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俠?」
怒炙的聲音由胭脂姥姥的口中而出,凜著的臉上帶有無法掩飾的憤懣和深沉,她在生氣,而且怒氣不可一般,可燎原似的。這是她少有的表情,她第一次顯得無法沉著控制自己,由此可以窺探出事情的嚴重性。
是的,這件事情的確出乎意料之外,任誰也沒想過竟然會如此,居然有人膽大妄為到公然挑釁她胭脂門?
事實上以往也有些不知死活的家伙敢這樣做,但大部分都是空口說白話,當然胭脂門的人也不會去在乎那些無聊的話語,但近月以來,事情變得不同了,她們這回是真的遇上強敵了,更要不得的是,遍布天下的胭脂門眾竟然都查不出他的來歷,只知道他號稱為——狂俠。
這人真的也是狂妄、傲然至極,他放出風聲,誓言鏟除胭脂門,當然不會有人相信他,但也不知道他用什麼樣的方法,竟能正確無誤的找出胭脂門人,然後加以狙擊;近半個月,胭脂門已遭受到空前的打擊,不管面子還是里子都掛不住,也難怪胭脂姥姥要暴跳如雷,氣憤難安。
現在胭脂廳里所有的人皆靜默著,連一絲聲音也不敢發出,空氣中彷佛凝結著一股詭異靜沉,眾人駭懼于胭脂姥姥眼底的怒火,眼神都不敢正面與她有所沖突,但耳朵卻掏得極干淨,屏息以待她即將下達的命令。只要是胭脂姥姥的命令,就是赴湯蹈火也不會有所推辭,因為她們是訓練有素的胭脂門眾。
胭脂門是現今武林中最為神秘、同時也最為厲害的殺手之門。就因為如此,一旦有人要向她們挑戰,她們絕不會有所退讓,絕對會奉陪到底。
「姥姥,就由我去對付他吧!」一向冷漠少言的煙之棋,平靜地對盛怒中的胭脂姥姥說。眼神中並無太大的波瀾,顯然地,雖然她年紀小,但其冷靜沉著的態度要比胭脂姥姥來得高多了,就因如此,才更顯現她的可懼之處。
「妳?」胭脂姥姥表情中流露了贊許,她沒想到一向不管閑事的煙之棋居然會親自要求這麼做,可見她也感受到了事態的嚴重。
在胭脂姥姥所訓練的琴、棋、書、畫四藝羅剎殺手中,煙之棋是最為像殺手的一個,冷靜、淡漠,似乎沒什麼事能夠引起她的興致,她一向只做自己該做的事,以往有人挑釁門內的事,她都是嗤之以鼻,連正眼也不瞧;這回當真是讓她氣惱了,才會有此結果吧!也活該那個狂俠要倒霉了。
「很好,棋兒,就由妳去吧!傍那狂妄的家伙一點顏色看看,讓他知道我們胭脂門並不是他惹得起的。」胭脂姥姥深沉犀利的說。這會,臉上才稍稍放松,雖然這回挑上狂俠並沒有大筆的金銀可得,但這可是關乎面子問題,只許成功不得失敗,而煙之棋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是。」煙之棋應聲道。
突然——「姥姥,不好了,不好了……」一個胭脂傳使慌慌張張的跑進胭脂廳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大嚷著。
「胡鬧。」胭脂姥姥攏著眉,斥道︰「就算是狂俠來了,妳也毋需這麼慌亂。」
「不是,不是狂俠,是書姑娘。」胭脂傳使還喘著氣。
可不是嘛!一向愛湊熱鬧的煙之書居然沒出現在這聚會中,真是奇哉!敝哉!
「書丫頭?她又闖什麼禍了?」胭脂姥姥手下的四藝羅剎中,最教她頭疼的莫過于是煙之畫和煙之書兩人了,幸好煙之畫那丫頭已嫁做人婦,不用她再操心;但煙之書可不同,這小妮子心思單純,天真的可以,讓她也萌生將這丫頭嫁出去的念頭,煙之書實在不適合當個殺手。
奇怪的是,明明胭脂姥姥對四個女孩都給予同樣的教育,怎麼她們的個性會差這麼多呢?
