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煞保鏢 第五章

步好在一片狐疑的目光中正式成為卓冠堂少堂主的第一位女保鏢,她興奮地跟著赫奔下了車,用跳的。

「哇!這里就是卓冠堂?」

面對著眼前雄偉的建築物,步好驚掉了下巴——好大!真的好大,就眼前的大門已經出賣了卓冠堂的勢力,足以讓大型坦克順順當當開過的紅漆大門好威風,現代的各項事業都這麼景氣嗎?

「赫組長,你來了?」赫奔鮮少從正門進,他的出現讓守衛的一干人等驚愕不已,「這女的是誰?赫組長。你不會帶著女朋友保護少堂主吧?」

赫奔已經夠惱火了,再也禁不起任何形式的刺激。狠狠一瞪,煞保鏢拿出原有的氣勢,「少廢話,從今天起她——步好也將成為少堂主的保鏢,你們都記住了。」

不理會身後眾人的震驚,他帶著步好在眾人有情緒議論紛紛之前逃離現場。車越過前院,穿過中門,停在邀海軒的前方、

「這里就是卓遠之的住處了?」

還算聰明,至少符合做保鏢的基本條件。只是……

「你不該直呼他的名字,你該叫他‘少堂主’。」組織的秩序是實力、尊卑排序,她不能違反。

步好滿心歡喜著自己終于當上了保鏢,才不管什麼稱呼問題呢!紅月司也是直呼龍二的名字啊!「走啦!走啦!快點進去,遲到不是更不好。」

她快步向里跑著,赫奔惟有追在她的身後。繞過—道回廊,步好直接向里面跑去。她以為誰也不會看到她的動作。

下一刻,六把槍再一次地指向她那久經考驗的腦袋。這一次比上次有進步,她無語地抬起雙手做投降姿勢,動作很標準。

「我是少堂主的保鏢,不是刺客。」

沒人相信她的話,六個保鏢一致望向坐在靠椅里的卓遠之,「少堂主……」

卓遠之仍然坐在那里,優稚而含蓄的姿勢像是在思考,又像是沒睡醒的狀態︰步好只能維持著雙手投降姿勢等待著有人將她釋放,那六個保鏢也是,直直地伸著手臂用槍對著她,難道都不累的嗎?沒想到做保鏢如此需要臂力。

不行了,堅持不住了,手要掉下來了……

「步好!」

「赫奔……」救星到!

赫奔推開眾人的槍眼,直走到卓遠之面前,「少堂主,是我的錯,我沒有看好她,讓她亂跑才會造成現在這種局面。」天殺的!他干嗎幫這不知死活的小丫頭片子頂罪?再這樣下去,他縱有十條命也不夠她消費的。

在過分平靜的氣氛下熬了一刻鐘,卓遠之終于從靠椅上站起身,他的手上抱著一只……貓?一只通體黑色的貓?

步好的腦子里出現這樣一幅畫面︰古老的歐洲,幽藍的壁火,在火光躥動中映出一張蒼白的臉,那張臉的主人正用他只剩下骨頭的手反復摩挲著懷里的黑貓,那只詭異的貓有一只藍眼楮外帶一只綠眸,一藍一綠兩顆玻璃珠正用恐怖書寫著遙望她的眸色。

「哇——」步好向後彈跳,那只貓正看著她呢!雖然不具備異色眼瞳,卻還是嚇到了她。

卓遠之緩緩走到她的面前,打量著她那身怎麼看怎麼不像用于當保鏢的套裙,「看來阿貓很喜歡你。」

阿貓?這只黑貓的名字?步好笑得虛偽,「呵呵!喜歡我?呵呵!」不會是喜歡我的肉吧?

卓遠之將「黑貓」放到地上,「那麼就由你帶它去散步吧!」

帶一只貓去散步?只听說過狗狗早上起來要做運動,沒听說過貓要怡情,「它沒有項圈什麼的嗎?」

卓遠之聳聳肩,顯然沒有為阿貓配項圈的習慣,「去吧!去完成你身為保鏢的第一項使命。」

「哦!」步好答應著,這就向外走去。赫奔擔心她又會惹出什麼亂子來,他剛跨出第一步,就被卓遠之攔住了,「你不會是想當她的保鏢吧?」

赫奔收回邁出的腳步,他從沒有如此失職,怎麼會為了步好這個再平常不過的女孩,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錯呢?

