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州城南。
一戶普普通通的人家里誕生了一個男嬰。本來穩婆說,胎心已經沒了,是個死胎,準備取出死胎之時,產婦卻順產了,而且是個白白胖胖的男嬰。全家都歡歡喜喜的圍著這個好不容易得來的小生命,拜天祭祖,感謝神靈保佑。可憐他們都不知道,這孩子靈魂不完整,將來是大不是痴呆,即是癲狂。
忙進忙出的家人看不見,就在這屋子的角落里,一個黑衣男子正靠在牆上,痴痴的看著襁褓里的嬰兒。
他已經在這里看了兩天了。
當夜色降臨,人們都熟睡了,常慕慢慢的走近搖籃,用食指輕拂著小嬰兒的臉龐、眉毛、鼻頭、嘴唇。嬰兒感到了外來的騷擾,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頭,這樣子像極了平時他生氣時候的皺眉。
「呵呵……」常慕屏著眼淚笑出聲來。可是他的心好痛,好無奈,只要一天找不到那丟失的魂魄,許點就一直輪回在這人世,永遠都不會想起有個木耳時常會給他搗蛋,永遠都不知道有一個木耳愛著他。
還有,呆傻的孩子如果被家人遺棄、遭別人欺負,那該怎麼辦?誰可以時時刻刻照顧他?保護他?
常慕知道自己始終都要回到冥界,答應在這里做鬼差,就等同簽了一份永不結束的賣身契——除非到魂飛魄散的那一天。在這邊守了兩天之後,頭腦也漸漸冷靜下來。
他低下頭,吻了吻小嬰兒,柔聲道︰「小媽,我愛你,永遠都愛你,我不會放棄,天大地大,萬法精深,我一定可以讓你變回原來的你。也許現在你變成這樣,也是上天對我的考驗,或者是你給我的考驗,你要我證明,我是多麼的愛你,對不對?可是你不要考驗我太久,一千年,最多一千年好不好?」常慕解開襁褓,勾了勾小嬰兒的小指頭,笑得很開心。「說好了,不要超過一千年,不然木耳就太老了,牙齒掉光光,都沒辦法啃你的小屁屁了……」
看看窗外的月亮已過半空,常慕依依不舍的站起身來。「小媽,我要回去了,你知道的,閻王一向嫉妒長得比他帥的人,我再不回去就要被卸任,重新扔道六道輪回了,所以,我必須走。但是別擔心,我會常常來看你,我不會讓你寂寞的……」
常慕看了寶貝最後一眼,終于穿牆而出,離開了這戶人家。
他沿著街巷往回走,卻看見一個老熟人坐在巷口打瞌睡。
「判判?」常慕搖了搖他,他慌慌張張的醒過來。
「唔?木耳!你看完了?」
「嗯。我看那戶人家還算不錯,我也可以安心一點。想回冥界再好好找找,或者想想其他什麼辦法……」
「這幾天你心情平靜一點了嗎?」
常慕很無奈的點點頭,「算是吧。」措手不及的劇痛之後,還會有綿綿不絕的悲哀。
「那……我想對你說兩件事。」
「好,不過等一下,」常慕穿牆進入一家酒鋪,搬了兩壇子酒出來,一坐在判判身邊,丟一壇給他,然後打開自己的那一壇,痛快的喝了一口。「好了,說吧!」
判判模著圓圓的酒壇子,慢悠悠的和常慕聊起來。「第一件事是……許點的魂魄是我打散的,是我放暗箭,想治治那妖怪,沒想到許點的魂魄正好在那時被打出體外,所以……所以我……唉……不管是做人做鬼還是做神仙,不能暗算他人,不然一定會遭報應……木耳,你要怎麼怪我都可以……」
「這不是你的錯,全都怪那妖孽。其實我今天想了很多,如果受傷在家的人是我,發現有賊的人也是我,我一定也會沖上去抓住他。」
