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嵐不像是會「喜歡人」的人,他的情意對黎恣來說,比伊拉克的石油還珍貴不可多得。
「你自己說,你有什麼優點?」他低沉的嗓音帶著命令。
從未思考過喜歡一個人的理由,他向來順著直覺行事,對黎恣的心情,連他自己都覺得驚訝。
「我很乖、很听話、很誠懇、很有禮貌……」她這樣稱贊自己會不會太厚臉皮了一些?
「好了!」何嵐笑著擺手。「我知道你有很多優點,但這些都不是我喜歡你的原因。」
「那原因是什麼?」她不解地眨眼。
班導變得愛笑了,性情也變溫和了,她希望他的改變自己有一丁點的功勞!
「我想看你開開心心的,不想你孤孤單單的……」何嵐動著腦筋,搜尋著最初動心的理由。
「這是什麼原因?」黎恣听得模糊,他的答案不夠有力!
何嵐忽然不會說話了。從未有過的強烈佔行欲,讓他不知如何描述這種感覺。
「忍一忍吧,等你滿十八歲,我會用行動向你說明。」比起用說的,身體力行更簡單且快速。
「為什麼一定要滿十八歲?」找到喜歡一個人的原因也要忍耐嗎?
「因為,在你成年之前我就行動的話,我會被抓去關。」
黎恣的思路轉到某個方向,驚問︰「難道你要對我做很色的事?」
「你用期待的眼光和畏縮的姿態來講這句話,顯得非常表里不一。」不過她能看出他的動機,證明她不是個笨蛋。
「我才沒有期待的事!」
黎恣著急的辯解引得何嵐開懷大笑,他承認自己有些惡劣,迷戀上逗弄她的滋味,最喜歡的還是——她臉紅羞澀的樣子。
黎恣低下頭,不想再听何嵐戲弄的笑聲。
「老師,我想到一個問題。這次的期末考,如果班上有一個同學不及格,你是不是就不能離開了?」
「不是我不能走,而是我得接受家人幫我找老婆……」何嵐聳肩,現在他不擔心了,必要時刻可以把黎恣推出來。
「如果我們都及格了呢?」黎恣最在乎的是能否長伴他左右。
「我就可以回美國。」何嵐理所當然的答。
「回西點?」軍校啊,她進不去吧?「女孩子可以去嗎?」
「你絕對考不進去!」何嵐毫不留情地實話實說。「再說,你想整天圍繞著政治、反恐……打轉?」
「噢……不!」愛情固然重要,但她沒本事在不適合自己的環境中生存。「你不留……你願意留下來嗎?」
「這里?」他問她也問自己。有教無類……在哪里應該都一樣,但黎恣今年才高二,若想與她光明正大的交往,必須先解除自己教師的身分。
何嵐猶豫不決,離開或留下,各有好處壞處。
「看你的期末成績,我再做決定。」他遲疑的說。「如果你考全班第一,我就留在自由陪你。」
听見他的話,黎恣的人生宛如有了目標。「一言為定!」
她伸出小指,全身凝起一股為他拼命的氣勢!
何嵐動心的回應。「好,打勾勾。」
在他眼中她還是個孩子,他無意過早束縛她,盡避喜歡得想立刻就得到她,他更願意給她選擇的時間與空間——不要有一天她對自己的選擇後悔,對他生厭。
何嵐不動聲色的凝視黎恣傻呼呼的笑臉,心中有了明確的決定。
期末考如火如茶地展開,接連幾天的測驗就像酷刑,不給人喘息的時間,拼命壓迫著學生們的神經。
寂靜的考場內,黎恣戴著半透明的隱型耳機,手中緊握的筆——筆蓋里有無線電微型通訊器。
「老師,這一題是……」她的唇抵著筆蓋,細聲的說出數學題目。
「收到。」考場外的何嵐,把題目抄下來,交給他特地找來的槍手解答,然後再告訴黎恣答案。
「听不太清楚。」黎恣緊張地模了模耳朵,把耳機再往里塞。
何嵐檢查通訊器,發現信號太弱,立即交代助手︰「啟動衛星定位系統!」
不久之後,清楚的答案就成功的傳到黎恣耳中。
她低眼端詳自己的考卷,大概能及格了,等監考教師離她十步遠,黎恣曲起手指,輕輕的在桌上用摩爾斯密碼敲出答案。
這次的期末考是一場無聲戰爭,高二C班的學生,無不盡力施展何嵐教出的身手,與監考教師斗法!
