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昏昏沉沉的江南一遍又一遍復述著以下內容︰
「成曄,不要走……我要和你合奏……這是我一直的夢想,我相信我們一定能找到彼此的和諧……成曄,答應我,讓我陪在你身邊……不管你是大胡子叔叔還是成曄,都讓我陪在你身邊……好不……」
「你裝夠了嗎?」
成曄冰冷的聲音像一把尖刀插進江南的心窩,即使是痛,她也必須痛醒。
不願意睜開雙眼是吧?那他就不客氣了。將早已準備好的台詞從口中吐露出來,成曄並沒花太大工夫。
「我問過醫生,你的心髒根本沒問題,暈倒是假的,是為了把我吸引到你身邊而故意設下的圈套。既然病都是假的,現在的昏迷根本就是在做戲。你之所以這樣做不就是為了讓我繼續給你機會,讓你和我合奏嘛!真不愧是移植了琉璃的心啊!連達成目的的手法都一模一樣。」
找把椅子坐下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很長,他需要力氣把它說完。這些話說完這一次,他不想再重復,那是個絕頂大悲劇。
「你不是問我是不是真的愛過琉璃嗎?那你有沒有問過,琉璃是不是真的愛過我?」
病房外的身影閃了一道,頓住了。
成曄的目光只集中在窗外的光芒中,其他的……他全都看不見,也不想看。
「她從一開始接近我就帶著她的目的和狂熱,她是我的樂迷,她有著巨大的野心,她想以我為階梯將她捧到樂壇才女的位置。她真正為之狂熱的不是我這個人,而是被星光籠罩的明星生活。
「她之所以被挑中加入我的音樂工作室不過是公司的一次商業計劃,宣傳方式。隨之而來的商業宣傳還有很多種,比如假裝我們相愛,假裝我們是生死相許的情侶。一切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制造緋聞,為了炒作‘成曄音樂工作室’。因為,那時候的我靈感用光了,我已經寫不出飽含著愛和深情的曲子……我完了,你知道嗎?對于一個創作型的音樂人來說寫不出好作品還不如去死。
「可我不能死!‘成曄音樂工作室’的一幫同仁還等著高額的薪水,包裝我的公司還沒有賺夠,他們希望我仍能像印鈔機一樣給他們帶來大筆大筆的收入,他們不打算放棄我,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有了琉璃的成名。」
回想起這一切,連成曄自己都覺得可笑又可怕。感情竟然也能成為賺錢的手段,成天听到大把大把的樂迷哭著喊著支持他和琉璃所謂的愛情,還有樂迷為他們的天長地久祈禱。他只能和琉璃在鏡頭前賣命地飾演深情一對,有時候連他都分不清什麼時候是演戲,什麼時候是真情。
惟有那顆心,他平穩跳動的心從不曾為琉璃亂過。
他騙得了天,騙得了地,騙得了天下人,卻騙不過自己的心。
「我們在公開場合裝成相親相愛的一對,為彼此打響名氣,也為我們的音樂作鋪墊。我幻想著她是我最愛的人,像音樂一樣不能舍棄的一部分,憑著這種感覺,我寫出了《離開》等許多名曲,繼續為公司賺錢。這種合作愉快的相處方式我很滿意,但琉璃卻不。
「她開始越來越多地管我的私事,儼然成為我真正的女朋友,她甚至限制我的感情,要求我真的愛她——我做不到,我不可能愛一個自私的女人——也許這樣說對于一個死人來說很不尊重,但這就是事實,是連珊瑚都無法認可的事實。
「煩躁的生活徹底剝奪了我的音樂靈感,早在琉璃出車禍之前我就已經計劃著退出樂壇了。可她不干!少了我,她的名氣一文不值,她不願意從光華四射的舞台上退下來。她想嚇嚇我,想讓我害怕,想讓我屈服于她的手中。那場車禍原本只會讓她受傷,不會要她的命。可是樂迷的追趕卻讓她計劃好的一切出了軌,她會賠上性命的確是我的緣故。
「而公司也借這個機會讓我這個沒有音樂靈感的過期明星迷一般地謝幕——我的失蹤讓我從前的音樂大碟暢銷了很久,這就是媒體的功能。它可以讓一個人紅遍全球,也可以在一瞬間讓一個名人比泥土還不值錢。」
一個自私的男人和一個自私的女人的故事敘述完畢!之後是大胡子叔叔和超齡女生江南的奇遇。
他走到床邊,靜靜地看著她,他很努力將江南和琉璃的容貌區分開,這對他來說並不太難,她們本來就毫無相似之處。
「江南,你的出現讓我再度涌起了音樂靈感,像假扮情侶的游戲一樣,那顆依然跳動的心激發了我的音樂。我知道是該復出的時候了,所以我才會說謝謝你。你讓我解月兌,對琉璃的事解月兌、對‘江郎才盡’這四個字解月兌。」她把他從牢中放了出來,雖然他說不清為什麼她能再度激發他的音樂天賦。
「你一直以為我是深愛著琉璃,因為她的不幸逝世而痛苦地不想再回歸樂壇。你甚至利用琉璃的心來說服我重新開始……」成曄的手停留在她心的位置,沒敢觸模,他也沒敢告訴她︰其實,我一直希望你用自己的感情來說服我重新創作音樂。你就是你,江南,我從未把你當成琉璃。可是你卻一直退縮在琉璃的影子里,忘了做回你自己。
「我很抱歉,江南。」像作出了閉幕辭,成曄微微欠身。他和琉璃的愛情故事很動听吧!可是他卻必須打破眾人美麗的幻想,因為現實總是殘酷的。
筆事結束了,江南依然不願意睜開眼去面對。
如果沒有他,也許她會清醒得早一點。成曄起身向門外走去,不期然遇見了熟悉的臉——跟琉璃一模一樣的臉——珊瑚。
她來了?什麼時候?在他說出這一切的時候嗎?
