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國懷有國王子嗣的妃子墜樓死亡的消息,一下子就傳遍了朝里朝外,尤其當時在場的還有最具爭議性的幻冰使。宮外傳言當初他之所以來到焰火國,就是為了殺死國王的子嗣。也有人說,國王的男寵因為擔心自己的地位會因皇子出生而受到威脅,因而藉機殺死懷孕的妃子。甚至還有傳言說懷孕的妃子肚子里的孩子其實是幻冰使的,那天是到塔樓幽會被人發現故而自殺。
總而言之,什麼樣的傳言都有,就是沒一個對水月有利。男寵本來就是違背常理,根本不可能獲得大多數人的支持。
爆外已經是如此謠言紛紛,宮內更是亂成一團。事情發生的當天,已經有長老提議將水月打入大牢待審,更激烈的甚至提議當場處決;最後在焰火及少言等人的駁斥下,才稍稍平息眾議。
問題在于這不過是把事情僵在原處,誰該負這個責任、錯誤是如何發生,都必須要有一個完全的交代,否則,即使焰火身為堂堂焰火國的君王,依然必須對水月做出一定的刑罰,才能安定人心。
可是水月自那天起,意識一直處在不安定的狀態,人也昏昏沉沉的,一整天有大半時間都在昏睡中度過。唯一在場目睹的只有想柔及後來到達的光雷跟晨曦三人,根據想柔的說vk,水月身體不適站起身時跌落欄桿外,雅靈為了救他也跟著跌下去。晨曦跟光雷只看到雅靈被水月拉下去的一幕,還有救人時奇異的不順利。
兩邊的說vk都對水月不會有太大的傷害,但問題是欄桿的高度並不低,水月若是昏過去怎會落到欄桿外?還有,他的身子比一般人輕很多,照理說雅靈不可能沒將人拉上來還被拖下去才是。
晨曦還提起,當他施魔法想將兩人停留在半空中的時候,水月的身體卻像是被人拉住一樣,沉重得超乎尋常,讓他的魔法幾乎完全失效。若非光雷後來的那一道水之盾,兩人即使沒摔死,恐怕也絕對重傷難治。
由此可見,事情並非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不過,現在焰火擔心的只有身體狀況相當危險的水月,白銀他們已經徹底對水月的身體狀況做過檢查,當時的摔傷已經完全治療好,可是他仍然會突然發燒、昏睡、食不下咽,不過短短三天時間,人就已經瘦了一圈。以他這樣的狀況,若真照長老的提議關入乏人照顧的大牢之中,不用幾天的時間,便會死在那陰寒的地方。
「月,你覺得怎樣?有沒有好一點?」
第四天的早晨,水月自昏睡中醒來,就看見焰火擔心的眼楮。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總覺得身體內好像藏有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不僅身子不若往常輕盈,甚至沉重得連手也抬不起來。
「現在是什麼時候?」他無力的聲音如蚊蚋般虛弱。
焰火為他擦去高熱下流出的汗水,心疼不已地輕吻他的額際。「你昏了有半天的時間,現在已經是第四天早上。」「那麼久?」腦海中仍是一片空白,連組織思緒的能力也沒有。
「告訴我是哪里不舒服,我叫御醫來幫你檢查。」他的寶貝不能再這樣下去,連日來的虛弱會奪去他的生命力。
水月蹙眉,稍微動用思緒眼前便是白茫茫的一片。「我的身體里好像有什麼,壓得我好難受。」說不出來那是什麼感覺。
「你能感覺出是在哪里嗎?」
水月迷茫的雙眼努力找尋焰火金綠色的雙眸,想從其中得到安定的力量。
焰火可以感覺到他的求助,心碎地坐到他身邊,將羸弱的他小心地攬進懷里,不敢用太大的力量抱緊他,生怕他就這麼碎了。
焰火身上的溫暖傳入體內,令他的不舒適感奇異地減弱一些,他開始努力感覺自己的身體到底是哪里發生了問題。
「胸口……」胸口有一股不屬于他的氣息,與他的身體互相排斥。
一旁的光雷等人馬上檢查他的胸口是否有受傷,就在眾人檢查不出個所以然的時候,水月忽然想到——「是魔氣……」他早該想到的,會與精靈體質完全排斥的氣息,只有來自魔物身上的氣息。
才說著,胸口又是一陣翻絞,壓迫得他連呼吸都產生困難,瞬間又再度昏厥過去。
「月。」焰火憂心地輕搖水月昏過去的身體。「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說v瘍]氣指的是什麼?」