黎恣放眼看了一圈,听得懂密碼的同學選擇地抄下自己要的答案。而對數學很拿手的學生,大方地使用肢體的柔韌性,以不可能的姿勢接過其他同學的考卷,為大眾服務!
卸掉了長期綁在手臂上的重物,使得學生們的雙手異常輕靈,抄寫文字的速度相對變得奇快無比!
黎恣很想拿到高分,當作留住何嵐的武器!但她的數學成績不能進步得太多,否則會引起別人懷疑。不得已她只能忍痛停止作弊,等到其它科目的考試,再發揮自己的強項!
考試結束後,學生們像度過了災難一般呼出一口氣,不顧形象地癱在座位上等心跳恢復正常。
黎恣一轉眼,就見鄰桌的女同學一手拉開前胸的衣服襟,一手拿著寫滿字的紙,嘗試貼在衣服里。
「這樣有用嗎?」黎恣輕聲問。「字那麼小,怎麼看得見?」
「我歷史考試時試過了,」女同學信心滿滿的指指自己的眼。「戴隱型放大鏡就能看見了。」
「嘿嘿!」一旁女生听到她們的談話站了起來,露出雪白的腰。「我特地訂做一條內褲,坐的時候,只要背向前彎,內褲就會被後面的人看兒,不過字很小,沒有放大鏡絕對看不到。」
「是啊。」座位在那女生後面的男生跟著說︰「我用腳勾一勾她的裙子,露出一半的內褲就可以看見所有答案了。」
黎恣佩服的看著他們。「大家都準備了隱型放大鏡?」
回答她的是數位同學的點頭。
「班導說——作弊也要有創意。」不知誰先開頭講起了何嵐的名言,安靜的教室內立刻涌起一陣竊竊私語。
黎恣側耳傾听,大家討論的內容不外乎更新鮮、更高難度的作弊手法!
「黎恣,班導似乎對你最好,還親自幫你準備道具,幫你傳答案。」同學們說著,注意力忽然轉到了黎恣身上。
「那是因為——」她心直口快的就要說出自己與何嵐的關系特別,但隨即某些字眼在她腦中飄過,她馬上改口︰「我、我最笨了,他必須特別照顧我才不會拖累我們班的平均成績。」
她與何嵐師生的身分在學校是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不適合公開彼此的情意,只怕招來不認同。
「可是,班導他真的對你比對別人好……」討論聲仍不放過黎恣。「他會對你笑喔!」
「真的嗎?」黎恣假裝不知道。連外人都察覺了何嵐對她不同,他的感情有那麼明顯嗎?為什麼她還覺得不夠呢?
有機會的話……她想在他臉上看見更濃烈的情感!
成績即將公布了,黎恣的心情很緊張。
永遠學不懂的科目,她靠作弊混過關。自己擅長的學科,因為有何嵐安排的強力補習,完全不用作弊,她也有拿滿分的信心。
可是,她的分數在班上會排第幾呢?
「黎恣,你也來看分數?」一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黎恣踮得高高的腳尖放下,回頭一看,笑了。「觀月同學,好久不見了。」
「忙著準備考試。」觀月泠目光一掃,告訴黎恣。「你的名次在這里……全班第三,全年第六十一,還不錯。」
「第三呀……」黎恣順著他的指看去,秀氣的臉蛋瞬間染滿了失望之色。
臂門泠以為她對成績不滿意,安慰她︰「再接再厲吧,別難過。」
黎恣搖了搖頭,听不進勸告,焦急的跑向何嵐的辦公室。
她沒考全班第一,班導是不是就要離開了?她若對他撒嬌,哭著求他不要走,他會不會留下來呢?
「老師……」黎恣敲門,得到里面的人許可,她立刻紅著眼進門。
「你看到名次了?」何嵐清楚她來的目的,從座椅上站起身,鎖門的同時把她帶進懷中。「你的成績稱得上突飛猛進了。」
「可是……留不住你。」黎恣使出她的淚眼攻勢,可憐兮兮地問︰「你要回美國了對不對?」
「黎恣,你還未成年。」何嵐答非所問。
「我會努力長大的……」她那麼用力裝可憐,他會不會感動泥?
