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這麼熱鬧?」司城佑涼涼地靠著門邊看著她跪在地上的樣子,順便幸災樂禍地笑著。
「你這只死豬頭!」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安全沖上去要擰斷他的脖子,幸好安逸及時拉住她,「給我跪著!彬著!是不是我的話你都不听了?」
被逼無奈的安全心不甘情不願地跪在一邊,仍然用充滿力量的目光努力射傷司城佑。
「我哪里得罪你了?瞧你氣鼓鼓的樣子!」好可愛——司城佑被虐也歡樂。
「不是你把我穿迷你裙的照片發在校園網頁上,還會有誰?」反正哥都已經知道了,安全再也用不了掩飾,索性將罪過全推在他頭上好了。
安逸悶聲看著他們吵架,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被這兄妹倆瞪著,司城佑可委屈得很,「不是我干的。」他對攝影沒興趣,再說安全那倒胃口的身材他一個人欣賞就很好了,不想再傷了其他人的胃口,「再說那什麼網?我都沒听說過。」
頂著一頭野草還裝水仙花,你分明就是在裝蒜!「什麼網?東方校園網!東方學院的內部網頁!我查過了,你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你還不承認?」
她承認,剛知道照片事件的時候為了證明他的清白特地進入學籍管理中心輸入了他的名字,就希望找不到這個學生,以示他的清白。私心里,她覺得他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可天不遂人心願!他這百年難見的名字還就大咧咧地呈現在學籍檔案中,還是「在讀」呢!
看你還怎麼狡辯!
司城佑捅了捅亂成一窩的頭發,極茫然地反問︰「我是東方學院的學生?我不記得 !」
這叫什麼話?他被這麼有名的大學錄取他居然說不記得?「你被頭上的草壓成呆子了吧?居然不記得自己讀哪所大學?」
「我報到那天在睡覺,是司機開車把我送到教學樓門口,我上去跟學生處的什麼人點了個頭就下來了。然後再也沒去過學校,我哪知道我大學在哪兒讀的。」
司城佑不知不覺把老底給揭了,听得安全大叫不公。憑什麼她小小遲個到都膽戰心驚生怕被某門科目的教授以出勤率不夠給當了,而他連去都沒去居然能順利升級,這不公平!
「你真沒再去過學校?」
「上學好玩嗎?」沒想到居然跟她在同一所大學,也許上學——也挺有意思的。
這樣說來,他未必知道東方學院內部網站,那發照片的另有其人?
也許跪著可以讓她想得更清楚一點。
這是哪路神仙開了眼啊?
為司城家服務了二十年,姓管名家公的管家——管家公先生咬著手絹誠心感謝上蒼的眷顧。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少爺生平頭一次七點整就起床了。」
轉念一想,管家公又無端地緊張起來,「少爺,您還好吧?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請史醫生來看看?」
模了腦門模胳肢窩,模過手臂模大腿,管家公對司城佑實行上下其手,惹得他煩不勝煩,「別踫我,我好端端的。」
咧著嘴檢查後排牙是否夠白,再用刷子努力刮自己滿頭雜草,司城佑最後還不忘檢查自己笑的時候眼楮是否眯了。
就算沒有眯眼好像還是小了一點,睜大點!再睜大點!
少爺對著鏡子猛瞪眼,這不是病了是什麼?平時少爺都只會瞪人的。管家公畢恭畢敬地提出申請︰「還是找史醫生來檢查一下吧!」
「我不死,找史醫生來也死定了。」從小到大,大到割闌尾,小到打嗝,哪回不是被那個史醫生折騰得半死。別說他沒病,就是他病得快死也堅決不讓那個「死老頭」再踫他一下,「還愣在那里干什麼?備車,本少爺要去上學,沒听到嗎?」這個管家公年紀越大,越沒用。
「少爺您還沒吃早飯呢!」拖延點時間,也許少爺能變正常,管家公琢磨著。
他未免也太小看人了,「你不知道上學是不能遲到的嗎?」司城佑一派好學生的狀態,外頭的人決想不到這個口口聲聲上學不能遲到的大少爺是讀了兩年大學,至今連學校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的超級逃跑學生。
瞧管家公??嗦嗦的模樣,司城佑看了就心煩,「算了,我自己開車去好了。」還快一點呢!