滿意地看著赫奔在做自我檢討,卓遠之走向窗口,從那里可以看見下面的鳳景,非常美好的風景——

阿貓撒開四條腿狂奔在空曠的庭院里,步好甩開兩條腿追在它的後面,一人一貓跑得歡暢……

呼哧呼哧!好累好累!

步好抱著阿貓無所顧忌地伸著雙腿坐在地上,以百米賽跑的速度跑了半個小時,不累才怪呢!這貓到底是什麼品種?竟然能跑得比豹子還快,要死了!

她捏著阿貓的臉,訓斥著它為她帶來的壞心情。「都要你別跑了,你還不听。不是說好了是散步嗎?你居然發瘋,實在是太氣人了。」

「你最好不要踫它的臉。」

赫奔?步好轉身只看到兩條修長的腿,視線慢慢上行,燦爛的陽光照得她睜不開眼,她看不見他的臉,在虛幻的世界里猜測著他該有的表情,「你來看我有多狼狽嗎?」

他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壞嗎?每次她遇到麻煩,還不都是他擋在前面,還敢嫌他?「我是想告訴你,你抱在懷中的並不是一只貓,」

笑話,它叫阿貓,分明長著一副貓樣,怎麼會不是貓呢?「不是貓?難道你要說它是一只豹子?」

「它的確是一只豹子,美洲黑豹。」而且是野生型的。

「豹子?它哪里長得像豹子?」步好猶不信,扒開阿貓的嘴巴,她細細檢查,「它除了跑得快點,牙齒看起來鋒利一點,腿粗了點,沒有任何地方像豹子.最起碼體形就不像。」

「那是因為它才兩個月,等它再大一點,你就不能像現在這樣抱著它了。」赫奔做最後的解釋,如果她還是堅持認為她懷里抱著的是貓,那就認命吧!他又不是她的保姆,他還要忙著守在少堂主身邊呢!

臨走前,他最後一次提醒她︰「忘了告訴你,像這種美洲黑豹,它的口水含有多種未知細菌,人一旦沾上很容易患a**或者**a之類的絕癥——回憶一下,你剛剛有沒有踫它的口水?」

「啊——」步好直接將阿貓當成玩具貓一般丟出去,要不是赫奔接得快,也許晚上他們倆就要為阿描陪葬了。

很悲慘的,這一幕正好被卓遠之撞個正著。步好急中生智,手直指赫奔,她很沒骨氣地推卸責任︰「是他!是他嚇我,說什麼阿貓是美洲黑豹,還說它的口水能害死人,所以我才丟開它的。」

多完美的理由,听在卓遠之的耳朵里卻格外刺耳,「很抱歉,我想赫奔說的都是實話。」

她「啊」字尚未叫出來,卓遠之就將手中的阿貓高高舉起,算她聰明,要是再敢叫,他就拿阿貓的口水喂她。

「赫奔,記得告訴新來的保鏢,接下來她該做些什麼。」卓遠之帶著阿貓大步走在前頭,剩下步好不時地擦著冷汗。

真沒想到,和平年代當保鏢還得隨時把命捧在手上,太驚險了!「接下來我是不是要帶狗散步?」

「狗倒是沒有,不過你需要守在書房門口。」這個時間少堂主會處理堂中的一些事務,他身邊的八名保鏢分別守在三個進出口處,以備不測。

跑了那麼久,步好兩腿無力地拖著,「有那麼嚴重嗎?這世上哪有那麼多人想暗殺一個十四歲的小孩子?」

赫奔無端地笑了起來,「你的《東京天使保鏢》里,白神龍二不是經常遇到暗殺、伏擊之類的事嗎?既然你認為少堂主就是你心目中最完美的白神龍二,他需要保鏢也不奇怪啊!否則,你怎麼能站在這里?」

也是哦!想到她心日中最完美的白神龍二,步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準備覆行保鏢職責。

那就是︰站!站!站!

站到腿酸,站到全身僵硬,站到整個下半身沒有任何知覺,還不能出聲喊疼。

也不知道究竟站了多久,等卓遠之去總堂用餐,步好終于一跌坐在地上。用手撫撫小腿,明顯地粗了一圈。更別說早已沒了感覺的腳掌。

「少堂主用餐,你該守在一邊,而不是坐在這里休息。」

又是赫奔那小子!八成他跟她上輩子有仇,這輩子才會如此跟她作對!「你就不能裝作沒看見我,讓我休息一會兒嗎?」她這輩子站著的時間恐怕都沒有今天一天來得多。

赫奔那張永遠沒有表情的天煞臉繼續緊繃著,「是你自己選擇做保鏢的,受這份罪也怪不了人。我身為驚雷堂組長,負責監督所有保鏢的一言一行,也包括你。」

步好抬著眼瞟過他僵硬的表情,「天生一張鐵板燒制成的臉,難怪都不會有表情的,真是沒有人情味。」

哼!她步好雖然只是個女生,也有女生的骨氣。站起身,她一瘸一跛地向前走去,重新站在保鰾的位置上,她要告訴所有人——

女生也可以為了夢想而奮斗!