何嵐敏銳的察覺她內心的想法,偏偏心思控制不住因她的淚水而軟弱。「身體長大了,思想卻未必成熟。」
「你嫌我幼稚?」黎恣問得苦惱。她並不完美,與何嵐的年齡也有些差距,這些都會成為她被挑剔的理由。
她若保證改進自己所有的缺點,何嵐會不會給她機會呢?苦惱得頭都痛了,黎恣只知道自己喜歡他到願意改變自己的一切!
「不,不是嫌棄,而是要防範。」何嵐的說法讓黎恣意外。
他喜歡讓她依賴。在他的觀點里,男人就該為女人折腰,這也是他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女朋友的原因。會看上他的通常是女強人,然而他卻愛柔順的女人。可是,弱女子卻很難接受他的脾氣。
「我不希望你將來後悔選擇了我。」他坐在桌上,讓黎恣依偎在他懷里。
「將來?」黎恣抬起頭,望著他堅毅的下巴。
「你連將來都沒想過嗎?」他親了親她的額頭,動作中充滿了寵愛與包容。
「不……只是、我……」她只看見現在。她只知要把握眼前,至于將來,是將來的事情。
「你必須考慮將來。」何嵐低聲說著。「我和一般人不同,當我選擇了一個目標,就算到死也不改變,這是我從小到大的性格。」
「那……」她听得模糊。
何嵐直接了當的說︰「如果我要了你,就是一輩子的事!」
這算不算求婚?黎恣欣喜萬分,沒思考他話中更深的含義。「我願意嫁給你,現在就嫁也沒關系!」
「你想得美,連高中都不讀了?」
「我不是讀書的科。」黎恣握住他的手,乞求般搖晃著。
「我得告訴你一件或許你不能接受的事。」何嵐沉思片刻後說︰「你若決定當我的女人,就得接受我所有的安排。」
「什麼安排?」她很想知道他規劃的將來是怎麼樣的面貌?
「我會安排你上大學,會安排你學技能,甚至會幫你找工作……」
「啊!」一聲哀號。他的安排與她預期的未來差別太大了!
「你听我說!」何嵐扳正黎恣苦悶的臉蛋,認真的告訴她。「我不要你賺錢養家,也不需要你出人頭地。我要的是——即使家破人亡、無依無靠、連我都不能保護你的時候,你有能力照顧自己,不會窮困潦倒、受人欺侮!」
「這、這算什麼?」改造計畫嗎?
「我不是在咒你將來會發生壞事。我是要你活得獨立,沒有我都能很好!」這就是他愛人的方式。
黎恣只挑自己在意的部分問︰「也就是說,和你交往,我將永遠擺月兌不了學生身分,要接受你無止盡的『教導』?」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你若沒信心,我現在——現在我還能接受拒絕。可是,只要你答應了——」他加重語氣說︰「我就絕不準你反悔!」
「老師,你這樣的男人除了我,肯定不會有女人敢接受的呀!」知道何嵐說到做到,黎恣露出苦命的表情。
這麼獨裁的男人,正經八百的提醒她,跟了他以後會有更多磨難在等著她——然而,他的警告沒有動搖她的決心和愛意。
「你仔細考慮吧。」何嵐故作灑月兌的說,只是隱隱透出緊張的眼神,泄露了他的惶恐——是惶恐,他也會擔心黎恣決定放棄他。
黎恣目光轉了轉,發現掩藏在他堅強外表下的柔軟情感。「我不能只當個家庭主婦,為你煮飯生孩子嗎?」
她趁著他軟化的時候撒嬌,她的眼淚與怯弱,有時候還滿有用的,因此她一直不想當個女強人。
何嵐微微一震,心動了,不自覺的想像起黎恣只為他而活的情景,那絕對是正常男人夢寐以求的情景。
為自己而活的女人,專心照顧家庭,不會威脅自己的地位……一般男人都愛這樣保守的女人……何嵐搖了搖頭,他並不異常,但他愛一個人,一定要對方活出自己。
「煮飯有佣人,生產前後可以休息,你不可能一直生吧?」他堅持己見,吻了吻她蓄意誘惑他的眼,說得堅決︰「你要有自己的生活。」
「老師,你真是個與眾不同的人。」黎恣苦笑,心里有說不出的甜蜜。
她可能永遠搞不懂何嵐適不適合她,會不會是個好丈夫?然而此刻,她張開雙手回抱他,奉獻似的,把自己交給他的同時,也包容了他。
沒有猶疑的,黎恣作出選擇——何嵐是個可靠的男人,把性命交給他守護都沒問題,所以她很樂意將未來的幸福捧到他手上,被他管也是種快樂吧!
