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淚 第十二章 血洗乜家(1)

「大哥、二哥,你們怎麼全在這里?連大嫂也在,快走!你們快走吧!」

宜馭本打算跑過來通知神卜兮時趕緊離開乜家,不想發現家里人大多聚集在這里,且一個個神色凝重,大嫂的身上似乎還帶著傷,是跟大哥吵架了嗎?他也來不及搞清楚當前的狀況,先讓他們離開危險之地再說。

「仇天命帶了一幫山賊沖進了乜家,他們是想洗劫咱們。那些精壯的護衛全都選出來押送銀車,如今一個個疲憊不堪,根本沒辦法抵御那幫凶狠的山賊。小叔和老三他們在前面擋著呢!小叔要我來通知家里的所有人趕緊離開。」

宜寞一怔,揪住宜馭的衣領追問道︰「你說什麼?仇天命帶人來洗劫乜家?」

他人在這里,還有哪個仇天命會帶人來洗劫乜家?

「你想不到吧?」癱坐在地上藉卉笑得陰冷,「你以為你是最聰明的人,你以為你是最大的贏家,你以為你算無遺策,你萬萬想不到,還有人算計到你頭上來了。」

她一提,宜寞立即想到前段時間宜幸跟他說的那些話——

原本只劫我們乜家的仇天命最近好像窮瘋了,但凡從山下路過的商隊,他們都不放過。原先還只是劫銀車,現在連人都不放過。大姑娘也劫,小嫂子也擄——惡著呢!

「你是指張有水?」宜寞抬眉。

「原本你只是讓他偽裝成你,好騰出身來在乜家探听虛實。你沒有想到你扶他上位也給了他更大的,他取代你,成了真正的仇天命。」

從人之欲,則勢不能容,物不能瞻也——人的根本無法抑制,搶乜家是搶,劫大姑娘小嫂子也是劫。

如今張有水率領的那幫山賊索性盯上乜家的全部家當,也許一開始只是為了劫點活命的銀子,如今卻從中看到了可以讓自己過上好日子的最簡單方法,不用勞作,不需努力,只要一大堆人馬齊聚山下,那些原本看不上他們的富家子弟便會主動交出大筆大筆的銀子,還能搶到好女人。

山民終成山賊,而這一切卻恰恰是在宜寞的帶領下一步步走到今天的田地。

他造的孽,他來償,「我去看看,宜馭,你帶著大哥、大嫂盡快離開這里。」

「二哥,還是你和大哥、大嫂,還有兮時小姐先行一步吧!」宜馭低頭自語,「我一個孤家寡人,沒什麼好怕的,也沒什麼可失去的。你們不同……」

「那答兒——她還在等著你去找她。」兮時突然開口,「我知道她在安北城北邊的一個馬場,你不想去找她嗎?」

听兮時提到那答兒,宜馭的心微微地顫動了一下,「她離開的時候連句話都沒有留給我,我想,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我。」

兮時笑問︰「你休了她,你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她嗎?」

「當然不是。」宜馭反應激烈,「我是想讓她過得更開心,更隨心所欲,所以才放了她。」

「這不就是了。」兮時高深莫測地攤開雙手,掌心里卻什麼也沒有,「我以神卜的名義告訴你,你和那答兒之間絕不會就這樣結束。」

接著她的話茬,宜寞勸他,「即便是為了那答兒,你也快點帶著大哥、大嫂離開這里吧!」

宜馭果然是這個家里最乖巧的孩子,听了他們的話果斷地決定帶著大哥、大嫂從偏門先行離開。

「大哥、大嫂,我們走吧!」

大哥看上去有些精神恍惚,宜馭以為大哥是被這突發的情形嚇到了,二話不說直接拉著大哥往外走,藉卉捂著傷口慌忙跟上。

望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身影,宜寞突然問道︰「你真的為宜馭佔卜過,他和那答兒真的不會就這樣結束?」

