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我愛你 第2章(2)

電腦屏幕上,陽寶的在線狀態變成了「離開」。芽衣略感失望的吁了口氣,難得她今日很有聊興,想找人傾一傾往昔的少女情懷呢。

芽衣任聊天的窗口開著,繼續啃她的雞爪。

十分鐘後,陽寶回來了︰「我說‘星輝’這倆字怎麼特別眼熟呢。」

「怎說?」芽衣的心髒漏跳一拍。

「剛才跑出去看過了,我家咖啡館隔壁巷口就有一家公司,叫做‘星輝征信社’,看起來超級神秘的,像放高利貸的地方一樣。」陽寶的全名是陽寶旎,是一家咖啡館的老板娘。

雞爪殘骸墜地。藍芽衣瞪住閃爍的屏幕,心頭激震。

某個懸之又懸的可能性,令她連呼吸都仿佛加快了頻率。

星輝征信社?會與「他」有關麼?

一街之隔,兩重天地。

陽寶姐姐的「陽寶咖啡館」,開在風光明媚、格局規整的步行街上;以至于藍芽衣萬萬沒有想到,由步行街左拐五十米的第一個巷口走進去,竟然會來到……一個這麼落魄的地方。

林立的廣告牌下,小巷內停滿了鐵銹斑斑的二手腳踏車。巷口堆放著兩個足有半人高的碩大垃圾箱,有志一同地散發著不甚美好的異味。

饒是藍芽衣當了好幾年的「臭魚妹」,此時聞著了這股味道,胃里也是一陣翻江倒海,險些吐了出來。

「咖喱飛餅套餐,買一送一嘍!」一臉焦黃的印度籍服務生倚著殘破小門朝藍芽衣揚起燦爛的笑容︰「來來來,小姐,里面坐!」

汗。芽衣探頭看了一眼這印度小餐館幽暗窄小的前廳,實在沒有勇氣跨入︰「對不起,我不是來吃飯的,是、是來找人的……」

希望她情急之下支支吾吾的破碎漢語,面前這位友邦人士能听得懂。

「你找誰?」一見做不成生意,服務生面露不悅了,生硬地問。

「請問、這里附近有沒有一家公司——叫‘星輝征信社’?」芽衣小心翼翼地問道。

「上面、上面!」服務生手指朝天,芽衣尷尬地微咧嘴角︰是……這家印度餐館的二樓嗎?可是,那里的窗口正掛著滴水的衣服,窗簾是曖昧的粉紅色,很明顯是居民的住家啊。

還是……上去看看好了。

她強忍著捂住鼻子的沖動,穿過重重咖喱香氣,爬上狹窄的木制樓梯。

這間房子很明顯已經年久失修了,潮濕的樓梯間十分陰暗,腳下的木板也似乎不是很牢靠,踩下去咯吱作響。

藍芽衣戰戰兢兢地來到二樓,突然之間,斜里突刺出一條長腿,霍然蹬上她身畔的牆壁,也攔住了她的去路。

「你?」芽衣呆怔地看著這個突然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長卷發濃妝辣妹。對方著一條緊身的豹紋短裙,又直又長的美腿上套著黑色網襪。

「可不可以麻煩你……」可不可以麻煩她移開尊腳,好讓她過去?

「找誰?」卷發辣妹眯起如絲媚眼,有些輕蔑地又問了一遍,「這上面都是我家的地盤,你找誰?」

對方逼問的氣場太過強烈,藍芽衣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囁嚅道︰「請問……請問這里有沒有一家……哦那個征信社,叫星輝的?」

她顛三倒四的語法順序,也虧得那辣妹听懂了。美目一凜,紅唇一彎,朝上頭大聲叫喊道︰「繹星輝,快出來,有客人上門了!」

繹星輝?!

藍芽衣大驚失色。有沒有可能只是同名同姓不同人?

下一刻,罩著粉紅色布簾的二樓小窗口被人輕輕推開,里面穿出一個年輕男子有些沙啞的聲嗓︰「美櫻,幫我把客人領上來吧。」

藍芽衣絕對不會錯認這把嗓音。那略有幾分沙啞的、帶著獨特跳躍節奏的男聲,曾經悠長地回蕩在她少女的夢境里。

是他,是她所認識的那個繹星輝,是她偷偷暗戀了好久、也尋找了好久的那個繹星輝,錯不了的。

而他口中的「美櫻」——芽衣驚訝地望向身邊的濃妝美女︰她不就是當年繹星輝學長在高中里交的那個女朋友?

這變化……可真大啊。當年是純白小茉莉,如今卻成了濃郁冶艷的霸王花了。怪不得剛才沒認出來呢。

「走,跟我上去吧。」陶美櫻甩了甩一頭卷發,以手勢示意藍芽衣往樓上走。

在踏往二樓閣樓的那十幾步里,芽衣心中飛速地轉過了千百個念頭。她把自己所能夠想到的最壞情況都想了一遍︰很可能繹星輝是落魄了,她會見到一個滿身酒意窮困潦倒的他;更有可能他在之前的任務中受了傷,她會看到一個斷手斷腳或是坐在輪椅上的殘疾人;當然也有可能他早就結了婚,為了和眼前這位「美櫻」的衣著品味相符合,他會打扮得很像街頭小霸王,將蛇形刺青紋滿整片胸膛……

然而,她想錯了。

鐵門被拉開一條縫,室內露出一雙鮮艷的紅色球鞋來。

然後那條縫隙被逐漸拉大,藍芽衣見到了自己十年間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繹星輝……他就在那里,感覺太過真實,反而有些不像是真的。