「木耳……」判判非常感動,大大的眼楮又忽閃忽閃起來。
常慕覺得這判判沒救了,看著他可愛的眼楮問︰「還有第二件事呢?」
「還有……閻王讓我找人做新一任的白無常。」
「噗——」常慕一口烈酒全噴在判判臉上,來不及說抱歉慌忙問道︰「難道那老家伙判定我的小媽再也回不來了嗎?」
「那也要我們讓許點回來,才能推翻他的判定。雖然說輪轉廳的地方很大,但是它有六個很大的輪轉道……我總在想,會不會那一魄……」
「不會的……不會的……」常慕打斷他的話,掉到輪轉道里就幾乎沒有找到的希望了。
但是,如果那一魄沒有被損毀的話,這真的是最大的可能。
兩個人耷著腦袋靜默了許久,常慕問︰「可不可以給我多一點時間找找?我不想太快就有一個新的搭檔,我也不想讓別人住進無常殿。」
對于這個,判判也很無奈,掰著手指數了一下,「還有五天,五天之後,閻王自己會來宣怖。」
「不愧是閻王老子,夠冷血,一點都不顧及別人的感受。」常慕冷嘲了一番,又仰頭喝了幾大口,想把自己灌醉。「那人選好了嗎?」
「嗯。」
「誰?」
「蒼伶。」
「沒听說過。哪兒的?」
「就是你和許點一起帶回來的那舊雙色魂魄的白發男子,有印象嗎?」
原來是那個男孩子!一想到他,就想起師傅。一想到師傅,就想起他奇奇怪怪的法術。「觀音對他雙色魂魄的事情怎麼解釋?」
「他沒直說,只給了我幾個字。洛之遙,霽雪,火雲。」
「火雲山!?」常慕一听到火雲,剛才升起來的一點點酒意瞬間嚇退,心中暗暗忖思︰難道真的和師傅有關?師傅從來都是行事詭異,偏愛旁門左道,如果他對魂魄有研究,說不定會有什麼辦法幫我找到許點的魂魄……「判判,我要請假幾天。」
「你還要去哪兒?」
「去找一個朋友。你放心,我不會一走了之的,在冥界做了鬼差,就好像簽了永不會結束的賣身契一樣,想逃都逃不走。我一定會在閻王冊封白無常之前回來的。」
听他這麼說,判判也就放心了,揮了揮手叮囑道︰「早點回來。」
「我知道了,」常慕擱下酒壇子拔腿跑進了夜幕中。
判判笑了笑,掏出錢袋子鑽進酒鋪想把酒錢付了,卻發現常慕早已經把錢放在了櫃台上。果真是個好孩子。
再有,「火雲山」道三個字掉進了判判的心眼兒里。
常慕馬不停蹄地趕到火雲山,滿心期待師傅狐右會有辦法救自己的愛人。他終于在天亮的時候趕到了山頂,但一看到那里的景象,心又涼了。
山頂只剩一間陳舊的破屋子。屋前的葡萄架、小花園早就蕩然無存。窗戶歪歪斜斜的掛在牆上,木門輕輕一踫就整個兒倒了下去,激起屋子里面陳年的積灰,驚得蜘蛛娛蚣滿地逃竄……
「師傅……」
很明顯,這兒很久很久沒有人住了,可是為什麼師傅的衣物全都在?為什麼書看到一半就攤在桌上?為什麼旁邊的茶杯還打開著茶蓋?他是離去匆匆還是遭逢厄運?
當初說不再相見,以為是一個玩笑,原來真的無法再相見了。
失落的常慕退出空蕩蕩的屋子,早晨滿心的希望漸漸抽空,又只剩下空虛和難過。從日出拂曉到斜陽西照,在半夢半醒中,他坐了一整天。
天馬上就要黑了,該回去的時候,必須回去;該面對的東西,還是要去面對。只是常慕好不甘心,臨走前站在火雲山上,站在夕陽之中,朝著對面的青山聲聲呼喚︰「師傅——你在哪里?木耳有事求你!師傅——听見的話,一定要來找我!」
回聲反反覆覆回蕩在山間,一直傳到雲霄之上……
突然「喀嗒」一聲,常慕靈敏的回過頭去,只見一抹紅色迅速竄入林子中。
紅色的?師傅!?