迸怪咕噥著,「又在騙人。」他太了解她的個性。

「騙人又怎樣?」兮時得意地噘著嘴巴,「一定要佔卜出來的結果才是實話嗎?什麼是佔卜?還不是從我嘴里說出來的所謂的天意。我告訴宜馭他和那答兒不會就這樣結束,那麼他一定會因為這個所謂的天意去找那答兒再續前緣,我的話便成了真,這便是天意。」

很多時候,天意即人事。

宜寞、兮時趕到前院的時候,以仇天命的身份領著眾多山賊前來洗劫乜家的張有水已經打到了二門。

迸怪背著仍舊昏睡不醒的玲瓏跟在他們後頭,已是累得滿頭大汗——居然讓他背著這頭熊,他覺得自己簡直比熊還笨。

小叔、宜幸和意棲領著一群護衛、家丁抵著通往內院的大門,一旦張有水過了這道門,便能直入擺放著銀車的內院庫房。銀錢方面的損失還在其次,看他們來勢洶洶,估模著一旦進入內院,那些丫鬟、嫂子將難以保全。

這樣一直抵著門也不是事,在那幫山賊的連番攻擊之下,門早晚會被攻破,而家中的護衛、家丁卻因為長時間的防御而失了氣力,一旦山賊入侵,反倒沒有抵御的能力,還不如提早出擊。

心下有了主意,宜寞跟小叔交代一聲︰「我打算從偏門繞出去,從那幫山賊的後面襲擊他們。這邊就由小叔和宜幸負責抵擋吧!」

「你去應付那幫山賊?」梓爺望著他手里那柄緊握的劍,「你會武功?」

這會兒不是搞清事情因由的時候,宜幸攔下梓爺,「讓二哥去吧!」

宜寞剛走出兩步,梓爺的聲音便從後面響起︰「宜寞,你……你……」

「小叔,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宜寞不等梓爺將話問出口,主動說出他想知道的真相,「不管我做什麼,不管我是誰,我絕不會帶人來洗劫自己的家,做出傷害自家人的事。」

有他這句話就夠了,梓爺揮揮手,臨了叮囑道︰「一定要小心。」

宜寞走在前頭,兮時一步不落地跟在他的身後,可憐古怪還得背著玲瓏一路相陪。他真的很想把這頭笨熊丟下,可兮時凌厲的眼神警告他堅決不行,他也只能愚蠢地背著那個龐然大物。

宜寞手中那把原本只做配飾之用的劍在這一刻起了作用,劍在手中,他面上毫無膽怯之色,「兮時,這件事與你無關,你還是跟古怪先走吧!」他不想牽連任何人,更不想有人因他而受到傷害。

兮時自有她的道理,「你現在的命是我的,我怎麼能讓別人從我手上奪去你的性命呢?」

她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也罷,就依了她吧!他仍不放心地問上一句︰「你可以保護自己嗎?」

「你還是照顧好你自己吧!」她衣裙飄飄,瀟灑極了。

宜寞飛身出了牆頭悄悄地繞到那幫山賊的身後,趁其不備,殺他們個措手不及。古怪在兮時的授意下丟了玲瓏,跑來幫他,她卻不動聲色地站在樹梢上遙望著下方。

有古怪幫忙,宜寞如虎添翼,奈何山賊人數比他在時多出數倍,他和古怪四只手哪里應付得過來?

他們殺得正酣,兮時忽然拉住了宜寞持劍的手,「走吧!沒用的。」

「你說什麼?」

「你打不過這幫人的。」

有人拿著斧子沖她而來,兮時掀起衣袖,霎時間那人頓時被甩出一丈來外,「這些人里面除了普通的山賊,還有軍隊里面的高手。你沒有發覺嗎?有些人之間用滿語對話,而且出戰極有秩序,他們是受過訓練的。」又有那不知死活的家伙想打擾她和宜寞的交談,拔下頭上的一根簪子,她隨手一丟,那人被簪子釘在了樹上。

