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距離酒吧不遠處,一間破敗的、多年來沒舉行過婚禮,只舉行過喪禮的小教堂里——
臨時被從隔壁鎮抓來的牧師,正手忙腳亂地念著結婚證詞。
因為,這是他踫過最瘋狂的一場婚禮。
「所以,蘭斯‧德爾克‧聖安德魯,你願意娶姬艾華小姐為妻嗎?願意彼此扶持一生,無論生老病……」
「願意!」新郎官不耐煩地打斷牧師。
「呃……那……姬艾華小姐,你願意嫁給蘭斯‧德爾克‧聖安德魯……」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穿著一身凌亂的、還略顯泛黃的,剛從小鎮某個老婆婆手中買下的破舊白紗禮服,嘴巴被貼上膠帶,雙手被反綁著的姬艾華,被扛在新郎肩上掙扎著。
而在他們面前的牧師,則是一臉的尷尬火紅。
因為,雖然完全听不出新娘在說什麼,但是那雙噴火的美眸,卻任誰看了,也知道她在罵髒話。
這間教堂,堪稱是這里最小、最破、最舊的教堂了。
幫這位半夜突然來的不速之客舉行婚禮,雖然有點違背良心,可是,看在他開出一張足以讓他蓋兩間教堂的鉅額支票,他相信,上帝也會答應他這麼做的。
再說,那個東方新娘渾身酒味,白紗下還隱約可見貼身性感的皮衣裝扮。
所以,牧師相信蘭斯所說的,他的新娘是個酒鬼,婚禮舉行到一半,突然跑掉,只為了喝酒,所以,找到她的他,只好帶著她來這里繼續舉行未完的婚禮。
「好了!她說願意了。」見牧師遲遲沒宣布最後的結果,蘭斯不耐煩地催促著。
「可是她只唔……」牧師還是有點良心的,因為,任誰也看得出這個火大到快要爆炸的新娘子,說的不會是「我願意」。
灰眸眯了下,心底低咒了聲,該死的美國佬!這麼循規蹈矩干嘛?
他把肩上的新娘放下,沒想到,才一放下她,她白紗裙下的腳就迅速抬起,往他的小腿踢來,他俐落地閃過,姿勢有點狼狽,可是語聲依舊低沉優雅。
「你請等等!牧師。」
蘭斯一個矮身,閃過她又一個凌空飛踢,才從背後制住她,然後緊抓住她被手銬銬住的雙手,逼她轉身,同時緊貼在他的身側,讓她雙腿不得不張開才能站穩,姿勢曖昧地貼著他的下半身。
他低聲在她耳畔呢喃︰「你可以選擇說聲願意,當我的新娘,或是看我親手毀了商祖悠!」
「唔……」黑瞳睜大的噴出怒火瞪著他,但是,眼底卻有一絲遲疑閃過。
看到那絲遲疑,蘭斯笑了,輕輕地撕去她嘴上的膠布。
「說我願意吧!我親愛的。」
「你……」
美眸閃射著怒火,看著蘭斯,才想說些憤恨激動的話時,突然,有絲在灰眸底下流轉的情緒,打斷了她狂亂的憤怒思緒。
他在害怕?
她愕然地看著近在眼前的蘭斯。
但是,他看起來依然鎮定,也依然邪氣得英俊逼人。
是她看錯了吧!
蘭斯怎麼可能害怕?怕什麼?怕她不嫁給他嗎?
為什麼?
「說我願意。」蘭斯低啞醇厚的嗓音誘惑著她。
「為什……」
她看著蘭斯越來越近的臉龐,那雙眼中的情緒,是她從來沒見過的深濃,她說不出那是什麼,但是,卻讓她有種錯覺,好象……
她窺見了他的靈魂。
「說我願意……」從沒听過的哀求口吻,伴隨著濃濃的熱氣,緩緩地在她耳畔響起。
他竟然求她!?
這一瞬間,姬艾華傻了。
「我……」
在她的大腦都還無法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話的時候,話已經月兌口而出——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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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他的報復!她知道。
大眼滾著晶燦的淚水,可是她很有骨氣地硬是眨下,不願意在他面前示弱!
新婚之夜,手銬還是在她手上耶!