幻冰國的人大概明白水月的意思,雖能稍稍松了一口氣,可是仍感到不安。
如果水月的意思正如他們所想,事情就不好了。
月上前坐到水月身邊的另一側,月兌下唯一的一層白袍伸手撫著水月白皙的胸膛,嘴里不停的喃喃低語,仿佛是在吟唱一首神聖的詩歌,字字句句均是來自萬年前已漸漸失傳的古語。
隨著低語的越來越清晰,水月不斷發出痛苦的申吟,煎熬的汗水直溢出體外,令抱著他的焰火說多不舍就有多不舍,連跳動的心也隨之酸楚緊擰,仿佛疼痛的人是他一般,臉色變得蒼白。
在大家以為水月將因為忍受不住煎熬而死去時,一股淡淡的紫煙自白皙的胸口釋出,聚集在月泛著柔和白光的手上,水月絕美的臉蛋漸趨平靜,緊擰的秀眉跟著漸漸放松。
焰火國的人都很熟悉這紫煙,他們曾經見過有著高強法力的魔物身邊有時會圍繞這種霧般的氣息。月等人雖然不曾見過,但很明白這氣息的主人來自魔物。
痛恨極了這魔氣帶給水月的傷害,月收攏掌心,將紫煙聚成一團圓球狀,最後用力一收,隱隱約約可以听聞一道氣爆似的聲響,紫煙霎時在修長柔細的掌上消失。
「月該沒事了吧?」焰火仍是不安的問。
「放心,我已經將侵入他體內的所有魔氣去除,休息個幾天就不會有事了。」
月的微笑讓焰火放心,拿過床邊干淨的白布,替水月擦去滿身的大汗。「連衣服都濕了,必須趕快換掉,要是再受寒就不好了。」
少言上前拍拍焰火的肩膀。「水月已經沒事,接下來的工作交給月他們就好,我想我們必須好好討論一下。」
之前上街的時候,水月他們便已經感受到有魔物進入國內,只是沒想到居然會隱藏在皇宮之中,而且還伺機造成慘劇。現在水月雖然已經沒事,可是隱藏在宮里的魔物必須要立刻解決才好,不能讓他再繼續有機可乘,對水月等人甚至是焰火造成同等傷害。
焰火仍是不放心昏睡中的水月,不願意在他尚未清醒之際離開他身邊。
月看出他的擔憂,理解地露出安心的笑容。「放心,既然已經知道是魔族動的手腳,我們要防範並不困難,別忘了多年前幻冰國不費一兵一卒就讓魔族無功而返。」
「他說得沒錯,焰火,水月會沒事的。」對焰火心里的不安他感同身受,如同他無法接受光雷身上受到損傷一般。深吸一口氣,焰火俯身輕吻水月的雙唇,小心地不驚動他而起身。
為了水月,不找到這潛藏皇宮中害人的魔物,他誓不甘休。千年以來,敢動他焰火的人的敵人,沒一個有過好下場。
「你沒實現你的諾言!水月到現在都還活著,你說過要幫我殺了他的。」面對眼前高大的黑影,想柔忘記懼怕,憤怒地斥責他的辦事不力。
當初他們早就說好,她幫他潛入皇宮之中,替他取得焰火國的軍事分布圖,而他則必須殺了雅靈月復中的胎兒及水月作為報酬。可是,未來皇子的確跟著母親而死,可另一個重要的敵人水月依然好好活著;這跟他們當初的約定不符合。
「你幫我潛進宮中,我幫你殺了孩子;想讓水月死,你必須將軍事分布圖交給我。」
他必須承認,水月的活著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即使來焰火國的幾個幻冰族人都還年輕,身上的力量卻不容人忽視,他就是太小看他們的力量才會失手。然而這些話他只能放在心里,不可能告訴眼前這個野心勃勃的女人。當前最重要的事,還是必須盡快得到焰火國的軍事分布圖,這樣王進攻焰火國時,魔族方能大獲全勝。
「笑話!如果我先幫你拿到圖,你卻違背你我之間v漪讞w怎麼辦?你真的把我當成無知的笨蛋嗎?」魔族的下等魔物根本沒有信用可言,若是讓他先一步拿到分布圖,他不殺了她滅口那才叫奇怪。
紫色的雙眸警戒地半眯起,俊美的臉龐陰鷙地顯出殺機。
想柔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害怕的,但她沒笨到將懼意表現出來;更何況他還需要她幫他偷分布圖,不會現在就下手殺她。
看來他是小看了這個高傲的女人。
「我會讓你看到水月的下場,可是同時你也必須交出軍事分布圖,否則你很清楚我會怎麼處罰你的不守信諾。」彼此之間利害相關,暫時誰都動不了對方。
「你要怎麼做?」
