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吵了。」
拓跋司功吻住她的唇。
宋隱兒攬住他的頸子,回應著他的吻,每一回被他這樣吻著、擁著,她都想喜極而泣。
在遇見他之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會這麼需要一個人、渴望一個人;她覺得自己像是等待了他許久、許久一樣。
她在他唇邊幸福地長嘆了口氣,攬住他的頸子,回應著他的吻,直到他的大掌開始在她肌膚上燃起火焰,直到他的唇開始將她帶上她未曾感受過的極樂。
兩人體型的差異使他花了許多時間讓她在嬌喘申吟間忘了要緊張,只急著想滿足體內不安分的激情。
在度過了初次的疼痛之後,宋隱兒很快地便在他的佔有下達到一波波的高峰,她揪著他的手臂,拱身咬著他的肩,以為自己會死在他的律動所帶來的快感里。
只是,每當她望著他神情的黑眸時,她的淚便會不听使喚地落下,她就會不由自主地將他攬得更近、更緊。
她不明白這樣的心痛從何而來,但他卻像是明白她的心意一樣,總是吻著她的淚,在她耳邊訴說著他們不會再分離的愛語。
于是,他們一次又一次地淪陷在對彼此的需求之間,直到她終于無力承受地求饒,在他的一記深深結合下再次得到極樂,他這才不情願地放過她。
她閉上眼,才偎進他的臂彎,便因為倦極而馬上睡去。
拓跋司功看著蜷著身子縮在他胸前,像朵半合花朵的她。
他吻了下她的發,閉上眼,也很快地沉入夢鄉里,完全不知道噩夢會在稍後進入她的夢里糾纏著她……
黎明前,冷風間,她穿著一襲素色單衣,站在一堆角形墓冢前。
她瞇著眼在微光間看著墓冢上的字眼——
塔海長老之正室,生于吉時,時逢蟲害,故于冬日吉時舍身祭天于……
多利長老之正室,生于吉時,時逢地牛翻身,特于冬日吉時以此祭天……
她站在一堆被活人生祭的女子墳墓前!
她轉身就跑,跑到喘不過氣,跑到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跑到不知道為什麼她居然又被綁在木架間,木架下方還燃燒著柴火……
她想吶喊,可她叫不出聲,因為——
一把刀插向她的胸口,刨出一個血洞。
她痛得想叫,但她叫不出來,只抓住了他掛在脖子間的香囊……
她睜開眼楮看見「他」——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冷冷地說道︰「你說過你不再逃的,要陪在我身邊一生一世的……」
宋隱兒驀地睜開眼,整個人驚跳起身。
入目的大片米白色牆壁及與人同高的綠葉盆栽,還有她所坐的這張足以睡上四人的白色大床,讓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人在哪里。
昨天……
昨天她與他纏綿了一夜,從書房恩愛到臥房。
所以,剛才只是夢一場!宋隱兒捂著因為惡夢而狂跳的心髒,不安地低頭看向胸口——
很好,沒有一個血洞,她還活著。
但是,她的香囊不見了!
宋隱兒瞪著空空如也的頸間,她猛打了好幾下寒顫,好不容易才平復下來的雞皮疙瘩,瞬間又全部都朝著她飛撲而來。
夢里,「她」扯下了「他」掛在頸間的香囊,現在他來索求回去了嗎?
夢里的那雙眼楮——是Michael的眼楮。
夢里的「他」殺了「她」吧?因為「她」逃離「他」的身邊……
「她」明明都已經快死了,可「他」的眼里卻沒有一丁點悲傷,只是漠然地看著「她」,就像死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只螞蟻一樣。
「他」不是個正常人。
宋隱兒驚惶地左右張望著,只能慶幸此時室內只有她一人!
她牙齒打顫,手腳冰冷得怎麼搓也搓不暖。
她不信什麼前世今生,搞不好那些夢境,都只是她把電影里的情節移花接木到他的身上,但是——
他為什麼會那麼巧合地拿走了她的香囊?