嘴巴從說完「我願意」三個愚蠢到了極點,外帶出賣自己一生的字眼後,她的嘴巴依然被封著膠布,也依然被銬在他身邊,直到兩人上了直升機,飛到紐約那個用來訓練殺手的小島上。
一回到島上,他立刻把她抓進房間里,丟在床上。
沒有解開她的手銬,也沒有幫她撕開膠布,他只是從推車上倒了杯威士忌,然後坐在沙發椅上,一飲而盡。
她躺在床上,動也不動。
氣氛,是僵凝著的。
許久,低沉的聲音才響起——
「沒有盛大的婚禮,你滿意了?」
坐在椅子上的蘭斯,說話時的神情,沒有鄙夷,卻有著深深的疲憊。
「今天放了上千賓客的鴿子,讓我成了社交圈的笑柄,相信你也滿意了吧?」
姬艾華瞪著他,連「唔」的抗議聲都拒絕再發出。
「在那種破舊的小教堂里,披著跟人臨時買來的白紗,你應該是非常滿意了吧?」
姬艾華看著他,想說話反駁,卻苦于無法說話,索性撇開頭。
蘭斯猛然從椅子上起身,跨前一步,走到床邊。
「看著我!听我說話。」
他想扭過她的頭,可沒料到她頸子卻硬得很,硬是不轉頭,他又不敢用蠻力,大掌往下一扯一拉,滿腔的怒氣轉為撕破她身上那件臨時跟人高價買來,實際上卻破舊簡陋的白紗。
這一撕,露出她原本穿的緊身黑色皮衣。
原本只是單純發泄怒氣的行為,但在見到眼前的景象後,蘭斯倒抽了口氣,頓時後悔了自己這沖動的舉動。
姬艾華終于回頭了,她瞪大眼看著他的動作,眼里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地涌出。
他本來只是想給她個教訓而已,現在卻……
懊死的!他想要她!他的身體那前所未有的強大渴望,正在蠢蠢欲動著。
「這太離譜了!」他猛然一喝。
姬艾華眨眨眼,有些受到驚嚇地看著他。
「我可不是為了要跟你上床才娶你的,我是……」蘭斯走到窗邊,瞪著窗外清涼的夜色,「我只是……」
只是什麼?他要她!懊死的他明明就要她!就算先前再怎麼不願意承認,可是在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想要她的!
在他身後的姬艾華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麼,她只知道,趁著蘭斯心神混亂的時候,她才有機會月兌逃。
而現在,蘭斯正對著窗外發呆,她不趁現在擺月兌手上的禁錮,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不到一分鐘,她用藏在皮衣里,早就準備好的小堡具,解開了那個普通的手銬。
一等雙手自由,她立刻撕掉嘴上的膠布。
撕裂聲,不!早在之前的開鎖聲就驚動了蘭斯,只是,他沒有回頭。
但是,膠布撕裂聲這麼大,姬艾華也不曾遮掩,顯然她是正準備跟他硬踫硬。
不知道為什麼,蘭斯的心底,竟然有絲恐慌,不想去面對這樣的場面。
「你這個該死的惡魔!」
姬艾華撲了上來,攀上他的背,用腳夾住他的腰際,抬起手來就對著他的肩膀跟頭部一陣狂亂猛打。
而破天荒的,一向輕易就可以制住她的蘭斯,竟然沒有動,只是依然看著窗外,直到這陣狂打猛擊過去。
打完了,帶著連自己也不知道的狂猛心跳,她氣喘吁吁地半站半趴在藍斯寬大的背上。
她的胸部,緊貼著他的背,在她喘著氣的同時,他全身都敏感了起來……
「你……你為什麼要這樣毀了我……嗚……」
「嫁給我是毀了你嗎?」蘭斯的口吻里,有著一絲掩不住的心痛。
「你又不是真的想娶我!」姬艾華怒吼,「你只是想毀掉我!因為我太像那個東方公主的關系!」
蘭斯深深一震,因為她提到了他的童年。
「是誰說我想毀了你?」他緩緩回身,聲音好低好沉,還帶著她完全不解的壓抑。
「什麼誰啦?」
姬艾華猛吼著他,她的雙眼盈淚,下半身還拖著破舊的婚紗,看來雖然狼狽萬分,卻依然美得動人。
「你真的想知道東方公主在我心里的位置?」
那雙灰眸因為往事,陰暗得嚇人,像是即將刮起大風雪之前的恐怖黯雲。
「我不想知道!我只要……要……」要知道他娶她是因為他愛她,而不是因為那個什麼鬼東方公主。
忍不住心情一激動,她掄起拳頭,又捶向蘭斯。
只是這一次,蘭斯沒有站著讓她打,反而輕輕一抓,便精準無比地扣住她的手腕。
他緩緩地將她拉向他,貼近他。
「你要什麼?告訴我……」
「我只是要……」
要自由嗎?不久前,以為自己就要有自由的她,並不快樂啊!
