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公爵 第八章

狩獵的小屋由兩間約十坪大的木屋組合而成。一邊是馬廄,另一邊則是狩獵者暫住的場所。

屋里的中間有個爐子,此時,火約的木材燃燒得 叭作響,依莎貝睡在此地上高出一尺的床上,整個人卷縮在毛毯里。

爐火上有一鍋她喝剩的肉湯,牆壁邊的櫥櫃里滿腦一堆她早放置好食物。

由于萬事俱備,所以她高枕無憂,呼呼大睡。

驀地,大門的鎖被插入的刀給撬開了,一個黑影潛了進來。

爐火的微光使他輕易的瞧出室內的陳設,很快地找到了毛毯下金黃的發絲。

那黑影低聲輕笑,大步朝床邊走去。

癌,他小心的翻開毛毯,依莎貝睡得很沉。完全沒有受到干擾。

他溫柔的面龐貪婪的欣賞著她的美麗,這個野姑娘不斷的出狀況,他卻樂于為她奔命。

唉!我的夫人,我該拿你怎麼辦?麥隆靶到哭笑不得。

仿佛听見了他的嘆息,依莎貝突然睜開了眼.眼著的黑影令她不相信的眨了眨眼。

沒消失!下一秒,她扯開喉嚨尖聲叫了起來。

那黑影迅速的語上了她的嘴,依莎貝不依的用手抓他,用腳踹他。

「嗯哼!」麥隆痛苦的申吟一聲,旋即整個人撲向她。

依莎貝張口狠狠的咬著他。

麥隆忍不住哀口叫了出聲,「松開口,依莎貝。」

「麥隆?」她口齒不清的探問,一排貝齒仍緊咬著她的獵物不放。

原本站在外面的武士們听見了依莎貝的尖叫,只是彼此對望會心的一笑,但坎莫公爵會叫,那可就不一樣了。

他們先是怔了一下,接著全沖了進去。

平常嚴肅的公爵辛辛苦苦所塑造的形象,全被妻子擊個粉碎。

他壓在依莎貝的身上,狼狽的抽動被她蹂躪的手。床上的毛毯被踢到地上,露出依落貝光滑無暇的大腿。

看起來就好像——他正想霸王硬上弓。

鮑爵也太心急了吧!武士們心想,臉上已全是暖昧的笑意。

「沒事嗎?馬牽進馬廄了嗎?」坎莫公爵惡狠狠的斥喝著,但已不像平日一般使人懼怕。

不知道是誰先笑了起來,接著其余的武士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團,才又開門出去。

「你可以收起你的利齒了嗎?」麥隆諷利身下的妻子。

依莎貝趕緊放開,但大概是咬太久了,她還忍不住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唇,她似回味無窮。

「誰教你不敲門,像個小偷似的。」她強辯。

「以你這種死人式的睡法,屋頂塌了你也醒不來。」他回敬一句。

「胡說,我不是醒了?」

「這倒是個奇跡。」

「哼。」她嗤之以鼻的坐起來。「你是怎麼過來的?橋不是斷了嗎!」

「走便橋。」

「在哪里?我怎麼不曾發現?」

「不告訴你,免得你又把它弄斷了。」

「才不是,要不是那些狼……」

依莎貝警覺的住口,但是為時已晚,只見麥隆眯起眼,面色不善的盯著她。

「狼?是的,我差點忘了,你腦子里到底裝了什麼?」想起她差點就被狼群瓜分,他一陣哆嗦,心有余悸,又開始咆哮,「這麼寒冷的天氣,那些狼為了尋找食物,甚至連熊也敢攻擊,你天殺的跑出來干什麼?」

依莎貝被他的音量弄得耳膜轟轟作響。「我又沒踫過狼,怎麼知道?」

「這是常識。難道那些狼會跑到你面前跳舞,告訴你,它就要來了?」麥隆不客氣的指責。

依莎貝听得為之氣結。根本沒有什麼羅蒂克,她真笨,竟會幻想在麥隆身上挖掘出一絲溫柔的氣質?