常慕拔腿就追上去,一邊追一邊喊,「師傅,我是木耳啊!師傅!」
可是這「師傅」有點兒奇怪,一個勁的往山下逃,而且個子大小似乎有點不對尺寸
一路追,終于聞得「哎呀!」一聲,前面逃竄的紅影跌倒了,可是這叫痛的聲音好稚女敕。
常慕跑上前一看,原來是一個紅頭發的小不點兒,後腦勺扎了一根小辮子,上還拖著一條長長的狐狸尾巴。
「咦?狐狸精?」而且還是和師傅一個種類的!常慕來勁兒了,暫時忘卻了心中悲痛,把趴倒在地上的小不點兒拎了起來。
等常慕看到了這小像伙的正面,他立刻戳了戳他的臉驚嘆︰「師傅什麼時候生了個兒子?」
小不點兒很警惕,非但眼神凶惡,還不停發出威脅警告的鼻息聲,就像準備斗毆的野獸。可是常慕不理會,還是好奇的模模他的耳朵,拉拉他的尾巴,小不點兒倏然亮出爪子「唰」地抓下去,常慕英俊的臉上立刻出現了五條血口子。「臭小子,快放開我!」
怎麼這麼凶?常慕被郁悶到了。「你是狐右的什麼人?」
「關你什麼事兒?」
「我是他徒兒,有急事找他,你知道的話快告訴我,叔叔給你糖吃。」說著,他匆匆從懷里模出幾顆五顏六色的糖豆子,這是他為了隨時哄騙許點準備的。
小不點兒听到此人是狐右的徒兒,又看到那五顏六色的豆子,嘴饞了,不再目露凶光,但禁不住還是有點兒懷疑,打量了一會兒之後突然想起了什麼,便問道︰「你是不是那個什麼木耳的?」
「對!對!原來師傅提起過我。快告訴我師傅現在在哪兒。」既然有所聞,常慕把手里的小不點兒放回地面,蹲下來和他說話。
誰知道小東西整了整衣服,神氣十足的說︰「你先叫我一聲師叔。」
「啥?師叔!?」這枕頭包一樣大小的東西怎麼可能是師叔?
「對啊,我叫狐左,是你師傅嫡親的弟弟。」
狐左?弟弟?常慕心中充滿了疑惑,疑惑的連眉頭都皺了起來。「可是師博從來沒有跟我提過他有個弟弟啊,」
「看什麼看!?不相信啊!?」狐左用綠色的眼眸白了他一眼,驕傲的揚起了腦袋。
「呃……我可不可以問一下你們的娘……就是我師女乃女乃,她今年貴庚啊?」
「我沒見過我娘,不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反正這不是重點。常慕奉上手里的糖豆子,討好這位小朋友。「師叔,那快告訴我,師傅在哪兒?」
小狐左一把抓過所有的糖豆子,毫不客氣地塞進衣袖,隨後收起自己的貪婪之相,裝模作樣的指了指天空道︰「我哥哥在上面。」
「上面?難道說我師傅上天做了神仙?」
小狐左點了點頭。
「那師傅在天上做的是哪一路神仙?」
「廚子。哥哥有時候會溜回火雲山看看我,帶好吃的給我。」
「他是做哪家的廚子?」
「不知道。」
不知道就有點麻煩了,天上那麼多宮殿,那麼多廚子,從何打听?何況現在連判判都不能隨便上界,更不用指望閻王了!唉……頭大,只能守株待兔了!