「嗚嗚嗚……」宋隱兒听見一聲低弱啜泣,這才知道她居然怕到哭了出來。
方纔的夢境太過真實,好像她親身經歷那一切一樣。
「沒事了,沒事了。」她拚命地告訴自己,起身下床,發現床邊放了一套新衣——她顫抖地取來往身上一比,果然正是她的尺寸。
這個男人對她好得不真實,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夢,她會以為他是上天送來安慰她世界還很美好的禮物。
不,在初見他的第一眼,她嚇得只想逃走。
只是,相處時間越久,他對她的專注、在乎,他眼里的孤獨在在都卸除了她的心防。
「不許再想了!」她抱著頭大喊出聲。
這一切都讓她沒法子解釋,她只能慶幸前天他是在眾目睽睽下標下她的一天所有權、就算她出了意外,他也是無法推卸責任的。
宋隱兒套上衣服,對于自己身上那些因為他的愛戀而留下的鮮紅吻痕,根本不敢再多看。
她拿起自己背包奪門而出,她逃得那麼急,穿過客廳時甚至沒有力氣抬頭往附近多看一眼——
因此,沒看見他正手握香囊,站在三樓樓梯處,用一對冷眸目送著她的離去。
「我等你回來。」拓跋司功說道。
宋隱兒逃回飯店里。
說她是逃或者稍微夸張,因為當她奪門而出時,羅倫已等在車子旁邊,等著載她回到酒店。
宋隱兒窩在車子後座,習慣性地想握住香囊來安定心神,但空空如也的手卻讓她只能咬手指頭宣泄緊張。
其實,如果Michael真的要傷她,在昨晚的親密里,他有著太多的機會。可是,事實就是只要她一喊疼,甚至只要她擰一下眉,她便會比她還緊張地停下所有動作。
但是,那一切的一切,現在都沒法子彌補她現在對他的恐懼。
宋隱兒在酒店門口下了車,服務人員見她臉色蒼白,貼心地為她遞上一杯溫水,並陪著她一塊兒到她的套房。
「有幾通您家人的留言。」服務人員輕聲說道。
「謝謝。」宋隱兒勉強擠出一抹笑。
「還需要幫您做些什麼嗎?需要幫您叫醫生嗎?還是幫您準備咖啡或其它熱飲呢?」服務人員又問。
「不用了,我睡一覺就好,謝謝。」
宋隱兒謝過服務員,等到套房里又只剩下她一個人時,她坐在沙發里,看著電話主機的留言鍵一閃、一閃地亮著。
她不用听也知道是家人留的言,她還知道如果她再不回復,他們就會使出奪命連環Call。
宋隱兒按下留言鍵。
嗶。你那邊到底處理得怎麼樣了?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她媽媽急忙忙地問道。
嗶。拓跋先生那邊現在也聯絡不上,你到底有沒有說服他把錢借給我們?她哥哥宋立說道。
嗶。你不接電話是怎麼回事!自己家人的性命都不用顧嗎?你是存心要逼得我和媽去自殺嗎?她哥哥破口大罵了起來。
嗶……嗶……嗶……嗶……
宋隱兒搗住耳朵,任憑那些咒罵在耳邊來來去去。
比較有責任感,就要承受這一切嗎?她接下了「天香餅鋪」,不代表她就要供應他們無止盡地揮霍。
不然,店讓他們來經營,她來花錢好了!
嗶。你再不接電話,我們就飛過去找你!
「你們算什麼家人啊!」宋隱兒突然大叫一聲,淚流滿面地用力拍打著電話。「就連我的徒弟都知道要警告我,拓跋司功身邊的兩個女人都死于自殺,要我多注意自己安全;你們卻只會管你們自己的快活,你們算什麼親人!」
她抱著雙膝坐在沙發里,放聲大哭了起來。
「個人造業個人擔!我不管了,真的什麼都不想管了!」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等她跟拓跋司功談好條件,讓他將交給她哥哥的三千萬當成買斷「天香餅鋪」白糕祖傳秘方及品牌的費用吧!
如果拓跋司功覺得這個價碼太高,那她可以無薪在店里工作指導店員,直到營運上了軌道再離開。
「見鬼了,你給我小心一點!你不是要放手了嗎?干麼還要在店里工作?」宋隱兒敲了下腦袋,氣呼呼地警告自己。「如果拓跋司功覺得價碼太高,不足的部分,就叫宋立自己去賺錢還款啊!」
她會和拓跋司功談好條件,然後她就要拍拍走人了!
不,她還得跟Michael拿回香囊之後,才能走人。那個香囊也是拓跋司功想要的東西吧!
只是,才想到Michael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她便覺得胸口一窒,喘不過起來。
「你沒時間在這里恐慌!」宋隱兒命令自己深呼吸,並從皮夾里拿出拓跋司功秘書的名片。
她撥出電話,和林秘書約好時間,準備今天下午要上戰場和拓跋司功談判。
談判結束之後,她就要去找Michael。然後,然後、然後……
宋隱兒抱住頭,不敢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