她這麼一說,宜寞也發現事情不對,那些人試圖攻破乜家二門的方式很像軍隊攻城。莫非……「乜家的財富讓那些滿人垂涎三尺。」

乜家曾經打算賺滿清軍隊的銀子,如今看來人家是要來向他們加倍討回銀子了。

看清事情的真相,宜寞更加握緊了利劍,他沖上前去,兮時飛出的水袖將他卷了回來,「以卵擊石非聰明人所為。」

「我無法眼睜睜地看乜家上下被這群畜生徹底毀了。」

他欲上前對敵,她卻揪著他不放,「這不正是你想要的結局嗎?」

是他將那些失去土地的山民帶上山做了山賊,是他帶領他們第一次下山打劫。那會兒,他們中的很多人提到打劫怕得手都握不住刀。當他們發現不用辛苦勞作,那些平日里欺負他們的富人家的護衛、家丁就會哭爹喊娘地雙手奉上銀子,他們的得意迅速膨脹成一種成就感,一次又一次成功的打劫讓原本淳樸的山民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山賊。

乜家會遭逢今天的劫難,根本就是他乜宜寞一手造成的。

可這卻不是他想要的結局。

他想要乜家重頭再來,他想讓大哥、小叔認識到他們所犯下的錯誤,他想打破乜家這種誰當家誰才有決定權的規矩——所以乜宜寞成了仇天命,卻也同時培養了另一個仇天命——張有水。

是他從那幫山民中發現頗有闖勁的張有水,是他想回到闊別五年的乜家卻又怕家里人發現他同時也是仇天命的事實,所以他讓蒙著面的張有水偽裝成他的模樣率領那些山民。于是,才有了今天「仇天命洗劫乜家」。

兮時是對的,乜家的命運該順從天意,他所做的一切不是救乜家,是在害自己的手足。他是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同時也證實了自己的愚蠢。

他造成了今日的局面該由他出面收場。

「叫你們頭來。」

宜寞將劍插在地上,冷聲命令那些敗在他手下的山賊叫「仇天命」來見他。

「爺,沒想到我們會在這兒以這種方式見面。」張有水揚著一臉痞笑眼瞅著宜寞,「要是在山上,您還真是我的爺,可惜是在這里……」

他們之間已無舊情可續,宜寞直接道明見他的意圖,「你自稱仇天命,帶著這麼一大幫子人到這兒來打家劫舍,你已經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嗎?」

「爺,我可全是按照您的意思在做。」張有水笑得連眼楮都找不著了,「爺,您忘了嗎?是您將我們這幫人組織到山上,專門搶劫乜家的銀車。如今我不過是照您的方法行事罷了,本來我是讓大伙埋伏在前面的山道上的。誰知爺你去了又回,我只好帶著大伙奔這兒來了。」

「我並沒有安排這次的搶劫,誰讓你自作主張?」

張有水還振振有辭︰「您身旁的藉卉啊!」

宜寞心中一沉,他早該想到,藉卉不會把滅掉他的辦法系在兮時一人身上,她怕是早已與張有水合謀想要將真正的仇天命替換掉——哪里還有什麼真正的仇天命?他自己不也是假的嗎?

只是,藉卉怕是也沒有想到,張有水的在金錢面前越發膨脹,他不僅要成為真正的仇天命,更要取得乜家所有的財富以及由此而帶來的權力——他選擇與滿人合作。

到了這時候再跟張有水談前塵往事毫無意義,宜寞開出最現實的條件︰「我做主,乜家所有的銀子都歸你,你領著你的人滾回山上去。」

「這可不是我的人,這都是爺——您帶出來的人啊!」張有水早就計算清楚了,「要是以後有人追究起乜家被劫的這檔子事,爺您可得出面擔待著,這可不是我最先出的主意。」

「你還會怕日後有人追究此事嗎?」看樣子張有水不僅有勇,也還有著一定的謀略。當初,他總算沒選錯偽裝成仇天命的人,只是一不小心這塊磚頭砸痛了他自己的腳。

「廢話少說,你直接說是否賣我這個面子吧!」

「爺,這可由不得我啊!」

張有水洋洋得意的模樣讓宜寞很想伸手將他的臉給撕下來,他卻得耐著性子听他在那里屁話連篇。

「你怕是也注意到了,如今咱們的兄弟可比您在時多得多,兄弟們既然跟了我,我就得讓他們一個個的吃飽喝足。即便是我肯拿了銀子走人,也許兄弟們不干呢!誰知道乜家的後院有沒有埋下更多的財寶——乜家掌控著整座安北城,財富自然數之不盡,怕是連銀車都裝不下呢!」