考試過後,學校就放假了。黎恣回絕了家人接她回家的好意,與何嵐在橫濱玩了半個月,才一起回台灣。
「你真的決定到我家去?」坐在計程車內,黎恣盛滿不安的雙眸不時瞧著窗外的路。
何嵐輕拍她的手背,安撫地說︰「我必須向你的家人說明。」
「我們又不是馬上要結婚……」她垂著臉嘀咕。
他修長的手抬起她的臉,讓她的眼中全是他。「你怕他們反對?」
「也不是,我只是有些擔心……啊!到了。」前方的別墅就是她家,黎恣趕緊叫住司機︰「在這里停車!」
「走吧。」付了車錢,何嵐主動拉著有些躊躇的黎恣走到門門。
她緊張地取出鑰匙開門,走沒兩步,先對里面宣布︰「爸、媽,哥、嫂子……我回來了。」
急切的腳步聲立時傳來,空無一人的大廳里閃出幾道身影。
「你回來了呀,怎麼沒先打電話叫人去接你呢——」黎母第一個沖向黎恣,還沒好好看看女兒,就被她身邊搶眼的男人吸去了注意力。「這位是?」
黎恣忙介紹︰「我的班導。」
「您好。」何嵐向黎母鞠了個躬。
「難道……」那日式的敬禮方法令黎母有不吉利的預感,她害怕地問女兒︰「你被開除了?」
「不是啦,我沒有被退學!」黎恣從背包中拿出成績單。「這學期的考試,我每一科都及格了喔,不信你看!」
「啊——不可能!」黎母接過成績單一看,激動得無法言語。「這這這……」
「媽,你別暈倒啊!」黎恣眼明手快的扶住母親。「我考試及格有那麼讓你震驚嗎?」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黎父追過來看個究竟。
「爸爸。」黎恣看看父親,再看看何嵐,不知如何開口。
她該怎麼說才好?自己的成績不僅破天荒的全部及格,還帶了一個終生受用的男人回家……這話若出口,下一個要暈倒的人會是爸爸吧?
晚餐的氣氛很和諧,黎恣看得出家人都很喜歡何嵐,單單「前西點軍校教官」這個身分,就讓人不得不對他肅然起敬,而他彬彬行禮的態度,完全掩蓋了他迅猛龍的本性,反倒像家教良好的名門子弟,使人傾心。
「這麼說,你決定和黎恣交往?」黎恣的哥哥不冷不熱地詢問何嵐。「你不覺得她的年紀還太小了嗎?」
正在與何嵐談論歐美政治局勢的黎父也收回心思,盯著何嵐等他回答。
「沒錯,所以我會等她高中畢業再正式與她交往。」何嵐含笑的眼眸看著黎恣志忑的表情。「今天來拜訪,只想表達我的心意,並拜托各位再照顧她一年。」
「什麼意思?」眾人疑惑。
黎恣嘴閉不起來,班導真的要離開她?
「我會繼續留在『自由』教書。」何嵐正視黎恣。
「啊!」她高興得叫出聲,仿佛听見人世最美好的事。
「但是,」何嵐接著告訴眾人。「黎恣不能再待在自由。」
「為什麼?」黎恣和父母異口同聲的問。
「我怕我和她都會有情不自禁的時候。」何嵐無奈說著深思後的結論。「人在異鄉,感情容易變得脆弱,甚至會迷失。」
黎恣的臉上已毫無喜色。「老師,我是真的喜歡你,不是……」
她不能忍受自己的真心被懷疑!
「我相信你此刻的心意。」何嵐的眼里只有黎恣認真的臉。「我並不會隱瞞我對你的感情,可是,若我們兩人都留在自由,我們的感情是不會被認同的!」
「我可以等!我會忍耐……」熬到畢業,她就不再是他的學生了,他們也不會受到輿論的攻擊了!