常慕又掏出一把豆子送給師叔,「還有一個問題,師傅什麼時候會下來看你?」
「不一定,有時候一年來一次,有時候十年來一次,哥哥說,天上的神仙不能隨隨便便下凡的,他能夠溜出來是他本事大。偷跑實在太危險,一定要趁沒人注意他的時候才能下來。」
「那他下次來的時候可不可以轉告他,就說木耳找他救命,他知道我在哪里。」
「雖然有點為難,但我還是答應你了,還有什麼事嗎?」
常慕想了想,想到了蒼伶。「師傅是不是收過其他徒弟?」
「沒有,我哥哥說他只有你一個笨徒弟,他非常不喜歡與人交往,收下你是迫不得已。」
「喂,什度叫迫不得已!?我有這麼糟糕嗎?」
常慕假意憤懣的望著狐左,小家伙嚼著豆子笑的可賊了,一點都不像他哥哥的脾性。
正當這時,背後傳來一句︰「雖然你不是最糟糕,但也好不到哪里去。」——這好似是師傅的聲音!
常慕興奮的轉過頭,後方一團仙霧飄繞,漸漸散開,出現在面前的果然是師傅狐右,神情自若,腳踏祥雲,羽衣飄飄,不再穿以前灰不溜丟的道袍,要不是身上背著一個難看的大包袱,還真像是仙子下凡,
「師傅!」常慕剛想撲過去卻被狐左搶了先!
「哥哥,我想死你了!」狐左竄得高高的,搖頭擺尾摟著狐右的脖子亂撒嬌,就像一個剛斷女乃的孩子見了娘,哪還有師叔的架勢。
狐右無奈的笑笑,抱起發嗲的弟弟,朝常慕招了招手,沒有說話,示意常慕踏上祥雲,一同飄回山頂。
當三人回到山頂的小屋之時,天已經完全黑了。狐右輕輕一揮手,點點星光閃過,那間破屋子奇跡般的煥然一新,里頭燈火亮起,恭候主人再次到來。
常慕緊跟上狐右,看著他的背影,除了崇拜,還是崇拜!從師十年,真的只學了點皮毛。
走進熟悉的小屋,狐右在桌上打開包袱,里面居然全是吃的,而且,都是天上的極品佳肴。狐左一看到這些,笑得嘴都歪了,叼起一條羊腿到一邊兒美滋滋的啃起來,也不理會大人談論些什麼。
常慕一直打量著師傅,好久好久沒有見到的這張臉,還是老樣子,看似盈滿微笑,卻不知道他為何而笑,總覺得他的內心,對所有的事物充滿了不屑。
狐右伸出手在常慕臉上輕輕撫過,那五條血口子立刻消失了。「我弟弟和我很相似,戒心比較重,真是對不起。」
「沒關系。師傅,我……我想問問師傅……」
「木耳,」狐右溫柔的打斷他,似乎已經知道徒兒要說些什麼。「你臉上的傷我可以幫你完全治愈,可是心口的傷,就目前來說,我無能為力。」
師傅果然是高人,看來對自己的情況了若指掌,常慕听到他這麼說,便很冷靜的問︰「師傅是說目前,那將來呢?」
「將來很難說,我自己沒有把握,所以也不能給你承諾。」狐右沒有給出希望,也沒有斷絕全部的希望。
見到了師傅,就等同于沒有見。常慕長嘆一口氣,沉重的低下頭,再度陷入自己的世界。
作為師傅雖然說話應該嚴謹,因為一旦說了,就必須要做到,但有時候,同樣的內容換一種方式表達,也許會有一點鼓勵的效果。狐右想了想,慢悠悠的對常慕說︰「木耳,其實我和你遇到同樣的問題。在我收你為徒以前,我有一個最重要的朋友在我面前魂飛魄散,那種打擊是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後來我手上有一種可以讓靈魂復原的方法,但是這種方法不完整,要我自己探索下去。一直以來,我都費盡心力研究靈魂重生法,對身邊的其他事情都漠不關心。可惜,到現在還沒完成,而且還發生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我把他殘破的靈魂弄丟了……你看我比你慘很多吧?但即使是這樣,我從來沒有放棄過,發誓要讓他回來,我一直都在努力,所以,你也不要放棄。」
