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帶我來的地方就是這里?」
環顧四周輝煌的燈火,歸來顯得有些興趣缺缺。她還以為向閑卻會帶她去什麼好玩的地方呢!鬧了半天竟是皇宮,難怪他讓她穿上朝服,真是沒勁!
向閑卻一面向各位大人打著招呼,一面領著她往大內走,「我說要帶你去從沒去過的地方,我沒有失言吧?要是你連皇宮也來過,那真是奇怪了。」
「可是,你怎麼會想到要帶我來皇宮呢?」皇宮是能隨便帶家眷來逛的地方嗎?
她都問到這分上了,他也只好老實招了,「今天皇上宴飲,讓三品以上官員帶家眷出席。我的家眷只有姑姑和你,姑姑是絕對不會出席這種宴會的,我只好帶你來嘍!」
叉著腰她使勁地跟他嚷嚷︰「听你口氣,怎麼好像無魚蝦也可,你當我是小蝦米啊?」
「你要是蝦米,未免也太大個了。」打著趣,他領她前去大廳,「待會兒跟著我向皇上行禮,知道嗎?」
「知道啦!知道啦!」她不耐煩地答應著,跟著他一路走到皇上跟前,她一點都不害怕。順著閑卻的樣兒,她向皇上行禮,「歸來拜見皇上、皇後娘娘,祝皇上和皇後娘娘永遠幸福安康。」
這麼新奇的拜見詞,皇上和皇後可是第一次听到,皇上覺得新鮮,皇後可就覺得舒心了。什麼千歲、萬歲那都是虛偽的夢想,身為女子,誰不想獲得幸福,尤其是皇宮中的女子,即便是皇後也想得到獨一無二的幸福。
閑卻哪知道皇上、皇後的這份心意,他一听到歸來擅自改變了拜見詞,他的心就再沒放到安全位置上。誰都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此時大殿上站滿了三品以上官員,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看著他倒霉,誰知道他們會向皇上進什麼讒言啊!一個不小心,歸來很可能會變成刀下亡魂,他不要看到這樣的結局。
彬在地上,他大拜皇上、皇後,「拙荊乃是山野村婦,不善言辭之道,還請皇上、皇後莫怪。」
「來人啊!」
皇上叫了來人,為什麼要來人?來什麼人?來人做什麼?閑卻心頭一緊,直覺抓住了歸來的手——不要!不要……
「賞禮部尚書向閑卻的夫人黃金一千兩,夜明珠兩顆,南海珍珠一串。」為了她那句幸福、安康,皇上樂呵呵地賞了一大堆東西。
皇後娘娘更是走下大座親自把她扶了起來,「你叫‘歸來’?本家姓什麼?」
「燕!」歸來笑眯眯地瞧著美麗端莊的皇後娘娘,一點都不怕生,「我姓燕,叫燕歸來。」
「燕……歸來——好名字。」當美人遲暮,在年復一年中盼著心中的燕兒能夠歸來,她的名字正巧對了皇後娘娘的心思。解下頭上一支珠釵,她放進了歸來的手中,「這是我送給你的,為了你那句敬辭。」
遍來心里尋思著,既然皇後娘娘送我東西,我要是不送回禮那多沒意思啊!
從腰間拿出一塊木頭雕刻成的飾物,她送到皇後娘娘眼前,「我沒有皇後娘娘那麼貴重的禮物可以奉送,這是我出嫁的時候嫂嫂們教我雕的香木飾物,說是可以保佑婦人平安生產,我把它送給皇後娘娘,希望您能夠平平安安。」
「好!我收下,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握著她的手,皇後娘娘簡直要掉淚了。
閑卻站在一邊不禁狐疑起來,歸來不僅惹人生氣的本領一流,哄人的本領倒也是出類拔萃。他身為太子太傅,對後宮之事多少有些了解,誰身邊的子嗣越多,誰在後宮中的地位就越穩固,就連皇後也不例外。她還真能送禮,一送就送到人家心坎里去了。
拜見過後,照例是一場正襟危坐的晚宴,名為君臣同樂,坐在這種地方用餐有多少人能樂得起來?顯然,歸來是快樂的,吃著面前由御廚炮制的美味佳肴,她時不時地還抬起眼打量著四周的人。哪位大臣的眼楮瞟向了其他大臣的家眷,哪位夫人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夫君不高興,又是哪位大臣和哪位將軍正在私底下較勁,這些都是她觀察的焦點。
晚宴結束,皇上宣布大臣們可以帶著家眷四處走走,賞賞宮里的景色。這邊皇上、皇後一走,她那邊就迫不及待地從邊門跑走了,閑卻想追都趕不上。
這麼急,她會去哪兒?當然是茅房了。
哇!憋得好辛苦啊!為自己解放,歸來沿著小路一邊賞景一邊閑逛,好不容易來宮里一趟,就算再怎麼不喜歡,逮到機會總要玩玩,否則不是白來了嘛!皇宮噯!那是任何人都能進來的嗎?
