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醉劍客 第八章

站在大廳上,面對階梯下林立的人群,宛狂瀾感到了肅殺之氣。不過是十幾日的工夫,這幫所謂的名門正派再度傾巢而出,來勢洶洶,他們到底想干什麼?

拱手上前,狂瀾客氣地打著招呼:「晚輩宛狂瀾作為莫邪山莊莊主恭迎各位江湖上的朋友大駕到此,不知各位有何貴干?」

武當道長率先上前一步,拂塵一掃。「那日在貴莊,一位姑娘出手碎了石獅子。我仔細回想了一下,她所使用的武功正是二十年前失蹤的武林盟主江海天的內功心法。話說二十年前,江盟主前往大漠清除薩滿妖女,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江湖上傳說,他已死于與薩滿妖女的最後一戰,不想近日我們竟親眼所見江盟主渾厚的內功心法出現在一個小泵娘身上,我們今日聚集于此,就是為了了解盟主失蹤的真相。望宛莊主行個方便,將那位姑娘請出來與我們一見。」

那賦秋躲在大廳後面听見了這幫人來此的目的,他忍不住瞪了姐姐一眼,兩個人用心語說起話來--

「那涼夏,你惹禍了,你知不知道?」

她才不在乎呢!「我出去告訴他們,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麼武林盟主,我的功夫是一位世外高人所傳授,他早已雲游四海去了。」

「如果事情會這麼簡單就好了。」賦秋有了另一層的考慮,「他們一定會以此事為由責難宛狂瀾,這一次莫邪山莊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話是這麼說,可涼夏還是緊張了起來,豎起耳朵細听外面的動靜。

果不出賦秋所料,這些名門正派武功不怎麼樣,話倒是挺多。上次沒討到便宜的嵩山派,這一次可逮到機會報這一箭之仇了。由他們門主領頭,一大幫子人對著狂瀾又是揚拳頭又是大喊大叫。

「說不定那個姑娘就是薩滿妖女,她用邪術騙得江盟主的武功,然後又把江盟主給殺了。宛莊主,你趕快把妖女交出來,否則窩藏之罪你可擔當不起。」

狂瀾甩開袖子,嘴角流出一絲冷笑,「江盟主失蹤已有二十余年,二十年前你們口中的薩滿妖女就已經有力量置堂堂武林盟主于死地,二十年過去了,想那女子也該有五十開外,若說是古稀老人還差不多,上次那位姑娘年方十八。門主,你無憑無據將人家姑娘說成妖女,未免有失門主身份吧?」

好家伙!賦秋簡直要為他鼓掌叫好了,這宛狂瀾平日里看起來傻乎乎的,要麼就奸詐得要命,沒想到英明起來竟有大將之風,完全有千夫莫擋之勢。

武當道長到底還有些長輩之風,他故作沉穩地走上前,嘴里還念念有辭:「我們只是想搞清楚江盟主失蹤之謎,若能找回江盟主,武林就有了領頭人,江湖上那些誰得到『天下第一劍』誰就有權當武林盟主的傳言也會不攻自破,對宛莊主來說也是美事一樁啊!」

「所以這麼多江湖上的朋友就帶著兵器,帶著各門各派的全部人馬涌到我莫邪山莊?」一句話,他們不是來查清事情真相,是試圖用武力示威,逼著他把入交出來。

各門各派看出這宛莊主隨和的笑容中暗藏精明,知道他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主,他們仗著人多勢眾,竟較起真來,「宛莊主,你不要仗著手中握有『天下第一劍』就妄想為所欲為。干將神劍乃武林之寶,窩藏妖女是武林之敵,你腳踏兩層罪孽,小心成為武林公敵,到時候不僅是你,就連這有幾百年基業的莫邪山莊也將跟著你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狂瀾在靜默中向前走了兩步,這兩步讓他得出一個結論:「听閣下話中的意思,只要宛某交出武林之寶或武林之敵中的一個,就可保莫邪山莊百年基業嘍?」言下之意:你們是強盜嗎?我不服從你就殺我全家,我听話做個傀儡就沒事?

