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字寫在時空中 第七章

結束將近一個月的賦閑日子,瘟胤寧懷著惆悵壓抑的心情重返報社的工作崗位。若非昔日他放棄諸多的享受假期的機會,總編輯豈會容許他這番肆無忌憚地輕松這麼長一段時日?

那晚無端被駁拒的真情告白。教他不能釋懷地檢視不出任何嚴重的失敗總結。而後,他倆的相處更陷入膠著的凝固態勢,她竭盡所能地避著他,而她的疏漠卻又令他退卻更甚。

他困窘在矛盾的情結里,她如驚弓之鳥的失措,教他不忍強迫她面對自己。但,他漲溢的愛潮卻又苦近得他欲溺欲狂!

褚晨薇邊攪拌著剛沖泡的咖啡,邊居心叵測地朝一臉沉陰的溫胤寧踅近。

「逍遙了這麼久,怎麼不是神清氣爽的活力四射模樣,反而死寂沉沉?"

溫胤寧兀自浸婬在自我的思緒里,對她的靠近及聲音渾然不覺地置若罔聞。

褚晨薇冒火地落掌于他桌上,「溫胤寧!你是聾子嗎?"

他大夢乍醒地元神歸位,「有事嗎?"

「怎麼?連上班時間都舍不得忘掉那朝夕相處的美人兒。」她近乎譏諷的酸溜說道。

「你在胡說什麼?"他皺眉道。他並不喜歡心事暴現于別人面前的透明感。

「我有亂說嗎?你能否認花顏兒不教你魂牽夢縈?"她洞燭地說。

「這些對你很重要嗎?"

「當然。」她彎腰附在她耳畔,「她可是我的強勁情敵呢!"她虛聲虛息地說。

「我要工作了,沒閑情听你嚼些五四三的舌根。」

「不過,我很快就要擊敗她了!"她自顧自地說,顯得信心滿滿、勝券在握。

溫胤寧隱約衍萌不祥預感,「你什麼意思?"他對她眼神里的怪輝芒直覺不舒服。

「連月老都認為咱們是姻緣天注定,你是我的了。」

溫胤寧微眯起雙眼,對她詭譎的話不寒而栗!

「我要你今天下班送我回公寓。」她出其不意地以命令的姿態說道。

「我不是你專屬的司機。」他一口回絕她的無理。

「哦?"她微微一哂地淺啜咖啡,「倘若你不送這一趟,恐怕你全後悔的。」

「我有什麼好後悔的?」他啼笑皆非。

「花顏兒這個理由夠不夠呢?"她故弄玄虛。

溫胤寧已經厭煩她一連串的莫名言行。「你到底在搞什麼?有話直說,沒事就請你別再一直跟我抬桿。」

難道你沒興趣知道我握有花顏兒什麼秘密嗎?"未達目的,她豈能息鼓收兵?

秘密?難不成……但是,可能嗎?她怎麼會察覺,甚至深掘發現?他們不是掩藏得很好嗎?莫非那里顯露破綻了。

「下班我在門口等你。」搶先撂下這句話。她步履顯主輕盈飄然地走開了。

溫胤寧心里不由得兜罩—層忐忑薄霧。

傍晚五點左右,溫胤寧載送褚晨薇抵達她租賃獨居的單人小鮑寓。

「別客氣,隨便坐!"她將背包往作沙發扔,「喝什麼?茶?可樂?"聲音猶在廳里回蕩,她人已經鑽進廚房去了。

溫胤寧原欲要她別麻煩,但她急驚風似的動作卻教他總慢半拍。

「喝水」褚晨薇體貼地將玻璃杯遞到他手里。

溫胤寧毫不拖泥帶水地開宗明義,「你在賣什麼關子?現在可以揭示答案了吧?"

他迫不及待的情急,教她的笑容微微僵凝。「實在教我嫉妒得可以!花顏兒竟然有辦法讓你這麼個冷冰冰的大男人為她緊張兮兮的!"