「你一個奴婢居然敢在我面前放肆!不要以為有申屠將軍護著你,我就怕你了,我告訴你,在我眼里,你永遠都只是個賤婢。」
誰在這里大呼小叫,還叫人家賤婢?歸來好奇地伸出腦袋向聲音的來源看了看,鬧了半天是一個肥婆啊!她再看看被罵成「賤婢」的那位,是個看上去很溫柔的夫人呢!
「我並沒有在你面前放肆,是你先撞了我。」連她的聲音都這麼謙和、柔軟,歸來的保護欲泛濫成災。
好!決定了,歸來平時最看不慣人家仗勢欺人,她要去幫助那位溫柔的夫人。飛身跳下去,她落地的時候還順勢推了那個肥婆一把。
「誰?誰這麼大膽,敢推夫人我?」
「我——燕歸來。」氣勢十足地指了指自己,她把女霸王的架勢擺出來了。轉過頭,看向那位夫人的時候,她的眼神明顯放柔,「你沒事吧?你叫什麼?」
她謙謙雅笑,「我叫冬紫陌。」
「你的名字跟你人一樣溫柔呢!」
她們兩個聊著天,肥婆趁勢上下打量著歸來,燕歸來——沒听過,哪個不中用的大人家的夫人?「你可知道我是誰?竟然敢推我?」
遍來不屑地瞟了她一眼,「你不就是那個什麼布政司的夫人嘛!是呀!長得這麼肥,穿衣服都多費一些布料,難怪你夫君是布政司呢!」
「你……你……」
遍來天生有把人氣死的功底,她學著她的樣子,「我……我……我……我什麼我?有本事你也來推我啊!」
胖夫人真的笨到來推她,歸來巧妙地讓開身體,胖夫人一個不穩,直接掉進了旁邊的水池。那是一處靠近假山的裝飾水池,雖然不深,也足以讓胖夫人從頭到尾浸在冷水里好好反省一下。
遍來大笑著朝她嚷嚷︰「布政司夫人,你不是想推我嗎?來啊來啊!」
「救……救命啊!殺人啦!」胖夫人大聲呼叫,眼看著宮里的太監、錦衣衛都涌上來,歸來拉著冬紫陌就往假山後面跑。
兩個人一路小跑,一直跑到橋上,這才停下來大口喘著氣,「沒想到在宮里也能發生這麼有趣的事,真是不枉這一趟啊!」
「對不起,你為了替我出氣才會得罪那個布政司夫人,是我連累了你。」冬紫陌覺得很抱歉,其實她自己倒不太在意那位胖夫人的話,反正她的確曾是奴婢,而且她那份隨遇而安的個性也難以人起計較,「你叫燕歸來?你怎麼會來到宮里?」
「我跟我夫君一起來的。」歸來不想提向閑卻的名字,是不是禮部尚書兼太子太傅的夫人對她而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向閑卻是她的夫君,「我剛才听胖女人說你是申屠將軍的夫人,你就是那個駐守邊疆的申屠么曄的夫人?」
冬紫陌笑著默認了,「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不是。」
「他不愛你嗎?」在歸來看來,除非兩個人不相愛,否則婚姻中沒什麼問題是解決不了的,「哦!我知道了,他是不是要納妾,所以你不高興了?」
「愛,多簡單的一個字,有時候卻有著致命的可怕。」
冬紫陌的眼神傳達著哀怨,那是歸來讀不懂的情思,她情願做一個快快樂樂的小泵娘,「別說那麼多了,你是我在這里交的第一個朋友,我知道你是申屠將軍的夫人,他不是被封為‘永定將軍’嘛!我知道‘永定將軍’的宅院在應天府東巷那邊,有機會我去看你。不過,我听說申屠將軍很快就要回去戍邊了,到時候我們可就沒什麼機會見面了。你要是來看我,就去向府,你只要問向閑卻的宅院在哪兒就能找到我,我是他娘子啦!」
原來是禮部尚書兼太子太傅的夫人,冬紫陌倒是沒想到那樣一個正經八百的男子居然會娶個這麼有趣的姑娘。
兩廂交換好了交情,那邊尋人的聲音也陸續地傳了過來。
「歸來,你在哪兒?快點出來!」閑卻氣得要吐血,這麼一會兒沒盯緊她,她居然把人家布政司的夫人推進了水里。幸好人家大人有大量不跟她計較,要不然她就等著上門賠禮道歉吧!