倒回床上,她拉起毛毯裹著背對他,干脆不再理他。

麥隆粗魯的掀開毛毯。

「干什麼?」依莎貝凶巴巴的問。

「武士們又餓又冷,有食物嗎?」他不當一回事的說。

依莎貝真想狠狠的再咬他一口,不過她的神情泄漏了她的想法。

「哦,我可不算是食物之一。」麥隆挪揄道。「除非你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不理會他的情色暗示,嘆了一口氣,她認命爬下床,為男人們準備了肉湯及面包後,無視于他們的存在,又躲回了床上。

填飽肚子後,武士們席地而臥。

麥隆走近床,習慣性的坐在她身邊。

「滾開,」怕再鬧笑話,她杏眼圓瞪,小聲的對他耳語。「別睡我的床。

麥隆不理會她,抓起一條毛毯丟向華倫。「給你。」隨即又抓起幾條毛毯丟向索恩及其他武士。

依莎貝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及身上僅剩的一條薄毯。

「太冷了,武士們又累,不能凍著他們。」他像個仁慈的領主,接著俯在她耳邊低語︰「現在你可需要我的溫暖了。」說完就躺下床,擁她入懷。

她還能說什麼?依莎貝無語。

麥隆大方的佔據她的所有物,還不客氣的摟她而眠。「柔軟。」他撫著她的背,滿足的喃喃自語。

武士們均勻的呼吸聲陸續的傳來,身旁的麥隆也進入了夢鄉,熟睡的模樣,猶如天真的男孩子。

依莎貝看著麥隆沉睡的面容,心想,她的愛人如她所願,踏雪追蹤她面來,雖離她想像的差距甚遠。但他對她總算是有心。

雖不滿意,但可接受。她對他下評語,甜甜的微笑起來,而後也沉沉睡去。

半夜,她爬起來,離開了麥隆的懷抱,悄悄的下床。

披上了大衣,她準備離開,在經過床邊時,麥隆突然一拉,依莎貝來不及尖叫便倒進他懷里。武土們反應敏銳,全跳了起來。

「你干什麼?」她怒斥。

「我也正想問你。」

「問我什麼?」

「在這麼冷的天里,要出門散步嗎?」他嘲弄。

「上廁所。」

「什麼?」他明知故問。

「上廁所。」她甩開他的鉗制,掙扎的站起來。「在這麼冷的天氣,難道就不用上廁所?」說完,她怒所沖沖的走出去。

武士們個個立即躺回了原處,聰明的閉上眼。

麥隆倒頗為釋懷,他咧著嘴,自娛的笑起來。

第二天,依莎貝醒來時,四周一片安靜。

她披著毛毯下床,窗外的雪已停,皚皚的白雪看來分外耀眼。

馬廄那邊傳來了聲響,她循聲走了過去,除了麥隆那匹坐騎正在嚼豆子,發出規律的聲響外,已不見其他的馬匹。

出去了嗎?

她才想著,便看見麥隆獨自走進了馬廄。

「他們呢?」她問。

「回山莊了。」

「喔,那我們什麼時候走?」

「不急。」

「不急?」依莎貝懷疑的重復。

「呃……馬的蹄鐵掉了,等他們再送另一匹馬來。」麥隆避開她的眼神解釋道。

「原來如此。」

「這附近也有浪群出沒,別再獨自出門,好嗎?」

他專注的凝視她,希望能得到她的承諾,依莎貝覺得自己又要陷入他的柔情之中了。「好。」她慌亂的回答。

「很好。」麥隆顯然對她的表現很滿意,他那大男人的模樣又出來了。「我餓了,有什麼東西好吃嗎?」

魔咒解除了,見麥隆筆態復萌,她重重地嘆了口氣,對于自己的愚蠢及意志不堅,也只有搖頭的份。

兩人走回木屋,依莎貝從櫥櫃里拿出玉米餅,放在鍋子上烤著。麥隆則坐在爐火前與她對望。

「這里食物充足,倒令我意外。」他若有所思的開口。

依莎貝用鍋鏟把玉米餅翻個面。「的確令人意外。」她心虛的附和。

「看見那個被狼群扯爛了的背包,我幾乎發狂。」他突然說道。

「對不起。」依莎貝真心的道歉,一想到他為她擔心,又暗自高興起來。

「幸好杰斯的棋藝太爛,我才能及時發現你不告而別。」他對她撒謊,其實是他想著在樓上的她,才無法專心,三兩下便被杰斯解決。「但雪早已掩蓋了你的足跡,結果是听到狼群的聲才找到你。」

