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這里吧?
向 拿著手中的地址對照著面前的門牌號碼,再三地確認。蕭何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又過了好幾天他才從蕭何的輔導員那里得知他病了,需要在家里休養一陣。听說這病假還是蕭何的母親特地到學校來幫他請的,這讓向 怎能不為好友擔心?
趁著今天沒什麼課,他從輔導員那里要來了蕭何家的地址,特地帶了禮物來探望他。
按了門鈴,出來應門的是蕭家的保姆,「你找誰?」
「蕭何住在這里嗎?我是他朋友,听說他病了,我來看看他。」
保姆不敢隨便答腔,只好叫來了蕭夫人。見到蕭何的母親,向 總算是確定了地址沒錯,「蕭阿姨,我是向 ,蕭何的室友,咱們倆見過面的,你去寢室看蕭何的時候。」
蕭夫人大方地打著招呼︰「我記得你,記得你。你來找我們家蕭何啊?」
「听說他病了,我來看看他。怎麼樣?他好點兒了沒有?嚴不嚴重?」原本早就該來探望蕭何的,可偏偏墨硯這幾天鬧別扭,成天纏著他,一刻也不肯松開,他簡直快被她纏得喘不過氣來了。好不容易今天有點兒空,向 說什麼也要趕過來,「他在家里,還是在醫院?我想看看他。」
被他這麼一說,蕭夫人反倒不知該如何是好,「蕭何他……他病得不嚴重,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今天……今天天氣不錯,所以他出去散……散步。」
今天的天氣糟透了,陰沉沉地直壓得人的胸口喘不過氣來。蕭何大病初愈,怎麼會出去散步?向 察覺出這其中定有蹊蹺,正想試探蕭夫人的口氣,卻听見樓上傳來沙啞的人聲。
「這是……這是蕭何的聲音?!」
不管這其中有什麼詭異,向 都要探個究竟。幾步奔上樓,他很快找到了聲音的來源——就在這道門的後面。
「蕭何被關在了里面?」
眼見著事已被揭穿,蕭夫人不好再掩蓋下去。好在已從學校那邊得到明確消息,那個壞女人已經識趣地離開了,料想她再也影響不到蕭何了。蕭夫人索性大方地掏出鑰匙打開房門,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
「瞧這孩子糊涂的,說好了今天出去散步,怎麼把自己給鎖在了屋里。這孩子啊!就是糊涂,一點兒照顧不到都不行。」
她這話中有話,聰明的向 怎麼會听不出來,「蕭何,你……」
「向 ,我問你,這幾天有沒有女生去寢室找過我?她叫……」見到朋友,蕭何一時激動忘了如監視器一般立在門口的母親。這一次他主動關上了房門,不讓任何人插足他的世界。
不等他開口,向 有滿肚子的疑問需要傾吐,「你真的病了嗎?雖然你的臉色很不好,但……」看著他的周身,向 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一向最講究儀表的蕭何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沒刮過胡子了,青色的胡髭布滿了整個下巴,濃密得讓人覺得刺眼。還有他的雙拳,彈鋼琴的人最在乎的不就是這十根手指嗎!他的手也不知道是撞了什麼,腫得像發面的饅頭,青青紫紫、橫豎交錯,完全看不出本來面目。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的嗓子,蕭何最讓人留戀的就是他悅耳如鋼琴聲的嗓音,那聲音讓多少女生魂縈夢繞,如今卻成了一只破鑼,敲出來的都是沙礫彼此摩擦的雜音。
他這哪里像大病初愈的模樣,分明是從戰場上剛剛歸來的士兵——失敗的士兵。
「你這究竟是怎麼了?」
沒時間跟他解釋,蕭何憋了一肚子的問題等待他的回答,「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有沒有人來找過我?我是說女生!」
「沒有啊。」
至少向 在寢室的時候沒踫到過女生來找他,不過這段時間他在寢室的時間實在是少之又少,大多數時候他都被墨硯拖了出去。她似乎不能一刻沒有他,只有她的手與他的指相交時才能讓她平靜下來,才能讓她感到最大的安全。
可他不可能永遠陪在她的身邊啊!即便是她的父母,她的丈夫,也不可能每時每刻守在她的身邊。她必須長大,學會獨立生活,懂得照顧自己,她必須明白——安全感是自己給自己的。
這些話他沒跟墨硯說過,總以為這太多的話無須說出口,等她慢慢長大自然會懂。
他不說,她又怎麼會長大?
