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生好難搞 第七章

李捷睡到半夜醒來。

嗯?旁邊的人是唐顥,她枕在他的臂膀上,結論是,他們「做」嘍?

她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可是她跟唐顥為什麼莫名其妙就「做」起來了呢?是該事後來反省一下吧!

對了,是因為那個火辣緊身豹紋小秘書!都怪他傻傻的跟人家走掉,那女的根本就沒醉,他真的看不出來嗎?虧她還不斷投射給他「光芒帶刺」的微笑,意思是「要是敢跟她走你就死定了」!結果他真的跟她走了。

呆子!李捷用力捏他的睡臉。

不跟你睡了!她翻身想要下床,可唐顥突然一個大翻身,死命將她壓住。

嗯?他醒了嗎?又在裝睡嗎?李捷突然想到反攻計謀,對著他的臉猛吹氣,要不就捏著他的鼻子,然後和上次一樣偷親他,可他這次完全沒反應。

……

唐顥順勢壓了上來,想和她再來一回合,沒想到李捷先是推推他,提醒他一件要命的事,「你還記得你今天沒洗澡嗎?」

啊,說的也是!想到這事果然事關重大!他瞧李捷賊兮兮的笑容,就知道她故意挑起他的欲火,然後硬要將它澆熄。

不過,他趁著還有理智還是想先去洗個澡再說,跳下床跑進浴室……沒多久又跑回房間。

「不洗啦?」

他眯著眼看著李捷的幸災樂禍,拉下她的被子不管她的鬼叫,一起將她拖進浴室。

夜……還很長呢。

隔天是周末,剛開始,唐顥還堅持要去上班的,對他而言是沒有所謂的假日,他簡直視休息為萬惡之首。

「星期六上什麼班啊?」李捷拉著他的領帶吻他,像是在撒嬌一樣,另外一只手將他方才才扎好的襯衫拉出褲頭。

于是,在嬌妻大膽又性感的提議下,他決定好好放自己一天假。

他們決定過一整天「伊甸園」的生活;兩人全身赤果的在屋子里面走來走去。

看著她曼妙的身材毫不在意的在他面前晃來晃去,忍不住的時候馬上將她「就地正法」。一整天下來,廚房、浴室、客廳、走廊、樓梯……都有他們恩愛過的痕跡。

最後,唐顥帶她到琴房,要她坐在上面彈琴。

「什麼?全身沒穿彈琴?」李捷睜大眼楮不可思議。

「當我還是國中生的時候,老是偷瞄年輕美麗的音樂老師——總之,那時候想像力十足,你就試試看嘛!」

「原來你也年輕過,對音樂老師存有幻想。」

她原本還有些羞答答的彈著可愛的「小星星」,琴身的亮黑色木頭反光照著她的身體,當她的手臂搖動,胸部跟著起伏,唐顥毫不避諱的就站在她面前欣賞著,有時眼光與她交會,她一緊張便彈錯音。

「你彈你最喜歡的曲子嘛!」

才不行咧!那種大曲子彈起來全身一定會跟著搖搖擺擺,到時抖動的模樣豈不被他全看光了!而且他那種灼熱視線這樣燃燒,叫她怎麼專心彈……

「我彈一首曲子送你好不好?」

「是什麼?」

「巴拉基列夫的‘雲雀’。」突然覺得這首曲子非常適合他,他的眼楮、他的表情、他的個性還有他的聲音。看著他的眼楮,她彈下了第一個音……

她忘了自己果身面對著琴,想著和唐顥生活的一切、想著他的笑與嚴肅,將他的人融進琴音里面,每段旋律都讓她覺得,那就是唐顥!