她靜靜的听,內心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戰,如果沒有吊橋,自己早已尸骨無存了。

「把食物丟給狼群,暫時引開它們的注意,你有顆聰明的腦袋。」

麥隆稱贊她,她偷瞄了他一眼,他的表情是贊賞的,沒錯,他在稱贊她。

「那可不。」她得意起來,完全忘記當時是因自己一時慌亂才陰錯陽差的逃過一劫。

「食物沒了,縱使逃離了狼群,在這荒野里你怎麼生存?」

「沒關系,這屋里還有充足的食物,我可是花了好多時間才……」原來說得起勁的她突然閉上嘴,警覺的望問他。

麥隆站起身來拍拍褲管,依莎貝仰著頭盯視他。只覺得他更為巨大,充滿了壓迫感,「食物充足,毛毯干淨,屋子一生不染沒有腐味。我早就懷疑這里有人清理過,原來是你。」繞過爐火,他一步步的逼向她。

依莎貝丟下鍋鏟便跑,麥隆兩、三個大步便攫住她,並將她攔腰抱起。

「放開我、放開我。」她捶他、抓他。

麥隆把她丟上床,身上也順熱壓住她的。

「你卑鄙、下流、不要臉,套人家的話。」

「對公爵而言,這些形容詞可真是新鮮。為什麼要走?」

「因為你不愛我。」依莎貝挫敗的大喊。

「你在胡說些什麼?」

「才沒有胡說,說像沃莫肯說的,你是為了要我父親的合約才娶我,不休掉我也是為了保有那份合約,而現在只想我要我為你生個繼承者。」她提出一連串的控訴。

麥隆對她的話感到吃驚,他搖搖頭,喃喃的低語︰「我剛剛說你聰明的話,現在收回。」

「你敢否認嗎?若不是事實,當初為何不解釋?」她質問。

「我沒有必要對沃莫肯解釋我的立場。」

「但你可以向我解釋。」

「我的行動表現,難道你還看不出來?」他反問。

依莎貝又調開了視線,「聰明從來就不是我的優點,你剛剛不是才證實嗎?」

他扳回她的臉,罵了句︰「傻瓜。」然然低頭重重的吻住了她——一個使依莎貝又忘了自己是誰的吻。

為什麼?為什麼她這麼的無法抗拒他?

一遍又一遍,她總是迷失在他懷里。

麥隆放開她的唇,坐起身,一臉正經的對她說︰「仔細听好,因為你一直不曾恢復記憶,我破例為自己辯解一次,下不為例。當初你父親與我合作事業時,的確以你的婚姻做為條件之一,這點沃莫肯倒沒說錯。我不曾見過你,但因為你父親的涵養讓我極為推崇,而婚姻本來就是為了鞏固雙方的利益,所以我答應了。你與沃莫肯私奔,而我沒有取消婚約是因為你父親突然病逝。他是個值得尊敬的男人,為了不便他唯一的孩子被上流社會所唾棄,所以我把你安置在明月山莊。」

「我父親怎麼死的?」

麥隆沉默不語。

「他本來就有病嗎?」不祥的預感籠上依莎貝的心頭。

麥隆搖搖頭。

「是……我的關系嗎?」她小聲的問。

他只是無語地看向她,眼神卻已給了她肯定的回答。

「噢,天啊!」

「接下來失去記憶後的事你都清楚了,但換成我變是迷惑。」

「為什麼?」

「因為依莎貝在失去記憶後,個性有了大轉變。」麥隆柔聲說著。

她心虛的垂下眼瞼。

「她的轉變深深吸引公爵,他漸漸的忘記了過去他對妻子根本不屑一顧,轉而目光老追尋著她的一舉一動。她那不拘小節。不自以為高人一等的行事作風,還有不做作。無時無刻不充滿著驚奇的點子都讓公爵迷惑。」

麥隆深性的望著依莎貝,繼續述說著屬于自己的心情故事︰「公爵的心動搖了,他開始慶幸自己娶了這個女人,但過往的陰影使他不願莽撞的付出真心。直到昨晚,當他發現她不告而別時,他第一次感覺害怕。當他發現那破碎的包包時,他幾乎心神俱裂,他終于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不再計較往事的種種,他早就愛上了他的妻子,在她獨闖倫敦的社交界、接受他的挑戰時,他就不知不覺地俘虜了。」

麥隆停住了話語,木屋內頓時陷入一片沉默,依莎貝心都化了,她望進了丈夫的深眸里。

「我愛你,依莎貝。」他凝視著她,緩緩的告白。

剎那間,快樂溢滿了她的心,她所要求的也只有那麼多了。

深情的注視、認真的表情。溫柔的話語里只有愛。唉,她的丈夫她多麼愛他!