向 發呆時錯過了蕭何臉上不斷變幻的神色,這些天太多的情緒積壓在心底,驀然闖進一個人听他訴說,蕭何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我看你精神不大好,還是留在家里多休息一陣吧!」向 坐在鋼琴凳上,雙臂交叉背在腦後,這麼高檔的鋼琴擺在面前,他都不忍心去彈它。
他做人有很多原則,交朋友他也有很多準則。朋友有事,他會幫忙,朋友有心事,他願意做傾吐的對象。前提是,對方願意主動說出口,若他不肯說,他這個做朋友的一個字也不會多問。
「學校那頭你不用擔心,根本沒什麼重要的事。前段時間美術系有個女生懷孕的事鬧得滿城風雨,學生會的會長竟然召開全體學生會議,要我們把握男女交往間的分寸。這種事也需要開會討論嗎?根本是在浪費我們的時間,無聊……」
「你說什麼?你說美術系女生懷孕的事鬧得滿城風雨?大家怎麼會知道這件事?那個女生現在怎麼樣了?被學校開除了嗎?」
蕭何為什麼這麼激動?美術系的女生的事跟他有什麼干系?向 松開他揪在他衣領上方的手,小心地不踫到他手上的傷口,「到底怎麼回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那個女生已經離開了學較,這也只是听說,全都是‘听說’而已。」
池硯離開了學校?她能去哪兒?她曾說過,如果她未婚先孕的事被她爸媽知道,一定會將她趕出家門的。離開了學校,她又沒有經濟能力,她能去哪兒?
最近被墨硯吵得心煩不已,向 失去了一貫的觀察力,坐在琴邊他彈起熟悉的鋼琴曲——成曄的《當我遠離》。他彈得很用心,雖然技巧比不上蕭何,卻在用情上更勝一籌。
「听說那個女生是哪個老板的情婦,如今已經懷孕了,自然回歸金屋。這種事在大學里太普遍了,有什麼好奇怪的?」
「她不是哪個老板的情婦……她不是……」
蕭何的喃喃自語被鋼琴聲湮沒,他卻沒有勇氣大吼一聲︰「她是我的女朋友,她是我愛的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他沒有勇氣面對他闖下的禍,正是他的無能和無奈毀了他半生的幸福。
撐起沉重的腰,池硯並未停下手中的活。她是整個店里最勤快的店員,只為了回報老板夫婦的信任。
三個月前的那一天,她實在餓得受不了了,便坐到這家店里二話不說點了一大堆的菜,好好地吃了一頓。等喂飽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她才敢面對那可怕的賬單。
「我沒有錢,但我可以在這里打工。我什麼也不要,只要你能提供我最簡單的食宿,你要我干什麼活都行。」
說這話的時候,她是抱著豁出去的心情。
老板娘上下打量著她,好半晌才問了一句︰「幾個月了?」
等她反應過話中的深意,頭已唾到了胸前,「快四個月了。」
老板娘什麼也沒說,打掃出樓上的一間臥室給她住。拿出干淨的換洗衣服,將她推到了放滿熱水的浴白前。
「泡個澡,然後好好睡上一覺,等你休息夠了咱們再談。」臨走前,年紀跟她母親一般大的老板娘還叮囑她︰「浴室地滑,你現在不比一般人,小心一點兒別滑到。」