「她……」胭脂傳使好象在斟酌該用什麼樣的話語說才好,一時也支支吾吾。
「回答。」胭脂姥姥揉揉自己的太陽穴,準備接受刺激。
「她私自出胭脂門,說……說要去殺狂俠。」胭脂傳使只好據實以報。
「她?」胭脂姥姥的頭開始痛了,那丫頭雖然雙劍舞得厲害,但是狂俠豈是她這種心思單純的女娃對付得了?若是如此,她也用不著這般苦惱了,這丫頭為什麼總是惹禍?
「姥姥,我會將她帶回來。」煙之棋似乎早料到會如此,她沉靜的說。
「好吧!這件事也交給妳了。」胭脂姥姥幸而有煙之棋能夠幫忙,才能輕松一點,當然她同時也慶幸煙之畫已經出嫁,不然那丫頭更有得鬧!擺了擺手,她走回了後院,開始思考一個她從未想過的念頭——*
闇夜。
一方石桌上布著上醇的好酒,兩個出色的男子對月而酌,談笑風生。
「喝!狂俠,你還真不是蓋的,居然真能整到胭脂門那班女羅剎?佩服,佩服!」莫休嘴角揚起一抹笑容,以折服的模樣端起桌上酒杯,對著眼前身著青灰色衣裳的男子敬道,爾後仰頭一飲而盡。
坐在他對面的男子——狂俠微揚嘴角,冷然的眼神中卻沒有快樂,他也端起酒杯回敬道︰「你神偷莫大俠還不是照樣能夠讓全天下跳腳,就連皇宮內苑的守衛軍也要怕你好幾分。」
「哈!看來我們真的有得比了。」莫休朗聲大笑後又連喝了幾杯酒。
此時月華的光影將兩人頎長的身影拖曳地更加修長,在這約莫只有百來坪大,外表看來完全不起眼的房子里,前院石桌旁同時對坐著的兩個人,皆為現今轟動武林的人物;一個是落拓不羈、卓爾不群的神偷莫休,他上至皇宮內院、下至貴族王孫,只要有他看得上的寶貝,無論藏得再好,他總是有法子將它偷出,教人防不勝防,就連官府也對他頭疼不已,欲捉拿他的賞金已快突破三萬兩了,雖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然而卻沒有人能夠真的抓到他,甚至見過他。
另外一個是氣度傲然、卓然出眾,也是最近揚言要挑戰胭脂門的人,狂俠。他很神秘,恐怕天下間除了現在與他同坐在一起對月喝酒的莫休外,就再也無人知道他的來歷了。
「今晚你會行動嗎?」狂俠極富興味的問。
「哈哈!當然啦!小小一個縣衙府豈能阻擋地住我莫休的去路。」莫休自信的眼眸散發出熠熠動人的神采,「今晚我要楚麟彥跌個大觔斗。」
楚麟彥是咸陽縣令楚有天的兒子,約莫一年多前,莫休進皇宮偷血玉觀音時,他曾經阻撓過莫休,說來也是莫休太過膽大妄為,將皇宮內苑當大街逛,才會不小心讓楚麟彥有機會見到他的真面目,他的畫像因此貼滿各處皇榜——這就是梁子結下的原因。
因此,他不會讓楚麟彥太好過的,非搞得他雞飛狗跳不可。
他莫休的哲理就是︰天下物,天下人用;天下奇珍,天下人賞之。
所以他喜歡將一些王爺所珍藏的金夜壺拿給窮人家小孩上廁所;白玉釵則送給美麗的姑娘當發飾;名人之畫就送給窮書生賞玩……當然他會先將它破壞一下,要不,若害受贈者被抓到可非鬧著玩的。
只可惜他不是皇帝,要不然恐怕他會將皇宮內苑里的所有東西全送光,或許包括那些所謂的三十六宮七十二院美女都是如此。
狂俠顯然對莫休的自信非常欣賞,這點他們就非常的相像了,這也是他們成為朋友最重要的因素,只可惜他總是認為莫休做的事太無聊、又太有同情心。
但人各有志,他又能說什麼呢?