很美的旋律!唐顥的書房有幾片古典樂的CD,雖然沒有深入研究過,不過她所彈的卻是他听過最好听的音樂……

音樂很美,而她陶醉在音樂中忘我的眼神更美。

「你從幾歲開始彈琴的?」發現櫃子上一包開封已久的維珍妮香煙,他順手就抽了起來。

「四歲吧,我也忘了。」原來他也會抽煙啊!她以為他是那種正派君子不抽煙不喝酒的。

這麼小!四歲的時候他不曉得在干麼呢。「什麼時候到國外去的?」

「十八歲那年冬天。」她搶過他手中的香煙,吐了一口長煙往上吹。「高三的時候,我瞞著所有人申請了德國的學校,在生日過後沒多久,宣布考取的消息,不顧反對飛走了。」

唐顥想了想,覺得很符合她的作風。

「沒有人知道我要走,我是在機場發簡訊告訴親朋好友的,然後——哈!我就把手機丟到機場的垃圾桶,爸媽則是在三天後收到我從宿舍打包好的行李,才知道女兒已經不在台灣。

「那個冬天是最冷的冬天,沒有人到機場送我;坐了十五個小時的飛機,德國是一個更寒冷的地方,那里的天氣就像在煙霧里面一樣白茫茫的,我獨自坐車到租屋處,晚上下起了大雪,我寄送的行李還沒到,裹著一件大衣縮在角落,恨不得燒了整個德國來取暖。」她吐吐舌頭,掩飾著微微泛紅的眼眶。

「然後呢?」他心疼的緊摟她。

「沒啊!我花半年工作,一天工作十五個小時,差點沒累到想去賣身,然後在隔年夏天開始上課,還是半工半讀嘍!每次都超時工作,差點被逮到驅逐出境!在那邊待了七年,就回台灣了。」

難怪她沒有交男朋友的經驗,總是將自己的行程排得緊湊滿檔,怎麼還會有心思呢?

「你呢?有沒有什麼引以為傲的經驗談?」

唐顥低沉的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慢慢的說出,「我高中以前是個混混。」

「什麼啊!」李捷哈哈大笑。「根本不像你,這有什麼好自豪的?」

「果然不像吧!因為我爸以前管我管得嚴,大家老是用‘唐朝總裁的兒子’的帽子壓在我身上,因此打從我有記憶以來就是個叛逆小子。

「飆車、抽煙、打架、砍人、喝酒鬧事對我而言更是家常便飯,可是我老子他總是會把事情壓下來。」

李捷欣賞他的粗話,恭敬的把煙放到他嘴里。

「高中聯考不小心讓我上了第二志願,還進到資優班,遠離那群義氣兄弟進到一個認真專注的書呆子世界,我覺得不自在,老是叼著煙在走廊晃來晃去,當時有個教官不管我是什麼鬼朝代的兒子,總是拿著敦鞭追著我跑,被逮到了就拖到操場重打二十大板。

「我老是進進出出訓導室,看到一個女孩子常常在那里出現,臉色很蒼白,身子又薄弱,不太像是去被懲罰的。

「有一次我又被狠狠揍了一頓,大概又是一片淤青了,蹺課到保健室去擦藥,然後遇到那個臉色很蒼白的女生……

「是你喔,你也被教官揍啊!」少年揉著一拐一拐的到藥櫃找藥擦。

少女坐在床沿看著他的樣子微笑。

「笑什麼?再笑我扁你!別以為我不會揍女的。」

少女走到他身邊幫他找出擦淤血的藥。「護士不在,我幫你擦吧!」

少年的臉又是火紅又是惱怒的神情。

「你搞什麼啊?耍花痴也不是這種耍法。」

少女不管他的抗議,將他推到床邊壓著他趴著。

「我以後要考醫學院的,而你是我的病人。」她拍了拍他上的傷。「別害臊。」

這是變相的醫生游戲嗎?他正值青春期不由得這樣想。自己的褲子在同年女同學面前被月兌下,以他的個性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躺著享受才好。

