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公司,曾子霆要求召回所有主管。
「Emily,你把唐處長檔案室的資料全部搬過來,Ada,你負責把朱新原對外聯絡信箱的內容,全部再Copy十份,還有Memo……」
「是。」接收到命令,大家立即動了起來。
因為曾氏錄用了朱新原這個商業間諜,造成有些新開發的案子可能已經流到對岸。
所幸,曾氏一向分工清楚,是以只有朱新原負責的部分被傳出去,只要做修改即可補救,現在緊急召開會議是要針對朱新原這件事做檢討,以及討論如何給他致命一擊,讓他沒有任何機會再翻身。
也就是因為他堅持給朱新原以及讓他進公司的周處長一個懲治,不惜賠上曾氏的企業形象,所以那些記者才會緊追著他,期盼挖出更勁爆的新聞……
另一頭,曾傲青難得出現在曾氏,他才到公司就看見大批媒體被擋在外頭,不用多想也知道他們是來追子霆的。
接著,他來到銷售部門,就見整個樓層的人來去匆匆,像搶食的黃蜂似的。
「總經理……」大家一見到他,紛紛打完招呼後,隨即就去忙了,就怕慢了幾步,里頭的那位總經理會發飆。
當然曾傲青也看出來了,索性直接進入子霆的辦公室,問道︰「子霆,出了什麼大事?」
「二哥!你怎麼會來公司?」
「哇,這也是我的公司,我當然會出現呀!」曾傲青一臉不贊同地睇著他。
「是呀,每個月出現的次數一只手指頭就可以數得出來。」
「看來你很悠哉嘛!那外頭那些人干嘛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沒什麼,不過就是朱新原販賣公司機密給大陸,這個案子剛才結束一審。」他想在出差前把這事處理好。
「訴訟對我們不利嗎?」
「當然不是,我們百分百會勝訴,只是我要殺一儆百,否則這種事會層出不窮。」
「原來如此……」
曾傲青還沒說完,門板即響起了一陣輕敲,兩人同時抬頭
「總經理,主管們都到齊了,在會議室等著你開會。」進門的人是Ada,她隨即恭敬地說道。
「知道了,你先過去吧。」
「總經理,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Ada問著。
「不必了。」
「是。」Ada這才退了出去,可臉上掩不住失望。
「想不到公司愛慕你的女人與日俱增。」
「愛慕你的也不少,要不是你難得出現,你的辦公桌上一定也有不少禮物和情書。」
「哈,這年頭誰還寫情書?就你這個溫吞大少會這樣追一個女孩子,送花、寫情書、彈吉他……這一類都老套了。」
「說得好像你很懂似的。」曾子霆不以為然。
「至少比你懂!對了,爾熙知道這件事嗎?」
「這種事沒必要說。」
「哦。」聞言,曾傲青的眉宇饒富興味地挑了起來。
「你少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不準你多嘴告訴爾熙。」
「哼,我哪是那麼無聊的人?」他會怕他的威脅才怪!
「最好是。我要去開會了,你來不來?」
「不要,我要到我的辦公室去看看。」樓上備有他工業部的辦公室,供他「高興」時使用。
「請吧!」
※※※
麗晶半導體生產部門——
「爾熙,很忙嗎?」
「二哥?」安爾熙听到聲音嚇了一跳,忙抬起頭來。
她從小就認識曾家所有人了,所以跟著曾子霆稱呼他們一家人。
「你們還真是像!」這小倆口怎麼見到他的反應都像見到稀有動物似的?
「什麼意思?」她听不懂。
「沒事,你現在有空嗎?」
「嗯,你等等,我去跟經理請假。」她雖然是靠關系進來的,但她從不濫用特權,一樣是按規定來。
「請假?不用啦,我講幾句話就走。」曾傲青連忙說道。
「沒關系,因為我喉嚨有點不舒服,剛好想回家休息,正好二哥你來了,我們可以一起走。」
「喉嚨不舒服?感冒了嗎?」他關切地問。
「不知道,有點頭重重的,可能是中午淋了一點雨。沒關系,休息一下就好了,等我一下喔!」安爾熙拿了假單,快速地填寫完,立刻送進經理室。
可能是她太過專注了,所以沒注意到曾傲青掛在唇角那抹吊詭的笑。
不一會兒,她從經理室出來,踅回座位拿了皮包,說道︰「二哥,走吧。」
※※※
「要先去看醫生嗎?」上了車後,曾傲青問她,「不用,二哥找我什麼事呀?」「哦,其實也沒什麼,我剛從子霆那里離開,你知道我看到什麼了嗎?」
「什麼?」
「子霆有個助理叫什麼來著?」他故意這麼問道,順道探听她知不知道這號人物。
「她叫Ada。」
「對,就是Ada,原來你知道呀!知道的話我就不必語帶保留了。」他頗富深意地說。
「語帶保留?二哥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怎麼今天他說的話,她統統都听不出意思?