那是這幾個月來池硯听到的最溫暖的一句話,所有的挫折、委屈、傷心、失望,甚至想死的沖動都在那句話里化作最珍貴的女兒淚落在浴白里,與熱水化成一池。
她首度感到,即使做錯了很多事,她和她的寶寶依然有活下去的權利,他們也可以享受家的溫暖。
睡醒後,池硯留在了這個像家一樣讓她覺得安心的地方。從此後,她有了一對向爸爸、向媽媽,她成了「向陽飯莊」的收銀員,偶爾忙的時候還兼做伙計,不過得避著向爸爸、向媽媽。因為懷孕的緣故,他們不讓她太累。
她的工作還算輕松,晚上甚至有時間可以畫點兒簡單的插畫。最近她開始嘗試投稿,想給未出世的寶寶賺點兒積蓄,等寶寶出生以後就不用過得太苦——她不想給向爸爸、響媽媽添麻煩,他們還有個正在讀大學的兒子,小小的飯莊支撐著一家人的生活,雖衣食無憂,卻也並非富有之家。
潛意識里,她想將所有的時間都擠得滿滿的,讓自己沒有胡思亂想的空隙。她怕再想起從前,想起那些交織在風雨中的過往。她不想去猜測蕭何為什麼失蹤,怕猜出的結果讓她痛恨曾經深愛的人,更怕猜測變成事實。
「你又在胡鬧了!」
迎頭一個高個兒男生接過池硯手中的活,空出的另一只手將她扶到一邊休息,「跟你說了多少遍,你現在的身體不適合勞累,坐在一邊就行了,這里有我來幫忙。」
「可你也很忙啊!」池硯還想幫他,卻拗不過他的力道,只能挺著肚子坐在一邊看著他利落地收拾著那些油膩的餐具,「你又要上學,還要回來幫忙,反倒是我這個伙計每天閑得發慌,你這樣讓我覺得很抱歉。」
男生回她一抹溫厚的微笑,讓她放寬了心,「你現在不是特殊時期嗎!等你生下寶寶,我會努力奴役你的。」
明明就是飯莊的少當家,卻比她這個店員更勤快,池硯好內疚,「如果我能多做一點兒,你就不用忙著每個周末往家趕了。」
「不急不急,等寶寶生下來,你再多干也不遲。」
池硯就是太勤快了,別人對她好一點兒,她恨不得全心以報,這樣的女生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好幾次,他都想問,但每每看到池硯挺著肚子望著窗戶上的水珠一個人發呆,理智便叫他緊閉嘴巴,什麼也別問。
他不說話,池硯也維持著沉默。听向媽媽說她兒子是學音樂的,光是這點兒信息就讓她繞過了話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屏蔽了所有跟音樂有關的信息,成曄更是她頭一個要拋到腦後的名字。
如果不是深深地喜歡成曄酌鋼琴曲,如果不是無意間找到「成也蕭何」這個網站,如果不是遇到「降冥王」,她是不會遇到蕭何,不會惹出之後那麼多事,更不會落到如此地步。
已經發生的事再懊悔也是無用,可她無法釋懷,就想她對蕭何做不到全然無恨。
太多的沉默讓兩個人陷入在尷尬之中,男生正要找點兒輕松的話題來說,口袋里的手機卻響起了熟悉的鈴聲。
「喂?又怎麼了,墨硯?」他不耐煩地補充一句︰「飯莊正忙著呢!」
「這邊的活兒交給我——你接電話吧,向 !」淺淺的笑表達了池硯的領會,電話那頭是向 的女朋友,雖然他不承認,但在池硯看來,除了相愛的人,否則兩條完全不同的生命不會聯系得如此緊密。
可她呢?她和蕭何這對相愛的人又是怎麼了?
