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大人說得有鼻子有眼,連臨守身都開始懷疑九爺在迎回斜日女主之前是不是就跟這位革嫫最偉大的女性有什麼糾纏不清了。
這些暫且不說,弄了半天九爺所謂驚天動地的大決定,不是將他和駱家大小姐的事拿到朝堂上說,而是要娶斜日女主。
這可是天大的事,九爺到底怎麼想的?先找到他人再說。
「敢問幾位大人,我家九爺現在何處?」
「臨大人……」
「是啊,臨大人去了哪里?好像下了朝就沒見到他了。」
「這會子莫不是與女主在一塊兒逍遙快活吧!」
幾位大人碎碎的笑聲听在耳中著實難受,臨守身決定親自前往尋找他那惹下萬般亂子的九爺。
「躲啊!你怎麼不繼續躲著本主啊?」
原來他躲到宮人的房舍屋宇中來了,難怪她遍尋不見。
自從臨老九在朝堂之上放下那通屁,就一直找著各種借口躲她躲到天涯海角,好不容易給斜日逮個正著,看她怎麼收拾他。
遣退眾人,斜日女主決定單獨跟他算算這筆賬。
「你瘋了嗎?」
她拿起任何她能拿到、她能拿動的東西,手臂一揮就朝臨老九丟了過去,要不是他身手敏捷,此時怕是已血濺三尺。
臨一水冒著生命危險近了她的身,一把奪下她手中高舉起的凶器,頻頻賠起笑臉︰「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有什麼事我們坐下來慢慢商量,你千萬……千萬千萬別沖動!沖動是魔鬼!沖動是魔鬼——你沒听說過嗎?」
現在曉得來懇求央求哀求企求她?
晚了!
早干什麼去了?
「你在朝堂之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請本主下嫁于你的時候,你有沒有事先跟我商量?現在事情你辦了,話你說了,反過來要本主別沖動,你當本主是什麼?你家養的鷂哥嗎?你說本主就得應啊?」
她這輩子都沒做過這麼丟臉的事,面對臨老九當堂求親,她不能直接爆發,又找不到台階下,只好裝暈。
裝暈噯!堂堂女主連這種事她都干得出來,她還真佩服自己。
斜日女主隨手拿起他正在批的折子狠擊他的後腦勺,「說話啊!你怎麼不說話了?在你惹下這麼一大通亂子之後,你知道閉嘴啦?」
「喂!你別太過分哦!」臨老九捂著後腦滿屋子逃跑,「怎麼說我也是當朝大臣,你也是一國女主,你追著我打,這算什麼事?」實在不成體統!不成體統啊!
拿出這些框框條條的東西,以為她就怕了?「你也說本主是革嫫女主了,本主我想怎麼打你都可以,誰讓你壞本主——我的名節!」
「你哪有什麼名節可讓我毀的?」
臨老九一邊抱頭鼠竄,一邊跟她打嘴仗︰「這世上有幾個人知道你早已成親生子的消息?我們君臣二人常常窩在一起,在別人眼里,說不定早就那個什麼了,人家還盼著我們早成親呢!再說,上次那位教書先生來宮里找你,你還拉著我在書房里泡了一個下午,我以為你成心讓人家知難而退,別再騷擾你。」
「你懂個屁啊!」情急之下,斜日完全不顧形象,連粗話都放出來了,「我也是女人,我也希望我的夫君在意我,緊張我。可駱品對我向來是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我不過是想利用你激激他,希望能看到他吃醋的樣子。」
不好!斜日捂著嘴,她怎麼這麼不小心,居然把心里話說出來了,這可是當政者的大忌。
這回臨老九可逮到她把柄了,「哈哈,你說實話了吧!平時裝出一副不在乎那個教書先生的模樣,其實你很在意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有多重。做人干嗎這麼不坦白呢?」
「你還有臉說我?是誰為了躲個男人,不僅棄商從政,還公然在大堂上向女主求親,以表心志——我還以為追你追到天涯海角的是個女人,沒想到是個放蕩不羈的公子哥。」
狽咬狗的把戲又開始了。
這回斜日贏!她成功咬到臨老九的尾巴,「斜日,我警告你,你說我什麼都行,就是不準提那個駱舫游。」
那人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克星,他連听到那人的名字都覺得頭痛。
威脅她?他還女敕了點。
連罷月和素縈那兩個在政治權力中滾大的女人,她都不放在眼中,還會怕了他——臨老九?!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不過是拿我當幌子,要駱舫游對你徹底死心。結果呢?如願了嗎?」
結果他還不知,可他心里自有盤算。
她不是說只要他娶妻,她就對他徹底死心嗎?現在他已放下話來,要娶革嫫第一女子,他的斜日女主。
這回駱舫游那家伙說什麼也該死心了吧!