「你有什麼想問我的嗎?」成曄直視著前方,不看那張臉。
珊瑚默默地搖著頭,沒什麼可說的。
他卻有話要問︰「你不問問我當初真心愛著的人是誰嗎?」
「就是因為有了那個人,琉璃才想要束縛你,你才拼命想掙月兌有她的世界,于是最後的結局才變成今天這副樣子。」珊瑚苦笑著搖了搖頭,「既然一切因那個人而起,為什麼還要再重復呢?有些事不知道會更美一點。」
成曄點了點頭,他的眼中依然沉浸著過去的光芒。那時候他還只是大胡子,待在一家不大的琴行里做著鋼琴老師,對老板娘永遠唯唯諾諾。
有些事真的不知道會更美一點嗎?
還是這間房子,卻透著說不出的陌生。成曄環顧四周,總覺得他回到了過去,這屋子里歡聲笑語,有工作室的朋友,也有琉璃、珊瑚兩姐妹。
琉璃靜,珊瑚動;琉璃名利心重,珊瑚只想生活得快快樂樂;琉璃想借他出名,而珊瑚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呢?
無論是什麼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琉璃死了,珊瑚開了琴行,他幫她將琴行支撐起來,然後在那里遇到了江南。
從第一眼見到她,他就知道她將會成為銀色長笛的主人。因為她有著琉璃的心和珊瑚的眼神,她集合了兩姐妹所有的閃光點,也帶著她們倆全部的缺點。
為什麼要自私地為愛找借口呢?為什麼她不能明白地袒露自己的感情呢?愛上他真的是很可恥的事嗎?
他向來是自私又任性的男人,既然江南不肯先向愛投降,他也不用再逼著自己面對什麼。反正「錯過」這兩個字對他來說不是第一次了。
甭獨地沉浸在回憶中,他試圖將自己拉出來。
一道電話鈴聲救了他。
「成曄先生,我是‘橫空’策劃的肖伯納。您跟我們公司已經展開業務,可以請您抽個時間將合同簽了嗎?」
反正復出已成必然,找哪家公司又有什麼區別呢?
「隨便,你挑個時間吧!」
「那好,我馬上過來。」
成曄的心思完全不在合約上面,他甚至沒注意到電話那頭跟他談合約的人不是司空空,而是一個男人……
☆☆☆
有一種愛,叫離開。
曾經天真地以為不管時間和空間的距離有多長多遠,
靶情一定會恆久不變,因為愛是沒有理由的……
愛不能成為牽絆,所以要選擇放手,
從容的讓彼此走出彼此的世界。
凡事到極致,傷也會痛。
其實愛過就會懂,
彼此個性的太過堅強終究會是一起生活的陰影。
昨日的幸福已成為一種痕跡。
兩人能攜手走完整人生固然美好,
可賠上了一段也應心存感激了。
愛一個人不是要成為所愛的人的牽絆,
只要心中有愛,生活總是那麼美好。
相遇是一種緣,相識,相戀更是一種緣,
緣起而聚,緣盡而散,放手才是真愛!
有一種愛,它的名字就叫放手!
我放手,然後……讓你離開!
在醫院躺了三天,江南的一切狀況都在正常範圍內,可她還是沒有出院的打算。大黃每天都來看她,可每次見到她都看她握著長笛像握著自己的命似的。她仍舊吹著她喜歡的曲子,例如那首《離開》,少了鋼琴伴奏,她的《離開》吹出了放手的滋味。
如果真的決定放手,為什麼她不行動?
