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嘉,嘉嘉……」,唐慕嘉迷蒙的睜開眼,神智猶混飩,耳畔恍恍傳來模糊的聲響。
有人在喚她嗎?
「奇怪?怎麼會听見子軒的聲音?」唐慕嘉困惑又疲憊的垂下眼瞼,在心底低問,子軒應該在公司辦公……
鮑司?唐慕嘉陡地坐起,卻捱不住腦際的抽痛,悶哼出聲。她撫著額省內牆上時鐘,忍不住驚呼。
九點四十。她竟然昏睡了這麼久?
今早起來,她感覺額際的燒著痛楚,四肢卻冷顫虛軟時,她便知道是因昨晚睡在沙發上,以致受了風寒。
于是,她盥洗完畢後又躺回床鋪,想再多睡一會兒,晚點再去上班,沒想到……
「真是糟糕………唐慕嘉掙扎著下床,懊惱的低語,她沒去上班,也沒打電話通知秦子軒。
她正想撥電話到公司,一連串倉急的門鈴卻震天價響的催促著她。唐慕嘉心念忽動,門外的人該不會是他吧?她慌忙移步,踉踉蹌蹌的上前。
「為什麼沒來開門?上班時間她會上哪兒去?」
佇立在唐慕嘉房門外的秦子軒納悶的自語,沒見著她,他心里總覺得不踏實,老懸掛著莫名的惶惶不安。
秦子軒再瞅望門崩一眼,旋身欲離去時,身後的門忽地應聲而開。
「你怎麼搞的,這麼久才開門?就算不想回答我昨天問你的問題,也用不著存心躲我……嘉嘉……」
秦子軒回頭大刺刺的抱怨,最後只剩下一句心焦的喚喊,急迎上前.環抱住扶著牆緣,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佳人嬌軀。
「老天,你……怎麼這麼燙?」她不尋常的熱氣在他懷中放肆的傳散,他擔憂的撫探她的秀額,燒燙的溫度,令他心頭倏地揪緊。
「你看過醫生沒?」她閉眼凝眉的泛白臉顏,漾著令他心疼的虛弱。
唐慕嘉乏力的搖首,靠在他懷中,難受的平抑因剛才的急步行走,牽引出的暈眩惡心感。
突地,胃里一股寒意竄流,帶起她全身的冷澀顫然,唐慕嘉蹲,痛苦的承受冷熱交替的折騰。
「嘉嘉……」秦子軒心慌意亂的抱起她回房間,將她安置在床鋪上。
「你忍著點,我請家里的家庭醫師過來……」
「子軒,別忙。待會兒我若好點兒,自己會去著醫生,你快回公司,別耽誤正事。」唐慕嘉啞聲憔悴的說,他今天有重要會議要出席。
「別說話,好好休息,公司的事我自有安排。听話,閉上眼楮,嗯?」他柔聲哄慰,暗自思量著得請陳醫師將可能需要的藥一並帶過來。
唐慕嘉合下密長眼楮,抵擋不住疲累的席卷,陷入另一場恍惚睡潮中。
和陳醫生聯絡後,秦子軒掛上電話,隨即擰吧一條濕毛巾,輕柔貼覆在她額上,得先試著降下她燙人的熱度才行。
他疼惜的拂撫她微鎖的眉心,心底的不舍,更深了。
秦子軒始終放不下昏沉的唐慕嘉。他守在她床畔,為她每一個不安穩的輾轉反側、每一聲不經意的苦楚申吟,牽動內心深處所有的不忍和憐惜。
直到她退去熱度、出了汗,整個人清醒許多,他才稍微松下擔掛一整天的心。
此刻,秦子軒溫柔凝視著正在吃藥的她,被她那皺眉認真吞藥,卻苦惱不能一氣呵成的可愛表情,逗得好笑的連連搖頭。
「你啊,開水都喝了一大半,結果藥丸只吞下兩顆。」他實在不敢相信有人吞藥的技術這麼差。
「所以我說要兩杯開水嘛!」唐慕嘉指指擱在桌上的另一杯水,費力的再吞下一顆藥。
「原來人呆呆的,連吃藥方式也與眾不同。」他看她好不容易吞下最後一顆膠囊,大功告成呼氣的嬌俏神情.忍不住揶揄她。
「你又作人身攻擊.人家是從以前就不太會吞藥啊!」她斂下眉,軟語回抗。
「好、好,不逗你。別皺眉。」他撫平她眉頭的皺形,像今天為昏睡的她推拂無數次眉間的郁結一