「我告訴你喔,他們兩個好像在談戀愛。」曾傲青刻意要她誤解。談戀愛?她側過頭來看著曾傲青,滿臉詫異。
「人家說近水樓台先得月,果然說的不錯,Ada本來不是子霆的助理,但她一進公司後就對子霆一見鐘情,所以馬上請調到他身邊,愛情的力量果然偉大。」曾傲青繼續半真半假地說,若不是他要專注于開車,他一定會好好看看她精采的表情。
但,那天在公司看到他們兩人的互動明明就不是如此,她還以為子霆哥不喜歡Ada,才會那樣趕她出辦公室。
還是因為他們的關系太好了,好到他們對彼此的言行舉止都可以包容?
等等,今天他們不就一起出門嗎?雖然可能是為了公事,但,他跟Ada同進同出是事實。
「爾熙、爾熙……」曾傲青喚道,心里卻在暗喜,看來「謠言」發揮作用了。
早知道有這樣的成果,他應該早點「放風聲」才對,不過現在也不遲,到時子霆一定會感謝他這個做哥哥的。
「啊?什麼?」
「你沒事吧?」
「我沒事,只是頭有點痛。」她勉強說道。
「去看醫生好了。」
「不用了,我回家休息,家里有止痛藥。」
「那好吧,你閉上眼睡一下,到了我再叫你。」
「嗯。」她听話地閉上眼,可腦子卻回蕩著剛才他的話,心情久久無法平息。
※※※
大概是心情受了影響,安爾熙病了,連續吃了兩天的感冒藥都沒好,畢竟「心病得要心藥醫」。
「子霆有去看你嗎?」曾傲青親自打電話到安家,問了狀況。
「沒有,我只是小病,不要緊的。」安爾熙沙啞的聲音明顯听得出憂傷,其實是她先把手機關掉,可就算是這樣,他也可以到她家來看她呀!但他沒有……
「這個臭小子,有了愛人就忘了妹妹,明明跟他說了,他居然沒去看你真是……」曾傲青在電話那頭故意這麼說著,他還刻意隱瞞曾子霆出差的事。
原來她是妹妹……他當她是妹妹?
「子霆哥大概忙吧,二哥,我真的沒事,我明天就會去上班了。」她勉強扯出一句話。
「那我不吵你了,你多休息。」曾傲青怕再多說下去,他會笑出來,所以趕緊掛掉電話。
其實他並沒有告訴弟弟爾熙生病的事,正好這兩天子霆到分公司出差,所以才給了他這樣的機會「造謠生事」。
這兩個慢吞吞的家伙,就讓他來推他們一把吧!
他拿著話筒,暗自偷笑,哪知才轉過身,一道佇在門邊的身影嚇了他一大跳。
「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來……來我辦公室干嘛?」
「來拿你的技術圖面!你剛剛說要我去看誰?」倘若他沒有來此,恐怕也不會看見二哥臉上的心虛神情。
「有嗎?喔,我不是在說你。」他的腦袋還算轉得快,馬上否認。
「但我听到我的名字!」二哥的詭笑太明顯,實在教他很難相信他。
「你說什麼有了愛人就忘了妹妹,你是在對誰造謠生事?爾熙?」子霆幾乎可以肯定這個答案。
「你怎麼知道?」曾傲青滿臉驚訝。
「你跟爾熙造什麼謠?」他瞪了他一眼,旋即想到他最近異常頻繁地進出公司,他這兩天又聯絡不上爾熙……「該死,你誹謗我!」
他怎麼會有這種哥哥?他真想揍他!
「我哪有誹謗你呀!哥哥我可是在幫你……喂,子霆你去哪里呀?」這句話問了也是白問,他八成去找爾熙了。
嘿嘿,別說做哥哥的不幫弟弟哦,他可是幫了個大忙呢!
※※※
「請假?」曾子霆來到麗晶,才知道安爾熙請了病假。
「是呀,都請了兩天了,听說感冒很嚴重。」谷青說道,「我還以為是你不準她感冒未好就來上班的。」
曾子霆聞言,不禁串起整件事,原來二哥在說電話時說要多休息是這個意思,都怪他當時心急,才沒察覺。
「我不知道這件事,那我先走了。」打了聲招呼,他便要走。
「你真是……朋友見面不敘舊就算了,還這麼冷漠!」真是有異性沒人性。
「下次請你喝酒。」他抱歉地說。
「這還差不多,但我要喝的是喜酒,oK?」
「OK。」
※※※
叮咚!
