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元二十三年,京城大都。
一隊穿著鎧甲的剽悍騎士,駕馭著與他們同樣剽悍的駿馬,穿過洞開的南城門,飛馳進了京城。
距離城門不遠處就是南大街──京城有名的商街,也是城南最熱鬧的地方。
站在街頭放眼望去,只見各色商鋪林立,店門外懸掛的五彩幌子就像無數伸出的手臂,熱情的挽留來往過客。
整條街熙熙攘攘的都是人,胭脂香粉味、異域燻香味,混雜著各家食肆里飄出來的食物香味氤氳在空氣里,勾挑著過客的心。
同樣的,京城的繁華也吸引了遠來的騎士們,讓他們情不自禁的勒住韁繩,停住戰馬飛馳的腳步。
「將軍,這就是您平常說的京城啊?還真是他女乃女乃的熱鬧呢!」看到這繁華的景象,平生第一次進京的查布一雙眼楮都凸出來了。
「嗯,這就是京城了。」大元王朝唯一的女將軍──烏吉雅朝他點點頭。
只是眼前的一切比她記憶中的更繁華,也更陌生了呢!從修整一新的街道上,已經找不到多年前的記憶了。
想到這,略帶惆悵的嘆息聲逸出吉雅的雙唇。
「切,土包子就是土包子,隨便看見什麼都會大驚小敝的!」看不慣查布大驚小敝的樣子,他身邊的騎士給了他一肘拐子。
「咱問的是將軍,你小子得意個啥?」查布瞪大一雙牛眼,不服氣的嚷嚷。
吉雅對于他們的爭執充耳不聞,長腿一抬俐落的跳下戰馬,徑自往集市的方向走去。
追隨她的騎士也紛紛跟著下馬,頭盔下那一張張滿是征塵的粗糙臉孔,興致勃勃的轉向京城最繁華熱鬧的商街。
「他女乃女乃的,這才是生活嘛!」驀地,隊伍中爆出一個粗魯的聲音。
「就是,咱們在鳥不生蛋的地方待了這些年,可真是憋壞了呢!現在好不容易回到京里,也該是咱們哥兒們享享福的時候了。」說著還吞了吞唾沫。
「這次回京城,咱哥兒幾個可得好好樂上一樂,否則就太對不起自己了。」說完,眾人還「蓬蓬蓬」的互相拍打著肩膀打氣。
「莫大哥,不如就讓小弟作東,咱們幾個今天去『抱春樓』聚一聚?」說話的是剛才開口嘲笑查布的騎士。
就像他那意為「富有」的蒙古名字「巴音」一樣,他家是京城有名的富戶,而他說的「抱春樓」就是他家經營的一家妓院。
「你這小子少胡說八道!」莫日根壓低聲音訓斥道。
「莫大哥不敢去不要緊,咱們哥兒去啊!在邊關待了三年,母豬都賽貂蟬了,好不容易才回到京里,再要憋著咱們可就不是男人了。」
「對對對,去吧、去吧!」
「就去……」
騎士們紛紛鼓噪著,全然不顧自己的土匪相已經嚇得方圓數百步內無人敢靠近了。
「你們都給我閉嘴,不說話沒人當你們是啞巴!」莫日根狠狠的瞪著他們,直到這些欲求不滿的家伙閉上嘴為止。
他擔心的眸光望向了吉雅,生怕她因為听見這些粗話而心生不快。可──事實證明他是多慮了,只見將軍大人正望著街邊一個賣香粉兼賣小首飾的攤子出神。
「就這麼個做工粗糙的木疙瘩就要二十個銅子,我看還不如直接到大街上去搶錢好了。」
「客人,你這話就不中听了,你去打听打听,咱老四什麼時候賣過做工粗糙的東西啊?」一听對方詆毀自己的貨品,小販可急了。
「好了好了,就給你十五個銅子好了。」客人討價還價。
「二十個銅子,童叟無欺。」小販伸出手掌,正反翻了四次。
「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死腦筋哪!坐地起價、落地還錢你懂不懂?喏,這十八個銅子……」咚咚咚,十八個銅子丟在攤子上,客人一把抓起木簪子就要走。
「這、這可不行,少兩個銅子。你看這簪子可是好東西,貨真價實的童家木簪,瞧這做工、這雕花,還有這木料……」小販抓著木簪不肯放手,說什麼也要二十個銅子。
「呵……」雖然賣發簪的童老四已經鬢發斑白了,卻還是她記憶里那般固執呢!