他正尋思著,忽感門外傳來別樣的氣息。像極了每回駱舫游靠近他時,他的身體不由自主感覺到的壓迫感。
莫非,她來了?
「九爺……」
臨守身氣喘吁吁地從門外走了進來,見著他,臨老九心頭「咯 」一聲落下了,還好不是她……還好。
往日他只是不想見到她,今日他有點怕見到她。
說不出個所以然,他就是有點怕見到她得知他要娶斜日女主後的反應。這本是他的計劃,可當真執行起來,他又有點茫然,不知所措了。
真他娘的窩囊透頂!
臨守身可不管九爺心里是怎麼想的,他只知道他那滿月復的心思都被九爺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打亂了。
「九爺,您要娶斜日女主是不是?這可萬萬使不得啊!斜日女主那可是個厲害的角色,娶了她進門,那咱們臨家上下還有好日子過嗎?所以九爺您……」說著說著臨守身忽然消聲了。
說話之前,尤其是在說別人壞話之前務必要看清形勢。人家正主正坐在里頭呢!你當著人家的面把人家說得跟母老虎似的,好似一進了臨家的大門,臨家上下皆會死于非命。這談話的主題若是尋常姑娘也就算了,臨守身話里的女子可是革嫫最有權勢,也是最有手腕的女人啊!隨便吹口氣就能吹走臨家上下的幾百條人命。
如果單為了賭口氣,斜日還真想嫁進臨家,看看是否會鬧個人仰馬翻。
可惜她不能,誰讓她早已名花有主了呢!不巧的是那個主還和與臨老九糾纏不清的那位駱舫游有著近親關系。
幫嫫紛繁復雜的政權斗爭都沒有這場靶情戰役來得亂。
還有更亂的呢!
臨守身怯生生地繞過斜日女主湊到臨老九身旁小心翼翼地吐出幾個字︰「她來了。」
「是,她是來了。」臨老九在朝堂上向斜日女主求親之時就已準備好被她追著打了。
「我是說……」臨守身急得直跺腳,「‘她’來了。」
「是她來了嘛!」人就在這兒,誰都見著了。
「我是說‘她’!她——」
臨守身指了指門口,恰巧那個她款款而來——
她來了!她來了!她真的來了!
見到她,臨老九的第一反應是往後退,一直退到斜日女主的身後,恨不能躲得無影無蹤才好。
被他拉做擋箭牌的斜日女主不肖地睨著他——瞧臨老九那點出息,敢做怎不敢當啊?
「駱舫游拜見女主。」
一聲拜見喚回了斜日女主的注意力,她發現自己錯了。
上回只是遠遠地看見駱舫游與臨老九糾纏在一起,這回近距離相望,再加上剛剛的那聲拜見,讓斜日女主明白自己看錯了一件事。
駱舫游是她,不是他。
雖做男裝打扮,但瞧眉眼形容,絕對是地地道道的女兒家。斜日女主點點頭,開始明白臨老九拖她下水的真正目的了,扶駱舫游起身,斜日女主含笑嘆道︰「原來駱家舫游是位姑娘啊!」
甩開那個牽著她紫色長袍的人,斜日女主不遺余力地將臨老九推到倒霉第一線,「我瞧著二位像是有事要談的樣子,我先行離去了。」
「我們沒什麼要談的,還是以公事為重!鮑事為重啊!」再多的借口,臨老九也只能望袍興嘆,斜日女主已然拋棄了他。
屋檐之下,房舍之中他微抬著眼瞟了瞟駱舫游,顯然人家並沒有瞧他,她自有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