溫胤寧深切體覺到她變得讓他陌生,至少與他印象中那個率性大方、灑月兌自然的女孩無法貼符。眼前的她,仿佛懷有深得教人膽戰的城府。「真希望你也能把真的愛給我。」會的,他一定會的!她十足把握地暗忖。

「我來這里並不是要听這些的。」他萌生離意。

「OK!我馬上揭曉總行了吧!"

褚晨薇進香閨關晌後,手中拿著一疊5X7的相片回到客廳。

「相信這相片上的精采內容,你應該還是記意猶新吧!"

溫胤寧震驚萬分地迅速看完整疊的相片,瞠著銅鈴般大的眼楮瞪視她,「你找人監視我?"他跳起身。

「這些全是我誤打誤撞所拍攝到的,而我也的確委托過征信社,但不是查你而是花顏兒,誰知道什麼都查不到。所以,我便埋伏在牧場外圍,希望能逮到她落單的時候再接近她,結果連老天爺都幫助我,讓我無意間拍到這些驚人的畫面。」

溫胤寧試圖讓自己平心靜氣下來,沖動只會壞事,「就算你拍到這些又怎麼樣?"

「我可以有恃無恐地為所欲為呀!」她倒承認得大方。

「你的目的……」

「就是你!"褚晨薇眼波流露魅惑地緩緩往他胸膛挪移貼近。

他倉皇地踉蹌退步,「我已經表過態,你何苦再執著糾纏?"

「一旦我愛了,別妄想我會放棄!"她的神情堅決,「沒錯,你是表態過,但我不接受,我大費周章就是要勒索你。」

「勒索?」

「我要勒索你的愛情!"她可謂為愛不擇手段。

「荒謬!"他啐斥到,「你肯定是瘋了才會耍計謀來協迫我!"相片被他揉捏得皺巴巴的。

「是嗎?你想想提看,假如這些照片在報上刊登的話……」

「你憑什麼認為這些相片會引起大眾的震撼?"他急著截斷她的話。

「你沒發現我所拍的角落及堵塞近,再再都強調著照片中人的飛天絕非人工所為,而且她在空中的肢體語言更自然流暢得不可思議。」她再次靠近他,「若再經由我的生花妙筆加油添醋一番,還能不引發言論和各界嘩然嗎?而屆時花顏兒會被當作什麼怪物00那就更難說了。」

溫胤寧肝火竄燃,倏然打了她一巴掌!"你既卑鄙又毫無道德和責任!"他怒斥道。

晨薇捂著火辣的右頰,幽幽地冷笑,「只可能將你攫獲,即便是這樣,那又如何?"。

溫胤寧狠狠地把相片擲散于地毯上,轉身欲離。

「你要是敢邁出大門一步,我馬上就公布照片,不要冒險賭氣,我說到做到!"如此聳動的新聞,她相信總編輯亦不會刪除。

他的腳步被拴扣住了,他冷峻又無奈地咬牙切齒著。

「胤寧。」她縴細的手從他的肩頭,輕緩地往他的壯臂撫滑到手腕,她亦同時繞停于他面前,「我要你愛我,當然,我不會苛求你立刻就將愛悉數轉移到我身上,來日方長,我會讓你慢慢心甘情願地為我痴狂。」她渴慕地把自己貼近他氣息晴朗的懷抱里。

溫胤寧僵直地任由她自我陶醉的依偎。

他必須保護顏兒,說什麼都不能讓她暴光!為此,他現在無疑是被綁手縛足于這個囹圄里了。

所謂禍不單行,他真是為自己面臨感情的內憂外患而直覺悲哀苦惱!

悲哀的是顏兒拒載他的情重;苦惱的是褚晨薇教他排抗不得情狂。

他該怎麼辦?誰來告訴他兩全其美的解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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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陽沒了勁似地西落,夕霞的絢麗燦亮整片長空。

溫馥萱已經回家調養,但每天得定時到醫院進行復健治療。

此刻,她坐在輪椅上靠駐于客廳的矮開有窗欄邊。她神游太虛地望著不知名的某點冥思,—派旁若無人的寂靜。

時間走得刁蠻恣意,而她的相思成災卻教她度日如年般的煎熬!