「麥隆,我……」她柔柔的話,本來也想回應丈夫的愛,卻突然聞到一股焦味,「啊呀。餅煎了,」依莎貝大叫。她推開他,沖到爐火前。「噢,該死,它們真像一塊鐵餅。」

麥隆從身後摟住了她。「其他食物也可以解釋我的饑餓。」他吻了吻她的後頸。

「在哪里?玉米粉還得重新調過。」

「噓,別說話,只要靜靜的享受,你會發覺比任何食物還美味。」

「真的?我吃過嗎?叫什麼名字?」依莎貝轉動眼珠,四處搜尋食物。

「噓。」麥隆抱起妻子走向床,吻吻她的眼。

將她放上床後,麥隆印上了一連串的吻,依莎貝終于知道了答案。

「噢。」她臉頰頓時刷紅,接下來只剩滿室的春光。

離家出走這妙計雖然遇上了狼群,基本上它仍是條成功的計策。

這使依莎貝肯定了自己的幸福,又與麥隆在這個荒山野嶺中度過最羅曼蒂克的生活。

一個星期以來,雪斷斷續續的下著,舉目望去,淨是一片銀白。

這里是屬于他們的兩人世界,他們下棋。玩雪、烤肉干,在附近溜馬,在爐火前呢喃細語。

那天之後,並沒有武士為他們帶來新馬,後來依莎貝,喂馬時檢查馬蹄,發現馬蹄鐵根本沒有遺失,是麥隆筆意騙她的。

他想與她留在這沒人打擾的小屋,共度一段日子。想到這個可能性,站在馬廄里的依莎貝,不禁甜甜的笑了起來,這就是愛情的魔力,會使人深陷而無法自拔。

「你在笑什麼?」麥隆喜歡從背後圈住她,在她耳鬢間斯摩。

依莎貝格格的笑著。「沒有、」

「難道你有對著馬兒笑的習慣。」

「意思是我像個蠢女人?」

「或許。不過正好對了我的胃口。」

「哈!原來坎莫公爵喜歡沒有大腦的女人?」她大聲的抗議。

「你是指那個叫依莎貝的女人嗎?我一點都不同意你的想法。」

「除了依莎貝以外,莫非你還有第二選擇?」她挑起眉,一臉興師問罪的模樣。

「坎莫公爵的雙眼不知道為什麼只會在哪個叫依莎貝的女人身上打轉。」他無奈的哀聲嘆氣。

依莎貝滿意的笑了。她投入丈夫的懷里。

馬廄時除了馬兒發出的聲響外,就只有這對熱男女的私密愛語。

良久,依莎貝又低低的叫著︰「麥隆。」

「唉,我的妻子有張不安的嘴。什麼事?」

「你剛剛說,除了依莎貝外,你不會再愛上任何女人嗎?」

「還要我用實際的行動表示嗎?」他別有含意的暗示著。

「不是。我是說……我是說……如果我不是依莎貝呢?」

「又在胡說了,餓昏頭了嗎?」他握起妻子的手,走出馬廄。

「你听我說,這是有可能發生的。假如有一天。我突然恢復了記憶,又變回以前的依莎貝,人還會愛我嗎?」他們走進木屋時,她提出了這麼一個疑問。

麥隆謹慎的盯著她,「性情也恢復和以前一樣嗎?」

「是的。」

「不會。」他斬釘截鐵的回答。

黃金玉松了一口氣,他果然不是只迷戀依莎貝的外表。

「那假如……听著,這有些荒謬,假如依莎貝的個性有一天出現在一個丑女孩身上,你會愛上她嗎?」她滿懷希望地又問。

「你今天有點奇怪,依莎貝。」麥隆無聊的瞧她一眼,不再理會她。

「哎呀,你就告訴我嘛。」她強人所難。

麥隆拗不過妻子,認真的想了想,「老實說,我不知道。」他據實以告。

「啊?」

「我說我不知道,依莎貝,這有些難以回答。舉例說吧,如果我變成另一個男人,你也會一樣愛我嗎?」

會嗎?依莎貝問自己。

「我不知道。」她自己也法肯定。

「我的夫人今天有點奇怪,為什麼要為不可能發生的事自尋煩惱呢?」麥隆模模她的粉頰。

一股不安突然涌上心頭。一直以來.黃金玉從不相信自己的命運會如此奇特。突然的死亡令她來到一處奇特的空間,然後靈魂又莫名地進入依莎貝體內,而會來到十六世紀並非她所願。所幸她生性樂觀,所以能處之泰然、逍遙自在。