二門那頭,這幫山賊不斷攻擊著門,眼看就要破門而入了。宜寞沒有工夫在這兒跟他廢話,他索性直截了當,「給個爽快話,要怎樣你才肯走人。」

一瞬間,張有水正色以對,「直說了吧!今天我們就是來滅乜家的,你說什麼也是白搭。再說,這原本不就是你的願望嗎!怎麼?到頭來還是自家兄弟親,你又舍不得下手了?」

說話間,二門已破,那幫山賊如洪水猛獸涌進乜家,擋在門口的乜家護衛、家丁頓時四散逃竄。山賊們哪肯放過他們,順手抓過一個便問乜家銀車的所在地,如此這般,山賊很快便涌入了內院。

這時候繼續抓著張有水已于事無補,宜寞順著山賊沖進內院,他得救自己的家人……

必上偏門,梓爺向外探了探,估模著還得有一會兒,那幫山賊才能找到這里來,趁此時機他得做出今生最重要的決定。

「走,你們快走。」

梓爺將意棲的手放到宜幸的掌心里,「宜幸,小叔拜托你,帶著意棲走吧!」

「小叔,你……」

「乜家看來是保不住了。」雖然悲痛,可梓爺已認清現實,「就算乜家還能保得住,在這個家里,宜幸你也不可能跟意棲在一起。」

在眾人的眼中,意棲是男人,是宜馭的書童,是僕人,三爺怎麼能跟個書童廝守一輩子呢?

所以,要想幸福,他們就得離開這個家。

「宜幸,你娶了意棲吧!」

意棲別扭地撇開臉,「梓爺,您胡說什麼呢?我和宜幸這輩子都不可能成夫妻。」她是很願意同他在一起,可是成親就……

他們是堂兄妹啊!

「你們不是堂兄妹。」他說了,他終于說出了口。

雖然這樣做也許對不起大哥,可他必須得說——這輩子,也許這是他唯一可以為意棲做的事。

「你們……不是堂兄妹。」

「不是?」宜幸喉頭一緊,隨即問道,「你和爹……誰不是乜家的子孫?你?」他滿心狐疑,「難道傳聞是真的,小叔你真的不是乜家的親生孩子?」

「不,是你爹,我大哥。」

這才是真相,原本只有他和大哥兩個人心知肚明,大哥死後,他曾以為這個秘密將爛在他的肚子里,隨他一道進入棺材。

可如今,為了他的女兒,為了他虧欠至今的女兒,這個秘密將重見天日。

「你爺爺、女乃女乃成親後一直沒有兒子,遂過繼了一個男孩到乜家,就是俗話說的‘壓子’。不知道‘壓子’是不是真的管用,大哥來家里不久,你爺爺、女乃女乃就陸續生下了你們那三個姑姑,直到中年才生下我,算起來我才是乜家唯一的、真正的男丁。」

「可府里一直傳聞你才是爺爺抱養來的小孩。」很早以前,早在宜幸記事之前乜家就流傳著梓爺非爺爺親生的消息。

「這傳聞出自你爹。」梓爺一直知曉大哥的所作所為。

權力總是能輕易割斷親情,快得不見滴血,卻已命斷黃泉。這一輩如此,上一輩亦然。

「我不知道大哥是從什麼時候知道自己是過繼到乜家的,你爺爺過世得早,算起來我是大哥一手拉扯長大的,我們兄弟之情非比尋常,但自我成年後我不是乜家親生子的傳聞便日益盛傳。我想,大哥是怕我搶了他辛辛苦苦經營到如此局面的產業吧!」