是誰說醉過方知酒深,愛過才知情深的?她的滿控柔情真愛卻來不及釋放,就夭折于段默的絕情遠走中。

段默啊!段默,你委實殘忍冷酷,就算是萍水相逢,各分東西前也會互道聲珍重,而你卻徒留傷懷遺憾讓我受困思念!溫馥萱雙手顫晃地糾扯著覆蓋在膝上的薄毯。

不禁地,她的秋水翦眸又惆悵地濕潤了。

「馥萱?"花顏兒輕聲地喚她。

溫馥萱微微受驚地撫住胸口,「什麼?」

「我幫你榨了杯柳橙汁。」

「謝謝。」她接手過來,並且啜飲了一口。

花顏兒單肘支于窗欄上,凝睇著她好半晌。

「我臉上長花了嗎?"瘟馥萱忸怩地模模明顯瘦削的女敕腮。「你干麼一直盯著我看?"

「你是不是在想段默?"她單刀直入地問。

她輕咬唇瓣,「顏兒,怎麼辦?想一個人的感覺真的好無助、好茫然。」刻骨的相思竟似飄浮在無際汪洋里,隨時都有溺水敝死的危險。

「馥萱……」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深陷到這樣欲痴狂的無法自拔?起初的純粹救人意念,我怎麼也料不到會變質成這番深濃的情愫。」她不停地搖著頭頸,披瀉的直發教流動的微悶空氣給撩亂了。

「馥萱,你必須認清他已經走了的事實。我不想刺激你,但也許他不再回來了呢?"花顏兒半蹲在輪椅前,並將手附于溫馥萱的手背上,「你不能讓自己一直不快樂。」她由衷地說。

「我已經迷失一顆心,怕只怕就連時間也找不回它!"她幾乎現在就可以體覺愛情這玩意的影響力及羈絆。

花顏兒並非愛情專家,面對溫馥萱的為愛憂傷,她也只有靜默無語了。事實上,連她也正被情所困著!

這時,門鈴聲作響。花顏兒前去開門。

「哈羅!又見面了。」褚晨薇探頭探腦地左右前後張望,「溫胤寧還沒回來吧?"她特地提早離開報社,趕到超市場焙買鮮菜蔬果,準備今晚為他張羅一頓驚喜晚餐。當然這只是企圖之一,再者,就是要向花顏兒示威。

花顏兒搖了搖頭,「你有事找他嗎?可是,你們不是一塊工作……」

「我到這兒來是要為溫胤寧烹調我對他深深愛意的晚飯。」她伴裝幸福美滿的小女人樣子。

深深愛意?花顏兒的心忽似遭柄利刃劃痕跡!

「能為摯愛的人兒做點事是很教人滿足的。」褚晨薇大大方方地長跑直入到屋里,「不曉得溫胤寧的口味是重的或是輕淡些?其實也無所謂,我的菜色一應俱全。絕對有他喜歡的。」她像在對花顏兒說話,又似在自言自語。

「他不挑嘴的。」

「哦?"褚晨薇竟覺得吃味。她對他的了解也令自己心頭不是滋味。「廚房在哪兒。」

「我帶你去。」

「等一下。」褚晨薇這會兒才發覺窗旁的女人,「你是溫胤寧的妹妹嗎?"她從他們頗為酷似的神情判知。

「你好。」溫馥萱謙善的微笑。

褚晨薇打量著她,「恕我冒昧,你……」

她了然地接口道︰「前陣子受傷,現在正在做復健。」她相信輪椅只是她暫時的伙伴。

「原來如此。那祝你早日康復了。」

溫馥萱含首致謝意。

看著她往廚房去的背影。她心中不由得凝聚疑問,哥哥接愛她了嗎?瞧她現在愉悅的飛場神采與她之前失意酒醉的潦倒樣,簡直相差得南轅北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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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淨的廚房里褚晨薇套上圍裙,展開忙開忙碌的工作。

「需不需要格忙?"花顏兒想盡點力地問道。

「呃……」她沉吟半晌,「也好。你幫我把高麗菜撥開洗一洗。」

趁著花顏兒在水池前弄弄洗洗之時,褚晨薇伺機就近打量著她。

奇怪?她的生理構造並無殊異之處呀?到底為什麼能像支鳥般的悠游天際?難不成她是精靈甚或飛禽之類的非人化身?