會遇上她的真愛這是意外中的事,她從沒想地過有一天會與麥隆這樣的男人扯上關系。

他對她而言,應是遙不可及的夢想,就像是漫畫書中那最完美的男主角,而她只能撫模到紙上的他卻進不了書的世界。

如果——最不可能的事發生了。

仙女的魔法棒幫了她,使她的夢想成真了。

為了麥隆,她情願待在這個不夠文明的世紀里與他廝守到老。

可是,依莎貝的身體她還能頂用多久,這對依莎貝到底算不算欺騙,

陰影蒙上她的眼,使她突然變得憂郁。

「嘿,看著我。」麥隆捧起她的臉。好笑的望著她。「停止你腦袋的運轉,它使你的情緒變壞了。」

依莎貝痴痴的望著丈夫,激動的投入他的懷里。緊緊的攀住他。「愛我,麥隆,永遠愛我,無論我變得如何,給我保證,你將永遠愛我。」

麥隆以他富磁性的嗓音輕笑妻子的傻氣。「我當然樂于給你保證,不過得待會兒了。」他曖昧的對她眨眨眼,「我們好像有客人了。」

門外的訪客的確令人驚喜。

在銀色的雪景中、干淨清爽的涼風下,只見一雙含羞帶澀的大眼正骨碌碌的轉動著。

是一只鹿。

它好奇的偏著頭,也正望著他們倆。

牆邊排放整齊的柴火已被這只鹿踢亂了。

「麥隆,我們來了個小訪客.」依莎貝的視線完全被這只鹿所吸引。

在狩獵的季節,這只鹿準會成為王公大臣底下的戰利品。麥隆對弱勢的動物從來沒有興趣,他喜歡挑戰,越危險的他越是斗志高昂。

依莎貝輕易的就被這個小東西所感動,整個人忘情地興奮起來,他樂于見到這樣的情況,忍不住咧嘴微微一笑。

「這麼冷的天氣,它怎麼可能找得到食物?我敢打睹它一定餓壞了。」她同情的說。

「或許吧。」他不置可否。

看麥隆的模樣,可沒打算邀客人入內,依莎貝只好露出一副討好的嘴臉,制媚的向麥隆笑著,「它真可愛,不是嗎?」

「不過是一只鹿,森林里到底都有」麥隆平靜的回答,其實心里對妻子的企圖心正竊笑不已。

「可是它不一樣,你瞧它一點也不怕生。」

「沒有警戒心,我看它一定活不久。」他惋惜似的搖搖頭。

「所以啊.我們該擁著它,適時的保護它。」依莎貝找到個好理由。

「你說得不錯。」麥隆一副終于同意的表情。「我幾乎可以聞到烤鹿肉的味道了。」

依莎貝先是愣了愣,繼而眨了眨眼楮。烤鹿肉。

這模樣使麥隆忍不住大笑出聲,把小鹿嚇得逃開了些,又轉身回望著他們。

依莎貝的臉漲得通紅,她似笑非笑。不依的上前勾住麥隆的脖子。「很好笑,嗯?」

麥隆搖搖頭否認,但嘴巴仍笑個不停。

「我不管,我們決定養那只鹿。」

「我們?」

「是的,我們。」她肯定的回覆,又挑釁的望著他。「你不想嗎?」

「當然。」他聰明的附和。「可是依莎貝,鹿是野生的。它或許並不喜歡我們拿它當寵物,反而願意待在大自然里。」

「是嗎?」

「是的。」他快速的回應,希望兩人世界別多個旁觀者。

「那麼是誰把我像寵物般的放在明月山莊?」

麥隆一時語塞。頭一次,他無法否認也不能辯解。

「我就像你的小點心,連主菜的邊也沾不上。」她一臉的委屈,令人愛憐。

點心?主菜?是指明月山莊與坎莫城堡嗎?他端測。

對于妻子用這怪異的形容詞表達自己的感受,麥隆又想笑了,但這回他硬是忍笑不發聲。

他為她披上了斗篷,拉著她往馬廄走去。

「你想干什麼?」她疑惑的問。

「先回明月山莊收拾行李,再到坎莫城堡。」

「現在?」

「現在。」麥隆肯定的說。

「噯,」依莎貝掙扎丈夫的手。「別急嘛!雪下得這麼厚,路很難走的啊!」

