

南宮嘯天瞪著她半晌,注意到她臉上並無任何嫌惡神色後,緊繃肩頸這才漸漸地松弛下來。

「我父母皆為賤奴,兒時就連一頭牛都活得比我有尊嚴。」他嗄聲說道。

「但是你現在富可敵國,外號南宮半城。」

「沒錯。」

「干得好!」金映兒用力拍著他肩膀,大聲喝道。「大丈夫就應當有你這種氣概。兒時被人瞧不起算什麼,出身低也不是你的錯,你如此奮發振作,茶樓里的說書人都應該廣傳你的事跡,叫那些眼高手低的貴族世冑全都滾到一旁去!」

她說得眉飛色舞,忍不住又重重拍了幾下他的肩膀。

南宮嘯天看著她滿臉贊許,一股熱流頓時翻滾著。

父母早逝,兒時親近之人心機深重,他從此只一心投入于商事,久了便不愛與人親近,幾時曾听過這般嘉獎話語。

「喂,你切莫得意忘形到忘了喝藥啊,藥涼了便不好了。」金映兒好心提醒道。

「這藥是給你喝的。」他端過藥湯,雙唇卻不自覺地緊抿起來。

「我又沒病,干麼喝藥?」她最怕苦,連忙後退三步。

南宮嘯天望了她一眼,又低頭瞪向那碗湯藥。

這防止受孕藥材早在他要娶親前,便讓大夫備妥了放在府院里。原是打算在他還不確定妻子是否對于南宮家家產有所野心前,不許她受孕。于是,他吩咐婢女們在他婚後便要懂得「適時」熬好湯藥,在雲雨之後盛送上來。

可是,現下他的妻子是映兒這個小人兒……

「你不開口,就代表我不用喝苦藥了。」金映兒開心地說道。

「這是防止受孕的湯藥,你新來乍到,總不想馬上有了身孕……」

南宮嘯天話沒還說完,金映兒便端起藥湯,咕嚕一聲喝得精光。

「苦苦苦!」她兩道眉頓時攢成倒八,小臉皺成一團,恨不得把整根舌頭全吐出來。「這根本是毒藥吧!」

她圓臉一側,用手扇著舌頭,苦到很想嘔吐。

「喝得這麼干脆,表示你不想要我的孩子。」南宮嘯天玉容染怒,長指陷入她的肩膀。

金映兒望著他怒不可抑的玉容,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大發雷霆,她覺得避孕藥湯是個好主意啊!她若有了身孕,情況豈不更加復雜?可他眼下神色嚴峻,竟像她做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一般。

「那……藥湯可是你讓人熬的,我不過是以你的意見為意見嘛。」她開始後退,防備地看著他。

「我後悔了。」南宮嘯天眼眸一眯,扯過她入懷。

他有種預感,她若是什麼也不貪他,八成就會像只小鳥兒一樣地飛到九霄雲外吧!

他想制住她的翅膀——用錢、用人,或是用她肚子里的孩兒都無妨。

金映兒大感不妙,卻完全擋不住他像失控烈火一樣地逼近。

「你……」

她的話被他的唇侵吞入月復,讓她清楚知道即將發生什麼事。

她掙扎著推著他肩膀,無奈是水滑脂膩,推了幾次都不成功,只能勉強捧住他的臉,氣喘吁吁地問道︰「等等……你這樣……那樣之後……我還要再喝一次苦藥嗎……」

「應當是要。」他莫測高深地看著她。

「那可以不要做嗎?我不要再喝那種苦藥了。」她吐吐舌頭,對那股子藥味敬謝不敏。

「不可以。」南宮嘯天玉容一沈,高大身軀逼著這具僅及他肩頭的嬌小身子直退到浴池邊緣,他被她氣得眸似火焚,誓言非得讓這個小女子與自己一同燃燒殆盡不可。

她倒抽一口氣,他卻再更欺前一步。

「你知道我……我女乃娘教過我噴火,我還會舞劍,再不然我可以說說遠古傳說……只要你不做這檔事的話,我全可以表演予你瞧……」她哩啪啦就是一串話,整個人都在著火。

「我只對你有興趣。」

「可是……」金映兒睜大眼楮,使出最無辜表情,一顆晶瑩淚水旋即懸在眼眶。「我還有點疼……」

「這一回不會再疼了。」

雲雨之後,金映兒累得無力睜開眼,任由他擁起她拭淨,入房而眠。

南宮嘯天為她套上單衣,支肘托腮望著身邊酣眠小女子。

他知道她不是公孫姑娘——從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知道。

因為他曾經在酒樓上,居高臨下地看過公孫姑娘,那是一個鵝蛋臉、面露愁色的大家閨秀。

而與他拜堂的「她」,是那個在鬼屋里救了他一命的騙子姑娘。

他當時在黑暗中對她的聲音印象極深,不只記得她說話聲音,還記得她說過真的臉紅時,會連耳根子一並辣紅,也記得她善于行騙,把戲極多,更記得她心地其實很良善……

沒揭她的底,留她下來,一開始是因為她曾經救過他一命——那一夜在森林里,話匣子盡開的她,打開了某部分的他。他開始對于身邊的人給予更多的信任,不再完全大權獨攬。

接著,則是因為留下她之後,她的諸多把戲讓他開心——她像他小時候偷偷養過的麻雀兒,喳喳吱吱得讓他覺得日子有人陪伴,不那麼孤單。

其後,則是因為她出手救了僕役孩子。

最終,他發現自己——

就是不願讓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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