「你難道不認為事情有蹊蹺?或許是楚麟彥的詭計。」狂俠警告著。
「哈哈!我當然知道這是詭計啦!不過,就算他布下天羅地網,我依舊會有法子逃月兌。」總之他就是不整得楚麟彥跳腳,誓不甘心就對了。
「敬你,祝你成功。」狂俠舉起杯來。
「多謝。」莫休帶著促狹,輕聲笑說︰「不過,沒有你的祝福我也一樣會成功哦!炳哈……」他仰起頭-口飲盡,臉上蒙上黑巾,朝狂俠拱了拱手,躍上屋瓦,一身黑色勁裝和夜色相溶成一體,隨即失去了影蹤。
狂俠抿了抿嘴,再喝完一杯酒後旋即也消失在前院里。
轉眼,此處原本的熱絡沒了,只剩酒杯一徑的孤單。
*
夜色深沉、淡靜肅寂,整條大街上冷冷清清,除了一個守更人敲著鑼告知時辰,和幾只野貓野狗的低叫聲外,便再無其它聲息,現在正是人人酣睡好眠的時刻,當然不會有人還在外頭閑逛,除非……一條黑影快速的掠過這里,除了經過時夾帶起幾片街上的落葉飛舞外,就再也看不出其它的痕跡,若非有武功底子的人,一般人恐怕會當成是飛鳥之類的東西或以為自己眼花呢!
「狂俠——」一個嬌俏中帶著極度亢奮的聲音,朝著黑影消失的方向低聲說,清澈的眸光蘊藏了明顯的喜悅。
煙之書在得到胭脂傳使的消息,知道近來狂俠總是在此處出沒時,早已在此蟄伏多日,今夜總算是皇天不負苦心人,讓擅自離開胭脂門的她給逮到了想要找的人。
誰教狂俠要得罪她胭脂門,呵呵!這下若讓她抓到人她功勞可大了,而且也不怕胭脂姥姥會怪罪她私自出外,搞不好胭脂姥姥還會夸獎她的聰明呢!她欣喜的盤算著。
煙之書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只是前面的人走的方向好象不是要到此處胭脂門的所在地,難道這回是她的情報錯誤?不管了,先看看他想搞什麼鬼再說吧!
闇夜中,那條黑影來到了一棟在深夜中,依稀可清楚見其外貌氣派的豪宅,房子的四周高築著紅牆,任人無法窺出究竟,不過若能仔細看看,會發現大門上方高掛著一張紅匾,上頭龍飛鳳舞的提了幾個大字——咸陽縣尹。
但見黑影沒多做猶豫,就在轉瞬間俐落地一躍而上縣令衙府的紅瓦,他對這里的地理位置似乎非常熟悉,彷佛進到自己家里一樣。
一直跟蹤在他身後的煙之書愣了一下。
罷剛那個人一定是狂俠,根據胭脂傳使的描繪,煙之書簡直就要確定了,只是——狂俠不是一向只對胭脂門搗蛋嗎?怎麼也會對官府衙尹有興趣呢?這念頭讓煙之書好奇斃了,晶亮亮的眼瞳中顯露出窺究的奇異光芒,隨後,紫衣一閃,她也跟著溜進了縣府衙尹,想要一探究竟。
只是她沒想到那狂俠居然這般的滑溜,轉眼間便失去了蹤影,黑夜靜沉得幾乎無聲無息,除了一些巡夜、守夜者外,就再也看不到其它人了,便別談要見到狂俠的蹤影,而這座縣衙府尹雖然不比她胭脂門大上多少,但那些個大深苑小綁樓的一堆,況且還建造的極為類似,教她分辨不出東南西北來。換言之,就是她竟然在這里迷路了。
啊!好丟人哦!
這里的戒備如此森嚴,才停留了一下子便有三、四個巡夜小隊經過這里,她追人追丟了不打緊,但若弄個不好被當成是盜賊就糟了,看來只好放棄找尋狂俠,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先溜出縣衙府尹再說。
只是……完了完了,她在這一跑一竄間早就忘了該如何出去了?
正當苦惱之際,忽地——「哎呀!不要……討厭啦人家不要嘛……」在身邊的房間里驀地傳出放浪的女人嬌喊聲,那聲音中充滿欲拒還迎的媚誘,讓聞者抖落一地雞皮疙瘩。
「哈哈哈,親一個,嗯!」爽朗的笑聲響起,男聲憐寵道。
「不要啦……」女人的聲音不像在推拒,反而像在說為什麼要親一個不親十個或百個呢?