即使再親的人在權力面前都一樣無法堅守,如果大哥把心里話對他說,他是不會奪去大哥當家人之位的。結果,大哥費盡心思,甚至不惜用謊言勾勒的當家人之位還是隨著一場意外早早終結,到底還是他扶持著宜世撐起乜家。

「所以,」宜幸猜測,「你這些年之所以為乜家拼死拼活不是因為你是抱養的,而是因為你覺得虧欠爹?」

院外一片喧囂,院子里頭的雪卻靜靜地飄著,仿佛兩個世界。梓爺細細地打量著意棲,除了找到她那會兒,他還不曾這樣仔細地看過她。在乜家,他有太多的事要忙,忙得顧不上理會自己的親生女兒,這輩子他虧欠她們娘兒倆的實在太多了。

若他就此死了,在陰間哪有面目見恩嫻啊?

不!像他這樣與嫂子的禍害死後定會被打下十八層地獄,他就算死也再見不到恩嫻——他的發妻啊!

「其實從很早以前,我就事事听從大哥的安排。或者說,大哥太想控制我的一切。就連娶妻,都是他幫我定好了,我必須照做。」

他指的可是意棲的娘親?

「她叫恩嫻,是個賢良淑德的好女子,大哥並沒有挑錯,只是她不是我所愛,就這一個‘只是’毀了她,也毀了我。」還有後來的意棲。

一切都從他成親後開始——

「我雖順從大哥的意思娶了恩嫻,可是心底里卻仍是想要違背大哥。所以成了親之後卻很少回去,多數時間仍住在大宅,便是那時候跟大哥剛續弦的孟氏過往甚密。雖也是大家閨秀,可她和恩嫻的性子全然不同。

「她大膽、機敏,一雙黑眼珠轉啊轉啊,便把人的心思都轉了進去。她的一舉一動總能吸引大家的注意,可不知道怎地,大哥卻不太喜歡她。許多年以後我才有點明白大哥的心思——他不喜歡把一個跟他同樣聰明的女人放在身邊,身為一個鼎盛家族的當家人,這太危險了。

「大哥喜歡亞仙——就是宜幸的娘親,亞仙漂亮、細膩,很懂事。那會兒又已生下宜幸,雖然身為妾室,享受的各種待遇卻與孟氏無二。亞仙的存在嚴重威脅了孟氏的地位,于是,她找上了我。」

當年,他不過二十出頭,正是驕傲自大的年歲。一旦陷入愛情的漩渦便不可自拔,至死方休。

「我以為她真的很愛我,寧願為了我放下正室夫人的名分,放下乜家的財富,與我共赴海角天涯。得知她有喜,我是欣喜若狂,我義無返顧地拋下了恩嫻,要同她私奔。沒想到……我萬萬沒想到,她有了身孕後反倒將我踢到一邊,她大罵我是冒牌的乜家少爺,說我完全沒有大哥的英勇大氣,根本就是個窩囊廢。

「一開始我還以為她是害怕事情暴露牽連到我,慢慢的……慢慢的我終于明白,她根本當我是借種的工具,她只是想早點懷上孩子,好鞏固自己正室的地位。」

年輕氣盛的他從未受到過這麼大的打擊,可在大哥面前還要保持原有的干練模樣,那段日子他完全是熬過來的。

「我渾渾噩噩地過了好些時日,待清醒後回到家中,恩嫻已離我而去。我直到那會兒才從家中的老媽子那里听說……恩嫻離開時已懷有身孕。」

望著站在他面前卻眼藏冷漠的意棲,他百感交集。

「我找了許多年,直到這孩子十三歲的時候才找到她。可惜,恩嫻早已離世。而恩嫻的早逝更是令那孩子吃盡了世間的苦,她有著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成熟。我不敢對她說出我是她爹,便將她以書童的名義帶回乜家,讓她與宜馭一同念書,我有我的私心,希望她能和宜馭加深感情。另外,我也想通過書童的名義讓她學會琴棋書畫,像她母親一樣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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