奮斗是要付出代價的,步好的代價就是明明已經累得睜不開眼,雙腿卻疼得讓她睡不安穩。

死赫奔.爛赫奔,要是他有半點憐香惜玉之情,也不會害得她這麼慘。

不停地用手捶捶雙腿,可惜捶久了手臂發酸,腿上的痛卻未減輕,真是苦不堪言。

門在黑暗中被推開了,步好嚇得大叫一聲︰「不是吧?保鏢晚上也要站著?」

赫奔搖著手上的藥瓶大步走來,坐在她的床邊。步好緊張地向床內退,」你……你不是吧?拿藥迷昏我,然後先奸後殺,很沒品噯!」

他也不做聲,一張天煞驗讓人看了更覺得他不是好東西,掀開被子,他拽過她那條水腫腿,步好非常配台地放聲尖叫︰」啊——」

咦?腿上怎麼會火辣辣的?她睜開一只眼,小心翼翼地偷瞄他,見他將藥倒在手上,然後反復摩擦她的腿。鬧了半天,他在幫她解除痛苦哦!

「你怎麼知道我腿痛?」

經過那麼多年的訓練。他的耳朵早已敏銳至極,只是隔著一道牆,她翻來覆去的聲音他怎麼會听不到?「你是不是站怕了。打起退堂鼓,不想再當保鏢?」

「哪……哪兒有?我才不會輕易放棄呢!」步好結巴著拉緊毯子。「好不容易找到了我心目中最完美的白神龍二,說什麼我也不會放棄。」

「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對一部漫畫如此執著?那是虛幻的,你該很清楚啊!」何必如此虐待自己?

「那你也知道像你這樣做保鏢根本沒有時間去東方學院上課,為什麼還死也不肯放棄?」人總有一種堅持是放不下的,步好亦然。「我的堅持緣于一個秘密,你不會懂的。」

他也不想懂,赫奔只是沉默地幫她按摩著雙腿。看著他低垂的頭,步好自然而然地研究起他來。

與他相處不算短的時間,印象中他的話不多,生來的天煞臉也沒有多余的表情,總覺得好像與人格格不入。可是細想起來他卻對她最好,用最簡單的關懷呵護著她一路走過來,甚至沒有任何條件。

「赫奔,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話一出口,讓在場的兩個人同時驚了。他繼續按摩的動作,像一種習慣,「也許是因為覺得你很面熟吧!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依稀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你,可是總也想不起來。」他不相信什麼緣分,然而這種感覺卻讓他一再地遷就她無禮的行為。她的出現讓他回憶起心底一張表情豐富的臉,一張即使掛著淚也要笑到嘴裂的小臉。

他就是這樣,永遠是平心靜氣,與世無爭的模樣,讓步好在羨慕之余有些嫉妒,「那你又怎麼會做卓遠之的保鏢呢?」他的個性不該從事這一行,也許網絡小說家更適合他的性格。

回憶起二十二年所走過的路,赫奔竟發現所有的一切用一句話就能概括完全——「子承父業」。

卓冠堂的規矩是老一輩的人離開堂口,必須找到合格的接班人,而他父親找到的接班人就是他。為了早一天開始他所想要的生活,赫奔接受了最嚴格的訓練,並早早地接任驚雷堂組長之位,擔任少堂主的保鏢。

他的過往是被其他人書寫好的軌跡,沒有選擇。

「所以你做了網絡小說家,還去東方學院上學,為的就是選擇自己的生活軌跡?」走入他的內心世界,于是她看到了非同尋常的驚喜,「難道你不能離開現在的位置嗎?」

離開?她在說笑嗎?「擅自離開卓冠堂罪名很大的,也許我終身會活在追殺中,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赫奔所說的正驗證了步好的漫畫世界,那里沒有她想象中的美妙,充滿了規矩、條件、責罰和死亡。

死亡——這個詞讓步好忽然想到了什麼。《東京天使保鏢》中守門朝來就曾說過,保鏢是老大的防彈衣,在任何情況下老大都得活著,而死的那個人一定是保鏢!