直到少爺以兩百碼的速度飆出家門,管家公才確信少爺真的有去上學的意圖。
怎麼就想去上學了呢?怎麼就……怎麼就學乖了呢?
答案只有一個!
避家公雙腿彎曲跪倒在地,仰頭向上長嘯道︰「老天爺啊!靶謝你賜福司城家!謝謝你啦!」
兩行老淚順著他的眼角傾巢而出,來不及擦去沸騰的淚痕,管家公吩咐司城家上下兩百多個當值的佣人,「去!拿鞭炮來,司城家要敞開大門放鞭炮,慶祝少爺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快去!」
陪了少爺二十年,管家公也就見他跨了這一步。
來不及自我寬慰,管家公匆匆奔進書房,「我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老爺、夫人,相信他們听到後一定會熱淚盈眶……司城家終于得到上天庇護了……」一邊跑一邊抹淚,管家公像苦守寒窯幾十年終于等到丈夫歸的王寶釧,嘮嘮叨叨地念著,「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
可惜王寶釧她老公早已另娶妻室,連兒子都生了。
至于他們家少爺,學校是去了,卻不是為了讀書。
那天早晨,新聞系的門口多了一輛跑車和一個頂著草窩頭的男生,煞是礙眼,安全想裝作沒看見都不成。
等了十七分鐘又三十一秒的女人終于來了!
司城佑用十根手指捋了捋被風纏在一起的頭發,再騰出空來扒大自己的眼楮,最後迫使小眯眼鎖定目標發出閃電般的光芒。
不信她不被電倒。
草窩頭發什麼神經,眼楮跟花生米差不多大,再瞪也不過是蠶豆,還裝什麼酷啊?安全可不想自作多情地以為他是來找她的,還是低頭走人算了,誰讓她每次遇見他都沒好事。
新仇加舊恨,她還是離他遠點為妙。
疾步向系里跑去,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安全就安全盜壘。
可就差那麼一步!
「你沒見到我嗎?」見到本少爺居然熟視無睹,她想死啊?
他人高馬大頂著一頭雜草站在那里已經夠引人注目了,再加上四個穿黑西裝戴黑墨鏡,十足保鏢打扮的人圍繞在他身旁,想裝作沒看見都難。
她看見了,不過對他傲氣沖天的態度甚為不滿,所以故意裝作沒看見,他狂什麼狂?「你這麼一個大人物,我一個平凡小女生哪敢妄想你是來找我的。」
這話初听起來讓司城佑很高興,再細咀嚼咀嚼又不是那個味了,「我是一個大人物,我……我怎麼會來找你呢?我只是剛好路過,站在這里而已。」要讓她知道自己十幾年來頭一次早早起床來這里等她,多丟臉啊!
說不是來找她的,可他臉上又分明寫著「你敢忽視我,我讓你去死」。
安全忍不住換了一張「有屁快放」的表情,「你大少爺好命地不用上學,我稍微遲到都會被記曠課,到了期末考試的時候更是會以出勤率不夠,這門課被當掉。到了大學畢業,我會因為有補考記錄或是成績不佳而拿不到學位證書。在這個競爭日益激烈的時間,拿不到學位證書就等于剛剛畢業就已失業。你是大少爺嘛!這些事你肯定不懂,不懂沒關系,我已經教你了,你現在可以讓我去上課了吧?」
她嘰里咕嚕說了這麼多都是些什麼啊?司城佑有听沒有懂,光看她嘴皮子上下搭拉了,「告訴你,本少爺是來上學的。」不會這麼霉,跟她一個系吧?像他這種家大業大的大少爺不是應該讀企管、經濟之類的嘛!
「我就愛讀新聞系,不行嗎?」他有錢,想讀哪個系不成?說不定他一個高興,明天就開一家報社專門讓自己練手。
反正老爸說了︰從書本上學到的知識在實際操作中基本不起作用,想做個合格的接班人早日到公司實習就好,這種大學教育要不要無所謂,混個文憑倒是必要的。
所以他是混張新聞系的文憑還是企管系的證書根本無關緊要。
率性地往系里沖去,他比她還趾高氣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