他的話堵住了眾人之口,原來他們這些名門正派對名聲還有點在意,狂瀾還當他們完全不要臉呢!只是,這張面皮顯然沒有武林盟主的尊榮來得誘人,瞬間的良知退去,涌上的依舊是人世間的貪念。

「宛狂瀾,少跟我們打花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交出那個姑娘讓我們問出江盟主的下落。要麼,交出干將神劍,讓我們選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兩條路隨你選一條,不要敬酒不喝喝罰酒,陽光大道不走,就走黃泉路。」

話說到這分上,涼夏哪里還能安靜地听得下去。甩開腿,摞起袖子,她這就要出去和這幫無賴大干一場、幸好賦秋先一步拉住了她,「姐,你冷靜一點,你現在出去不僅會給你自己帶來麻煩,也會拖累整個無字酒莊,你難道一點都不為爹娘考慮嗎?」

「可是,那幫人正在用『天下第一劍』威脅狂瀾,他們也太卑鄙了吧!」涼夏氣得要吐血了,她告訴自己:即便她不再愛宛狂瀾,她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在自己面前發生這等不平之事,所以她這個女俠一定要拔劍相助。「賦秋,你放開我,不是說我就是薩滿妖女嘛!我就讓他們看看妖女的厲害,上次粉碎的是石獅子,這次我要讓他們的身體粉身碎骨。」

「你最好不要。」諸葛少默默無聲地站在了他們的身後,「涼夏,你最好听你弟弟的話站在這里不要出去。」

涼夏的斗志上來了,誰都別想擋她,「難道我還打不過那幫嗓門比武功厲害的家伙啊?」

諸葛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所擁有的詞匯太過貧乏,不足以將他心中的意思明白地表白出來,但是有個人可以--樓起。

「不!涼夏,你能打過那幫人,但是莫邪山莊會因為你的勝利而成為武林公敵,等待它的命運只有毀滅。你能打敗那些武林人士,你卻打不敗人的和貪婪。」

走上前,樓起拍了拍涼夏的肩膀,「相信宛狂瀾,相信他有能力解決好自己的問題,相信他有能力保護莫邪山莊,保護他所擁有的『天下第一劍』,保護他想保護的人,他想保護的你。你的保護會讓他失去宛狂瀾的風格,那不會是你想要的結果。是嗎,涼夏?」

松開手,涼夏安靜地站在了原地,相信狂瀾,相信他能保護他想保護的人,相信他能保護她,相信他!她相信他!,

狂瀾用他的力量證明了眾人所給予的相信。「各位江湖上的前輩、朋友,宛某到底年輕無知,還請諸位給我一點時間,三日後我一定給各位一個滿意的答復。」

有人還不肯罷休,急切地想達成心中的。「宛狂瀾,你說得好听,要是你用這三天的時間把那個妖女放走,我們豈不是被你耍著玩。」

「如果那位姑娘真像各位所言,正是二十年前困住江盟主的薩滿妖女,那她的武功也應相當厲害。上次她不過是輕施內功,已經讓石獅子化為灰燼,若這等武功用在人身上,各位料想會如何?」在大家的驚呼聲中,狂瀾冷笑如血,「如果我是你們,一定期盼這個薩滿妖女趕緊逃走。」

心里清楚他說的都是事實,偏偏這幫名門正派還秉持著老掉牙的邪不勝正,也不知道他們這些「正」都正在什麼地方了。

「宛狂瀾,你最好信守承諾,否則整個莫邪山莊將會為你的謊言而付出代價。」

「如果武林之敵消失無影蹤,屆時宛某將武林之寶--干將神劍雙手奉上。」這是狂瀾的保證,也是二十年的仇恨走到的最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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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宛狂瀾回到後廳的時候,那涼夏沖出來劈頭蓋臉第一句就是:「你傻啊?居然想拿出干將神劍,不行!天下第一劍本來就是莫邪山莊的鎮莊之寶,說什麼也不能交出去。」

「坐下來慢慢說吧!」狂瀾邀大家坐下來,喝上一口新茶,他幽幽的眼神掃過那賦秋,「你是不是有話跟我說?」

「說什麼?」賦秋打著含糊,「那幫人瞎說啦!再怎麼說,我姐也不可能是薩滿妖女啊!」

「她的確不是,但她和江盟主一定有關。」諸葛少先一步探出風頭,瞟了一眼涼夏,他覺得是時候把所有的一切都說出來了。

「二十年前,江海天身為武林盟主去剿滅江湖上傳言的薩滿妖女,這一去他就再沒有回來。他的師父尋了他五年,卻未得到半點音訊,機緣巧合下那位師父收了另一個徒弟,傳授他武功,教他內功心法。幾年前那位師父病重,在離逝前,他囑托自己的徒兒一定要找到江師兄,並且代為轉告一句話。這位徒兒經歷千山萬水,也未能找到自己的師兄,沒想到竟在無意中看到師父的武功出現在一位姑娘身上。世間能知曉這等武功路數的,除了這位徒兒,就只有他的江師兄,所以那位徒兒偷偷觀察,甚至故意設下一些陷阱,現在他終于可以肯定那位姑娘跟他的江師兄一定有某種關系。依年齡看,他或許就是這位姑娘的令尊大人。」