這個突然闖進腦海的念頭,教褚晨薇的雞皮疙瘩驀然戰栗起地豎立。而原本欲探詢的沖動更是熄滅殆飛翔,倘若花顏兒發現身分被懷疑而惱羞成怒地殺她滅口,那還得了?她可沒膽冒險。

其實,她何必去在乎花顏兒是什麼東西呢?反正花顏兒那教人詫愕的與眾不同,可以讓她盡情索取溫胤寧的愛情。她並不貪心,只要她能擁有他的鐘情,她可以選擇不去計較花顏兒的真面目。

然而,如果花顏兒不識相地非跟她爭,那她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管她是什麼三頭六臂的妖怪,她照樣可以豁出去捍衛自己的愛情!

晚飯桌上,整個氣氛因為褚晨薇的加入而明顯得不自然。

溫胤寧更惱怒又忐忑交織地心神難寧。他時時刻刻都注意著花顏兒細微和臉部變化,而褚晨薇則十足戀愛中女人的甜柔對待,卻教他有口難言地任她擺布。

「溫胤寧,嘗嘗我的招牌拿手菜。」褚晨向體貼倍至地挾了塊蚵仔煎到他已添滿許多的菜的盤子里。「這是我媽媽獨家傳授的喲!"

他應付地撇撇唇畔,他的心緊緊在始終埋首吃飯的花顏兒身上,她的無波無紋讓他不能自持地益發焦躁愁慮。

「溫胤寧,總編說你上次做的那個專題報道回聲很大,希望你再費心做個續篇。」

「溫胤寧,明天下午新聞局的記者抬待會,總編派咱們去,別忘了!"

「溫胤寧,你知道嗎?昨天我過馬路的時候,看到一套咖啡色的套裝,我很中意,可是那驚為天人的標價,讓我只有忍痛對它視而不見了。」

「溫胤寧,你猜猜看下個月有啥大事?是我的生日啦!"她撒嬌著,「你想送我什麼物呀?其實也用不著太昂貴,禮輕情意重嘛!"

「溫胤寧,最近有許多好萊塢精采的電影上映,咱們抽空去看好不好?"

「溫胤寧,你別老扒飯,多吃點菜嘛!來,這是宮保雞丁。」

褚晨薇極欲展現細膩溫柔地喋喋不休著。其實,她更想表現的是,讓花顏兒領悟他倆相愛的現實,教花顏兒知難而退。

但,溫胤寧和花顏兒卻是各懷憂悒及愁怨的心事,食不知味,褚晨薇的言語只是更催濃了他倆的低迷心緒。

溫馥萱機敏地觸覺到哥哥與花顏兒如出一轍的出奇名堂。他倆間聯系著一股如絲般的莫名隱浪,她解析不出其因子,只能直覺這些無形的涌動皆因褚晨薇而變得曖昧且陰悒。

程叔則不甚欣賞褚晨薇這嘰哩呱啦個不停的女孩子!連吃頓飯也要黏著溫胤寧展露甜死人不償命的嬌態,但對得起于這桌佳肴是人家辛苦張羅的,他也不好發難。他還是比較喜歡自家馥萱和顏兒的清純善良及嫻靜。

飯後,程叔爭取到洗碗的工作機會,只因他想圖個耳根清靜。其余人則移架到客廳觀賞新聞節目。

褚晨薇提出一袋子的隻果,「來,大家來吃飯後水果。」她殷勤地分發,「這些青隻果是我在超市買的,我都挑最新鮮漂亮的哦!已經洗干淨了,可以直接吃。」她口齒俐落地啃了口脆響的好滋味果肉。