他身穿一件設計簡單的圓領白Tee,有些洗舊感的黑色牛仔褲,整個人干干淨淨地立在門檻,和包圍著他的俗艷環境很不搭調。

他沒變。依舊是濃濃眉毛,高挺鼻梁,帶笑而粲亮的黑眸,和當年一樣俊俏明朗的一張臉。如果非要說有些什麼變化,那就是歲月的磨礪使得他更形成熟瀟灑了,渾身散發著最好時光的男子氣息。

藍芽衣呆站在原地,一時間百感交集,竟覺得鼻子有些酸了。

怎麼辦?好想哭……

面前站著的,畢竟是她想念了那麼久才終于得償夙願再度見到的男人啊……

繹星輝將視線略略調低,饒有興味地打量這個新上門的女客人。她生得十分清秀白淨,穿著頗具學生氣質的亞麻色布棉連衣裙,頭發卻充滿搖賓風,于腦瓜頂茂盛地盤了一大坨。

很矛盾的一個女孩啊。他不覺莞爾,側身示意︰「請進來談吧。」

繹星輝和陶美櫻一前一後,將藍芽衣領進了房間——哦不,辦公室內。

出乎意料的,室內的擺設很簡單,兩張對放的辦公桌,共同擠住一個塞滿了文件的書櫃。雖然略顯簡陋,卻也干淨整潔;並沒有從屋外看起來那麼俗艷的錯覺。

只是窗邊懸掛的粉紅色布簾,給這間辦公室增添了幾分「特種行業」的香艷感。

所謂的「星輝征信社」,到底是做什麼的呢?繹星輝學長又為什麼放著好好的警察不做,竟然躲到這條陋巷里白手起家開起公司來了?

藍芽衣一頭霧水,有些拘謹地在房間一角的會客沙發上坐了下來。

陶美櫻心不在焉地捧來一杯溫水招待她,順手遞上一張名片︰「說吧,來找我們做什麼?」

繹星輝雙手環肩倚在白牆,听了這話,忍不住噗哧一笑︰「美櫻,太失禮了。對客人要說‘請問我們能為您提供什麼樣的服務’。」

他語聲醇和,芽衣忍不住微微紅了臉。在這麼狹小簡陋的空間內,繹星輝學長的存在感……對于她來說太過巨大了,她的心跳不由有些加速。

「哎呀,隨便啦。」陶美櫻揮了揮擦著艷色甲油的手指,表情有幾分輕佻。

芽衣低頭打量那張名片,只見上面寫著︰服務範圍——竊听商業機密,搜集外遇證據,跟蹤,拍照,黑函遞送,紅漆恫嚇……每多看一個字,她的嘴角便更僵硬了幾分︰這里——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繹星輝學長所開設的,難道是一家靠經營不入流勾當為生的黑店嗎?

芽衣傻了。

在她腦海中存放了多年的繹星輝學長的形象,明明不該是這樣的啊。他明明就是那麼令人嘆服和崇敬的高級警探,他渾身上下都應該是籠罩在天神一般的光環里的……

藍芽衣抬起頭,用有幾分迷惑的目光睇住這身型修長的男人︰他看起來,氣質干淨而溫和,黑眸湛湛地閃著光,她怎麼也無法把他和「黑函遞送」這類不光彩的字眼兒聯系到一塊兒去。

一定是有哪里弄錯了。一定是!

這時,繹星輝突然輕糾起眉頭,開口問道︰「這位小姐,我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她過于專注的凝視,終于令他覺得眼熟。

而那蘿卜纓子一樣高高聳起的發型,則更是眼熟。

「哎?」芽衣直覺地窘迫起來。這男人有一雙銳眼,雖然很久沒見了,但他身為警探的敏銳洞察力一定會快速地將她的影子從時間洪流里打撈出來的。

索性,她先招了吧。她清清喉嚨,開口︰「我就是當初的那個……」

「臭魚妹!」他搶先一步說出答案,黑眸中閃現了驚喜的光芒。

唉,還是臭魚妹。難道這污名一輩子也洗除不去了嗎?芽衣沮喪地垂下臉,雖然被他認出令她有小小竊喜,但郁悶的成份還是多些。

她多想對著他的鼻子吼一句︰繹星輝學長,我已經不臭了,你可以重新再審視一次美美的香噴噴的我嗎?

「啊,我還當是生意上門咧,搞了半天原來是你招惹來的小妹妹呵……」陶美櫻玩著手指,咕噥起來。

繹星輝倒是完全不介意︰「美櫻,她是我們的校友啊。」又轉向藍芽衣︰「我記得你叫——」他頭一歪,打量著她,淡淡地笑了,唇邊隨之而露出輕淺的一枚笑窩︰「藍牙醫是吧?」

「嗯。」芽衣臉紅了,輕輕點頭。他果然是當警探的料,記憶力卓群。而且,他似乎並不知道他的笑容對她有著多大的影響力呵。要是再繼續那樣溫柔的對著她笑,她就要——變身狼女撲過去了呀……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繹星輝的聲音中沒有一絲一毫的自卑感,溫文和煦得如同春風拂向她,「看在是校友的面子上,就給你打個折吧。」

「哎,是不是你男朋友背著你在外面偷人?要我們幫忙捉小三?」陶美櫻也來湊趣,聲音賤兮兮又涼兮兮。

「不是,我是來……我是來……」藍芽衣深吸一口氣,情急之下,月兌口迸出了連自己都未曾預設的話語︰「我是來這里應征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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