成曄不愛琉璃,不會在乎帶著琉璃的心在跳動的她,也許永遠也不會再多看她一眼。不管未來如何,至少像這樣陷進哀悼的日子該結束了。
「江南,我們出院吧!」再住下去,他怕她會住傻了。
江南沒有任何意見,一切全憑他說。他說出院她就穿著自己的衣服離開它,像一個木頭女圭女圭,惟一堅持地只是握著那支長笛。
她停在醫院回廊處,大黃去幫她辦理出院手續。她靜靜地睜著大眼楮看著四周,像是看著一個陌生的世界。
電視上播放著最新消息,新聞中有個叫司空空的策劃人撲向了大明星,號稱音樂才子的成曄家門口,她喊著叫著,只有一個內容——
「成曄,是我先找到你,是我策劃了種種復出計劃,是我陪著你走到了這一步。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拋棄我?你這樣做太自私了,你是什麼意思?你怎麼能這樣對待我?我恨你!恨你!
「我恨你!恨你!我就是死也不會放過你,我要讓你一輩子後悔,我要讓你永遠無法和她在一起,我要你用一生來記住我,無論你走到什麼地方,你永遠也無法逃出我的牢籠。我要讓你知道,你欠我的情得用一生來還。你給我記住了!你給我永永遠遠地記住了!」
沒來由的話語仿佛是一個女人用生命寫下的毒誓,無比陰狠地放射在大地天空中。伴隨著那一句句的毒誓,江南還听到了心跳聲。
她的手捂住自己的左胸口,世界變得異常安靜,她的耳中只傳來心跳怦怦——那是她的心跳聲,像在回應那一句句憑空而來的毒誓。
所有的話語全都是從她的心髒發出來的,她听得一清二楚,她甚至听見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猛、越來越失去控制。
她看見所有的人都在她的上方,她看到大黃跌跌撞撞地向她跑來。她想開口告訴他︰不要焦急,我沒事。可張開的口卻發不出半個音,她的世界忽然之間變成了灰白兩色,連濃烈的黑色都不被允許擁有,她只配活在淺白的平庸中。
真的放手,離開的人又豈止她一個?
☆☆☆w
成曄快發瘋了,同樣是「橫空」策劃的合同文件,他怎麼知道跟不同的人簽,就會有不同的策劃人來。他又怎麼知道自從他簽了那份合同以後,還是「橫空」策劃負責他復出的一切商業行為,可策劃人卻從司空空換成了肖伯納。他又怎麼知道不過是這樣的一份代理書,竟然讓司空空天天來砸他家的門。
若換成以前的脾氣,他早就報警了。到底是經歷了一些事,他沒有以前狠,也沒有了從前的惟我獨尊。但,這決不意味著他允許別人一再地觸踫他的禁忌——
司空空,你居然又來砸我家的門!
這次不用保安,成曄親自沖到了門口,他就不相信司空空那樣一個再簡單不過的藝術策劃,還敢跟他犯沖?
「怎麼是你?」看到大黃,成曄無法不驚訝,「有事?」
「這些保安不讓我見你,我只好這樣敲門把你敲出來為止。」他也付出了重大代價,被那群保安又拉又拽的,他已經渾身是傷了。
即使如此他還是堅持要見他,莫非真有大事?「到底怎麼了?」
「江南快不行了。」
「哈!」成曄大笑,實在是佩服這幫孩子,連這種理由都編得出來,「不要詛咒江南,我離開醫院的時候問過醫生,他們都說江南的情況很穩定。
像她這樣心髒移植已經幾年還能這麼穩定的病人不多見,足以證明她是幸運的,可以安穩地等待享受晚年。」
大黃也這麼以為,所以才會堅持讓她出院。算是幸運還是不幸,他剛剛辦理好出院手續,她就倒在走廊上。如果她昏倒在醫院外面,也許已經搶救無效宣布死亡了。
「江南的心髒居然在移植了這麼多年後出現排斥現象,不管你相不相信,此刻的她是真的懸在生死一瞬間——你不去看看她嗎?」
那顆心髒再度面臨停止跳動的危險?可能嗎?可能嗎?
如果放在旁人或許不可能,可如果把這個心髒的主人定義為琉璃,就沒什麼不可能了。她說過會讓他後悔一輩子,會讓他永遠為她哀悼,她就見不得他重新回到舞台,重新好起來。
琉璃要殺的人不是江南,而是他。
所以——
「我不去!」琉璃已經死了,休想再威脅他。
沒想到都到了這一步,成曄居然還會拒絕再見江南,大黃只好用最後一招,「是珊瑚讓我來的,她說只有你能讓排斥的心髒回歸到正常狀態,只有你能救江南。所以,我無論如何也要把你帶去見江南,我不可以讓她死。」
可是,成曄已經決定了,無論是誰都休想改變他的決定,「我不會去的,你還是回去陪江南吧!」
琉璃,這是一場較量,我們看誰會取勝。我不去,你就不會死心,你的心就會一直跳下去,因為你要折磨我,所以你不會輕易停止心跳。
你,從來就不是一個懂得罷手的人。
成曄轉身回到房內,他不管大黃是否會死皮賴臉地賴在門外,等他回心轉意。
他是不會回心轉意的,為了江南他也要堅持到底。
這一次,天降大雨了,淋濕了大黃,卻淋不出成曄一顆柔軟的心。
☆☆☆
陪在病房內,望著床上昏迷不醒的江南,珊瑚驀然之間有了恨。
都這麼長時間了,大黃還沒把成曄帶來,看來成曄是再也見不到江南了——他怎麼忍心?他怎麼忍心這樣對待一個女孩?