「焰火國家里的長老們都很反對水月的存在不是嗎?」焰火國的長老們都是一群大腦生銹的老家伙,為了水月是個男人這種事也能將事情鬧得如此之大,這檔事在魔界與精靈界根本就見怪不怪。何況精靈的魔法力強大,外貌心性又是三界中最完美的一族,能得到他們的愛戀是再幸運不過的事;即使是在魔界,也巴不得能得到精靈的心,因為那代表的是永恆的信任及永不背叛。
「沒錯,你想做什麼?」
「如果我猜得沒錯,那一群長老們一定很希望這件事的凶手就是水月,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理所當然地使月華宮再度空出位置。」
「這我也知道,但是依照當時的狀況,誰都清楚水月獲罪的機會不大。」這也就是為什麼她會誠實敘述當時的景象,而不乘機陷害水月的原因。若她當時撒謊的話,現在被人定為嫌犯的一定有她,她很清楚焰火明察秋毫的本領。「現在的確是如此,但是如果我派人承認跟水月之間v疑Y呢?」想到那堪稱亞特蘭斯第一美人的水月,不知道將為此受到什麼樣的折磨,他就覺得有點可惜,若非精靈的心只給一個人,他真想捉他回魔界當他的愛人。
「你的意思是說……」
「既然焰火國的長老們需要證據,我就給他們證據。」
想柔會意地一笑,對方也同樣露出笑容,但他的笑容代表什麼意義,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明白。
議事的烈火殿上,一個個長老及所有重臣並立兩旁。每一張不同的臉上,相同的是憤怒及視死如歸的表情。
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會讓他們露出如此神情,剛踏入烈火的焰火等人還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想來想去,八成是為了水月的事情而來。
「想來你們是有事要告訴我吧?」
焰火一出口,大殿下的幾個臣子紛紛不約而同地將目光移到焰火國中年紀最大的長老臉上。
霆炎深吸一口氣,壯著膽子走到大殿中央。為了今天的諫言,他已有被砍頭的打算。
但一個一國之君,不能為了一個長相俊美的男人,而毀了一整個國家。焰火的個性他很明白,以他寵愛那個男寵的樣子看來,絕對不喜歡有人批評傷害那幻冰使。
之前他們以為這件慘事不過是後宮之間v漣爭狺漎q,因此即使憤怒,可在焰火的反對之下,他們這些長老仍無太大的異議。畢竟在後宮里,侍妾的意外死亡已經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不過今天侍衛捉到一個不屬于皇宮里頭的人,由這人的口中,他們驚訝地發現原來事情並非如此簡單。若真如這人口中所講述的,那他們焰火國正陷入一個空前的危機之中。即使會惹怒焰火,為了焰火國的未來,他必須除掉水月這個人,以保焰火國的和平。
「陛下,今天月華宮的侍衛硫風在附近林子里捉到一個人,或者,不應該說他是人才對。」霆炎伸手向一旁準備好的侍衛招呼,馬上將人犯提上大殿來。
焰火皺眉,瞧著他的臣子將一個穿得一身黑的人狼狽地提上來,心里隱隱約約對等一下要發生的事感到不安。
霆炎掃視被侍衛壓跪在地上的人一眼,毫不留情地抓起他的一頭黑發,讓一雙紫色眼眸展現在眾人眼前。
「魔物,是魔族的人。」
幾個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大臣,馬上驚訝地討論起來,一時之間整個烈火殿上淨是嗡嗡聲響。
「安靜!」焰火大概明白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與一旁的少言、火龍等人互看一眼,各自想著該如何解決這個難題。
霆炎等眾人安靜下來。「陛下,這個魔物在我們的拷問之下,已經承認他潛入宮的目的。雅靈妃子的死不過是開頭而已,他們真正的目的是要消滅我們焰火國,將我國的人民納為他們的食糧。而現在月華宮的主人,也就是幻冰國的使者,就是與他們串通好的內應。」
他的話一落,烈火殿中又是一陣喧嚷。