嘴巴停下來,他的眼直勾勾地望向涼夏,像是在打量她的反應,更像是在等待她的發落。算不上欺騙,他卻刻意隱瞞了自己有武功這個事實。浪蕩子的個性就是這樣,他對自己也無能為力。

他這邊發著呆,涼夏揚起桌上的空茶盞,不客氣地向他砸了過去,「諸葛少,你要說話就說話,沒事干用什麼第三人稱,听得人頭疼。你不就想說你是江海天的師弟,而我是江海天的女兒,對吧?」

「那我說的到底對不對呢?」這才是眾人期待的焦點。

「不對!」涼夏很肯定地宣布答案,「我的確是江海天的女兒,但我爹並不是什麼武林盟主。」

「你騙人。」諸葛少激動地站了起來,「那次狂瀾醉倒,你扶他過橋的時候還抱怨說:『你怎麼這麼重!比我們家『武林盟主』都重!』你還不承認江盟主就是你爹!」

「哈哈哈哈--」

他的話引來涼夏姐弟倆狂笑不已,兩個人像被點了笑穴一樣怎麼也停不下來。賦秋更是夸張地把折扇塞進了嘴中,「武林盟主?姐說的那個武林盟主並不是你說的這個武林盟主。」

諸葛少不服氣地辯解著,「天底下的武林盟主只有一個,難道我還會弄錯。」

「你沒有弄錯,只不過我姐說的這個武林盟主有點不平凡的來歷。」搖起手中的折扇,賦秋一派瀟灑地說著,「我們家這個『武林盟主』每年都生產,年頭產一窩,年尾再產一窩,每一窩都能生出十幾到二十頭小豬,這一生都生了十幾年,它還能再生。你走到豬圈放眼望去,所能見到的大豬、小豬、公豬,母豬,可以說都是它生出來的,它不是盟主是什麼?所以我們就親切得管它叫『武林盟主』。」

敢情這武林盟主是一頭老母豬啊?諸葛少、樓起和宛狂瀾面面相覷,連笑的力氣都沒了。

看到他們這番表情,涼夏可來勁了,「我們家不僅有『武林盟主』,還有『天下第一』呢!」

賦秋跟著為大家解釋何謂「天下第一」,「姐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下山去村子里玩,她一玩就找不到人影了,還帶著我也玩起了失蹤。我娘決定養一條忠心耿耿的狗跟在我們後面,也好有個照應。所以我們家就多了一條大黃狗,很大的那種。很有意思的是,它尿尿不是在一棵樹邊尿完再走,而是找到一棵樹,抬起腿尿一點,在下棵樹邊再尿一點。這樣一路蔓延下來,你站在高處看過去,會發現被它的尿所澆灌的樹正好連成一條線,寫下『一』字,所以我們就叫它『天下第一』。有機會去無字酒莊做客,你只要喊上一聲『武林盟主』或是『天下第一,,一定會有聲音答應你們的,不是人就是嘍!」

那賦秋這小子在故意取笑他,是不是?諸葛少氣悶地瞪了他們一眼,「你就告訴我你們的父親江海天是不是我要找的那個江海天。」

還是涼夏比較坦率,主動為他揭開古老的面紗,「我爹是不是你要找的江海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每次我和賦秋做錯了事,他都會一邊捶桌子一邊對我們吼……」

「想當年,你爹我當武林盟主的時候,號令江湖,誰敢不從。現在你們兩個小毛孩子居然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真是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姐弟兩個同時背誦起他們的爹每次教訓他們的結束語,聲音平靜無波,听都听爛了,根本不放在心上。

偏偏這些話听在諸葛少耳中,卻像是逮到了寶,「沒錯!你們的爹--江海天就是我要找的江海天。」

涼夏和賦秋大眼瞪小眼,同時翻白眼,「他這個武林盟主一定是坑蒙拐騙來的,我勸你別當真。」

樓起困惑,「此話怎講?」

找到機會,涼夏可要好好數落一下自己的爹了。「我爹羅嗦得不得了,成天嘮嘮叨叨,就跟老母雞一樣。我們姐弟倆有沒有吃好,有沒有穿暖,我娘有沒有休息好,有沒有進補都是他嘮叨的內容。而且,我娘只要瞪瞪眼,他就立馬嚇得直哆嗦,雙手捏著耳垂,嘴里只會說一句話:『不準打臉。』我娘擰他的耳朵,他連躲都不會。而且你看看我們姐弟倆的名字,我們都姓『那』,不姓『江』,從這個姓氏上就能看得出來,爹在家根本連屁都不是嘛!這樣的人是武林盟主?江湖上的人都死光了是不是?」