她的手指冰冰涼涼的,藥膏也是;火辣的覺得那種觸感真是永生難忘,仿佛把他從熱火地獄救了上來。

「感激不盡!你哪班的啊?以後我罩你。」

「我跟你同班。」

已經是下學期了,他在班上根本記不起幾個人,更遑論是這樣嬌小又安靜的人了。「啊,你大概是太安靜了吧!沒注意到你。」

少女撇撇嘴。「唐顥,你真過份,我是班長韋貞妮,打你的那個教官就是我爸爸——」

從此之後,兩人結下不解之緣。

他不知不覺受她那奇妙的氣質吸引,兩人雖然在班上平常沒有很明顯的交談,但他的目光總是隨著她的身影;只要她有什麼小動作總是能讓他分心,她的身體不好,他隨時看她是不是臉色蒼白或是呼吸急促。

上課的時候故意鬧她,總是傳紙條給她畫鬼臉,等她回頭看著他的座位時,卻又低著頭趴在桌上裝睡。

她的身體不好,所以想要當醫生。

笨啊!當醫生的人身體要好,身體不好的要當病人。高中二年級他們又同班,他在紙條上如是寫。

是啊,可是我怕被比我笨的醫生醫治,醫不好就得當死人了。她在旁邊畫一個墳墓。

誰說的,如果是我一定會醫好你。

喔?那你得比我聰明才行。隨紙條附贈一張期初考試成績表,上頭在她的名字旁邊用紅筆圈著斗大的第一名。

行!他將自己名字旁邊的「41」用立可白涂掉一個4。如果我這次贏了你,你就得當我馬子。

好啊!

成績公布那天,他像一匹黑馬沖到了第一名,全校師生為之驚嘆。他興高采烈的想要拿成績單去換得少女的獎賞,然而導師卻宣布,「韋貞妮同學身體本來就不好,大家都知道她表現優異是用她的努力換來的,昨天考完試回家她就到醫院掛急診,醫生說她的病情並不樂觀,今後便休學不會回來班上了。」

他拒絕相信這個事實,每天躲在廁所偷偷抽他買來的維珍妮香煙,在她生命中的最後一個月,他終于去醫院看她——

「她要我好好認真的活下去,就是你現在所看到的這個唐顥!」將香煙捻熄,他從回憶里清醒。

包裝里頭再也沒有香煙,他將它揉成一團一並丟進垃圾桶。

沒想到外表冷血的唐顥內心還有這樣純愛的回憶。「而你之後再也沒有辦法談戀愛了,因為你有潔癖,心里面沒有辦法再住進另外一個女人。」

唐顥盯著她看,閃著一種李捷沒看過的怪異眼神。

「也許是吧!」

不知是他的眼神讓她不自在還是怎樣,胸口沒來由的一股悶氣涌了上來,她索性轉過去背對他,卻又被他一手撈過來貼著身子。

隨著他的吻從頸間落下,李捷不自在的扭動,然而盡避背對著他,仍能察覺到他絲毫沒有放松的動作,她實在不想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里面還跟他做那檔事,可是推又推不開,又找不到好理由向他發脾氣,眼眶紅紅的怕被他看見。

「關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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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回到唐寓吃飯,唐母準備了非常豐富的菜肴,李捷一如往常不改好吃本性,吃得津津有味。

唐家就只有唐顥這個獨子,要寵他就什麼都給他,偏偏他的性格孤僻像匹狼,愛什麼、不愛什麼從來不講,從前餐桌上一年難得三次全家同桌吃飯,就算吃起飯來大家也都沉默不說話。

現在兒子娶了媳婦,這個媳婦活潑開朗又大方,為原本無聲的唐家帶來許多歡樂,她怎麼看怎麼喜歡,拚命夾菜到她碗里頭。「小捷多吃點啊!來,這雞腿也給你。」

「謝謝媽——」好大的雞腿啊!她心懷感恩地收下。

「平常得多吃點好的,吃胖點,你太瘦啦。」豐腴點好!一臉福相的懷BB也比較健康;之前送去的那些補藥品不曉得這小倆口有沒有吃?如果有吃,現在也該看到些效果吧。

「她還吃不夠多嗎?晚餐、宵夜全都來。你啊!有沒有發現你比我剛認識你的時候胖了整整一圈?」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唐顥忍不住欺負她一下。

「不知道是誰煮太多,還主動留宵夜給我?現在居然說我胖?」他昨天在床上說她這樣抱起來剛剛好,剛結婚的時候她真的太瘦了,現在居然嫌她胖!