樣,無限輕柔。
「子軒,你今天沒回公司,真的不要緊嗎?」她心里覺得過意不去。
「真的不要緊。我已經托爸和大哥幫我處理一些重要事宜,而且也請大哥外出時幫我送些需要批示的文件過來,不會耽誤正事的。」他拍拍她的臉,開始收拾用過的杯子。
「對不起,絆住了你一天。」白天半睡半醒之際.她曾要他回公司,但他說他放不下心,教她內疚不已,卻又無比窩心。
「傻瓜。」他輕憐的揉揉她的發,「還好今天早上不見你到公司,打電話給你又沒人接的時候,我立刻趕了過來,否則萬一你高燒不退.很危險的。」
秦子軒微微嗅怪的嘴角,滿是心疼。「真不曉得你是怎麼照顧自己的,才一夜而已,就讓自己成了令人擔心的病西施。」
「那是因為……」唐慕嘉的話陡地被驟響的清脆門鈴聲打斷。
會是誰?秦子軒狐疑的隨她上前開門.在門扉開啟的剎那,直覺反應的牽緊她的小手,生怕她被嚇到。
「你們干嘛?擺出這種陣仗是想來個嚇死人不償命嗎?」秦子軒無奈的看著眼前冒失而來的一家人,沒好氣的說。
「嘉嘉阿姨,感冒好點沒?有沒有吃藥藥?」瀚瀚急急小跑步上前,摟著唐慕嘉,殷殷切切的問。
「嘉嘉阿姨好多了,剛剛也有吃藥.謝謝瀚瀚的關心。」唐慕嘉笑咪咪的說,想抱起瀚瀚……
「別抱.你體力還沒恢復。」秦子軒溫文的制止,低頭告訴瀚瀚;「等嘉嘉阿姨病好再抱瀚瀚.好不好?」
「好。」瀚瀚懂事的點頭,他天天有吃飯飯,生病的嘉嘉阿姨抱不動。
唐慕嘉禮貌的請秦子軒的家人進門人坐,心情緊繃著,不過秦子軒始終站在她身旁,讓她覺得安心許多。
忽地,她感覺環在她腰上的手臂一緊,疑惑的轉頭凝望他,卻見他看著最後一位進來、她從沒見過的陌生長輩.眼底飄閃著她一時讀不出真確訊息的紛亂情感,俊拔的身軀透著不自然的僵直。
「好久不見,四處為家、再次倦島歸巢的老爸。」秦子軒像往常一樣,臉上淡然,言語犀利的跟
秦懷彬打招呼。
「也沒多久,兩個月而已,頑固依舊的兒子。」秦懷彬不以為許的回話,一雙看盡世事、嵌印風霜的老眼,慈藹的注視他出類拔萃的兒子。
唐慕嘉的疑竇在心里回繞.卻找不到出口。這兩個面貌相似的人是父子?那麼,秦懷哲呢?他不也是秦子軒的父親?
「嘉嘉.真是不好意思,你人不舒服.我們還一家子人來叨擾。」宋鈴秋含笑說出她的歉疚。
「都是瀚瀚吵著要來探望生病的嘉嘉,拿他沒轍,我和惠芳只好答應他。然後彬叔想見子軒,爸和媽只好也跟著來,所以我們便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訪。嘉嘉,沒嚇壞你吧?」秦宇敏娓娓訴說,有些自責。
「我就知道罪魁禍首是你,大哥你沒事告訴瀚瀚嘉嘉生病吧嘛?要來你和嫂子帶小家伙來就好啦,真是的。」秦子軒不滿的批判,嘉嘉是需要休息的病人。
「本來是只有宇敏和我要帶瀚瀚來,可是彬叔……想今天就見到你,爸媽怕你們……所以……」梁惠芳幫腔解釋,點出宋鈴秋與秦懷哲的顧忌。
「我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就是老爸您的兒子。」秦子軒不以為然的向秦懷彬挑眉.又漫不經心的朝秦懷哲夫婦說︰「爸、媽,你們操大多心了。我和老爸見面頂多就是不歡而散而已,還能怎樣?」
「你這孩子,都已經這麼多年了,怎麼對你老爸仍是這種態度?」秦懷哲開口輕斥秦子軒,內心卻存有極深的無力感,這孩子什麼時候才能對懷彬敞開心胸?
秦子軒的唇倔強抿成一條剛毅的稜線,冷淡的父子關系有何不好?