看見這熟悉的場景,吉雅的臉上不由泛起微笑,唇畔浮現兩個淺淺的梨窩。
見到這讓他魂牽夢縈的梨窩淺笑,莫日根的心髒怦怦直跳,那張被邊關熾陽烤得紅黑的大臉泛起疑似紅暈的顏色。
「將……」他才正要說什麼,吉雅已徑自往首飾攤子走去。被心上人忽略的痛苦,讓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黯然的神色。
「莫大哥……」共事多年,兄弟們早就看出他對將軍一往情深。大伙兒很想安慰他們的老大,卻又擔心說錯話反而更刺傷了他的心。
「別擔心,我沒事。」莫日根深深吸一口氣,努力調整自己的心緒,「倒是你們幾個得時刻記著謹言慎行,在京城可不比在邊關,別給將軍添麻煩。」
「是,咱們一定會謹言慎行,不給將軍和副將臉上抹黑的。」騎士們收起先前的嬉皮笑臉,一臉正經的應道。
他們的將軍雖然是個女娃,武藝也不是特別高強,卻因為她的知人善用和體恤下屬,成為大家心目中的好將軍。
「嗯,我相信你們。」莫日根嘴里說著,虎眸卻直鎖定在吉雅身上。
此時陽光燦爛,將整條南大街渲染得輝煌絢麗,可看在莫日根的眼里,琳瑯滿目的鋪子也好、五色的幌子也好、洶涌的人群也好……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黯淡無光的,只有她是那麼的燦爛奪目。
雖然她高挑的身子包裹在笨重的鎧甲里,雖然邊關的風沙侵蝕了她如絲綢般的肌膚,雖然多日的策馬疾行讓她面有憔悴之色,雖然……可是看在他的眼里,她永遠都是那麼的美麗、那麼的可人、那麼的……
時隔多年,莫日根仍記得那年初見她的情景︰她泛著淺淺紅暈的小臉有如上好瓷器般細致白淨,而唇畔的淺淺梨窩則盛載了幸福和歡愉,她專注的凝睇更是牽動他的……
莫日根不由得心神一蕩。
「咦?莫、莫大哥,你怎麼了?」巴音等人七手八腳的扶住他。
「什、什麼?」當鮮紅熱液滴到手背上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居然流鼻血了!
「大、大概是不、不太適應京城的天氣吧!太燥熱了。」他趕緊捂住流血的鼻子,胡亂的找了個借口。
「燥熱?」和他們之前駐守的那個鳥不生蛋的地方相比,京城已是涼爽得像在天堂了呢!听到這荒謬的回答,大伙面面相覷。
「呃,那、那個……」
「咦?出什麼事了嗎?」就在莫日根搜腸刮肚的想找借口唬弄過去時,耳邊傳來吉雅關切的聲音,她听見身後的騷動,又轉回來了。
「沒、沒……」看見她眼里的關切,莫日根心頭一熱,鼻血噴得越發厲害了。
「莫大哥,你怎麼了?」看見他這樣子,吉雅很是擔心。
「我沒事,就、就是有些上火啦!」他一邊用袖子胡亂的擦擦鼻子,一邊搪塞道。
「袖子髒,還是用我的吧!」才擦了沒幾下,一方潔白的帕子就遞到了他的眼前。
「好、好啊!」答應得雖然快,可手里握著那方仍沾著她體香的帕子,莫日根實在舍不得用它來擦鼻血啊!