焰火冷笑。「幻冰國跟魔族可是宿敵,你真的認為他們會跟魔族聯手來消滅焰火國嗎?」希望他的長老可不要真的笨到這種程度才好,若是真要相信這種話,他們國家的朝政也差不多準備完蛋了。
霆炎表情一肅。「屬下當然不可能這麼認為,若真的相信,結果不就是焰火與幻冰兩國殺得兩敗俱傷,讓魔族從中平白得利嗎?在更進一步的逼問之下,我們得知與魔族串通的只有水月一個人。他為了奪得陛下一個人的專寵,于是串通魔族殺了雅靈妃子,條件就是給予焰火國的軍事分布圖。」
听到這里,焰火只能說是一個頭兩個大。
這種事真是荒謬無比,以月的個性來說根本不可能去傷害任何人,他是那種所有痛苦自己一個人承受,也不願意看別人不幸福的人。何況即使雅靈真的生下他的孩子,他對月的心也不可能有所偏移,不管如何他都只打算寵他一個人,月對這點也很清楚,根本沒必要做這種多此一舉的事。再說如果真要串通,也沒必要使自己受罪,讓魔氣侵入自己的身體里肆虐。
想到水月憔悴的模樣,他又是一陣心疼。
現在的難題就在于,他們這些長老對水月本來就有偏見,偏偏他又沒有證據可反駁他們的話。
「話既然是魔物說v滿A不如就讓他來自打嘴巴?」一旁的少言提議,這是唯一的辦法。
苞他想的一樣。「也只能這麼辦了。」
豈知,跪在大殿下的魔物一看見焰火金綠色的雙眼掃向他,似乎就明白他想做什麼。
毫無血色的一張臉突然詭異地扭曲,口中狂笑出聲,聲音里有著尖銳的控訴及一絲絲得意。
一旁的霆炎正待喝止他的無禮的舉動,嘶啞難听的笑聲頓止,從狂笑到安靜,整個大殿中有瞬間v熔鬖W沉默。
壓著魔物的兩個侍衛,示威地用雙槍朝魔物的肩膀用力一壓,突地,槍與肩膀接觸的地方莫名塌陷,兩個人不由得向前不穩的踏出一步。
槍下的魔物平空消失,一件破爛的黑衣失去依恃,跌落在大殿的紅毯上,一股淡淡的紫煙從中央呈放射狀繚繞,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與魔物打過仗的人,在瞧見地毯上細沙狀的物體時,便知他並不是逃了,而是死亡。
畢竟在眾目睽睽之下,逃,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由此,焰火也明了這純粹是一個栽贓的計劃,為了讓他兩難。
在焰火國中,他的地位最尊,沒有人能駁斥他的決定。但是身為一國之君,必須依從多數人贊同的意見,否則一旦引起眾怒,代表的不只是人心的不滿,還可能毀去一整個國家。
這個栽贓的計劃,看中的就是這一點。
柄有國法,家有家規,若身為君主的人不依法,其下的人又怎麼可能遵守?
「這下子人死了,你還有其他的證據嗎?」
霆炎為這突然的狀況,略感恍惚。
「臣沒有其他的證據,可這件事情不能如此結束,臣想陛下對國家的安危必定與臣等同樣擔心。為了以防萬一,臣認為必須對幻冰使有所處置,在還沒搜集到其他證據之前,不能任他在宮里來去自如。」
「你想怎樣?」
所有人都可以感覺焰火視線的冷冽。
霆炎深吸一口氣。
「臣認為必須將幻冰使押入大牢待審。」
金綠雙眸半眯,毫無感情地瞪著他,任誰也猜不出雙眸的主人的想法,不過,不高興想來是必然的。
「你只有這個辦法而已嗎?」這次連聲音都冷得足以讓人齒寒身凍。
「除了這辦法外,再也沒有其他可行的法子。大牢不但能制止里頭的人向外面求助,同進也能預防外面的人進入,連魔法也無法施予。在尚未理清事情真相之前,這是最好的辦法,請陛下慎察!」
他說v犒D理他都懂,可月目前的身子承受不了大牢里苛刻的環境。焰火國的大牢蓋在地底深處,終年不見天日,在此時節既潮濕又寒冷,許多重犯就是因為環境惡劣,等不及處決,就死在牢里。這樣的環境,他怎麼舍得讓月留下,即使只有短短的一刻他也不願意。
見焰火猶豫,幾個臣子紛紛往霆炎的身旁一站。「陛下!」一道道聲音均是沉重無比的,每一個人所為的也不過就是國家的安危。
他們的忠心,使他兩難。
「焰火,答應吧!」一旁的少言有些難過地說。
「連你也……」
「不得不如此不是嗎?委屈水月一段時間,我們會很快查明真相的。」
「你知道大牢的環境……」
「既然改變不了這決定,至少環境可以妥協,命人去整理一下。」
「那種環境再如何整理也沒用。」瞧著底下的臣子,他不禁嘆息。身為君主,他不能不顧念啊!