「那個……我去泡茶,你們慢慢聊。」唐慕嘉怯怯的欠身,他們的談論她迷茫不懂,她是局外人。
「嘉嘉,不用張羅,我們待會兒就回去。」宋鈴秋親切婉阻,他明白子軒不舍得讓她抱病忙碌。
「你就是子軒的特別助理?」秦懷彬面色微凝的打量著眼前這個臉上殘綴有疲憊神韻,卻仍難掩清柔純雅的女娃兒。
唐慕嘉點點頭,沒來由的感到不安。
「能讓子軒放下公司的事,在這兒守護你,你的確是個特別的助理。」秦懷彬眼里帶有苛責。
「我知道您想說什麼,但別把箭頭指向嘉嘉。再說我井不是‘放下’公司的事,我自認作了完善的處理。」秦子軒保護的攬緊唐慕嘉,不悅的出言反擊。
「你所謂完善的處理,就是將例行的部門總檢討會議,丟給你大哥主持?然後又將你與‘傅氏企業’的合作約談,交給你早不對外洽談公事的懷哲爸爸代理?這就是你這個秦氏代理董事長的辦事態度?誰準許你這麼我行我素、推諉塞責的?」秦懷彬十分訝異子軒對唐慕嘉的維護,但仍就事論事的厲聲詰問。
唐慕嘉一顆心忐忑難安。她真的給子軒添了麻煩,怎麼辦?她怔忡的覷望秦子軒,卻發現他一臉神色自若,他……為何能如此從容?
「懷彬啊……」秦杯哲正欲開口說明.卻教秦懷彬的制止手勢止住下文。
「老爸,其實我很敬佩您雖不在公司坐鎮,仍對公司運作事事關心的嚴謹心態,可是您隨意挑剔、抹煞我的努力,有失您身為秦氏董事長的風範。」秦子軒快語直言,面無懼色。
「是你有錯在先,別怪我挑剔。」秦懷彬沒有讓步的打算。
「我不認為我有錯。每次公司有會議,之前我便會詳整出需要的資料及我的建議事項,一井和大哥商;有合作什劃,我也會仔細向爸請益。
大哥是秦氏總經理,爸雖已半退休,但還是公司重要元老之一,我讓他們了解我個人負責的事宜,只為預防萬一。倘若我有什麼特殊情況不能事必躬親時,還是有值得信賴的工作伙伴,可以隨時接手處理緊急事務,不至于延宕公司流程,我這樣有錯嗎?」
秦懷彬沉出半響,子軒的深思熟慮,他著實贊賞,但是……
「但是事有輕重緩急.你不該本末倒置,怠慢公事一整天。」秦懷彬沒有軟化態度,依舊威嚴指責。
「對我而言,照顧病中的嘉嘉,就是最重要的事。」秦子軒攬緊身旁佳人,執拗堅定的迎對他父親不認同的逼視。
唐慕嘉心弦一停,他……她是他最重要的……
「荒唐!大丈夫該以大局為重,豈可因私忘公。」
「我沒有您那麼鐵石心腸。」秦子軒冷冷的說。
「什麼?」秦懷彬不顧秦懷哲的拉阻,站起身子視秦子軒.低吼道︰「你這是什麼態度?」
唐慕慕不由得挽緊秦子軒的手臂,弄不明白氣氛的急轉直下。
秦宇敏和梁惠芳摟著瀚瀚,為一觸即發的沖突感到憂心。
宋鈴秋以眼示意秦子軒,要他息事寧人,卻看見他眼中的不履妥協。
「以大局為重?像老爸您一樣?」
秦子軒嘴角的嗤之以鼻驟地轉為冷漠陰郁,「在老媽病重的最後一段時間里,您竟能放下她不管.依然出國開展您的事業,讓老媽在病中心心念念著您,甚至連臨死前想再看您一眼的心願都無法達成,而帶著深沉的遺憾離開人世……這就是您引以為做的‘以大局為重」?」
秦懷彬震顫的讀著秦子軒眼底、話里的嘲諷譴責,心痛得說不出話。
「雖然我是您的兒子,但我慶幸自已能擇優遺傳,不像您的冷酷無情、麻木不仁,更不像您一樣,是個冷血動……」
「秦伯父不可以……」唐慕嘉驚慌的急喊上前,卻沒止住秦懷彬蒼勁有力的手掌,迎面摑下空氣,在刺耳的拍擊聲後瞬間凍凝。
「您……為什麼出手打人?就算惱羞成怒……」