現在輪到諸葛少來懷疑了,「你爹真的叫江海天?你所形容的這個人怎麼跟師父所描述的大師兄完全不同啊?」師父口中的大師兄冷漠無情,寡言少語,他甚至不會笑,像一塊千年寒冰追求著武功的至高境界,要不然他也成為不了武林盟主,更不會去驅除薩滿妖女。

玩笑也開得差不多了,賦秋決定認真地給諸位一個交代:「我爹真的叫江海天,只不過我們姐弟倆隨母姓『那,。『那』這個姓氏出自女真族,而薩滿教正是女真的國教。在座各位也不是外人,我不妨直說:那些名門正派口中的薩滿妖女不是別人,正是家母。二十年前,我爹遇上了我娘,也就是薩滿教的真女,薩滿真神的守護者。經歷了一些事之後,爹決定留下來幫我娘打理無字酒莊,之後有了涼夏,有了我,江湖上卻再也沒有什麼『江盟主』。」他已經解釋得夠清楚了。

他越是這樣說,樓起越是起了玩味之心,「你告訴我們這些,你不怕我們把你娘是薩滿真女的事告訴江湖上的人,為無字酒莊帶去災難?」

「你們會嗎?」賦秋沉吟,「如果無字酒莊有了災難,從此以後天下將再無美酒可言。」他戳中了他們這些嗜好美酒佳釀的人的弱點。

而且,敢在這里承認這一切,他的手中就握有必勝的準備。準確地說,握有這張王牌的人不是他,而是涼夏。一直以來那家人都在極力維護無字酒莊的安寧,不與江湖再興騷擾,如果有人想要找麻煩,那就怪不得他們了。若是當真怕了那些名門正派,他爹娘早就隱居深山老林,哪里還敢悠哉地出去游歷江湖。

面對諸葛少的沉默,賦秋決定再多說幾句:「諸葛少,你可以去見我爹,但你不能去見什麼武林盟主,否則我怕你將會非常失望。」

「難道師兄真的不想再奪下武林盟主的位置嗎?」這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啊!

賦秋涼涼地丟出一句,「你既然是武林盟主的師弟,想必武功也差不到哪兒去,你為什麼不出去跟那幫人爭武林盟主的位子呢?」

因為他志不在此!默默無語中諸葛少已經回答了自己的問題,但是他還是搞不懂。「為什麼?」諸葛少困惑地絞緊了眉頭,「師兄武功建樹極高,我听師父說師兄他二十三歲上已經登上了武林盟主的寶座,可他現在為什麼會變成……變成……」

「一個連男人尊嚴都保不住的爹,是不是?」他的這種觀點,涼夏最能領會︰「這世上有太多男人成天捧著男子漢的尊嚴,活在自己打造的盔甲里,背負著『我是男人,我是權威,我不能輸給女子』的重擔,累不累啊?」她悠悠地瞟了狂瀾一眼,恰好他的目光也正對上她。視線的交疊中,他緩緩地偏過了腦袋,不看她,是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眼神去看,去想。

涼夏才不管他會想什麼呢!環視一周,她爽朗地笑了起來,「我是不知道爹為什麼會願意放下武林盟主的位置,甘心被我們姐弟,還有我娘欺負得滿莊跑。但是,有一點我知道,他過得很快樂,比天底下大多數的男子生活得都更快樂。在他看來,在我娘看來,在我們姐弟倆看來,這才是最重要的。」

賦秋猛地打開折扇,不惜余力地夸獎她:「姐,想不到有時候你也能說出幾句人話啊!」

「我平時說的都不是人話,是『武林盟主』的哼哼啊?」臭小子,膽敢取笑她?看她不打他!輕施內功,她隔著空間打中了他的右肩。

賦秋明知自己打不過她,很坦率地喝茶,把心情放在茶里泡泡,然後自己安慰自己:好男不跟女斗。

沉吟了片刻,狂瀾放下手中的茶盞,將視線對向一直沉默不語的諸葛少,「你師父不是有句活要你帶給江師兄嘛!說出來听听!」

「現在已經沒必要了。」雖然不能完全領會涼夏話中的精髓,但諸葛少似乎放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此刻的他依然很想見到江師兄,不是勸他去做回武林盟主,而是想看看他的快樂究竟樂在何方。

