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淚 第一章

「是誰告訴嘉嘉我要來慶業城的?」歐陽皓一臉不滿地責怪著身邊的下人。

歐陽世家是首屈一指的藥材大商號,經常往來各地購買大批珍貴藥材,而這一代的年輕當家是年僅二十八歲的歐陽皓,他不但精明能干、經商眼光獨到,長相更是英俊瀟灑,修長高挺的俊拔風姿,光是目光所瞄之處的不經意眼神,都讓姑娘家的心如小鹿亂撞,但是,他對婚姻之事從不考慮,惟一讓他在意的是親妹妹歐陽嘉嘉。

歐陽嘉嘉與歐陽皓整整差了十二歲,十一歲那年因為發了一場斑燒,智商停留在當時,個性就像小孩子,就連為醫的父親都束手無策。

自從父母先後病逝,歐陽皓就背負起要一生照顧妹妹的責任,所幸他將家傳的事業經營得非常出色,從零售做到現在的批發大盤商,總算能給妹妹一個優渥的環境,但歐陽皓也擔心所謂「長嫂如母」,擔心萬一娶進門的妻子不會真心對待妹妹,所以他寧願不去賭這一把。

歐陽嘉嘉雖然像個小孩一樣天真,但是愛美是女人的天性,自從歐陽皓從慶業城帶回那稀少的「光絲脂粉」,她就愛不釋手,只要哥哥一出門,她一定先問這趟會不會帶「光絲脂粉」。

歐陽皓原本沒打算停留慶業城,不過妹妹都已經開了口,而且他也從沒真的帶給她過,這次他也沒得拒絕的為了那莫名其妙的脂粉、跟著一大排長龍的人排著隊。

「少爺,還是讓我們幫小姐排隊好了,這麼長的隊伍,也不知道要排多久……」身邊下人阿德看著前面已經見不到頭的人群,心想能不能買到都成問題,還是請少爺先回客棧比較好。

「是啊!少爺,您先去吃點東西。」另一名下人阿東也附和著,他們都知道主子很擔心買不到小姐要的脂粉,回到府里,小姐一定會生氣。想想平日什麼都難不倒的少爺,偏偏小姐就是他的克星。

「這樣吧!不管花多少銀子,今天一定要買到,否則就趕不及將藥材帶回鋪子里了!」歐陽皓想到鋪子里還有大批的商客等著跟他們買貨,他就有些急躁。

「少爺,您放心,我們不會讓小姐失望的,更不會耽誤了正事!」阿德知道歐陽皓一方面心疼妹妹,另一方面又得顧及店鋪的信譽問題。

好也,歐陽皓于是留下阿德和阿東兩人繼續排隊,卻也不放心的往隊伍前面走去,打算看看這隊伍到底有多長。不看還好,一看就讓他知道若不私下交易,今天恐怕是絕對買不到了。

想到妹妹露出失望的表情,他決定趁著店門還沒開之前,親自上門去試一試。上回的脂粉是一位商人贈送的,因此,踫到這麼辛苦還不一定買得到的事,他還是第一次遇上。

歐陽皓不相信這點小事難得了自己,他相信有錢能使鬼推磨。

為了避免遭到群眾抗議,他順著小屋旁的羊腸小徑繞到後頭,出現眼前的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大宅,原本以為這小鋪子賺了這麼多銀子,前面的店鋪不起眼,後面應該會完全不一樣,沒想到卻還是一樣的簡陋,簡直就像是貧民居處,除了沒有到破爛的地步,小小的院子里還養著幾只雞。

他心里譏笑著︰這家人還真是節儉到了自我虐待的程度。

等了半晌,都沒見半個人出現後院,他站在矮籬笆旁等得有些不耐煩,正準備轉身放棄的時候,听到了木門打開的聲音。

一對看起來有五十好幾的老夫婦走了出來,他心里想著︰這八成就是賣脂粉的老板夫婦了,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嘛!竟然能制作出如此獨特的脂粉,真是人不可貌相。

歐陽皓打算出聲叫住他們,面前的景象卻讓他打住了即將月兌口的叫喚聲。

多不協調的畫面啊!簡陋的小屋竟走出了一位如仙女般的姑娘,讓他驚艷不已。

胭脂見父母親包好了「光絲脂粉」,準備去前面開鋪,突然在木桌上凌亂的材料邊看見一包散銀錢袋,她急忙拿起跟出去好交給爹娘。

「爹,別忘了您的錢袋!」她在父親的身後提醒著。

「你在干什麼?!有事在屋里叫我們就好了,現在外面人這麼多,萬一你被人瞧見了怎麼辦?還不快進去!」柳老爹責罵著女兒,一手拿過錢袋就急著推胭脂進屋。從小他就灌輸女兒外面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的觀念,胭脂也深信不疑。