「沒關系!等你想起來,再告訴我吧!現在……」
蘭斯低頭,灰眸里盛滿著連自己也不知道的愛憐深情,他輕輕地勾起那巧潤的小下巴,凝著她那紅艷欲滴的雙唇,緩緩俯身——
「嗯……」
看著蘭斯那一臉陰暗與交織而成的神情,她迷惑了,迷惑在他的眼中,迷惑在……
連自己也不曾發現的深深痴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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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來臨——
這是第一次,姬艾華這麼肆無忌憚地看著蘭斯的臉龐。
她的身體酸痛,心底卻不覺得有任何的屈辱,只有甜蜜……
她看著蘭斯那沉睡的容顏,不像要毀掉她的惡魔,反而像等待被吻醒的王子。
她,真的愛他啊!
昨晚剛離開時的那種失落感,她現在終于了解。
可是他呢?
他到底……
「嗯……」
小小的一聲輕嘆,從蘭斯那性感的雙唇逸出。
他要醒了!
這錯愕的想法第一個襲向姬艾華,隨即,她想起自己該做的事情。
迅速地翻身下床,撈向自己昨晚被一下就丟開的皮衣,她翻出小刀,才回身,「呃……」
她瞪著眼前那抵著她額頭的冰冷槍管。
「現在才想到要對付我?」蘭斯笑著,「早在昨晚,你累癱時,就該提醒自己的。我的小艾華!」
姬艾華瞪著他,突然,發現他一絲不掛。
俏臉蛋迅速變紅,黑圓的水眸往旁邊瞥開,「我只是……先放你一馬,對!我只是要先放你一馬而已。」
「放我一馬?哼!」看著姬艾華果著那性感的身體,蹲坐在床邊的模樣,蘭斯的眼瞳又黯了下來。
「你知道嗎?我如果真的想毀了你,實在是太容易了。」
他從沒想過,自己昨天竟然會差點殺了一個幾乎可以算是無辜的男人,畢竟那個叫做杰森的,只是效忠德斯島皇室而已。
「……」
听到他那沉重的語氣,姬艾華不自覺地一回頭,又看到他的身體,她慌忙地再把視線栘開。
「反正嫁都嫁了,毀也毀了,現在說什麼都沒用!」
「那你就錯了!」
蘭斯突然傾身靠近她,抽走她手上那把鋒利的小刀,然後拉住她的手腕,猛然一提——
「啊!」被蘭斯抓到大腿上的姬艾華,嚇得倒抽一口氣。
這麼……這麼曖昧的……姿勢……
「我的小艾華!我才舍不得毀掉你……」
「你!」姬艾華驀地羞紅了臉,感覺到他的正在蠢蠢欲動,「你又要!?」
「當然!留著你對我好處多多啊!」蘭斯皮皮的一笑,扣住她的後腦勺,猛然就攫住了她的唇。
「啊……唔……嗯……」姬艾華根本就來不及反抗。
在被吻得七葷八素的同時,她也困惑了,到底……蘭斯是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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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個小時後,蘭斯把她一個人丟在島上,就回到紐約去處理婚禮的善後事宜。
他甚至還派人看管著島的四周,以防止她逃月兌,更說除非她乖乖的,否則就準備一輩子待在島上。
說真的!他的作法實在是多余了。
因為現在的她,根本沒力氣逃月兌!
一想到上午,原本只是貪戀地多看沉睡中的蘭斯兩眼,沒想到,竟然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他累翻她了,雖然不再疼痛,有的是更多的甜蜜,還有瘋狂的迷亂,可是,清醒後,她卻只是更深沉的厭惡自己。
沒想到一直不屑男女情事的自己,竟然會這麼喜歡這檔子事?
不不不!她羞紅著臉,猛搖頭。
她才不是喜歡呢!她是逼不得已……逼不得已淪陷在那惡魔的手中的。
這樣下去,怎麼行呢?
不行!她姬艾華怎麼能這樣任他欺負下去呢?
絕對不行!