「可是我絕不許我的妻子受任何委屈。」他固執的回答。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她搶下馬鞍。「既然你這麼愧疚,那就把小鹿誘進來,算是先補償我一下吧。」

這又是什麼歪論?先前說出一大堆委屈,最後這些話居然還可以畫上等號?

「來吧,」換成依莎貝牽起丈夫的手。「我的夫君,讓我們去招待這位小客人吧!」

「而它顯然並不懂禮數呢!」他忽然說道。

「啊?你說什麼?」

麥隆努努嘴。

那只鹿因為他們剛剛出去時未關上木門,竟不客氣的闖入,此時已大啖著他們的食物。

「瞧,多可愛,它表現得落落大方。」依莎貝維護著鹿的名譽,並移步走近他。

對于妻子的表現麥隆只能無奈的聳聳肩。女人哪,總容易被無聊的事所感動。

當她模向它時,它微微退卻隨即停往,接受了依莎貝的撫模。

「麥隆,這小東西一點也不怕生。」

「我早說過了,它在自然界絕對活不久。」

依莎貝听了,責備的瞪他一眼。「小鹿,麥隆說得沒錯那,你應該更有警戒心才對。」

那只鹿干脆把頭擱在依莎貝的懷里,磨蹭著她,使得麥隆升起一股莫名的妒意。而依莎貝的歡喜的格格輕笑,從此那只鹿使名正言順的留下來了。

依莎貝把小鹿取名叫小花,麥隆差點笑岔了氣。而那只鹿一點也不想離開,像貓一般的懶惰,不是吃便是睡,再不就是翻箱倒櫃。

依莎貝對它寵愛極了,要不是麥隆堅持反對,小花甚至會與他們同榻而眠呢。

他堅持不與小花扯上關系,但那畜生精得很,總跟在依莎貝四周,搶走了妻子的注意力。

麥隆始終目露凶光的瞪它,而它總是無辜的睜大眼回望著,對他敬而遠之。

一個堂堂的公爵大人竟敵視一只畜生,這真是沒趣極了,完全沒有格調。所以在雪停了兩天後,他提議起程回山莊。

「回山莊?好哇,小花,我們要回家啦。」依莎貝拍拍鹿的頭說著。

「我們?」麥隆有不祥的預感。

「是的,你不是說小花在野地里很危險嗎?」

「依莎貝,親愛的,它再怎麼溫馴也是只野生動物,不會乖乖跟我們走的。」

然而,麥隆又錯了。

在他們離開狩獵木屋後,那只鹿緊緊的跟在馬兒旁,已經走了好長的一段路。

坎莫公爵只能對妻子不斷露出的勝利笑意不發一言,盡量面無表情的維護自己的尊嚴。

路上積雪頗厚,在銀白的世界里,他們的出現仿佛讓大地又有了生氣。

吊橋斷了,他們只能騎著馬,慢慢的往山谷走。

麥隆對地形熟悉,但在滿是白雪覆蓋的天地里。他比平常更小心翼翼,深怕誤踩了個空。、便橋在山谷的半山腰,這里的地形呈四十五度角凸出,所以正好能與對邊架上一根大木頭,權充臨時之用。

雪使木頭變得滑溜,麥隆扶依莎貝下馬,先牽著她走到對邊,再回頭把馬和鹿引過去。

往山莊的路尚有好幾哩,他們沿著山谷再往上走,一路上只有他們倆,兩人說說笑笑,倒也頗自得其樂。

來到依莎貝被狼襲擊的地方,麥隆勒住馬停了下來,四周是如此美現,完全沒有當初千鈞一發的驚心動魄場面,但依莎貝想起了那時的驚險,仍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偎入丈夫的懷里。

突然,一陣陣窸窣的聲音傳來,馬兒甩著頭,露出微微的不安,麥隆心里警覺起來,嚴陣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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