如果有一天,赫奔成了卓遠之的防彈衣,如果有一天,他為了卓遠之而死……

「當保鏢的不會為了老大而死哦!那都是漫畫上胡說的,一定不會!一定不會!」

「當然會。」身為驚雷堂組長,手握卓冠堂中所有的保鏢,赫奔對于這一點再明確不過,「身為保鏢,要努力讓所保護之人避過危險。實在無法保護,便要以身相護,保證被保護人的安全。若是你所保護的人遭遇危險,而你毫發無傷,說明你這個保鏢很不盡責,在堂中會受到重罰的。」

步好整張臉徹底地垮了下來,「也就是說我可以死,卓遠之不可以死;我就是命賤,他就是命貴?」哪有這樣的道理?「快點告訴我,你保護卓遠之的這些年中從未受過傷。」說啊!快點說啊!這樣才能讓她心安。

「我在保護少堂主的四年里,槍傷兩次,刀傷七次。至于其他小的傷口,已經記不清了。」他說了,卻讓她更難安心。

原來想從保鏢的位置爬上聖妻的寶座,實在是很痛苦的歷程啊!最起碼得有命活著站到聖妻的位置上吧!

她得保護好小命,這樣才能守得雲開做聖妻。

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前看,後看——哪里有危險,我就趕快閃!

自從昨晚听了赫奔的一席話,步好整日處在緊張中。生怕一個不注意從哪里冒出黑洞洞的槍口要了她的小命。

與她相處的時間久了,即便只是無意的一抹眼神,赫奔也能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之前一直沒有機會問,趁著少堂主準備就餐,他湊上前問個究竟︰「你怎麼了?四處望什麼呢?要是給少堂主看到,你又要倒霉了。」他近來忽然發現少堂主很少正面訓斥犯了錯誤的人,都是狀似隨意地給你安排點什麼活兒,在無形中懲罰你,以博他樂——惡魔本性!

步好緊張兮兮地巡視一周,這才湊到他的耳邊唧唧呱呱︰「我是看這周圍有沒有人準備暗殺少堂主。」

什麼時候她開始有當保鏢的責任感了,竟然未雨綢繆,「如果有,你打算怎麼辦?」這是訓練她的反應力,優秀的保鏢都有最迅捷的反應機能。

「我準備閃。」

「閃?」扶穩他!

步好以為他沒有听清楚她的聲音,繼續做著補充說明︰「我打算在第一時間逃出危險地帶。」她會記得把自己的臉包好,以防毀容,連布巾她都帶了。

赫奔現在可以肯定,即使這小女生有學武功的天分,也絕對當不了任何人的保鏢。保護自我的思想她倒是學得很徹底,有望平安活過最危險的年代。

「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來當少堂主的保鏢。」

「為了尋找很多年前的感覺,支撐著我快要放棄的希望蔓延下去。」她在尋找一個人,很多年了,多到她已經失去了當時的感覺,多到希望已漸漸變成絕望,多到她需要一點點幻覺讓她支撐下去,「跟你說,你也不懂,我還是繼續保持警惕,好好活下去吧!」

她繼續窩在羅馬柱的後面尋求著精神上的安全,突然一道寒光射進了她的眼中,那是……刀?

「趴下!快點趴下!有刺客,有殺手,來人啊!有人要殺人了,趕快趴下啊!」

她大呼小叫,原本安靜的餐廳頓時陷入一片慌亂,隨著她的叫喊,赫奔緊張地沖到卓遠之身旁,一陣餐盤落在地上碎裂的聲音,他終于找到了殺人工具。

「就是它!它就是準備謀害卓遠之的工具!」

「我沒有啊!」原本手持凶器的侍應生慌了,面對赫奔那張天煞臉,他嚇得跪倒在地上,「我只是來擺放餐具而已,我沒有要謀害任何人。」

卓遠之拿過赫奔手上的凶器,直接放到步好面前,「你所說的凶器就是這把餐刀?」那是不是從此以後他都要做草食性動物,嚴格禁止踫任何刀叉?

他喜歡的烤鴨肝啊!全都掉在了地上,望著滿地狼藉,他只丟下兩個字,隨即拂袖而去,「荒唐!」

好……好有老大的氣勢哦!簡直跟白神龍二一模一樣。

步好在崇拜之余,沒有看到赫奔眼底的擔心,更沒有想到危險正一步步向她靠近。

等死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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