「對不起……我不會再隨便跑出來了。」胭脂馬上想到這樣很危險,便縮回了小屋。

歐陽皓看著這對老夫婦驚慌到竟然沒有注意到他,也就沒有再出聲,但是對于驚鴻一瞥的佳人,他忘記了自己來到後屋的目的,只是失神地看著人兒,直到她消失在緊閉的小門後。

懷著一絲的期盼等了一會兒,都沒有見到佳人再次現身,歐陽皓難掩失望地離開小院子,回到客棧時才想起該做的事都還沒做,現在只好等著下人能夠順利買回脂粉。

接近黃昏時,阿德與阿東垂頭喪氣地走進客棧,從他們兩人不安的神色來看,歐陽皓心里就知道是沒辦成妹妹交代的事。

「是不是沒買成?」他坐在樓上的雅座,口氣並沒有怒意。「對不起,少爺,隊伍實在排得太長了,買到的人也都不肯割愛,我們都說破了嘴,也加了幾倍的價錢,就是沒人願意轉賣!」阿東歉疚地解釋著。

阿東和阿德跟了歐陽皓六年時間,知道他雖然不會為了這種小事就怪罪他們,但也就因為這般的寬宏大量,做下人的愈是自責。

「算了,我也知道你們排了這麼久的冤枉隊伍,坐下來歇歇吧!」歐陽皓沒有一句重話。

「少爺,回去怎麼跟小姐解釋呢?我們出來的時候,小姐是這麼的期待,不如讓我們再去試一試好了。」阿德想到小姐就心里過意不去。他們已經答應了小姐,如果兩手空空的回去,小姐不知道會多失望。

「不用了,這件事我自有主張,你們也盡了力,何況君子不奪人所好,這水絲脂粉受到這麼多人的喜歡,我們怎麼能去強人所難,用完了晚膳,你們早點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就上路了!」歐陽皓有些後悔早上竟然會為了一個女子而忘了這件重要的事,他決定晚些再親自上門拜托那對老夫婦。

「少爺,那脂粉這麼好賣,小姐又這麼喜歡,不如我們干脆問問那位老板,是不是願意將秘方教我們,這絕對是一門穩賺不賠的生意!」阿東想到了這個妙計,他心想︰以歐陽家的財力與名望,老板一定會很高興跟他們配合,憑著他們是藥材的大盤商人,這成本一定可以壓得更低,利潤更好,到時那間小店面也不會再這麼寒酸了。

「阿東的建議不錯耶!少爺不妨考慮看看,反正您上回不是也想向多方面去嘗試經營其他的貨樣嗎?」阿德也認同阿東的想法。少爺與其一直找著新貨品擴大歐陽家的生意,不如就選這個只要是女人就一定要用的脂粉來做,一定會獲利大增的。

歐陽皓在兩人的建議下,也認為這是一個不錯的意見。想那柳氏出的脂粉雖然是生意好,但想要真正打出名號,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會有缺貨的情形,就代表了他們的人力和物力都很有限,想要賺大錢是需要有懂得商場策略的人來推動,這個人非他莫屬。

「看你們兩個平時愣頭愣腦的,這次這個主意倒是很好,不過,該怎麼進行還是要仔細想一想才行,急不得。」歐陽皓認為柳氏的生意也算是好了,就算每天可賣的脂粉有限,但這麼久的時間,也應該小有積蓄才對,怎麼可能還住在那種簡陋的地方,何況這門生意擺明了賺錢,不可能沒有人想要試著與他們合作,這其中一定還有什麼隱情。

「少爺說得對,絕不能讓他們覺得我們很心急想要合作,否則獅子大開口就不好了。」阿德知道主子心里一定有了底,這些年他看著歐陽皓每次都能在商場上大獲全勝,就相信這次也不會例外。

「我先回房了,你們用完膳後也快點休息吧!」歐陽皓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不過,嗜好賺錢的他,想到又有新的挑戰,不禁精神奕奕。對他而言,沒有比生意上的事更令人熱血沸騰,但他更期待的是能再見佳人一眼。