他會煮飯?唐顥居然會煮飯?這消息真是嚇壞了唐母,當初他自己住進去那間房子時,特地弄了一套廚具,卻又不拿來煮東西,她不知道念了他多少次,不煮就是不煮,現在居然肯下廚煮了。

而平常不苟言笑的兒子居然在兒媳婦面前有說有笑,這是另一個驚嚇,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要是他老爸在現場,一定也會對兒子的「失態」感到訝異。

發現自己似乎和平時不太一樣,居然在李捷的巧笑倩兮下放棄所有武裝,唐顥干咳兩聲不再說話,刻意忽略母親驚訝的表情。

「媽,我還要再來一碗。」她最愛她煮的排骨湯了,怎麼這麼香?叫唐顥下次也要煮一模一樣的。

「你最近會不會吃太多了?不是三餐都有定時吃嗎?」先別提她的身材,近日她的食量驚人倒是真的。

李捷模模肚子,回想自己的狀態,似乎是如此,不過——她才不會管那麼多。「我也不知道啊!沒關系啦,誰叫你煮的東西太好吃了。」

她是用什麼心態講出這麼不害臊的話?听得他心暖暖,眼神中充滿愛意,忍不住笑她的天真無邪,可這一笑,又被唐母盡納入眼底。

晚上,唐母拉著李捷外出逛街,忍不住問她,「小捷,你和阿顥到底怎麼認識的?」

她好奇死了,小捷到底是用什麼辦法讓阿顥跟她結婚的?他們又是怎麼認識的?居然有辦法讓阿顥乖乖跟她結婚,而且還是閃電結婚!

「相親啊!」還不是因為唐母跟她媽媽是牌友,兩人安排的相親嗎?

「哎呀,我不是說這個。」她當然知道,因為相親是她安排的。「我是說,你們後來第一次約會發生什麼事,讓阿顥對你這樣死心塌地?」

喔,糟了,這是她和唐顥的死穴!他們第一次約會既不甜蜜也不浪漫,絲毫沒有半點回想的價值在,如果不是她問起,恐怕再過一陣子就要自腦中刪除這段記憶了。

回想起第一次約會……

和人約,她一向沒有遲到的習慣,何況是還不熟的人,因此她提早十分鐘到達相約的希爾頓飯店。

說提早到也有點奇怪,她身邊都還是筆記型電腦、樂譜、錄音室資料……剛從樂團過來,一襲套裝搭配上身邊的東西,怎麼看都是來辦公不是來約會的。

可是沒辦法,經過七七四十九次相親經驗,她至少會假裝和對方約個會,出來吃個飯之類的,然後跟對方表明自己目前還沒有結婚的打算,不管對方對自己是不是動了心,GoDutch之後走人。

那天那個唐先生她今天也打算這麼處理,上星期見過面,那是什麼臉啊?一臉嚴肅像是卡到陰,整個飯局只講三句話,他都是這樣的嗎?難怪三十幾歲還在相親,按照她推算,那人大概要到四十歲以後才會開竅,這才發現自己身邊什麼人都沒有,心急如焚地想要找伴,可是死性難改,就算努力要改過,那也是五十歲以後的事吧!

想到有人比自己可悲她就開心,邊敲著鍵盤她一邊傻笑著……

七點半準時,他出現在自己面前,全身的打扮也是剛下班的樣子,一套西裝領帶還緊系著,拎著公事包來到她面前。

真準時,外面下著點雨,她以為他會晚個十分鐘的。

「去二樓吃飯。」他已經預訂好位子了。說完話立刻就走,也不等李捷收好東西。

……她算錯了,這家伙應該到五十歲以後才會開竅。

這一頓飯,李捷還是點她喜歡吃的,大口大口咬,不過在外頭吃飯她還是會顧一下形象,幸好這位唐先生訂的位子挺偏僻,她倒是不用太拘謹。

而且,他的視線除了瞄一下桌上的餐點,就是看他手上那份報紙——財經版。

她樂得清靜,不會被問東問西,還不用莫名其妙的被阿諛奉承——「學音樂多久啦!」、「收費的標準一定很高吧!」、「是鋼琴家啊!真有氣質。」、「能夠巡回各國演出,一定賺不少錢吧!」……

不過,清靜歸清靜,這麼沒禮貌的人她頭一次遇到。而且,吃飯就應該快快樂樂的,為什麼非得被他弄得這樣僵硬?