「溫胤寧,這個女主播的發型真是老土,哦?"她緊緊地偎坐在他身旁,還側倚于他寬寬的肩上,一副慵懶的波斯貓壯。

花顏兒把玩著尚淌著晶瑩水珠的隻果,試圖對他倆的親妮不為所動地專注于電視事面。

可是,真的太難了!盡避她多麼地努力。她知道他在看她,而他直諱不避的眼神讓她仿佛欲燃燒地焦苦難耐。

他怎麼可以這樣?身旁都已有佳人相伴了,眼神卻又不肯饒過她!她受不住這樣的折磨,于是毅然決然地起身躲回房里去,但願能夠眼不見為淨!

瞅著花顏兒掠過眼前的匆促麗影,褚晨薇不自覺地浮露勝利者的微笑,她更緊密地小鳥依人。

溫胤寧挫敗地極度失落了。

花顏兒和程叔皆不同處這方空間,溫馥萱忽然覺得自己像個飛利浦正好級大燈泡。于是,她便悄悄是推著輪子回一樓房間,那是為了方便她這段藉輪椅行動的非常時期所特別整理出來的。

「你為什麼擅自主張地跑來我家?"他冷冷地說。

「我是你的女朋友,難道沒有這種特權嗎?"她覺得很理所當然。

「你這樣一聲吭地就突然路來,會給我家人帶來不方便和因擾的!"他擺月兌他的依偎彈跳而起。

「恐怕不是如此吧?——她愉悅地臉色黯沉了,「你是擔心花顏兒知道我們正在發展著的關系,對吧!"

「你想知道就直接問我,何必到這兒演戲試探?"他很痛恨像她這樣耍心機的人。

褚晨薇眉心糾鎖,「你這是承認了……」

「否則你期望是什麼答案?"他背對著她,「你別忘了這段關系可是你勒索來的。」

褚晨薇顫悸不已,淚霧蒸騰地模糊視線了。

「沒錯!"她像似歇斯底里般地又笑了起來,「我自作踐的用卑鄙手段跟你要愛情,我活該被你貶低。可是……你還是非得舍她就我,我依然是贏家!"

溫胤寧猛地轉身怒視著她,「你簡直無可救藥!"

「那你是不是該內疚?"她也站起身。

就這樣,他們怒目相對地僵持著。

良久,褚百薇又笑了。「你逃不掉的,我握有密碼。」

「你能握一輩子嗎?"

「我發誓要你對我死心塌地,而到時候密嗎就會變成廢物!」語畢,她去拿背包背好。然後,她又佇立在他面前,微微仰首,「我要吻別。」她要求道。

溫胤寧怔忡半晌,皺眉。

褚晨薇料準他不會主動,于是她自動地雙手攀在他心口,腳尖一蹬,在他頰畔柔印—吻。

他昏愕地木立原地。

褚晨薇則丟下一句明天見,便翩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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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遂詭媚的蒼穹里,瓖綴著對比強烈的瑩亮弦月。光害肆虐,即使在遠離市區的牧場天空里,也僅僅只能欣賞稀稀零零的迷你星贊。

夜涼如水,夏委的暑味消隱許多。花顏兒坐在粗厚的長條樹桿上,懸浮在半空中。微風拂掠,揚撩起她烏溜的長長發絲及呢薄的裙圍。

褚晨薇今晚的所有作為,教她原已愁悒凌亂的芳心,如今更憑添惱人的矛盾!

她承認自己的確無法無動于衷!

她在乎,她真的在乎溫胤寧的情歸問題。

他愛上褚晨薇了嗎?可能嗎?他不是才說過對她鐘情的呀!然而,她又怎麼可以奢望敞懷接納他的愛,甚或要求他別愛褚晨薇呢?她沒有資格的。

進退都躑躕的她,迷惘無助得欲逃離這糾葛的情愫,但她卻又清楚明白自己絕對割舍不了溫胤寧。

月娘啊,你能教我何去何從嗎?