包夫才打一響更,歐陽皓已經換上輕便衣服,拉開房門一個人靜悄悄地步入了黑暗的街道,沒一會兒工夫已經不見他的身影。

原來他打算查探柳氏夫婦為何甘于住在簡陋屋舍的原因。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若要說服這對老夫妻,不先了解他們的狀況是不行的。

矮小的圍欄對于文武雙全的歐陽皓來說根本就像不存在似的,一個翻身就輕松地越了過去,還沒靠近小屋,他就听見了哀求聲,心想不對勁。

他悄悄地走近窗沿,從微露的細縫中看清了里面發生的事。

「求求大爺!咱們不過是做小生意的,哪來的錢給您呢?」屋內,柳老頭苦苦哀求著背向著窗戶的男子,歐陽皓看不到幾個匪徒的長相。

「是啊,您瞧我們住的地方,就知道我們只不過是夠糊口而已,您就高抬貴手,饒了我們兩個老人!」柳氏的表情也是十分害怕。

「閉上你們的嘴!就憑這水絲脂粉,你們就不知道賺了多少銀兩,聰明的就全拿出來,否則別怪我們手下不留情!」其中一名賊人說道。

歐陽皓一听,就知道劫匪相當熟悉柳氏夫婦每天的進賬,根本就是早有預謀,只不過倒霉踫上了他。他考慮著要不要這麼快就出手,心想還是再等一等,等到柳氏夫婦嚇破了膽,他再出手相救,有了這份恩情再談合作的事應該就容易多了。

「到底給還是不給?」賊人的口氣已經不耐煩了,只因為再耗下去,天一亮事情就會敗露,到時不但沒有搶到銀子,搞不好還會被官府給逮個正著。

「我們真的是沒有啊!全部的銀子都已經在這里了!」柳老頭恐懼地緊緊抓著妻子的手,嘴上不斷強調著。

「那你們的脂粉秘方呢?交出來也行!」另一名賊人終于露出了馬腳,他的目地是想要得到秘方。

「我們都是靠著腦子記的,哪來的秘方啊!何況我們也不識字……」柳老頭還是不肯交出。

「沒有?那我可要好好搜一搜了!」賊人看他們嘴巴死硬,干脆自己動手找。

歐陽皓心頭一驚。原來不是只是他想要得到水絲脂粉的秘方,不過,他可沒有這麼下三濫,何況還是用強搶豪奪的強盜行為!看不過去的他于是沖進屋去。

賊人從屋角的箱子里搜出了幾張胭脂手稿的材料記載,這個動作嚇到了柳氏,擔心躲在廚房里的胭脂會行跡敗露。

方才賊人闖進來的時候,胭脂正好收拾桌上的碗盤拿到廚房清洗,現在听到了聲音,就算不知道來的是賊人,也會趕緊避開才對,現在賊人要搜房子,柳氏當然是沖上前阻擋。

柳老頭看到妻子竟然不要命的擋住了賊人,他當然明白是為了保護女兒的安全,一個快步,他也站在妻子前面,賊人一怒之下,一刀穿進了他的胸口,隨即又狠狠地準備刺向柳氏。

事情發展得實在太快,快到讓歐陽皓來不及阻止悲劇的發生,他一腳踢向其中一個賊人,然後反手奪去殺害柳老頭的凶手手中的刀刃,再一刀刺進凶手的胸膛,所幸賊人並沒有傷到柳氏。

另外兩個賊人見情勢不對,「我們還是先走為妙,反正秘方已經在我們手里!」

一個虛招,兩人倉皇逃離。

「老頭!老頭,你醒醒啊!」柳氏瘋狂地搖晃著已沒了氣息的丈夫。

「爹!您怎麼了?不要丟下娘和胭脂啊!」胭脂見父親倒在血泊中,不顧一切地沖了出來。

「你這個殺人凶手!我不會放過你的!」柳氏懷著恨意的眼神,拔出了刺在賊人胸膛的利刃,再一次直直刺進賊人胸前,速度快得連歐陽皓都來不及阻止。

「你……這個臭……婆娘……」倒臥在血泊中的賊人卯足了勁罵出口後,一陣鮮血涌出胸口,在柳氏將利刃抽出後便氣絕身亡。

但已經陷入失去丈夫痛苦里的柳氏,並沒有因為這樣而丟棄手中的刀刃,反而刺進了自己的心口,「女兒,娘要去陪你爹了……以後……你要……自己……照顧自己……」靠著丈夫的尸首,柳氏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短短的時間里,胭脂失去了雙親,她被這突來的一切驚得呆跪在地上,臉上的痛絕也變成了呆滯。