「子軒,冷靜下來,冷靜下來……」唐慕嘉挽制住盛怒上前逼問秦懷彬的秦子軒,柔聲勸慰。
「老爸打了你一巴掌,你還要我冷靜?」秦子軒心疼的模撫她急速泛紅的右頰,怒不可抑的說。
「秦伯父只是一時收不住手,他是無心的。別生氣,好嗎?」唐慕嘉柔柔矚望他.眼里有溫柔的析求。
「可是,如果不是老爸有心打我,這一巴掌就不會落在想上前阻止的你臉上。」秦子軒不自覺的放柔聲音,胸中仍有炙熱的火焰。
「這些先不提,你應該先向秦伯父道歉才是。」唐慕嘉溫婉的提示他。
一句直言不諱的話,讓秦懷哲夫婦及秦宇敏夫妻震驚得傻眼,要秦子軒向秦懷彬低頭,這可是犯下秦子軒的大忌。
「為什麼我要道歉?」秦子軒立即反彈。
「因為……」唐慕嘉偷偷瞅一眼神色黯淡的秦懷彬,囁嚅的說︰「因為你忽視了秦伯父眼底浮映的幽深淒涼,還出言不遜刺傷他老人家,你……不該說聲對不起嗎?」
幽深淒涼?當子軒不由得全身一顫。
這些年來他早已習慣忽略他父親的感受,更違論細究那雙他總是刻意回避的眼中所蘊涵的各種情緒……
「子軒.你還在生氣嗎?」唐慕嘉搖搖他的手,輕聲的問。
「不那麼氣了。」他愛憐的拂理她的劉海,含笑說道;「這聲道歉,我先欠下,可以嗎?」
秦子稈還沒有心理準備,他開不了口……再過些時候吧……
「好,一言為定。」唐慕嘉綻開甜美的笑靨和他約定.她相信他會向秦懷彬說出抱歉的,有一天……
「不可思議……」秦宇敏不禁暗自嘖嘖稱奇。
這是秦字敏第一次看見子軒如此溫和的壓下對彬叔的慍怒.而且破天荒婉轉承認他對彬叔的無禮……看來,子軒的轉變,全是因為他心底最重要的她。
秦宇敏轉頭,和妻子梁惠芳交換一個會心的微笑。
「呃,秦伯父,雖然我不知道您和子軒之間的事,但您放心,子軒答應欠下抱歉,他就一定會還,所以您也別生氣,好不好?」唐慕嘉鼓起勇氣,小聲的向秦懷彬說。
「嗯。」秦懷彬緩下臉部線條,微點一下頭。
他注意到唐慕嘉在與他說話前,怯生生的移步到子軒身前,反掌牽住子軒的手,他心田隨之泛起慈愛之情。
這小泵娘是想以自己.擋下他和子軒再一次的沖突嗎?真是傻得可愛呀!
「秦伯父,您也應該道歉。」唐慕嘉不假思索的月兌口而出。
「呆子!你不怕我老爸發飆,竟敢叫他道歉?」秦子軒由她身後環住她的縴腰,生怕她的直覺反應觸怒他父親。
秦子軒一語問出在座其他秦家人的內心擔憂。
「啊?我沒有其他意思.我只是……子軒,怎麼辦?」唐慕嘉轉頭憂戚的望著秦子軒,粗心自己或許會再挑起無謂的戰火。
「嘉嘉,你是希望秦伯父向你道謙嗎?」秦懷彬搶先秦子軒一步開口,語氣和緩至極。
「不是、」唐慕嘉猶豫一下,委婉的說︰「子軒雖然有錯,但秦伯父興起動手的念頭……也有錯。人
與人相處,武力本就不該存在,何況是使用在親人身上……所以我認為,秦伯父也該向子軒道歉才是。」
「呆子。」秦子軒環緊她,在她耳畔溫柔的喚.她又以他人為重.忘了自己……
「嗯?可是秦伯父……好像沒生氣……」唐慕嘉驚訝的看著秦懷彬微微上揚的唇角,傻氣的說。
「對子軒的道歉我也先欠下,倒是對你感到不好意思,剛才那一巴掌很疼吧?」秦懷彬大概能明白子軒為何心動,這女孩有著難能可貴的靈秀良善……
「很疼。耳邊嗡嗡作響,腦際也隱隱泛疼……」
「你剛剛為什麼不說?」秦子軒粗氣的問,她就這樣將疼痛往肚里吞?
「當時的情況沒時間說這個,也沒必要說啊!」奇怪,他為什麼有些不高興?