「一會兒去找個大夫好好看一看,可別真的生病了。到了京城諸事繁雜,還真少不了你呢!」見他只顧抓著帕子呆怔,吉雅索性拿回帕子替他擦拭起來。
「唔……」莫日根自動將她的後半句話轉換成「我可少不了你」,心中一時激蕩,氣血更是往上翻涌,鼻血反而越擦越多了。
「將、將軍,還是讓我來替莫大哥擦吧!」眼見情形不對,機靈的巴音趕緊搶過吉雅手里的帕子,替莫日根擦拭起來。
「對啊!莫大哥他有我們照顧。」
「將軍,您就放心吧!莫大哥不會有事的。」
看出一些端倪的兄弟們趕緊隔在他們中間,生怕稍有遲疑他們敬愛的莫副將就會有噴血而亡的危險了。
「莫大哥,你真的沒問題嗎?」吉雅的明眸里滿是擔憂,看著巴音手里的帕子迅速被鮮血染紅,臉色也不由得有些發白。
「沒、沒──咳咳咳咳……」莫日根想說話,卻被倒流進鼻腔的熱血給嗆住了。
「莫大哥的身體沒什麼事啦!就、就是有些男人的沖動需──啊、啊呦,你、你踢我做什麼?!」查布對踢他的巴音怒目而視。
「笨蛋,誰讓你胡亂說話了?!」巴音亦瞪回去。
「我、我說錯什麼啦?咱們男人本來就有沖動的嘛!人家說邊關三年連母豬都賽貂蟬了,何況咱們在杭愛山熬的可不只有三年啊!沖動又怎麼了,難道你就沒沖動啊?」不顧其他人用眼神頻頻示意,查布哇啦哇啦直嚷嚷。
「查布,不、不許在將軍面前說這些渾話!」顧不了熱血仍咯在喉嚨里,莫日根大吼出聲。
「呃,對、對不起,我、我都忘了將軍她是女人了。可、可是我真沒覺得將軍她是女、女──」
「你又在胡說什麼!」此言一出,立刻招來巴音等人的白眼。
「我、我知道將軍她是女、女人啦!可、可是你看咱們將軍這樣子,從頭到腳哪有半點像女──」
「你再亂說!」
「閉嘴,笨蛋!」
查布的解釋越描越黑,當即現場亂拳紛飛。
「哎喲喂,求求你們別、別打了!將、將軍,救命啊啊啊……」查布挨不住,只得向吉雅求救。
「你們都給我住手!」吉雅清咳一聲,下令道。
「是。」一得令,大伙整齊劃一的收回拳腳。
「將、將軍,妳听我說,我、我不是……」被手下這麼一鬧,莫日根的心思總算轉移開了,鼻血也不再噴涌,只是一張大臉還是漲成了豬肝色。
「就、就那麼回事嘛!我能理解的啦!」吉雅踮起腳尖,故作鎮定的拍了拍他的寬肩,只是那張俏臉也變得紅通通的。
她帶兵也有五、六年的時間了,軍中又大多是些粗神經的大男人,相處久了她也多少知道一些男人們的事。不過,知道歸知道,之前還真沒人敢在她面前公開談論,忽然听到這些還真覺得尷尬呢!
「將軍,我……」
「你給我閉嘴啦!」查布還想插進來說些什麼,卻遭到眾人異口同聲的喝止,只得模模頭龜縮到一邊去了。
「將軍,您沒事吧?」見她的臉色紅得詭異,大伙關心的問。
「咳咳,我、我沒事啦!我要給你們指派一個任務。」吉雅清清嗓子,正色的道。
「得令,保證完成任務!」剛才還在嬉笑的大伙,立刻變得嚴肅起來。
「嗯,今晚由巴音帶隊,你們八個一起去『抱春樓』公干啦!」吉雅一本正經的說出荒誕的命令。
「呃。」眾人瞠目結舌的,尤以莫日根的表情最為震驚。
「巴音,你給我看著莫副將,不盡興就、就不許他回家!」吉雅低著頭,根本就不敢直視他們。
雖然她已經很努力的想丟開那份尷尬了,卻不是很成功。她嘴里說著話,一張俏臉卻紅到了耳根。
天哪!沒想到將軍也有如此女性化的一面呢!巴音等人瞪大了牛眼,簡直就是看呆了。
「喏,這個給你。」吉雅掏出一個錢袋子丟在巴音的懷里。
「將、將軍,『抱春樓』是我家開的,我可以請、請客的,我……」一向口齒伶俐的巴音也難得的結巴起來。
「這是任務。」吉雅瞪他一眼。
天哪!莫非他們先前都是睜眼瞎子,共事這麼久居然沒發現將軍她……還是個大美人哩!