「那親十個好了……」男子倒是挺解風情的。
「討厭……」
「哈哈哈……」成串的笑語由房內傳出,絲毫不避諱。
奇怪?里面的人在做什麼?
于是,煙之書偷偷的往窗紙上戳了個洞,往房里看去——呀!
她瞪大眼楮,突地面紅耳赤。
里面,她看到一個女孩愛嬌的如同一灘泥般軟在一個看來俊逸風流的男子身邊,兩人毫不避嫌的把嘴巴緊貼在一起……喝酒需要將嘴巴黏在一起嗎?
煙之書看得臉紅心跳,似懂非懂,努力轉動著腦袋瓜子,不過她想了許久的答案竟是——胭脂姥姥沒教過。沒錯,她非常肯定這點,改天回去可要好好的問問了。
不過他們看來似乎非常陶醉?奇怪?
但,她沒有勇氣再繼續「觀賞」下去,煙之書可沒忘了自己的任務——溜也。
正當她準備開溜的當兒,霍地——「神偷,神偷出現啦……神偷莫休出現了……」突地,一大群人慌慌亂亂的點著火把,大喊出聲。
神偷莫休?哈!那不正是她的偶像嗎?
自從煙之書听到神偷莫休的一些事跡後就對他好奇的不得了,一直很想見見他甚至拜他為師學學偷技,沒想到今晚他也會來到此處,真教她興奮啊!
于是,她興匆匆地加入了追捕的行列——而原本在房內挑情弄嬌、春風得意的男子聞言,也迅速的整束儀態,沖出了房門外。
今夜的縣衙府注定得熱鬧一番了——*
縣衙府在幾天前若有意似無意的藉由一些小廝出外時透露出一項秘密,就是在府內藏有一傳家稀世珍寶——紫玉鐲。听說那是楚家傳了好幾代的物品,據說凡將它帶在手上者能保冬暖夏涼,還能鎮定心魂,具有安定人心的功效。說來非常神奇,事實上這話听在莫休的耳里,只覺得是無稽之談,不過他卻清楚的明白,楚麟彥是想藉由那「稀世珍寶」之名引誘出他,好將他擒住,一舉揚名天下。
只可惜莫休也打著他的算盤,他就是故意要來偷假的紫玉鐲,而且一定要偷到手,證明他在楚家的地盤上依舊能夠來去自如,這招非氣得愛面子的楚麟彥吐血不可,真是大快人心。
他快速的踏上藏寶房的屋頂,拿開一片瓦,探頭往下看才發現到,原來楚麟彥居然雇用了十來個壯漢,日夜輪班的圍著一方桌子,大伙全都目不轉楮的盯視著桌上的紫玉鐲不放,這招讓莫休差點笑倒,真是好絕的一招啊!雖說是老土了點,不過還是滿管用的,至少就比鎖上一大把破銅爛鐵來的好。
他思考了一下,仔細盯著這些壯漢,想觀測出他們的弱點來,畢竟這是他和楚麟彥的競賽,非贏不可。
就只消那麼一眼,他便看出了這些壯漢臉上的倦意和呆滯的神態,當然啦!任誰一天到晚正襟危坐的盯著面前的一只紫玉鐲看,連話都不能說,恐怕再聰明、再精靈的人都會變成阿達阿達!包何況這些天連個風吹草動也沒有;更別談有莫休的影子。
他詭譎地露出一個笑容,手上用力的朝他們拋出了一粒耀眼的東西。
「珍珠,啊!是珍珠……」
在場的壯漢終于像從睡夢中醒來一般,眼光隨著那粒閃耀著的珍珠望去,甚至有人還為了撿珍珠而亂成一團,不過,也才在這轉眼間,桌上連日來死盯活盯著的紫玉鐲居然不見了,眾人面面相覷,雖然親眼見到,但似乎沒人敢相信這個事實,真的,就在一轉眼而已,怎麼……忽然他們感覺到頭頂上方有點涼意,似乎有微風朝他們的頸上吹拂……眾人不由的一起抬頭往上一看——哎呀!不得了。
不知是何時的事,在放置紫玉鐲的桌子正上方整整齊齊的少了六片屋瓦,這一嚇還得了,他們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神偷,神偷出現啦……神偷莫休出現了……」雖未親眼見到,但除了他,再也沒有更好的人選了。
大伙驚慌的奪門而出找尋莫休的蹤影,若找不著,恐怕命就因為一顆小小的珍珠給玩完了。
在其中,找的最起勁的除了那些彪形大漢外,還多了個紫衣人——煙之書。