手撫上小骯,他們之間明明有最緊密的聯系——血一般濃烈的聯系。如今,他們卻成了兩條完全陌生的生命。
墨硯,她初遇「降冥王」的時候網名就叫「墨硯」啊!看著被向 悉心呵護的墨硯,她好嫉妒。
墨硯,她情願做回那個跟「降冥王」簡單相處的「墨硯」。
池硯肚子中的寶寶該有七個月了吧!書上說,這個時候的孕婦比較容易流產,應該多注意,還有她應該多吃一些對寶寶的大腦發育有用的食物,像……像……
他怎麼會給忘了,他明明看了那幾頁啊!怎麼就給忘了呢?真是腦子不夠用了。
蕭何長臂一揮,將整個櫃子里的書全都倒在了地上,盤膝而坐,他將那些跟孕婦有關的書全都翻出來,再一頁一頁尋找著他遺忘的知識。
他的動作很慢,平靜全都寫在臉上,仿佛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什麼能打亂他的心緒。
從三個月前,他瘋狂地尋找池硯未果,他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每天呆坐在家里,正常吃飯,到點睡覺,剩余時間全都泡在這堆書里。他像是世界上最刻苦的準爸爸,全心全意等待著孩子的出生。
無論蕭嚴怎麼發威、發狠,蕭何毫無反應。整個人寧靜得讓人發毛,連他的親生母親見到這樣的他,都忍不住發怵。
「孩子,你有什麼心事你就說出來,你這樣……你這樣讓媽媽心里沒底啊!」
蕭何依舊翻閱著手里的書,很仔細地翻著,看著。半晌,他突然回過與母親哀求的目光相踫撞,「媽!」
「哎!」不記得兒子多久沒叫過自己了,蕭夫人心頭猛然蕩漾,好生激動。
「你懷孕七個月的時候都喜歡吃什麼?」
他問得極認真,蕭夫人慌了神,「蕭何!蕭何,你不要這樣!那個女人已經離開了,她已經徹底地走出了你的世界,你再這樣糾纏不休有什麼意思?」
池硯離開了他?她被說成別人的情婦,她怎麼還能待在學校里?而將她逼到絕境的人又是誰?
蕭何驀地站起身來,俯視著蹲在地上被他嚇壞的母親,「是你們!你們故意將池硯說得那麼不堪,你們逼她離開學校。你們有沒有想過,她一個女生,還懷著小孩,你們要她一個人怎麼活下去?」
這些日子他不敢睡、不敢想,甚至不敢看報紙,就怕看到哪里傳來不幸的消息。萬一池硯忍受不了壓力,帶著肚子里的寶寶自殺……
不!不不!不不不!不會的,池硯一定帶著寶寶安然無恙地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里,只是他暫時無法找到他們。一定是這樣!就是這樣!
什麼叫「行尸走肉」,蕭夫人終于看到了,可她不希望這個形容詞由兒子來詮釋啊!「我和你爸爸就你這麼一個兒子,不管我們做什麼,還不都是為了你,等你做了父親你就會知道。」
是啊!他就快當父親了,他該體諒父母的一番苦心。說到底,所有的錯都是他犯下的。在那個雷電交加的夜晚,如果不是他一時沖動,就不會種下今日的苦果。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他握緊拳頭不停地敲打著自己的腦袋,如果敲打有用,他願意用身上的痛換取對池硯的心疼。
一想到她一個人正在經受著怎樣的磨難,他就心如刀割。真的離開,他才明白原來愛早在不知不覺中就已澆灌成樹,眼見著花開朵朵,卻結不出他想要的碩果。苦果不該由池硯一個人品嘗,他情願全部吞下。
他的難過讓當媽的心疼,蕭夫人用身體擋住他落下的拳頭,她真的希望能為兒子擋下全部的痛——天下父母心,不比情愛少半分。
「別這樣!蕭何,你別這樣。听媽的話,好好振作起來。別看你爸爸成天罵你,他那也是恨鐵不成鋼,其實他還是很心疼你的。他幫你安排了去維也納的全部手續,你準備準備,下個星期就可以去那邊的音樂學院繼續進修鋼琴。」
心底里有個聲音從黑暗的角落里傳來,如戰鼓般一遍遍擂在他的心上。
只要離開了這里,就能徹底地逃避這里的陰雨綿綿。蕭何,趁此機會還不趕快離開。
不!你不能拋下池硯不管,或許她正在某個地方等著你為她撐起一把足以遮擋風雨的傘。
「不行!我要去找池硯!我要去找她!」
蕭何打開門沖了出去,被強大的力道推開的門左右搖擺著,一陣陣撞在蕭夫人的心上。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從她的身邊逃開了。
池硯坐在服務台內,看著向 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準是墨硯又惹了什麼麻煩,等著他去解決。
沒經歷過磨難,墨硯不知道沒有人能給她安全感,除了她自己。這個道理,池硯也是最近才懂得的。