「你們倆都好狠心啊,姐!難怪當初你們倆可以那樣親密無間地在人前扮演著情人的角色,把我都給騙了。你們倆同樣地自私,只考慮自己從不顧慮別人。就因為你是我姐,你是我的長笛老師,所以我這輩子活該听從你的安排,有了好東西,永遠只能讓你先選,剩下的才輪到我?」
她拿起那支江南暈倒時仍緊緊揣在懷里的長笛,銀色的光芒太蒼白了,也只有琉璃喜歡這種顏色。
「琉璃,承認吧!你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你學習長笛比我早,所以你當了我的師父。可是你沒我有天賦,你的成就也不及我。只是你善于鑽營取巧,知道怎樣抬高自己的地位。但你沒我活得快樂,因為我比你簡單。你辛辛苦苦累了半天,只在外人面前偽裝成他的女友,而他真正愛的人卻是……」
檢測儀上,江南的心髒起了小小的波瀾,珊瑚全當沒看見,繼續慢慢地,像個活了一輩子,就快走到終點的老太太訴說著自己的過往。再多的苦澀或甜蜜都已經被歲月浸泡得失了滋味,淡淡地沁入時間里,只剩下屢屢灰色的疤痕。
「最有趣的就是,你把那個信封當成成曄寫給我的信箋帶在了身上,卻怎麼也沒想到那是我簽署的器官捐贈書。想象看真是奇妙啊!上天創造了雙胞胎,讓她們擁有一模一樣的容貌,就是為了在需要的時候互換身份吧!你捐獻的那顆心髒原本該是我幾十年以後留在人間的東西。」
這就是人生,無時無刻都會出現一大堆的奇跡,讓人應接不暇。
「可留下你的心,目的不是要折磨成曄。你明知道音樂是他的生命,明知道重返舞台是他的夢想。可你為什麼要阻止?你已經死了,可江南活著,你就讓她好好活下去吧!這女孩跟你不一樣,跟我也不同。她沒有你我的自私,卻有著我們倆共同缺乏的堅毅。
「這些年來生活在生命邊緣,她知道怎樣保護自己,也知道如何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她不該就這樣死去的。只要她活著,至少你的心髒仍在跳動,你仍可以感受到握著這支長笛,與成曄合作時的和諧。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你如果連它也要毀棄,你和成曄之間天荒地老、海枯石爛也不會有任何交集——你听見了沒有?
檢測儀上顯示心髒正平穩地跳動著,似乎珊瑚說什麼也沒用,雖然是雙胞胎姐妹,可這顆心髒並不會和她心連心。
眼見著心跳越來越弱,珊瑚像當年一樣親眼看著琉璃的心跳慢慢地走向死亡邊緣,她急了,捶著床,她大吼大叫︰「你為什麼從來不肯听我的話呢?就因為我比你晚半個小時來到這個世界上,你就任意欺負我,從來不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你這麼自私地活在這個世界,然後自私地死亡,你現在又想自私地再死一次嗎?」
她的手拉緊江南的胸口,像是要將那顆琉璃的心髒給拉出來,「我不準你這麼自私妄為,你听到了沒有?現在你不是琉璃的心髒,你是江南的生命,我不允許你停止跳動,你听見了沒有?」
「你死不要緊,可你不要害死江南啊!當年你選擇了自殺性的車禍,想要威脅成曄,可你沒想到那幫喜歡成曄的樂迷會極度討厭你,他們追在你的身後,你慌了,不顧一切地想逃,沒想到卻真的用死這種方式嚇住了成曄。你成功了,你可以逍遙地走你的路,可你不要害死江南啊!她是一個好女孩,我和成曄都需要她,看著她握著長笛的樣子,听著她吹出的長笛,會讓我覺得你還活著、你還活著……」
珊瑚疲憊地蹲在地上,第一次在江南面前像個孩子似的「哇哇」大哭。哭腔中來回盤旋的只有一句話︰「為什麼你要死?為什麼你要離開我?我沒了爸媽,我只有你,我連愛情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你為什麼還要為了成曄而拋棄我?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她恨死了她,卻希望她能活過來。即使人死了,只要心還在跳動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