忽地,她眼尖的瞧見一條黑影躍上自己所在屋子的正上方,這個人不就是…她想都沒想,即刻飛身上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好啊!『狂俠』,總算讓我找到你了。」她發現到眾人尾隨著的黑影正是她一路跟蹤來的人,那不是狂俠還有誰呢!先抓了他再說吧!「嘿!」她伸手向前一探,想不到對方也極為靈敏的躲了過去。
莫休沒想到這府尹里居然還臥虎藏龍,暗藏著一個武功如此高超的女娃,只是這女娃認錯人了吧!她沒听見人家稱他為神偷嗎?干嘛擅自幫他改名呢?他神偷可比那狂俠有名多了,難道她不知道?真想找她好好「聊聊」,正當他們互相僵持的一瞬間,突然楚麟彥的聲音插入其中——「莫休,這回看你往哪里跑。」楚麟彥得意的笑聲穿越在靜沉的四面八方。
「莫休?你不是狂俠嗎?」驚訝的聲音出自煙之書的口中。
「呵呵!」從莫休口中溢出一串笑語。「妳沒听見楚麟彥的話嗎?」他索性揭去了蒙面巾讓眾人看得更清楚一些,順道要氣死楚麟彥。
「啊!」煙之書的眼前突地一亮,帶著極度興奮的聲音看著眼前的人說︰「你真的是莫休啊!」她對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偷本來就好奇得要命,這黑色蒙面巾一揭,更是發覺這人要遠比皇榜上所畫的人像更為帥氣飛揚的多,一顆芳心蹦蹦跳地,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好一雙澄澈無邪的水眸。
莫休痴迷的看著那雙動人的眼楮,只是他不甚明白這女娃為什麼看到他會如此亢奮、如此的痴迷,她應該不認識他啊!還是她是他的忠實崇拜者?
哎!就說人不要長得太帥或太出名嘛!只可惜偏偏他是兩者兼具……正思略之余,忽見楚麟彥就要一躍而上來到他面前,莫休奔放卓絕的臉上揚起一抹戲謔的笑容,就憑他的功力也想要擒住他?
他輕搖頭,一個轉身,人就在屋瓦上消失,突地——「啊——」一個嬌美尖銳的女聲響起,緊接著,煙之書的身影像風箏一樣從屋瓦上墜落。
正想躍上屋瓦擒住莫休的楚麟彥,剛好及時的將她給接個正著。
這一切都在頃刻間發生,快得讓人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听到煙之書的嬌喊聲,讓莫休的身影頓了頓,真是太糟糕了,原來他在轉身之余不小心撞踫到了煙之書,哪知這武功應該不錯的小女子竟然沒反應也沒躲避,就這樣她摔落地面,幸而楚麟彥湊巧接住她,否則後果……不過,現在絕不是「懺悔」的時刻,況且楚麟彥是出了名的「憐香惜玉」,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嗎?
「哈哈哈,後會有期了。」莫休黑色的身影一閃,轉眼間正大光明的在眾人眼前失去了蹤影。
煙之書直到自己往下墜後才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都怪她反應太遲鈍,幸而楚麟彥湊巧接住她,否則恐怕要被摔得開花了。
「莫休——」眼見莫休就要走人了,她急忙由楚麟彥的懷中掙月兌,想要追上前去攔截住他,想不到楚麟彥卻反手扣住她的皓腕,好奇心驅使,他輕輕揭開了紫色面紗下的嬌顏——這面紗-褐,突然,他眼楮暴凸、嘴巴不自覺的張大,成了一副痴呆的模樣。
真是好一張俏麗的容顏,眼若兩潭汪汪秋波純真無瑕︰唇若兩瓣紅花嬌艷欲滴;白里透紅的臉頰清雅月兌俗猶若芙蓉,只可惜一雙秀眉是緊蹙著的,要不,必定更能驚為天人,他懷疑身旁的人是位落入凡塵的小仙子。
「美呀!美得不可思議……」楚麟彥痴迷的看著懷中的嬌顏說。
「你……」煙之書眨動一雙長長的睫毛,臉上有著相同的訝異神色,這扣住她手腕的人不就是剛剛和一個女孩在房里喝酒「黏嘴」的男子?他怎麼又會出現在這里呢?