也許遇到同類了,他也是第一次約會就跟人說掰掰那種人,太好了,彼此有了共識,下次不必一起吃飯,可以省去這麼尷尬的場面。

結束用餐後,她招Waiter送來帳單,他終于收起報紙,直接問她,「星期五出來吃飯?」

李捷被驚嚇到無以復加,只能呆呆地讓他去付帳。

等他結完帳出來,簡單一句,「星期五見。」然後就把她丟在原地。

好差勁!差勁到令她啼笑皆非。她沒答應吧!而且,她還沒付自己的錢啊。

很好,就此分道揚鑣,她絕對不會去赴約的。

結果,星期五晚上七點半,她的手機準時響起。

「你人在哪里?」

「……老王鹵肉飯。」她正要點雞腿飯。

「什麼地方?」

「中山路跟文心路口吧!啊,老板我要加顆蛋。」

電話立刻掛上,她覺得莫名其妙,乖乖坐在位子上等餐。十分鐘後餐點才剛到她桌上,唐顥也來了。

「你怎麼來了?」而且還是一身剛下班的樣子。

「不是說好星期五要吃飯嗎?」

要怪她爽約嗎?她拆開筷子,根本不打算向他道歉。「我沒答應你吧!而且時間地點也沒確定。」

好吧!是他的錯。他那時心里面正想著股市走向,不過他以為她知道的,反正一切就跟那天一樣,七點半,希爾頓飯店。

「喔,好吧!」

喔,好吧!

這算是什麼對話?眼見他點了碗茄汁豬排飯,是打算要坐下來跟她一起吃嗎?

不不不,那天那種尷尬的景況她不想再重演了。

「我說為什麼要一起吃飯?我以為我們吃過一次飯之後就可以不再見面了。」這話雖然很失禮,但也很中肯。

他沉默一下。「你媽跟我媽是牌搭子,自從跟你相親之後,我媽很喜歡你,每天催我要打電話給你,我快被她煩死了,總之,我看出你根本也下想相親,我們就偶爾出來吃個飯,假裝有約會到就行了,這樣你不用再被逼著相親,我也省得被念。」

她上次安靜吃飯的反應讓他很欣慰,雖然他也是那種一次約會就SayGoodbye的人,可是那種約會女方總是問東問西,要不然就抱怨他太冷淡。

好……好酷喔!李捷听完他的劈哩啪啦忍不住炳哈大笑,笑得前俯後仰,東倒西歪,險些連氣都岔開了。唐顥看她夸張的笑法,正在評估這個計畫的合伙人精神狀態。

「這招太妙了,真虧你想得出來。」老板看她笑得氣都岔了,便端上一杯啤酒讓她順氣。「沒想到你也是相親計畫中的犧牲品,我們現在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啦!就讓我們為逃避相親干杯吧!」

于是乎,有了這一層共識之後,他們便進行一周三次的約會。

大多數都約在這間老王鹵肉飯,除了在同一桌吃飯外,有時搭上兩句聊聊,偶爾會假裝去看電影,不過都不同部就是了。

在假約會一個多月之後,他們發現彼此對于婚姻的看法一致,因此決定結婚,從此擺月兌相親計畫——

很好,這種「死心塌地」要怎麼說明?當然如果可以,假裝忘記是最好不過,可是看唐母一雙眼楮殷切企盼的樣子,她只能硬著頭皮說了。

「呃,可能是……我們約會……都各付各的吧!」這倒是真的。

「喔,原來是這樣啊!」原來如此,她的兒子家世顯赫,就算偶爾和女性朋友出去吃飯,若女方沒有特別要求,他總是作東,有的人甚至習以為常了,所以他習慣被「剝削」,一遇到沒什麼要求的李捷就「驚為天人」,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很好很好,唐媽媽您盡量幻想去吧!省得她捏造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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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他們在唐寓過夜,唐顥的改變在公司略有耳聞,唐父原本以為只是無中生有,因為他了解自己的兒子,不會為一個女人有太大改變的。