咦?怎麼搞的,她這些部下居然一個個眼放綠光,難道真是憋太久了?吉雅不由皺起了秀眉。
她記得父親在世時曾經說過,治軍之道貴在張弛有度。希望明天歸隊的時候,她能看見他們一個個恢復正常;以後治軍時除了嚴格還得注意張弛才成,烏吉雅暗暗的提醒自己。
「你們可別玩得太晚了,明早我和你們莫大哥還要去覲見皇上。記住,如有延誤,軍法處治!」生怕他們只顧著玩樂忘記明天覲見的事,吉雅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
衛南軍自從她父親去世之後就分成了兩部分,分別駐扎在杭愛山和京城。根據當年的聖意決斷,在她代理將軍之職期間僅能轄制駐扎杭愛山的那部分。
而這次進京一來是為了移交關防事務,二來是因為她代理期已滿,得由皇帝根據她在代理期間的表現,決定是否由她正式繼承將軍之位。
「屬下謹記將軍的囑咐。」大伙異口同聲道。
「嗯,那就各自行動吧!」吉雅點點頭。
「吉──呃,將軍,妳要去哪里?」莫日根忍不住問道。
「我隨便走走啦!都不許跟著我,尤其是你!」她惡狠狠的丟出一句,也不等他回答,就逃也似的離開了。
哦~~還真是難為情呢!等確定自己已經身處人群之中,吉雅才伸出手捂住火燙的雙頰。
「為什麼妳就不明白我的心呢?為什麼……」妳寧願將我推到妓女的懷里,也不願接受我的感情……
身後,望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莫日根一臉沉痛。
唉!被自己喜歡的女人丟給別的女人,一定很痛苦吧!巴音看見他這副樣子,亦不禁長吁短嘆起來。
「莫大哥,來日方長,還有機會的。」不忍心看見他沮喪的樣子,巴音開口勸道。
「對啊!將軍她的身邊不是還沒人嗎?莫大哥,你就放心吧!不是說什麼靠水的房子有月亮,依我看,你的機會還大得很。」查布亦附議。
「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啦!」巴音拍拍他的腦袋,糾正道。
「對對,就是這話。再說肥水不落外人田,就算莫大哥真個不成,不還有咱們兄弟……哎──喲喂,痛痛……你們又踹我做什麼啊……」查布話沒說完,就遭到了巴音等人的群毆,痛得他叫個不停。
「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巴音狠狠的瞪他一眼,又轉向莫日根道︰「莫大哥,你別理這渾小子,咱們兄弟都挺你。」
「沒事,現在就去『抱春樓』放松放松吧!這些年兄弟們也夠苦的了。」莫日根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
「莫……」
「哦~~桃花妹妹、杏花姊姊、梅花……他女乃女乃的,不管是什麼花,都給咱們等著,查布小爺我來啦!」巴音還想說些什麼,查布已經叫囂著一馬當先沖出去。
「哦……」其他人也跟著沖出去。
對于他們這些在荒涼邊關憋了好多年的男人來說,軟軟香香的女人實在太誘人了。
「唉!」雖然明知道莫日根心中的郁結未解,可是也無計可施,巴音只得長嘆一聲也拍馬跟上。
一行人打馬呼嘯而過,馬後煙塵滾滾。
等到他們跑得不見人影了,先前被他們嚇得繞道而行的人們,這才敢聚攏過來。
南大街又恢復平常的熱鬧,彷佛剛才的插曲根本不存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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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口就是京城有名的玉食軒。臨街的一扇窗子被推開,一個面容俊美的男人探出頭來,一臉邪魅的望著騎士們消失的背影。
女將軍和暗暗愛慕她的副將、一群粗野莽撞的下屬,這還真不是普通的有趣呢!