現下她沒太多興致去探究,手巧妙的一轉,輕易的離開了楚麟彥的控制範圍。
「謝謝你及時扶住了我。」她拱拱手對他說,她對莫休還是比較感興趣,欠了欠身後便想離開去追他,不料卻被楚麟彥擋住了去路。
「姑娘,請問芳名?」他真想不到這咸陽縣內居然會有如此美麗的嬌娃,著迷俊爾的眼神緊緊跟隨她,他豈能讓她就這樣離去?
芳名?這人好小氣哦!才這樣扶了人家一下而已也想要討人情嗎?
「書兒。」她不是很願意的報出了名字,沒想到楚麟彥還是不放她走。「哎呀!你一直擋住我究竟想做什麼?」
「書兒姑娘別緊張,請里面坐啊!」他一直笑得好開心。
「不用。」她急著想去找莫休。
「要的,我該盡盡地主之誼。」楚麟彥的孺慕之意盡顯顏表。
「地主之誼?」他在說什麼呀!她可是進來抓人的,而且是偷偷進來的,他需要盡什麼地主之誼?
「看在妳的面子上,今晚的事我就不和莫休計較了。」
楚麟彥真想不到死對頭莫休竟然會對他這麼好,「送」來這麼一個漂亮的女女圭女圭給他,哈哈!八成是來跟他投降的,看在這女女圭女圭的份上,他似乎該放他一馬,只是莫休會有這麼好心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了,或許蘊藏著陰謀呢!不過那都無所謂了,眼前的女子足以讓他忘了一切。
「啊?那是你們的事吧!」她聞言有些不知所措,這真是笑話,他跟不跟莫休計較關她什麼事?她又還沒正式拜莫休為師,難道是因為她闖入府里,所以故意這樣說想抓住她?嗯!有可能哦!她下意識朝後頭退了幾步。
看著這深門大宅,她有些猶豫該如何出去。
忽地,她見到黑暗的一隅處有影子晃動,心里開心極了,露出了一抹嬌甜的笑靨後,不顧楚麟彥的阻止便飛身離開,沒人能夠阻攔她,包括同為高手級的楚麟彥,因為她的殺手頭餃可不是混假的耶!
「書兒姑娘……」
楚麟彥就這樣痴痴地對著她離去的背影發愣,他幾乎真以為煙之書是-個小仙子,不然看來那般縴弱的她怎麼會有那麼高超的武藝,臨去時,她那甜甜的笑靨真令人神迷……一旁的人也呆住了,不過他們現在卻無暇去仔細想那美麗的姑娘是如何天姿嬌俏,誰要他們有另一件苦惱的事,這件事弄個不好可會要命的。
「少爺,莫休他………」其中一個人提醒著說。
「紫玉鐲呢?」他問著。
「被莫休……」眾人囁囁嚅嚅的不敢大聲回答。
「哼!」真是死性不改,果真是來偷紫玉鐲的,明知道是假的也來,這莫休分明是要他好看的嘛!楚麟彥的臉上一陣青紫,說不計較真的很難。
「少爺,是不是要去將紫玉鐲追回來?」一個人為難的問。
楚麟彥臉色一黯,罵道︰「笨蛋,那是假的追來何用?」
眾人不敢再多言,靜默的看著他,等待他的處置。
楚麟彥雖然是有些在意莫休的問題,不過此時他腦中卻塞滿了紫衣女孩的嬌美容顏,他神色一轉,說︰「我要你們幫我追查那書兒姑娘的下落。」
「啊!」眾人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雖然那紫女孩是很美沒錯,不過他們一向好勝心強的少爺居然會不去理會莫休的挑釁,反而要去注意一個女子?
「你們還等什麼?」楚麟彥瞪視了眾人一眼問。
轉眼間所有的人全做鳥獸散。
明月當空,楚麟彥的腦中全是紫衣女孩的倩影,至于房內那嬌媚的女子?老早被他忘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