听狐右這麼一說,常慕的勁道又回來了,湊上前說;「師博,你有辦法!?那讓我來幫你!」
狐右遙遙頭,「我知道你很聰明,但你幫不了我,你不擅是奇門異術,沒有這方面的天分,強求不來。你現在所要做的,就是好好的保護你愛人的魂魄。你記住了嗎?」
「我記住了……」常慕無奈的點點頭,只能平靜的接受這個事實。
「我要你家的七瑭釘,也是因為想試一下,它對我的法術有沒有什麼幫助。擅自給人換命,我很抱歉……可是我當時真的沒有考慮那麼多,一心只想著怎樣達到我的目的……」
狐右很少說自己的事情,以前他總是輕描淡寫地對待任何事,任何物,直到今天才知道,他心頭有這樣的壓力。
「這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都快不記得了……」常慕生硬的笑了笑,腦子里閃過七瑭釘的樣子,一下子就想到了蒼伶,便急急問道︰「師傅,你認不認識一個叫蒼伶的孩子?」
「蒼伶?」
「對。我每次一踫到他,就會感覺到你的存在。我以為是你收的另外的徒弟呢!」
狐右靜靜的捉模了一會兒,慢慢的眨著綠色的眼眸。「你跟我形容一下他的樣貌。」
「一言以蔽之,白。頭發白白的,皮膚也是白白的,眼楮有點灰褐色,看上去不像是常人。而且,最怪的是他的魂魄有兩種顏色……」
「是不是白色和藍色?」
「你知道?」
「哈哈哈哈……」狐右想通了,大笑起來,「真的嗎?他現在在哪里?」
「在冥界,可能,馬上會擔任白無常一職了……他是你誰啊?」
「一個朋友,非常重要的朋友。既然他在冥界,我就不用再擔心了,請一定代我好好照顧他。呵呵呵……」狐右好久沒道麼笑過了,走丟的東西雖然沒有失而復得,但只要知道他生活在一個安定的環境里,比留在火雲山強百倍。至于他是怎麼自己走丟的,怎麼成為「蒼伶」的,狐右顯出了非常濃厚的興致,他拍了拍常慕的肩說道︰「木耳,我會在火雪山住幾天,你就留下來陪陪我,跟我說說「蒼伶」的情況,我很想知道。」
「噢,其實那個蒼伶,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十幾年前,那時候還是年輕的小家伙……」
「哈啾!炳啾!炳啾!」
冥界的學仁堂里,所有鬼差的新成員眼巴巴的看著坐在第一排的蒼伶連打了三個響亮的噴嚏,授課的老鬼差也停下來看著他。
蒼伶擦擦鼻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不知道為什麼,鼻子突然好癢,大概是有人在背後說他壞話吧,或者是哥哥想念自己了……蒼伶情願相信是後者,想著想著,思緒就飄回過去,幸福的開起小差……
今天的課業結束之後,老鬼差和其他同僚紛紛離去,牛頭馬面早已在堂外恭候多時,等人全走光了就雙雙登場,一左一右坐在蒼伶旁邊,繼續給他「特殊待遇」。判官吩咐,要在半個月之內讓蒼伶通曉冥界律法刑則,辦事規矩,巴不得他一口氣吃成一個胖子,半個月惡補之後可以完全勝任白無常之職,所以,牛頭馬面不敢怠慢,使出了看家的本事教導這個未來的小表頭。
蒼伶在心底嘆了口氣,有點厭煩,面無表情地看著書本,听著牛頭馬面滔滔不絕的講述。判官大人只說要自己擔任一個比較有挑戰性的官職,所以必須快速掌握最基本的東西。蒼伶根本不想做,他只想做好一個小表差,天南地北的勾魂,也好趁機到處尋找哥哥的下落。找到哥哥之後,就把「寄堯」給他,和「夢禹」湊成一對,許一個願望永遠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