從前金山經常這樣告訴她,可她從未當真,現在想起來,金山的話很多都是真理,只是不跌倒一次,她無法領悟。
懊給金山打個電話的,她離開學校那麼久了,沒告訴任何人。也許金山一直在為她擔心,在心里罵著「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好懷念她這樣罵她的日子,可惜再難听到。
傍她打個電話吧!告訴她,她一切安好,勿念。
按下熟悉號碼,沒想到撥打自己寢室的電話竟需要如此巨大的勇氣。
包讓池硯沒想到的是,這時候另外一個人正跟金山糾纏不清——
「跟你說了多少遍,池硯不在這里,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呢!」
蕭何相信,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已經讓他無法不相信。他只是想知道池硯的消息,哪怕只是片段式的消息,甚至是假消息,只要讓他感覺到有個人跟他同樣記掛著池硯就好。
「我知道你是池硯的好朋友,她離開學校那麼久了一定跟你聯絡過。我不會纏著她,你只要告訴我,她都跟你說了些什麼,她過得好不好就可以了。」
金山翻著白眼,都快把眼珠子翻出來了。那個「小沒良心的」說走就走,不僅沒有留給她只字片語,就是過了這麼久,也沒有她的任何消息。她還以為她……
不能說,不吉利的話萬萬不能說,金山就怕有個「萬一」。
只是,蕭何的頻頻出現實在讓她煩透了,「你失蹤了這麼久,現在突然出現算什麼?既然你選擇逃避,讓池硯一個人畫對所有的厄運,就干脆逃得遠遠的,永遠也別出現。」沒用的東西,懶得看到他。
只是,他每每露出心力憔悴的模樣又著實讓人不忍。開始的時候,金山還有心罵他,怎奈他也不為自己辯解,時間久了她更是連罵他的心也沒了。從池硯失蹤開始算起,她眼見著蕭何瘦了一圈,她有理由相信眼前這個選擇逃避的男人並不比面對問題的池硯活得輕松——雖然他是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
「我真的沒有池硯的任何消息,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得絕對徹底。」
金山的話觸動了蕭何最不願意听到的禁忌,不停地搖著頭,他想甩掉心里的恐懼,「池硯她沒有消失,她只是暫時躲了起來。她一定在某個地方活得好好的,一定。」
這又是何苦呢?當初躲起來將池硯一個人交給流言蜚語的人是他,如今在這里裝深情的人依然是他。
小子,你想怎樣?
金山正要發火,電話鈴聲率先響了起來。
耙在她心情郁悶的時候跑來打攪,金山口氣沖沖地喊了起來︰「喂?誰啊?」
「是我!」金山正處于煩躁中嗎?相處時間不長,池硯卻最了解她,每次她不耐煩的時候踫到有電話就是這種口氣,「金山,我是池硯。」
「池硯?」
金山不自覺地提高了嗓音,徹底調動了蕭何的每個細胞,他迅速沖到電話前,企圖奪下金山手里的電話。好在金山反應快,迅速用手護著電話,腳踹向蕭何的月復部,將他踹到了三米以外。
「池硯?池硯,你在哪里?你過得好不好?這麼長時間你都在做什麼呢?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居然都不給我來電話,一句話都不說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害得我還以為你承受不了壓力跳河自殺了呢!」她是真的為好友擔心。
池硯又怎會不懂她話中的激動源于一顆愛護她的心,「我很好,現在我的生活已經安定下來了,你真的不用為我擔心。」
她安靜的聲音讓金山緊張了許久的心情終于放松了下來,蕭何趁機奪下金山手中的電話,他幾乎是吼著不停地問︰「池硯,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我是蕭何,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你究竟在哪里?池硯!池硯,你听得到我的聲音嗎?池硯!池硯——」
他一遍一遍地問著她的地址,叫著她的名字。那熟悉的聲音穿過電話線,終于喚醒了池硯刻意遺忘的記憶。
是他!那個曾說過要為她遮擋風雨,但當風雨來臨時卻逃得無影無蹤的他;那個害得她不得不離開學校,獨自帶著肚子里的寶寶歷經風雨的他;那個在她快要忘記痛苦的過往,卻偏偏要現身擾亂平靜的他!
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