沒想到听見自己妻子敘述飯桌上的情況之後,他開始相信唐顥已經不再是從前的唐顥了。

現在父子倆在書房,隔著書桌坐著。他知道這個兒子比較像他,有話會悶在心里不說,在想什麼也沒人知道,當初兒子和李捷閃電結婚讓他覺得事有蹊蹺,因為他的兒子不是那種容易妥協的人啊!怎麼可能和一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女人結婚?怎麼樣他也不覺得那場婚姻是兩情相悅,他抱著看好戲的心態看接下來的發展。

可是幾個月下來,這對小夫妻似乎煞有其事,听說她常到公司送早餐給他,又听說唐顥會下廚,儼然真的是一對夫妻,不過,盯著他嚴肅的神情看,這個他認識三十幾年的兒子,他怎麼也無法想像他會愛上一個女人。

于私,他鮮少給他親情的疼愛,不是不愛自己的兒子,而是他實在分不開身,而唐顥,他知道他有一陣子叛逆,身上背著「唐朝總裁兒子」之名,給他太大壓力。

于公,當初進「唐朝」也是他自己選的,他從未開口說要他繼承家業,他一進公司,盡避頂著少東的光環,也是非常努力爬到現在的位置,他頂多給子過上司的鼓勵,至于父親的角色——現在唐顥已經成了家,他可能早已失去扮演父親角色的重要性。

李捷輕輕敲了書房的門,端了兩碗綠豆湯進來。「爸,顥,綠豆湯剛煮好,我端進來嘍!」

「我不是說房間里面不要吃東西嗎?」唐顥皺眉頭。他每次說,李捷每次忘,現在他還是覺得有食物在房間里面是一種罪惡。

李捷懶得理他的牢騷,將兩碗綠豆湯放在桌上,其中一碗擺到唐父身邊。「你自己不吃,爸總要吃吧!那可是我頭一次煮的綠豆湯,你敢說不吃,以後就不用吃了。」

那是她煮的?能吃嗎?唐顥想像她近三十年來沒下過廚房,頭一次煮的綠豆湯——不過模樣倒是挺不錯,看起來味道不差,他沒想太多就試吃了幾口,味道豈只不差,甜度、松軟度拿捏得剛好,簡直不像第一次下廚的人所做的。

他非常懷疑那根本就不是她煮的。

「你那是什麼眼神?不好吃就說啊!」她頭一次冒著被發現自己很會做菜的風險,煮了綠豆湯,居然還被他瞪,很好,他以後別想吃了!

「爸!你看唐顥的眼神,你倒是吃吃看,我保證一定很好吃。」她轉向老人家,想要尋求支持。

唐父從沒面對過這種要求,和妻子小鳥依人的感覺又不相同,像是女兒向他撒嬌般,這書房似乎因為這名女子的進入而變了氣氛,他從沒在唐顥臉上看過這樣的表情,而李捷卻以極自然的方式,就讓他的表情緩和許多。

他嘗了那一碗冰冰涼涼的綠豆湯,好吃!就像是親生女兒煮的一樣,甜在嘴里,也甜在心里。

他知道唐顥為什麼變了。

看著唐父瞼上一副了然于心的笑容,唐顥沒來由的緊張起來。他很少見到父親有那種輕松的笑容,那幾乎是他所陌生的。

等李捷下樓後,唐父悠悠說了一句,「有女兒真好不是嗎?」

……「她是你的媳婦。」如果她是妹妹他會很煩惱的。

唐父看著兒子。「你替自己選了一個好老婆。」

不知已經多少年,這是他們父子之間第一次講公事以外的事情。

「我也這麼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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