「你若是想哭,就哭出來吧!」歐陽皓也明白面前的姑娘在面對這種劇變後一定相當難過,但她呆若木雞的表情讓他有些擔心。

胭脂听到歐陽皓的話,就像回到了現時一樣,「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一雙小手拉扯著微溫的尸體,「爹!娘!不要再嚇胭脂了……你們真的不管女兒了嗎?」她柔腸寸斷地哭倒在沒有氣息的兩人身上。

歐陽皓面對這種情形,就想起了當初自己雙親病逝時,妹妹嘉嘉也是哭得這麼傷心,他不由得扶起泣不成聲的胭脂,「別哭了,事情已經發生,你要堅強一點,不然他們在天之靈也不會安心的!」他仿佛兄長一般的安慰著胭脂,感覺到貼靠在胸膛上啜泣的人兒有一股特別迷人的香氣撲鼻而來,他立刻壓抑著時機不對的沖動。

不斷低泣的胭脂想起了爹娘生前的話,發現自己竟然跟一名陌生男子靠得這麼近,近到連他呼吸的聲音都听得見,即便這胸膛溫暖安全得令人不想離去,但是她還是立刻推開他,強忍著悲痛站了起來。

「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想到他可能是賊人的同伙,她防衛地看著他。

「在下歐陽皓,至于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你家,我知道姑娘一定很懷疑,其中的原因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但我絕不是壞人,請姑娘放心。」他知道這時候怎麼解釋,她都很難接受,不過也不能任由她誤會他。

胭脂看著歐陽皓誠懇的眼神,她靜下心來想,如果這個人是壞人的同伙,就不可能在剛才想要救娘,那一幕她是親眼看到的。

「胭脂謝謝公子的出手相救,不過現在這種情形,還是請公子先離開比較妥當,否則官府一來,恐怕您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胭脂不想他被官差誤會,何況連她都不知道能不能解釋自己的身份,因為城里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存在。

歐陽皓不知道胭脂的為難之處,他只覺得這個與自己妹妹年紀相近的胭脂,以後不知道該怎麼一個人生活下去,他認寫自己應該要幫幫她。

「你叫胭脂?剛才還有兩名賊人逃走,我想你留下來也不安全,不如先到我下榻的客棧,再從長計議吧!」歐陽皓不放心地說。

「但是……」胭脂看著雙親的遺體。她從來沒有接觸過外面的世界,恐懼遲疑都寫在臉上,面前的男子看起來很友善,但是爹娘說過外面的人都是壞人的觀念深植在她的腦海里。胭脂看著歐陽皓,竟然有一種能信任他的安全感,這種差異極大的感覺讓她很混亂。

「不要但是了,你就當我是兄長一樣,叫我一聲大哥,別再想了,免得等會兒賊人帶了同伙回來,我畢竟是一個人,萬一沒辦法顧到你的話就不好了!」歐陽皓不讓她有機會去考慮太多,為免她擔心他會乘人之危,現在這樣的表明是最好的辦法。

「那我爹娘怎麼辦?」胭脂明白這是惟一可行的方法,起碼自己到時不用被人盤問身份,但是爹娘總不能就這麼放著不管,她六神無主,只能依賴著面前的陌生人。

這個問題確實讓歐陽皓感到棘手,一個處理不好,反而會引來麻煩,他仔細地斟酌了一下,「放心吧!你就趁著現在沒人,在店門上貼張紅紙寫著、東主有事‘暫停營業’,我會要我的下人幫你安葬他們的!」他覺得自己今晚似乎有點挑錯了時辰來,竟然遇上這種事,不過起碼救了一條人命,也算是一件好事。

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胭脂也只有選擇了相信歐陽皓,她听從地貼好了紅紙,含著淚水的隨便收拾一些衣服,依依不舍地跪拜爹娘。

她沒想到短短的時間,自己的一生就有了這麼大的轉變,不但失去了雙親,現在竟然還要依靠著一個陌生男人,這對之前的她是從來也想不到的變化,但是自己什麼都沒有了,就算這個歐陽皓真的是個壞人,她也只有認命,將希望交給老天去決定。

回到了客棧,歐陽皓叫醒了阿東與阿德,低聲吩咐了兩人幾句。他們驚訝地睜大眼望著少爺身後的胭脂姑娘,才不過睡了一覺,少爺就遇上了這麼離奇的遭遇。

「少爺,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啊!要是有個萬一,我們是沒有關系,您可不能有事啊!」阿東不認為這種嚴重的事能隱瞞多久,遲早會被人發現,到時就算凶手不是少爺,也會被蒙上不白之冤。