「是誰呀?」安秋柏聞聲,從沙發上起身去開門。
「安爸。」說話的人是曾子霆。
「子霆!來看爾熙的?」
「嗯,听說爾熙病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我和你安媽才想說,你大概是忙才沒有過來。」
「我是剛才才知道這件事。」他真後悔之前沒先掐死二哥,害他一直被誤會到現在。「這是燕窩,給爾熙補的。」
「你真是太多禮了,爾熙只是小靶冒……」他家爾熙真是好命。
「我進去看她。」曾子霆把禮盒交給安秋柏後,直接轉往爾熙的房里。
※※※
「爾熙!」沒有敲門,他推門進入,往床走去。
在暈黃的燈光下,他那深刻的五官輪廓被金色的光芒照得柔和些許,凝著爾熙的眼眸寫滿了濃情。
「子霆哥?」她沒有睡著,只是斜坐在床上閉目養神,她的頭還有點昏,若不是听見他喚她的名字,她會以為自己在作夢。
突地,她想到他跟女助理在一起的畫面,還有他對她的好只是因為兄妹之情……憂傷的情緒頓時如潮水般卷向她。
「生病了怎麼沒告訴我?」他坐在她的床邊,下意識伸手撫向她的額頭,卻被她閃過。
他的手停在半空,臉上寫滿困惑。
「怎麼了?」
「沒有,我沒事。」安爾熙搖頭,不願再承受他對她的關懷,否則,她一定會愈陷愈深。
「我听谷青說你病了兩天,你沒按時吃藥對吧?」他凜著一張臉,氣她不听話。
「你管我這麼多做什麼?這麼愛做管家公,怎麼不去管管你的女朋友!」
身體的不舒服加上低落的心情,讓她一時情緒控制不住地爆發出來,震住了他與自己。
「你說什麼?」曾子霆率先回過神來問道。
「沒有,我沒事,你走吧。」說完,她將自己埋進棉被里,拒絕再面對他。
「不行,你把話說清楚。」他把她的被子往下一扯,硬是強迫她面對他。
「你干什麼?」她的被子被拉走,只得再坐起,「你走開啦,我討厭你、討厭死你了!」
「你告訴我怎麼回事?」他好生好氣地跟她打著商量。
她抿著嘴不說話,總認為他對她的關懷不是真心,是基于兄妹之情。
但她卻已對他產生了不一樣的情感,這月兌了序的滋味叫她要如何收拾?
想到這里,她的眼眶頓時熱了起來。
「你怪我沒早點來看你嗎?」
「又不是什麼大事,誰管你來不來?」
一听就知道她在跟他嘔氣,不過她至少願意听他說話了。
「以前你生病都不肯吃藥,非要我拿酒果來哄你才肯吃,所以我當然要來。」他像變魔術般,由袖口模出一顆包裝精美的四方形糖果。「你看,酒果!這兩天我二哥一定跟你說了什麼對吧!那都不是真的,我……」
一看到酒果,安爾熙的眼淚終于忍不住,嘩啦啦地流了出來。
「連酒果都沒有效了嗎?」
「誰要你的酒果!我又不是小孩子,為什麼對我像對小妹妹一樣?」
「爾熙?」他心口莫名一窒。
「嗚……」她背對著他,哭得淒慘。
他見狀,只好繞到她面前,將手放在她的肩頭上,「別哭……你要什麼?」
「不要管我……」他愈是這樣對她,她愈是感到痛苦。
「我怎麼可以不管你?」說完,他無奈地坐到她的床邊,連人帶被將她抱起,「二哥到底跟你說了什麼?讓你只相信他、不相信我?」
埋首在他溫暖的懷抱里,她聞到了他依然好聞的麝香氣味,這寬闊的胸膛本來是她專屬的,但現在……
「我才不是相信他。」久久,她才吭了這一聲,若不是她也感受到了威脅,她還不至于如此相信曾傲青的話。
「子霆哥,你有沒有跟Ada在談戀愛?」她淚眼婆娑的望著他。
聞言,他眉一挑,聲調冰冷地問︰「二哥告訴你的?」
「不是。」
「那你看到我們在一起了?」
她搖頭,「可是你不排斥跟她在一起對不?」
「是不排斥。」見到她慌亂的眸,他趕忙道︰「但那僅止于公事,跟男女之情並不相同。」
「那若她跟你坦白心意呢?」他沒意思不等于別人沒有這個意思呀!屆時,他會接受嗎?