「呵呵呵呵……」他今天這頓早茶還真吃得盡興呢!
邪魅的男人──世祖皇帝忽必烈的金孫、太子真金最寵愛的兒子──懷寧王孛兒只斤.鐵穆耳,嘴角噙著一抹壞心眼的笑,手里的折扇搖啊搖的好不愜意。
「為什麼每次當你笑得愉快的時候,我總覺得會有什麼人要倒楣了?」坐在他對面的大諾顏元赤烈在看見他這害死人不償命的笑容時,忍不住機靈靈的打了個冷顫。
「是嗎?」鐵穆耳丟給他一個「媚眼」。
「當然,我可是你的受害者啊!」元赤烈回給他一個冷眼。
上一次這對愛玩的爺孫倆差點玩掉他的一條命,雖然他也因此找到了一生的摯愛,卻始終無法忘記這家伙的惡劣。也因此,元赤烈暗自將鐵穆耳列為得時時提防的危險人物。
「哦!你不覺得這游戲很刺激也很有趣嗎?」鐵穆耳笑嘻嘻的,「不如這次咱們一起玩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也沒什麼興趣。」元赤烈站起身,決定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著想,還是遠離這個害人精為妙。
「喂,男人娶妻生子之後是不是都會變得比較無趣?」他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鐵穆耳懶洋洋的聲音。
「鐵穆耳,你給我記著,不許拿我的家人玩,否則別怪我不講情面!」元赤烈像風一樣卷回來,「砰」的一拳將桌子砸出一個大洞。
「哼!你這人還真沒幽默感。」鐵穆耳撢去濺在身上的點心屑屑,一臉「惋惜」的道。
「鐵穆耳,我可是和你說正經的!」
平常元赤烈也不是這麼沉不住氣的人,不過心愛的妻兒是他捏不得的軟肋;偏偏鐵穆耳又最喜歡往別人的軟肋上捏,教他不得不時刻提防著啊!
「你放心,我已經找到更有趣的玩具了。」鐵穆耳的眼眸轉向窗外,很快就鎖定了目標。
「這樣最好。」听得這話,元赤烈緊繃的身體終于放松一些。
「赤烈,有件事我一直覺得很奇怪。」鐵穆耳突轉深沉的說道。
「什麼事?」
「你怎麼給你兒子取巴爾斯這名字啊?」挖一塊小點心放進嘴里,又慢條斯理的呷一口鐵觀音,鐵穆耳不疾不徐道。
「有什麼問題嗎?」元赤烈被他的話弄得有些糊涂。
「你兒子根本就不該叫巴爾斯(蒙語,老虎),該叫阿爾斯朗(蒙語,獅子)才對。」鐵穆耳一臉正經。
「什麼意思?」元赤烈蹙起濃眉,更加不明白了。
「因為你發起火來的樣子很像一只發毛的獅子,哈哈哈……」惡劣的丟下一句,鐵穆耳笑著鑽出窗子跳出去。
「喂,這可是二……」二樓啊!元赤烈站起身卻沒能及時拉住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以招搖非凡的架勢跳下樓去,激起驚呼聲一陣又一陣。
見鬼,這家伙就沒一點自己是皇太孫的意識嗎?!元赤烈想要拔腿追出去──
「客、客倌,您還沒結帳哪!」眼見這一個跳樓逃走了,另一個也跟著要跳下去,小二哥一個惡虎撲羊──不,該說餓羊撲虎才對。
以元赤烈的敏捷身手自然不會被一個小二抓住,不過以皇太孫和大諾顏的身分,在酒樓跳樓逃債的事情若是傳出去也不是那麼好听。
于是元赤烈只得收住腳步。
「給你!」元赤烈丟了一塊銀子到小二懷里,再轉過身,鐵穆耳已跑得老遠。
嗯,從他去的方向來看,是朝女將軍那里跑去的,想必這女將軍就是他相中的下一個倒楣蛋了。
對于那位即將遭受鐵穆耳荼毒的不幸人兒,他寄予十二萬分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