「子軒,你的眼光很不錯。」秦懷彬對著正搖頭嘆氣的秦子軒由衷稱許,純真不做作的唐慕嘉,他是愈著愈滿意。
「您到現在才知道。」秦子軒毫不慳吝的回答,閃爍柔情光芒的眼瞳,始終眷寵的凝看懷里一臉茫然、教他覺得窩心的清秀佳人。
秦懷彬向座位上的家人示意,準備離去,心情浮載著難以形容的輕松,因為今晚他和子軒的踫面——沒有不歡而散。
當秦子軒送走他那突然來訪的一家人.關上房門,唐慕嘉小巧的公寓,又恢復她熟悉的寧靜。
她蜷坐在沙發上,頭靠枕著椅背.忽然升起徐徐的困意。大概是因為情緒松懈所致,也或者是吃下去的感冒藥發揮了藥效……
「怎麼了?不舒服嗎?」秦子軒輕柔擁她人懷,關心的問。
「沒有。」她悄聲的答。
唐慕嘉想著該離開他的懷抱才是,但卻懶懶的不想動.靜靜的,小臉服貼在他厚實的胸膛,感覺溫暖舒適。
「還好,沒再發燒。」他探觸她的額頭,寬心的說,見她美眸微合,想她定是累了。
「子軒.你……到底是誰的兒子?」只是心念忽轉,話已輕逸出她的口.從他衣褶間緩緩暈開。
「今天我喊他老爸那位,是我的父親。而瀚瀚的爺爺女乃女乃,也就是大哥的爸媽,是我的伯父母,也是我的干爸、干媽,就像瀚瀚是我干兒子的情況一樣。因為我從小便稱呼他們‘爸、媽’,若沒加以解釋.外人很容易攪糊涂。」他環緊她一些,低聲為她說明。
「嗯……」唐慕嘉嚶嚀回應,他說得好像有些復雜,但她明白……
「那……你為何沒和家人一起住在秦家大宅?」意識朦朧中.她又問了另一個問題。他的懷里好暖好暖哦……
「念大學時為節省通勤時間.我開始一個人在外面住,早就習慣了……而且……」他習慣這種不需要和他父親同住一個屋檐下的疏遠距離。
來不及問明白他未說完的話,唐慕嘉在他懷中安穩的沉人夢鄉。
「嘉嘉……」懷抱里的佳人毫無動靜.秦子軒柔聲的呼喚。
回應他的,是她的輕淺鼻息。秦子軒低頭探著,唇邊隨即浮漾溫和安心的笑意——她睡得很沉、很香甜。
秦子軒輕吻一下她不再凝鎖的眉心,撥攏她散落臉旁的發絲,實在想就這麼緊緊擁著她。只是,他可不希望她猶未病愈的柔弱嬌軀,再度遭受風寒的摧折。
萬般寵愛的.他輕輕抱起熟睡的她……
唐慕嘉重新回到工作崗位,已是感冒後的第四天。
她正聚精會神處理這幾天遲延的工作,忽地鼻端一癢,打了一記噴嚏。
「要你多休息幾天,你就是不听.沒事吧?」正在現倒茶水的秦子軒听見她的噴嚏聲,踱步到她身旁,掛懷的說。
「沒事,只是突然鼻子刺癢而已。」唐慕嘉甜甜的笑說。
「真的?」他不放心。
「真的啦!你……不會又要送我回家吧?」她不禁皺了眉頭,噘嘴詢問。
其實她感冒的隔日便照常來公司上班,可是秦子軒生氣的送她回家,要她好好休養,並且板著臉告訴她,痊愈後才可以到公司。
這個人的關心很霸道,但,她溫暖的接受了。
只是,他到底要她休息幾天?
「有假讓你休,你還不要.呆子!」他親昵的輕捏她的俏鼻,調侃的說。
「你才呆,哪有上司淨要下屬休假的?笨子軒。」她模撫被他捏過的鼻尖,伶俐的回嘴。
「那可是你才享有的特權,懂嗎?」他好笑又好氣的輕拍她的額頭,她竟然說他笨?