「歸來——」
「紫陌——」
好像在找人的不止他一個啊!順著聲音扭頭望去,見同是朝堂上的大人,閑卻打了聲招呼︰「永定將軍。」
「向大人。」申屠么曄來不及打官腔,劈頭就問,「你有沒有見到一個女子,十八九歲的樣子,眉宇間透著溫柔。」
原來同是天涯找人者,閑卻正要回答,從微弱的燈火下走來一位姑娘。
「我在這兒。」
听見聲音,申屠將軍似乎一下子松了口氣,「紫陌,你上哪兒去了?我還以為你丟了呢!」也不顧閑卻的目光,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來回揉搓著,「你看你,在外面待久了吧!手怎麼這麼涼?」月兌下自己的外衫他不由分說地披上了她的肩,那份自然讓閑卻看得目瞪口呆。
不好意思再站在那里,閑卻急忙向申屠么曄道別︰「我還要去找人,先走一步,告辭!」
瞧著他匆忙的背影,紫陌隨口問了一句︰「他是誰?」
這一問讓申屠么曄眼楮瞪得老大,「你的眼中除了我,不能有其他的男子!」
「我只是想知道他是誰。」她為自己辯解,雖然知道沒多大用處。
難得這一次申屠么曄腦袋開了竅,竟然主動告訴她︰「他是向閑卻,禮部尚書兼太子太傅。」
「他就是向閑卻?」紫陌好奇地眼繼續張望著,申屠么曄立刻扳過了她的臉,「我都說了,你的眼楮只能看我一個人。」
瞧見了吧!這就是冬紫陌所說的︰愛,多簡單的一個字,有時候卻有著致命的可怕——可怕的來源便是申屠么曄。
向閑卻在宮中找了整整兩個時辰,還是沒找到歸來的身影。抱著最後一點希望,他坐上官轎打道回府。從皇宮回家的這條道路,他每天上下早朝都會走上一遍,算起來他也走了快八年。可是今天他卻覺得這條路好長好遠,好像怎麼走也走不到頭。坐在轎子里,他不時地望望兩旁的路景,心里竟冒出很多古怪的念頭。
遍來……歸來會不會離開了?她會不會就這樣從我的身邊利落地抽身,從此再也不回來了?或者,她遭遇了危險,正在什麼地方等著他去救她?又或者,她已經坐在家里等著他,等著為她今天不適當的言行賠罪?
