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州南郊有處五雅堂……什麼什麼,烏鴉堂?不是不是,怎麼會是烏鴉堂呢?那不成了「黑你沒商量」了嗎?匾額上分明寫的是五雅堂,列位看官瞪大眼楮看個清楚!
其實這五雅堂就是個喝茶、聊天、打發時間的地方,偶爾來個三流的歌妓唱個詞、吟個曲就是天大的喜訊。因為叫五雅堂,所以大伙兒都管掌櫃的叫「堂主」。抬眼看——
雅堂主身不滿七尺,臉色紅潤,好在還不至于活像關公,手里操著布巾,提著水壺,滿臉堆笑,點頭哈腰,此人名曰︰烏清商。
都說無商不奸,料想天下再無清商,偏生此人與眾不同。雖說五雅堂不是什麼上等人的聚會之所,但氣勢上倒也不差。可惜他不以此為發家致富的撈錢大勺子,只想讓凡夫走卒在此落個腳,喘口氣,行商再無不清之說。
言歸正傳,話說這一日,五雅堂來了一位遠道的客人。
「嘿!你們這兒誰是掌櫃啊?」
說話的是一五官端正,眉宇間瓖嵌著一股書卷氣的男人。烏清商不敢怠慢,腿腳麻利地趕了過去。趕到跟前一瞧,他登時呆住了。這客官提溜個鳥籠子,籠里裝著只通體漆黑的雀兒,雀兒的頭頂上卻有一小撮白毛。烏清商頗為納悶,「莫非這就是白頭翁?」
男人挑了挑眉頭,雀兒也跟著抖了抖額頂上的白毛。「它只是一只很普通的烏鴉。」
烏鴉也有這種顏色的?自覺問得寬了,烏清商趕緊又問︰「客官,您這是打哪兒來?」
「你是這里的掌櫃?」他挑起眉瞧著烏清商,只一瞬間,書卷氣就被霸氣全然抹去,不留半點兒痕跡。
「若不介意,可以叫我‘堂主’。」烏清商一個勁地客套,充分發揮商人的特性,「您是……」
「叫我大鼻鴉吧!他們都這麼叫我。」男人甚是爽快地拍著胸脯,同樣爽快地要求烏清商,「把你這場子借給我們牙先生說文論經吧!我保你財源滾滾,而且茶水、點心的生意也絕對紅火。」
這是什麼意思啊,烏清商糊涂了。先生說文論經不都是在教書館里嗎?為什麼要來他這個五雅堂?
「我們這兒會不會顯得吵了點兒,要不我再幫您找處安靜的地方,讓先生好說文論經?」
大鼻鴉看著來往攢動的人潮,早已欣喜得把持不住,「不吵不吵,就這里剛好!罷剛好!」要是真的安靜了,還怎麼說文論經啊?「堂主,咱就定這兒了,明兒就來,您看如何?」
既然人家就看中他這塊風水寶地了,那還等什麼?就這麼辦吧!烏清商微微作揖,答應了下來,「我一定將這里收拾妥當,明早恭候牙先生的光臨。」
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將這事給辦妥了,大鼻鴉顯得有些興奮。前幾回租借場地。那些掌櫃的不是緊張地盤問,就是跟在後面要分成,就屬這次的烏堂主最容易擺平了,整個一個呆子嘛!
「那就多謝了!」
「沒什麼,應該的、應該的。」烏清商不住地彎腰、作揖,這就準備恭候牙先生的到來。
他對讀書人向來是極尊重的,也不知道此次前來的牙先生到底有多大的學問。說來好笑,他姓烏,這里若是再來位牙先先,不就成了烏鴉滿堂了嗎?
思忖間,那男人手中的白頭烏鴉張開了「黑」口——
「呱!呱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