「是啊!我看還是請這位姑娘報官吧!」阿德也認為報官比較好。

看著兩人的擔心,胭脂也覺得不應該讓歐陽皓冒這種險,「歐陽大哥,胭脂不能連累您,雖然慶業城里沒有人知道我這個人的存在,不過,事情是發生在我家里,我還是應該去面對!」她也不想再逃避外人的疑問,就忍著失去親人的痛苦承擔一切。

「原來你爹娘沒有讓別人知道他們有你這個女兒啊,那這樣就更不能讓你一個弱女子去報案了。」歐陽皓這下子知曉了柳氏夫婦的秘密,不過也好,否則以胭脂的美貌,恐怕會引起更多的麻煩。他思索著更萬全的對策。

「胭脂姑娘的雙親真是愛女心切啊!」阿德不由得稱贊柳氏夫婦。

沒有人知道柳氏夫婦真正的私心,因為這個自私已隨著生命消失,將一起埋于黃土之下。

冷靜下來的歐陽皓這時才覺得自己之前確實考慮欠周詳,「阿德,你現在立刻到官府報案,就說我們今晚原本要去與柳氏夫婦談合作之事,沒料敲門卻听見他們夫婦兩人呼救,從後圍欄進去時,柳老爺已經氣絕身亡,我們正打算抓住凶手,沒想到柳夫人一個撲上將歹徒刺死,另外兩個就乘機逃走,之後柳夫人過于悲痛而自盡,我們來不及制止她的沖動,十分遺憾,所以趕緊報官,好能讓他們夫婦入土為安。」

歐陽皓決定還是如實說出,只不過是將胭脂隱瞞了起來,還順便多了阿德和阿東兩個人證,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官府應該不至于懷疑他的人格。

「少爺的辦法確實不錯,這樣胭脂姑娘的雙親才會瞑目,何況還有兩個賊人逃跑,官府一定要捉到才行。」阿德說完,就與阿東一起趕去官府報案。

兩名下人離去,胭脂很感激歐陽皓的出手相助,「歐陽大哥,您對胭脂的恩情,胭脂實在無以為報,只能一生做牛做馬來報答!」她看著面前的歐陽皓,似乎跟爹娘所說的壞人一點也不像,可能他是千萬人中惟一僅存的好人吧?

胭脂很慶幸自己能遇上這樣的好人,心里也開始信任起歐陽皓,況且他給她一種很安全的感覺,仿佛在他的身邊,一切的困事都能迎刃而解,這種莫名的依賴感是連自己父母都不習給過的。

「對了!你有沒有其他的親人?有沒有什麼打算?」歐陽皓想起了胭脂將來該何去何從,他對這個看起來未經世事的姑娘有些擔心。

「我沒听過還有什麼親戚,但歐陽大哥已經為胭脂做了這麼多的事,胭脂不能再讓您操煩了。」胭脂神色悲淒地說著。她連雙親的後事都要靠這位好心人幫忙處理,怎麼可能會有什麼打算,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這樣吧!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請你跟我回廣淵城,我有一個妹妹很需要找一位年紀相近的朋友相伴,不如就當我拜托你吧!」歐陽皓想了想,也不放心就這麼丟下胭脂不管,看著她哀戚的嬌容,他就覺得不舍。

「這……」胭脂遲疑不決,她與歐陽皓不過是一見之緣,他的恩情她恐怕一輩子都還不清了,現在還要收留她,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一晚踫上這麼多事,一定身心俱疲,今晚就先在這個房間休息,我去阿東的房間等消息,如果沒有任何意外,明天一安葬好你雙親,我們就上路。」歐陽皓看著胭脂的神色極為憔悴,他不等胭脂的回答,就直接替她作了決定。

「謝謝您,歐陽大哥,您也早點歇著吧!」胭脂知道自己添了他許多麻煩,也不想讓他再為她擔心,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讓他放心。

歐陽皓也看出胭脂需要一個人靜一靜,畢竟遭到這種嚴重的打擊,現在還要強顏歡笑實在夠難為她了,他幫著帶上了門,去等阿德兩人的回報。

暫時待在阿德和阿東的房里,歐陽皓也沒辦法入睡,想到胭脂的楚楚可憐,他忘了自己原本去柳家的理由,現在想起來卻覺得胭脂重要過這門生意,他決定不再向胭脂提及這晚的悲慘,給她一段時間去平復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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