不管是哪種可能,他只想趕快見到她,只要能看到她,哪怕她把他的世界折騰個天翻地覆,他也認了。
揣著這般復雜的心情,閑卻一路走到了府邸,下了轎,他也顧不得要在下人們面前擺出什麼官老爺的架子,撩起衣襟就往他們倆共同的「閑來閣」奔去。走進後室,他見著丫環就忙著追問起來︰「夫人她……」
不用丫環告訴他答案,他已經看見了從床榻邊垂下來的那只鞋了。打發走了丫環、小廝,他慢慢向床榻走去,讓他找尋了一整晚,擔心了一整晚的罪魁禍首此刻正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懊死的!我找得人仰馬翻,你二話不說丟下我就回來睡大覺,你也太不把我這個夫君放在眼里了吧!看我不把你拉起來,好好訓上一頓,今晚我一定要讓你知道什麼是女德。
氣勢洶洶地走近她,閑卻訓斥的聲音已經走到了嗓子眼,然而當他的目光踫觸到歸來的一瞬間,什麼怒火,什麼訓斥,什麼亂七八糟的理性思維都飛到了海角天涯。
大概玩了一整個晚上太累了,她穿著衣衫,連鞋都沒月兌就倒在床上睡著了。被子沒蓋,枕頭也不是墊在頭下方的,而是給她抱在懷中的。均勻的呼吸聲從她唇齒間微微地顫動,透著她獨特的體香闖入他的耳中,空氣在他們身體里流竄,融合著彼此的氣息再給予對方。
像是著了魔,原本還怒氣沖沖想著要怎麼教導她、如何訓斥她的閑卻竟放輕腳步坐到了床邊,輕手輕腳地為她褪去腳上的鞋襪,他拉過被子為她掖好。指尖輕觸著她臉頰上柔女敕的肌膚,他貪戀上了這種感覺。
原本以為,經歷了父死,家道起伏的變故,他早已看透了世態炎涼。十六歲中狀元,伴隨在君主身邊他小心謹慎不敢越雷池一步。身為禮部尚書兼太子太傅,他看多了朝堂、後宮的爾虞我詐、明爭暗斗,他逼著自己習慣冷漠,通曉淡然,學會恪盡職守。他一步一步成為今天為人所景仰的向閑卻,他也一步一步失去人所該有的熱情、真摯、坦率與瀟灑,直到歸來攔下他的官轎,握著那塊玉觀音站在他的眼前。
活潑、真誠、執著、坦然、率直……歸來,她擁有他所沒有的一切,她哪里知道?就是那一刻,他已經認定無論她是不是爺爺為他定下的新娘,無論她願不願意嫁給他,他都會抓住她,讓她陪完他這一生。她問他為什麼要娶她,他想就是因為這個吧!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愛,他只覺得自己像一個快要溺水而亡的人,而她的陪伴是他生存下去的最後一塊浮木,不抓住她,他會淹死的。
內心起著澎湃的掙扎,閑卻在漫無意識中漸漸握緊了她的手,緊得驚醒了睡夢中的她。
「閑卻……」
她叫他的名字,卻無法將他從自我困頓中解月兌出來。迷迷糊糊地看著他,她心里直犯嘀咕︰閑卻的眼神好奇怪哦!好像……好像很炙熱的樣子,噢!我知道了,我一定是在做夢,要不然閑卻才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呢!
既然是在睡夢中,那麼做什麼都是被允許的,對吧?她手臂一伸鉤住了他的頸項,「閑卻……閑卻,你要接受我,你要愛上我……你不可以生我的氣,你也不可以娶其他姑娘哦!」
沒有回答,也沒有承諾。他松開她的手臂放進被子里,柔聲哄著她︰「快點睡吧!」
這一睡,在夢中你會給我答案嗎?
「呀喝——」
清晨的閑來閣傳出一聲吶喊,緊接著是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音。向閑卻先是月復部被踹了一腳,緊接著又落地摔得生疼。疼痛攥緊了一張臉,他指著站在床上眼冒綠光的歸來,「你干嗎?」
「我踹你啊!」踹人的這位氣勢十足。
閑卻趕緊從地上爬起來,生怕一會兒丫環進來,面子上過不去,「你大清早起來就踹我?你有沒有搞錯?」
她叉著腰,底氣十足地頂回去︰「誰讓你納了一群小妾,還說要休了我!」
閑卻真是要大喊冤枉,好端端地被踹到地上,還擔了這麼一個罪名,「我……我……我什麼時候納了一群小妾,還說要休了你?」
「在夢里!」她沖他喊,「你在我夢里納了一群小妾,還說要休了我,我都知道了!」
在……在夢里?就為了夢里的景象,她大清早把他踹到床下來?閑卻無奈地抹了一把臉,涼涼地說道︰「你要是再這樣下去,不僅僅是在夢里,在現實中我也會納一群小妾。不過你放心,我不會休了你,我會讓你每天看著這群小妾是怎麼伺候我的。好讓你下輩子再投胎的時候能做個合格的夫人,到時候我再娶你,日子也好過一點。」
「你想得美!」歸來繼續拿腳蹬他,力道卻不大,「這輩子我都受夠了,還下輩子?下輩子要我嫁你也行,你做夫人,我做夫君,我也在家里擺上一個老妖婆,天天折磨你。」
「歸來!」
他厲聲叫著她的名字,這是發火的前兆。歸來趕緊用被子包住自己,然後小心翼翼地從被子里探出腦袋,「干嗎?今天還沒開始,我還沒來得及犯錯誤呢!」
把她從被子里挖出來,他正色對她,「姑姑是除了你以外我惟一的親人,也是這個家里的長輩,我知道你不喜歡她教訓你,可是你的言行舉止實在不符合一個一品夫人該有的樣子,我希望你能盡量按照她說的去做,更要尊重她。能答應我嗎?」
「不能!」歸來大聲拒絕著,她打心底里不想見到那個老妖婆,她才不要按照她說的去做呢!