瞧他們聊得如此起勁,樓起覺得有必要將更重要的事提出來,「三日後,那些江湖人士將會來莫邪山莊,宛莊主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忽略了?賦秋二話不說拉著姐姐就往外走,涼夏甩開他的手,大聲叫著:「你做什麼?拉著我干嗎?」

「咱們趕快走,離開這里,現在就走!」他可不管什麼是大丈夫之所為,什麼是大丈夫不為。他今年「芳齡」十六,算不上大丈夫,他只想少惹事。萬一姐姐闖出什麼禍事來,挨爹娘罵的人又是他,聰明人就是這麼倒霉。

諸葛少不依不饒地擋在了他面前,「你這樣拍拍走人,你純粹想為難狂瀾是不是?『天下第一劍』是莫邪山莊的鎮莊之寶,若要交出干將神劍,狂瀾以後還怎麼在江湖上立足?」

「那就不要再在江湖上立足。」狂瀾倒是一派輕松,「賦秋,你要是信得過我,就安心和涼夏住在這里。三日後,我會保你們平安。」

「我才不要你保護我呢!」涼夏恨恨地瞪了過去,她的氣不會因為江湖人士的一場鬧劇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你不是不喜歡我嘛!我干嗎還要你保護我?我自己有能力保護自己,那幫人想來挑釁舋是不是?三日後,看我不揍扁那幫家伙!」摞起袖子,她大口大口地灌茶,表演著何謂「牛飲」,不用再裝多病西施,她野蠻、粗魯的本性暴露無疑。

瞧著她毫無顧忌的樣子,狂瀾不覺輕笑出聲,她真的有讓人移不開目光的本錢。無論是偽裝成多病西施,還是現在這個野丫頭,都讓人想捧在手心悉心呵護。不過,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解決。或許……或許這是一個機會,一個讓他可以放下二十年的仇恨,讓莫邪山莊可以擁有寧靜的機會。

「涼夏,我請你留在莫邪山莊,但是三日後我不希望你出面。我是莫邪山莊莊主,我會處理好和莫邪山莊有關的所有事,你不要插手。」

他在火上澆了油,還借來風力以助火勢。不過是一個眨眼的功夫,涼夏已經竄到椅子上了,居高臨下地沖他吼:「你是男人你很了不起,是不是?雖然我只是一介小女子,但我有能力自保,我不要你雞婆地幫我。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不喜歡一個武功比自己強的女子,我那涼夏不需要你這種沒種的男人喜歡。」轉過頭,她命令賦秋:「準備好車馬,三日後解決完這里的事,咱們就回家。」

姐的表情讓賦秋有點怕,他抬起頭仰視她,「你……你想怎麼解決?」

長臂一揮,那涼夏氣壯如牛,「血洗莫邪山莊,我要讓赤鑄峰變成真正的『赤色』。」

「好!我幫你。」湊熱鬧,諸葛少最喜歡了,「算起來我也是你的師叔,我就幫你宰了那些江湖上的老頭,將他們的人頭當做我去見師兄的賀禮。」

听他們的口氣,樓起覺得自己好像掉人惡魔窟了。她搗搗諸葛少,以最嚴厲的口吻命令道:「你要是敢在這里添亂,我就拿我的方式懲戒你,別忘了,我們的關系可沒有中斷。」

諸葛少一臉被雷劈到的慘樣,拉著樓起的衣襟他喚得像一只被遺棄的小狽:「阿起,阿起,我不敢了啦!你不要生氣。」

賦秋喝著茶,扇著扇子,連帶看著戲。還說他爹沒有男子漢的尊嚴,他看這個諸葛公子也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他跟這位學識淵博的樓起姑娘到底是什麼關系啊?

好不容易擦掉了被涼夏噴了一臉的口水,狂瀾主意已定,「所有的事情我來解決,這一次,你必須听我的!」使眼色給賦秋,他一個人的力量不夠,當然得拉上一個墊背的。

賦秋倒也心領神會,湊到姐姐的耳邊他嘰嘰咕咕也不知說了什麼。等他的嘴巴離開涼夏的耳朵,野丫頭徹底地怔住了。呆呆地瞅著狂瀾,忽然她的眼楮一亮,滿臉欣喜。急切地跳下板凳,她一扭頭沖出了大廳。

傻乎乎地看著她離去的方向,狂瀾的表情只能用一個字形容:呆!這一次完全不用偽裝,他已經很像一個「木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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