「夜色很迷人,難得你有這番雅興。」溫胤寧沉穩的聲調,穿越蟑聲和蛙鳴而來。

適才他在花顏兒房門外徘徊許久,終于鼓足勇氣叩敲門扉,然而卻苦等無應,因此他納悶地推門而入,結果卻尋不見她芳縱!他頭個念頭便是︰她走了!?他倉皇地沖到陽台,用視線搜索整個暗暗的天空,但,當他發現她的倩影時,他竟寬心激動得想流淚!

這一刻,他益加深切穎悟她已是自己心底生根的擊念牽掛,他負荷不了失去她的慟,對她的戀慕早已超乎想像之外了。

花顏兒驚詫地險些摔落。

「風很舒服,你也這麼覺得吧?"見她瞧都不瞧他一眼,溫胤寧雖然有些許沮喪,但仍再接再厲。

花顏兒依然默不發聲地往前方飄離了一點。

溫胤寧亦尾隨跟上。

「為什麼不說話呢?這樣月光輕灑、微風吹拂的夜晚是非常適合談心的。」他欲引誘她開金口。

縱然花顏兒覺得這是相當具有誘惑力的浪漫事情,但她卻與心意相悖地又挪移方位。

溫胤寧緊逼不舍,「顏兒,你這是在懲罰我嗎?"

花顏兒旋轉過來面對他,「我怎敢如此斗膽?好歹你也是我的恩人。」她疏冷地說。

「恩人?"他顰眉,「這稱呼真教人別扭。不過,只要你肯開口說話就好了。」

「我想一個人靜靜,不要再跟著我了。」

話一落,她又迎著涼風飄飛他處。

溫胤寧不依地又追隨著。

「你是不是在為今天的事生悶氣?"他微微喘氣地問道。「其實褚晨薇今晚所做的一切都是存心刻意的,我根本無從預防。」

是啊!她是存心刻意業討你歡心的,花顏兒酸溜溜地暗忖。「我為什麼要生悶氣?你又干麼對我解釋這些?"

「我……我擔心你誤會。」他也是迫于無奈。

「有什麼值得我誤會的嗎?"她裝傻。

「顏兒,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又何必裝胡涂來折騰我呢?"他聲音里蘊含著壓抑的郁悶。

花顏兒不禁顫悸,「我……」她欲言又止。她提醒著自己鐵石心腸,他濃烈的情感並非她能乘載的。

「顏兒,我不想在愛情里玩猜謎游戲,究竟你有何苦衷無能為力去克服?你可以盡避告訴我,讓我們齊心協心解決。」

「胤寧,別再痴人說夢,我們之間的愛情不會被允許的!這對你或者我都是不切實際的奢求。」花顏兒冷著一顆綹柔冰心說道。

「怎麼會?誰有權力不準我們相戀?而且只要我們肯交心,兩情相悅,這一切就會是最真實的美麗夢幻!"溫胤寧恨不能即刻挖心扒肺地證明自己所言的一字一句。

「胤寧,我真的無法給你任何交代或者解釋,只求你放棄,不要苦苦執著好不好?"她怎能坦誠自已是朵修練成精的花?就似人鬼殊途般,她如何與天地抵抗地同凡人結合?

溫胤寧的心痛徹欲裂地緊咬牙根,他怎會落得這般不堪的困窘境地?他無心去愛的褚晨薇,可以輕而易舉地瓷意跟他索情;而他掏心想愛的花顏兒,卻教他痴痴乞討不到盼念的眷愛。

他的感情竟可悲到連尊嚴都賠掉了。

驟然,他幽幽忽忽地愣笑起來。

花顏兒憂懼萬分地瞅睇著他。

「我絕不會罷休的,就算再巨大的阻難擋在前面,我也不可能動搖愛你的決心!"深深看了她一眼後,他反身往屋子走去。這是他無悔真情的宣誓!

花顏兒撼動地連心都欲碎了,因為憐他的苦、疼他的愁,亦眷他令她悸然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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