「閑卻,我曾經跟你說過,我希望你能試著接受我、更希望有一天你能愛上最真實的我,為了這個目的,我不會改變自己來迎合你的要求,我會繼續這樣我行我素下去。要麼,你接受我,愛上我,要麼你休了我,重新娶一個符合你要求的夫人好了。」
手一攤,她滿臉寫著無所謂,「反正,你一早就知道我並不符合你的要求,那你干嗎要娶我?你可以休了我,再娶一個大家閨秀,一個符合你標準的女子為妻啊!不用在意我,沒了你,我照樣過我的逍遙日子,大不了回燕霸山繼續做我的女霸王好了!」
「你以為我不會休了你嗎?」她的無所謂激怒了他,一想到她可以輕松地從他身邊抽身,走得瀟灑,他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怒火,「如果你再這樣放肆下去,不用我動手,姑姑絕對會以長輩的身份為我納妾,她更有可能以‘七出’為名讓我休了你。到時候,即使我再怎麼不想也不得不照辦。」
「如果你真的不想,沒人能強行將我們分開。」歸來的面容出現難得一見的凝重,她似乎明白一切,懂得一切,只是固執地不想說,「除非你想——你想納妾,你想休妻,所有的掌握權都在你手上。」她輕易戳穿他的借口,說出了最關鍵的一點,其實是他想擁有一個更符合禮部尚書兼太子太傅這個身份的夫人。
面對她的目光,他顯得有些尷尬,張了張口,他試圖找個合適的理由來為自己掩飾。
「是!你說得對,可你也說過,你喜歡我,你想做我的妻。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說,為什麼你不能為我改變?為什麼不能為我變成一個被姑姑所接受的女子?難道你說的喜歡就這麼膚淺嗎?你知道我不想休掉你,但你不要逼我。你知道我是禮部尚書兼太子太傅,有太多雙眼楮在盯著我,我們不是鄉野小民,活在這應天府,我也有我的情非得已。」
她喃喃自語︰「听上去好像娶我讓你很為難似的。」
「你知道我不是……」
「行了!別說了,我都明白了。」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歸來決定就讓一次步放他一馬,「我會在我所能做到的範圍內做一個讓老妖婆……不!是讓姑姑滿意的媳婦,會給你留面子,不會讓你為難的,你就放心吧!時候不早了,你不是要上早朝嘛!怎麼還不走?」
這麼輕易就被他說服了?閑卻還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直到她親自為他拿來官服,他這才相信今天的她真的有些不一樣,「你……」
「你為什麼從來不把我送你的百獸尾別在腰間?」她突如其來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搖著手里的百獸尾,她興師動眾地訓起他來,「這可是我特意為你做的,就為了做這個,我還被野獸抓傷了呢!別看它這麼干淨,它可是沾了我的血,你居然從來都不戴在身上,你什麼意思?」
廢話!要是把這種東西掛在腰間,人家還以為他的尾巴長錯了地方呢!他堂堂禮部尚書兼太子太傅怎麼能丟這個臉?
「我……我穿朝服,不好戴這個,下次出門穿便服的時候再說吧!」
「這可是你說的哦!你說穿便服出門的時候會戴上我送你的百獸尾,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難得一次,她像個賢妻良母為他套上官服。感覺她正站在自己的身後,一種莫名的情感涌上閑卻心頭,別過頭,他看不到她的表情。這樣的接觸讓他有勇氣把心中的話說出來︰「謝謝你,歸來!謝謝你願意為我改變你自己。」
「你還是別急著謝我,說不定我的改變不會成功,也說不定,你會喜歡不變的我。」
究竟答案為何,還是慢慢走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