「你怎會這樣想?」
于是,她把在施舒雅听到的事說出來。
「就因為這樣,所以你認定我會接受Ada?我是這麼隨便看待感情的人嗎?」他的聲音听來有些危險,臉也罩上一層寒冰。
「但,二哥也說……」她轉述曾傲青的話,她不想讓他認定她是在無理取鬧。
听完,他咬牙地問道︰「我對你如何,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你根本就是把我當妹妹……唔!」
他不由分說地吻上她的唇,然後他托著她的後腦勺,不讓她有機會逃月兌,扎實地吻個過癮。
他渴望這個吻有多久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想沉醉在她的甜蜜里。
而此刻的爾熙,她的腦子頓時呈現一片空白,毫無思索能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兩人即將快要窒息的那瞬間,他才緩緩地離開她的唇。
「我不會這樣對妹妹,這樣你懂了嗎?」他先開口說道。
那……他是在說他不是當她是妹妹?
「你……也這樣對Ada嗎?」
「你說什麼?」他眼中射出無數道冰冷的光芒。
「我、我只是問一下,沒別的意嗯……啊!」
這次,他干脆吻得她說不出半句話來。
他的唇貼上她軟軟的唇瓣,靈活的舌尖鑽入她微啟的檀口中,挑勾著她的舌,嘗著她的甜美蜜津。
「唔……」她禁不住地發出申吟。
他的吻太狂暴,逼得她喘不過氣來,感覺頭昏腦脹。
就在她要推開他之前,他停住一切動作,因為再這樣下去,他會在這里要了她。
他凝著她,微腫的紅唇、迷茫的眼瞳、凌亂的發絲……在在都誘惑著他繼續下去,但此時,他相當清楚不可以。
「我沒有這樣對Ada,如果你是吃醋的話,那根本不必要。」
「我……」
「還有,從現在起改喊我的名字吧,別再叫我子霆哥了,我不想做你的哥哥,只想做你的情人。」他截斷了她的話。
「我不是吃……」
「你休息吧。」不等她說完,他站了起來。
「你……」他不為剛才吻她的事作解釋嗎?他就這樣算了嗎?他應該比誰都還要清楚那是她的初吻……
「明天若是還沒有好起來的話,我就親自押你上醫院打針。」他又打斷她。
「子霆哥,你、你不能走!」
「子霆。」他糾正她,而後問道︰「為什麼我不能走?」
「那個、那個……吻……」她的聲音細微的幾乎听不見。
聞聲,他反問道︰「你算過我們認識多少年了嗎?」
「不用算也知道,十九年。」
「更準確地說,是十九年八個月又二十五天。」
安爾熙愣住,不知道他記得這麼清楚。
「這是愛你的日子。」他繼續說。
「什麼?」
「你悟性太差了。」
「什麼?」這是褒還是貶?
「又遲鈍。」
「……」
「算數和中文一樣差。」
「……」
「鼻孔跟眼楮一樣大!」
「曾、子、霆!」她被罵得莫名其妙,以至于忽略了他的話類似某電視劇的對白。
「我卻愛你十九年八個月又二十五天。」
他還繼續數落她的缺點?
「你不要太過分……呃,你剛才說什麼?」
「要不要順道看看耳朵?」他好笑地看著她驚訝的反應。
「看什麼耳朵?」她耳朵又沒有問題。
「耳朵沒問題的話應該都听見了。」他微笑,拒絕再重復方才說過的話。「沒想到你听力也有問題,我卻愛你,真是不懂為什麼。」
坦白說,她也不懂,他說了這麼多,她只听見「我愛你」這三個字。
等等!他剛剛說什麼?
「你說……」
「我說我愛你。」
「怎麼、怎麼可能?」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不,該說是她曾經幻想、猜測過,但當答案揭曉,她卻顫抖得好厲害。
「怎麼不可能?我給過你想的時間,是你自己浪費掉,現在,你連拒絕的機會也沒有了。」
他說的很霸道,可她卻找不到好理由來反駁他、抗議他的所作所為,只能愣愣地看著他。
「睡吧,我明天要看到你活蹦亂跳的樣子,趕快說好!」他不容她抗議地說。
「好……」她怔怔地應道!
他莞爾,替她蓋好了被,才步出房門。
他不知道在他走後,她又坐起身來,拿起酒果在手中把玩,然後傻笑了一個多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