她不會讓他稱心如意的這樣掌控她,然後有機會毀掉她!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起碼,她得知道,他過去跟那個東方公主,到底有什麼淵源。
而這一點,她唯一能問的,似乎只有……
那個討厭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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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當她還在苦思要月兌離這個小島的方法時,商祖悠卻在四個小時後,被人用直升機送了過來。
一問之下,她才知道,原來蘭斯為了她,跟德斯島皇室起了大沖突,現在就是故意不要讓商祖悠回去,好解決他跟德斯島之間的沖突。
听完之後,姬艾華神情凝重。
她沒想到,蘭斯竟然會為了她,而這樣不惜跟德斯島皇室作對,難怪蘭斯能追到她。
「他……沒有傷害到你吧?」
「沒有!我用迷香用過頭了,他還救了我一命,只是……他請我留下來陪你幾天,但是我擔心,他現在不讓我回去,反而會制造跟皇室之間更大的沖突。」
「我……我去叫他送你回去。」
她不想讓蘭斯得罪更多人。
「沒關系!」
祖悠攔住她,還對她眨了下鳳眸。
「我也想休息一下啊!有這機會不是剛好。」
「祖悠……」
看著商祖悠那隱約透著沉重,卻故作輕快的笑容,姬艾華只覺得心里好抱歉。
「沒關系。對了!你剛才本來要跟我說什麼?你說想怎樣來對抗蘭斯?」
「喔!就是啊……」
商祖悠都這樣說了,姬艾華當然也不能說什麼,而一說到她想探听的事情,姬艾華的精神立刻就來了,她開始對商祖悠說那個關于東方公主的事情。
「什麼東方公主?那是什麼?」
「就是一種洋女圭女圭啊!听說是很古老的型,跟我長得很像!你可以幫我找到那個女伯爵問問看嗎?」
「你是說安莉‧荷緹‧尼古拉斯?那個蘭斯跟他父親的情……」有點心不在焉的商祖悠,不小心就把秘密說出口。
「啊……什麼情?情什麼?」姬艾華訝然地看著商祖悠,商祖悠的眼神則有絲回避。
「你瞞著我……那女伯爵是……」
看到姬艾華這樣,商祖悠也無法隱瞞下去,就算她發誓過不說。
輕嘆口氣,她道︰「我是听尼奧說的。那個女伯爵過去曾是他父親的情婦,後來,他父親死後,那女伯爵就跟了蘭斯,說起來,他們也算是認識了幾十年了吧。」
「是……」說不上來心底那夾雜著震驚跟彷徨的感覺是什麼,姬艾華只是愣愣地看著商祖悠,「是這樣的嗎?」
「嗯!你真的要找她問嗎?照你這樣說來,如果是發生在蘭斯小時候的事情,那女伯爵應該會知道,要我幫你跟她牽線見面,當然沒問題!但是,我伯……」
「怕什麼?」
「怕她會對你不利!」
「對我不利?」
「嗯。她畢竟是個女人,也在蘭斯身上花了這麼多心血,結果蘭斯卻娶了你,她一定很不甘心。」商祖悠推論道。
這一听,姬艾華立刻駁斥︰「我才不怕她!有什麼好怕的?我可是……」
「可是什麼?蘭斯的正牌妻子,是嗎?」商祖悠眼角含笑地看著她。
姬艾華粉女敕的俏臉一紅,「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說的也是!」見她不承認,商祖悠點點頭,「現在很多情婦都比妻子囂張。」
「她敢?我沒允許,誰也別想踫蘭斯。」
「咦?」商祖悠故作訝異地看著姬艾華。
「咦什麼?」姬艾華不解。
「我以為你要去找那個女人,是因為你想離開蘭斯。可是……現在听起來,你卻像個標準的妻子,你如果真的喜歡蘭斯,為什麼要離開他呢?」
「我……」
「蘭斯為了你,不惜得罪有多年交情的德斯島皇室,你真的認為,他這麼大費周章的,就是想毀掉你嗎?」商祖悠套用著之前姬艾華的說詞。
「祖悠!我……但是他親口說,想毀掉我……」
「真是他親口對你說的?」祖悠皺起眉頭。
她所遇見的蘭斯,也許冷酷沉靜,卻怎麼也不像是姬艾華口中所說那樣的人。
「他……」姬艾華努力地回想,卻想不出來他真的有自己說出口,一直以來,好象都是她在說而已,想了老半天,她只好放棄,換個說法,「他沒有否認過!」
「老天!」商祖悠一拍額頭,「你這小鮑主還真是任性得可以。」
「祖悠!」姬艾華抗議。
「好好!不管怎麼說,你答應我,你反正都已經嫁了,雖然過程有點難看,但是……拜托你!先不要去故意惹惱蘭斯,我想……可能要一個月左右吧!等到蘭斯跟德斯島皇室的關系比較沒這麼僵後,我一定會立刻幫你安排跟女伯爵見面,好嗎?」
商祖悠也很傷腦筋啊!
蘭斯跟亞力斯在這次逃月兌行動中,已經從好友變成仇人。現在,她當然不想姬艾華冒險再去惹惱蘭斯。
她不希望德斯島跟蘭斯的關系弄得更僵啊,就算是幫助姬艾華也不行!
而姬艾華當然也懂商祖悠說的,于是她點點頭。
要先暫時當個乖乖的小妻子嗎?
那應該不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