「忍耐不是我的作風。「何嵐不贊成,搖著頭說︰「我會幫你找合適的學校,你在國內讀完高中。有空我會回來看你,直到你覺得煩,不需要我了。」
黎恣愁眉苦臉,不想再听他的安排。「為什麼你要想得那麼復雜?」
何嵐嘆了口氣。「因為我決定和你在一起,就必須仔細考慮我們的將來。而且我也不能現在就把你帶走,總要給你家人觀察我的時間,並讓你有充足的準備。」
他的話得到黎恣的家人一致點頭認同。
只有黎恣一個人痛苦反對。「我不想和你分開!」
「一年而已。」他冷靜的說。「你只要以我教你的方式學習,成績絕對不會有問題。」
「我不要……」黎恣霍地離開座位,不能忍受他那麼平靜的決定她的將來。「喜歡一個人不是時時刻刻都想和他在一起嗎?為什麼你能夠那麼冷靜說著要和我分開的話,你真的喜歡我嗎?」
她從沒這麼大聲質問人過,問完又怕听到答案,不等他回答就跑上樓去。
無法不懷疑何嵐對她的感情,他總是那麼理智,令她無從捉模……
黎恣把自己關在房里,卻不敢發出聲音,豎起耳朵判斷何嵐是否有追來解釋。
她需要和他單獨談談……然而等了許久,都沒听到有人接近的腳步聲,黎恣煩得坐立不安。
直到一陣敲門聲徐緩響起,她才松門氣,急忙跑去開門。
「老師……」露出哀怨的臉,仰望著何嵐。
「又不在學校,叫我的名字。」他的手模過她臉上的淚痕,心疼地嘆氣,帶她坐到床邊。
「你不是說要離開自由學園,為什麼變成是我離開?」黎恣用畢生最悲傷的語氣問他。
「放你一個人在自由我不放心,我怕你被欺負。」何嵐抱她坐到自己大腿上。
「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你交到父母手中。」
「不要!我不要!」她想在他身邊,不分開!
「別搖頭了。」手模著她的臉,不必看也知道她淚汪汪的眼多惹人憐。「听我說,有他們照顧你,絕對比在自由更好。這樣你才有更多精神思考我們的未來。」
他是那麼沉著,說得那麼堅定,黎恣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他的想法。
「我舍不得我們在自由的日子!」她哽咽。「我想每天上課都能看見你說話的樣子,下課的時候可以跟在你身後望著你的背影,回宿舍你會送我到門口和我說晚安……這樣我才能每天作夢都夢見你……」
說到最後,她真的哭了,不像往常有目的的示弱或誘惑,是真的為了和他分開而難過。
「我也一樣。」何嵐緊緊摟住黎恣的腰,眉宇間布滿柔情。「我也會憂慮,放你回來,萬一你到了正常的環境,遇見更喜歡的男孩……我當然會擔心,但我必須這麼做。」
「嗚!」她大哭。「我已經說得那麼認真,你為什麼還不感動,還不更熱情的愛我?」
「我緊緊抱住你還不夠嗎?」
「太含蓄了!」她覺得不夠。「我要更濃烈的愛啊!」
何嵐在她頭上笑了笑「以後,我會用我的身體讓你徹底的體會。」轉過她的身子,想看她面紅耳赤的樣子,見到的卻是她一臉的不滿意。「黎恣,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什麼地方?」
「什麼?」她的表情已換成好奇。
「我最喜歡你的狡猾。」他的手指無意識的點著她的唇,訴說著想佔有她的。
「啊?」她哪里狡猾了?
「你是個很懂得保護自己的人,很懂得表現怯弱讓人對你卸下心防,很懂得用眼淚當做打動人的工具。當我慢慢了解你之後,我就愛上了你狡猾的保護色。」
「啊……」她啞了,傻傻的看著他的笑臉。
他獎勵似的親了她一下,又說︰「你絕對不像看起來的那麼單純。」
這時候,黎恣有種被人剝光無所遁形的羞恥感,連家人都沒發現的本性,竟被何嵐直接拆穿。
「班導……你是想說叫我以後不要用眼淚對付你,裝可憐這招沒用了嗎?」
「不,我倒是希望你繼續用,因為就像看搞笑片一樣很有趣。」
「噫噫噫!你真是個惡劣的人!」
她揮舞著拳頭又不敢往他身上落下,無奈地意識到自己會喜歡他,也許正因為他能清楚看穿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