「你這個不懂得照顧自己、一夜之間就讓自己感染風寒的呆子,還敢說別人呆?羞不羞啊你?」他忍不住又逗弄的捏向她可愛的鼻尖。
「什麼啊,我會感冒,說起來你也得負一半責任,怎麼能這樣取笑人家?」
「嗯?」端茶欲飲的秦子軒聞言,禁不住挑眉質問。
「還不都是你問的問題害的。我很認真的想弄清楚自己對你的感覺,誰知就那樣在沙發上睡著了,才會著涼啊!」那一夜,她的腦袋還真是一團亂
秦子軒釋懷一笑,語氣柔和中夾帶執拗的說︰「你得到什麼結論?別敷衍我。」
「我……我不討厭你。」她深吸口氣,吐出一夜所思,令自己迷惑的答案。
才剛啜飲下一口茶的秦子軒,冷不防因她的回話錯愕得嗆咳連連。
「子軒……」唐慕嘉驀地一驚,緊張的上前拍撫他的胸,摩挲他的背,直到他止住嗆垓。
「你…想了一夜,甚至還因此受了風寒,所得到的答案竟只是‘你不討厭我’?呆子,你是怎麼想的?這麼草率。」
秦子軒郁悶的低吼,她對他的感覺不該只是「不討厭」這麼雲淡風輕……
「什麼草率?那是教我困惑的答案。我不討厭你,是不討厭全部的你,包括你對我的親昵,包括……」包括她不討厭他奪去她的初吻,為什麼?
唐慕嘉霎時又跌入思緒的迷霧中……
秦子軒心田頓時晃蕩著涓涓喜悅清流。
「不討厭的相似詞是喜歡,那麼……」秦子軒攬住她,緊緊鎖住她疑惑盈閃的美眸.「你剛剛說的話便可以解讀成——你喜歡我,喜歡全部的我。」他的吻烙上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
「是……這樣嗎?」她凝視氣息這樣近、眼神這樣迷蒙的他,傻傻的問。
「沒錯,呆子。」他寵溺的說,隨手抽掉她的發簪,讓那如絲綢般的長發傾泄而下.愛不釋手的纏繞指間。
「你……怎麼這麼肯定?」她突然發覺,自己好像……真的喜歡他……很多……
「因為——我愛你,好愛好愛你。」他深情吐訴濃烈的愛意,俯下頭.戀戀的吻上她。
唐慕嘉驀然被他旋進心弦牽悸的恍惚中,還來不及掙逃,便在他溫熱的懷中,逐漸迷亂。
秦子軒難忘這教他吻觸一回,便眷眷縈心的柔軟紅唇。這回,他要吻嘗更多,更多……
他溫柔吻吮她紅潤的唇瓣.撫去她唇上的掙扎,卻牽引出她細致的微顫。他愛憐的貼覆她,感覺她溫馴,然後,輕柔分開她的唇瓣.漸漸深掠。
唐慕嘉在一瞬間,迷亂得徹底。她雙頰滾燙,心跳急速,在失落的空中飄懸浮沉,緊倚他.是唯一的依靠。
秦子軒眷膩的汲取她口中的芳甜.直到懷中佳人逸出連連嬌喘,才憐惜不舍的松開與她的親密疊纏,痴痴凝注她楚楚動人的羞腆神韻,心神俱醉。
「嘉嘉.我愛你。」他痴迷的呢喃,微嘎的嗓音低柔而撩人。
唐慕嘉虛軟的癱靠他懷中,心底的顫悸猶如臉上不褪的紅潮……
「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的全部?」他溫存滑撫她的背,知道她對感情的頓悟力「低」于常人,他柔柔淺淺的問。
「好像……比喜歡還喜歡。」她偎依著他,聞著屬于他的魅力氣息,細語回道。
「那到底……是多喜歡?」他輕抬她的螓首,好讓她面對他,實在希望她能給他一個肯定的答復。
唐慕嘉羞答答的搖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此刻,她心里、眼里,全是他。
「唉…」秦子軒低嘆的點點她的鼻尖,輕憐蜜意的擁著她,「你呀,真是教人拿你沒轍。不過你今晚回去別再想我問的問題了,我可不想你這呆子又在沙發上睡著,再病一場。」
他不要她縴弱的嬌軀再有微恙,他舍不得……
「才不會呢!」她在他懷里嬌喚,心底甜甜蜜蜜。
「听話,你只要這樣順其自然.一直喜歡我下去就好,嗯?’」他埋首她的頸項,呼取她身上、發上暈散的淡淡幽香.不想移動。
「好。」唐慕嘉順從應諾,滿足的傾听他胸口傳來沉穩規律的心跳.臉上映滿幸福。
她不明白自己何時喜歡上他,但是她知道,從此刻起.她會好喜歡好喜歡他,一如他的心跳,那樣堅毅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