「我知道了,明日將幻冰使水月押入大牢。」他們不會懂得,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里是多麼的痛苦。
身為一國之尊又如何,龐大的負擔使他無法顧全他最寶貝的愛人。
「臣認為今日就……」一個長老忍不住對焰火決定的時間有所異議。
語未畢,焰火的視線與霆炎的提醒讓他馬上住口。陛下都已經為他們而妥協,再多說就是違臣之道,超過一個臣子的範圍了。
沉默使烈火殿陷入前所未有的凝重,在場的人都可以感受到發自焰火心中的痛恨。
當焰火踏入月華宮,方醒來不久望著窗外發呆的水月,馬上感覺出他心里的不愉快。
至于是為了什麼事,他已見識到皇宮里流言傳布的速度之快,早從侍衛的口中得到自己即將被押入大牢的消息。
「月……」瞧見水月了然的眼神,焰火幾乎落下淚水。
身為一國的統治者,他負擔了比任何人都多的壓力,可是不管面對如何艱辛的環境,他都能從容無畏的面對。這份擔子,他向來認為自己不會有負擔不起的一刻。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一旦將水月的生命放上天秤的另一端,這擔子他再也扛不起。
若不是這話說不得,他真想告訴每一個人,只要他的月平安無事,即使國家毀了他也無所謂。
盡避身體虛弱乏力,水月還是撐起身,將坐到他身邊的焰火攬進懷中。「我都知道了,放心,我會過得好好的。」
焰火埋進水月的懷里,深深吸著只屬于水月一人的待月蘭香。
「我不會讓你在牢里待太久的,我會很快查明真相,把你帶回我的身邊。」到那個時候,便再也沒有人能將他從他身邊帶離,必要時,他不在乎一國之君這個位置。
「我知道你會的。」
焰火抬起頭,見到的便是這一張充滿信任的微笑,那藍紫色帶銀芒雙眸的主人,總是無怨無悔地信任他,沒有一絲怨言。
「月。」
「做你該做的事,你是這個國家的領導者,必須為國家著想,這個決定沒有錯。」他的焰火,天生是個領導者,他是前來幫忙他,而非掩蓋他的光芒。
焰火撫著他蒼白的臉頰。「我寧願你責備我、罵我。」
水月輕笑。「這樣你就會好過些嗎?」
焰火搖頭。「不會,只是你太好,無法好好呵護這麼好的你,讓我好慚愧、好心疼。」他不過是自欺欺人,如果水月不是這麼的好,也許他的慚愧就不會如此深,心也就不那麼痛。誰都知道這種想法有多笨!
「傻瓜。」水月親吻他炙熱的雙唇,縴細的手掌為他拂開額前散落的金發。「你根本不需要慚愧什麼,你一直都盡力的在保護我,這些我都看得到、感覺得到。別為我心疼,我會好好的在牢里等你,直到你接我回來。」
「月,我的月。」坐直身,他以習慣的姿勢將水月擁入自己的懷抱之中,臉埋進那銀藍色的秀發中。
月華宮外,春雪消融,一陣陣微寒的東風吹入兩人的天地之中。
焰火拿起床上的被單,將兩人的身體一起包裹,兩人的溫暖都在帳被下圍繞彼此,沒有一絲寒風能侵入兩人之間。
「答應我,在我接你離開之前,你一定會好好的。」
明知道這是任性的要求,人無法控制自己不生病、不受傷,可他阻止不了自己這孩子氣的要求,那是他的心願。
水月淺淺的微笑,藍眸里飄蕩著憂愁,既不讓,更不能使他見著。
「會的,會好好的。」
即使是謊言,能讓他安心,什麼他都肯說。
焰火不再言語,抱著水月,默默珍惜到明日之前的這一段時間。
其他人似乎也能明白他們的心,直到隔日破曉,都沒有人來打擾他們。
旭日方升,來押水月入牢的侍衛前來。在焰火冷冽的目光下,無人敢動水月一根寒毛。
焰火親手替水月打理好衣裳、儀容,抱著他仍衰弱的病體,在眾長老的注視下,親自送水月進入大牢。
這是水月來焰火國後第一次讓眾人見著他天神般聖潔的麗容。霆炎一直以為水月必帶有狐媚之姿,在見到他後才知曉自己錯得有多離譜。水月的聖潔之美,根本不是他這種俗人所能想象;那清澈純然的眼眸,在明白地告訴眾人他善良純潔的心性。這樣的人,不會是妒忌傷害雅靈妃子及與魔族勾結害國的人。
遠方的樹梢上立著一道高大黑影,黑色的帽檐下,透出一絲得意的冷笑。
另一頭,想柔笑眯了雙眼。她明白再健康的人,入了那大牢也只有死路一條,更何況是遭魔氣傷身的水月。
焰火,只能是她一個人的,誰阻擋了她的路,都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