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生好難搞 第十章

他真不敢相信。

李捷就這樣留下一張紙條飛走了!

某天晚上他回到家,正準備要煮晚餐,卻發現桌上一張留言,李捷要到歐洲巡回表演,預計十個月之後才回台灣。

而他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上次吵完架之後,雖然和好,但沒多少時間讓他們兒女情長,因為李捷又開始忙碌,昨天也幾乎沒見到她,她是什麼時候整理行李的?更夸張的是,她要離家十個月,居然用一張紙條交代過去!

他想打電話聯絡她,但手機沒開,她現在應該是在飛機上。忽然他想到,李捷曾跟他提過,年底要到歐洲巡回,不過那也是三個月前的事情了。

到現在還是一樣那麼任性,她什麼時候才能改改她的壞毛病啊!唐顥被這個消息驚嚇到全身無力,突然可以理解,當年她不顧反對飛到德國念書,李爸爸有多麼震驚了。

她的留言里還交代了行程,第一站是去波蘭,再來是捷克、德國、維也納、希臘、義大利、法國、西班牙、葡萄牙、荷蘭、挪威、瑞典、芬蘭……這麼多地方,真的是歐洲巡回了。他知道她是樂團的副指揮兼鋼琴家,也知道她出過幾張專輯,卻從不知道李捷這麼有能耐。

桌上還擺著幾張她沒收拾好的CD,唐顥隨手拿了一片播放,樂聲悠揚,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寧靜威,明明音響傳出的是震耳欲聾的交響樂,卻有不可思議的戚受,他年輕的時候迷過一陣子搖賓樂,後來不了了之,也許是年紀也到了听古典樂的時候。

他想,反正人都在飛機上了,叫也叫不回來,還是趁現在,把這半年來李捷所弄亂的房子好好來個大掃除。

這是什麼?他在房間一個不顯眼角落的箱子里頭,發現一個奇怪形狀的包裝。這很明顯是李捷的,可是她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呢?似乎還沒拆封過,上面還綁了一個蝴蝶結,在這種物品上綁一個蝴蝶結只會更滑稽而已,而且,到底是誰送她這種情趣用品的?

李捷,一個和他結婚八個月,仍舊是一團謎的女人。

波蘭。

下飛機沒多久,李捷就接到唐顥的投訴電話,傳來他無力又怒吼的聲音,責怪她這樣一走了之,什麼也沒交代。

「有啊!」她可憐兮兮的說。「我有把晾在外面的衣服收進來,還有留了紙條耶!」

收衣服……「你至少要親口跟我說吧!」

「我本來要說啊,可是那天我們吵架了,後來我很忙,根本沒有時間講。」

好吧!他屈服了。「到飯店之後,把你們團的行程表和下榻旅社資料傳真給我,我要確認你的行蹤。」不能讓她動不動上演失蹤記,養成習慣還得了。

好強的佔有欲!李捷本來很不喜歡有人管東管西的,但唐顥這種語氣卻讓她覺得有點甜蜜。「嘻嘻,你好像在講生意喔!」

如果了解她這件事有講生意這麼簡單就好了。「你早點睡吧,還要調整時差呢!」

結束通話之後,李捷將電話貼在胸口,一想到唐顥擔心她,心里面就覺得癢癢的。台灣現在是半夜,他卻還記得要打電話來。

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戒指,這次她沒有忘記要帶在身上,並且想著,如果能這樣戴著一輩子,好像也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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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德國

李捷的脾氣開始變得暴躁、不耐煩。就因為身為干部,所以不能有假期是怎樣?因為演奏曲目的調整,有的團員剛好有兩個星期的假期,大家便會抽空回台灣,可是她卻必須死守著樂團動向,只因為她是副指揮!

她在德國待了七年多,這里可以算是她第二個故鄉了,可是為什麼現在她卻一點也沒有興奮的戚覺?

她啃著德國面包,邊瞪著正在收拾行李的許思蘭。她過幾天就能回台灣了,真好。

知道李捷思鄉情緒滿月復牢騷沒地方發泄,許思蘭拍拍她的肩。「沒辦法,誰叫你是重要干部,不能隨便離開。」

「現在台灣是新年,新年啊!家家戶戶都在放鞭炮、吃年菜、發紅包,為什麼我卻得一個人在這里吃面包?」她既無力又哀怨,德國面包好硬,她牙齒好酸。

「那——我跟你交換,換我當副指揮,你就可以回台灣了。」

「才不要。」

「話說回來,你之前也參加過巡回,為什麼現在卻思鄉這麼嚴重?」那些重口味的酸菜豬腳李捷全都吃不下,啤酒更別說了,喝一口就吐,只能吃些清淡口味的東西,听說她的經期也失調了。

「因為愛。」她紅著臉說。

真是個幸福的家伙。就是因為愛情會讓人變得軟弱,她才不要那種一對一的關系。「回台灣之後,我會向唐顥報告你的狀況,要他過來看你的。」

「不行,」她突然又緊張了起來。「年底他很忙的,公司都沒人,他要做結算。」

「那到底是要他來還是不要?」

看著李捷紅著臉不講話的表情,許思蘭知道答案了。「知道了,我會告訴他,至于要不要來就隨便他了。」

早上彩排結束,李捷發現自己身體狀況真的不太對勁,頭暈到猛吐,大家連忙送她到醫院,原本以為是壓力大造成的,沒想到醫生卻有不同的看法。

「Frau李,恭喜你懷孕了。」

「Schwanger?Pegnant?懷孕?」她睜大眼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已經十周大了,你都沒發現嗎?」這個台灣人真厲害。「要多補充鈣質,作息記得要正常,請保持愉悅的心情……」

一邊听著醫生的叮嚀,她不可思議的模著肚子。里面有她和唐顥的小孩,她要當媽媽了!

天啊,這個驚喜真是來得太突然,她該跳起來大笑嗎?一想到前一陣子她總是沒食欲,心情煩躁不安,原來不是壓力大,而是她懷孕了。

這個消息若是告訴唐顥,他一定比她還要吃驚。她腦中計畫著今天跟他報告這項消息,他一定會從椅子上掉下來。

晚上她打電話給唐顥,但卻沒開機,打家里電話也沒人接。

「奇怪,在忙嗎?」

計畫了一整天的報喜只能等到明天。

棒天一早,她想再打電話回去,一來到旅社大廳,服務台卻傳來她所熟悉的聲音——

「唐顥?!」他怎麼會在這里?

「小捷!」他向她跑近,並且抱住她。「謝天謝地,你沒事。」

睽違一個月的擁抱真是來得太漫長了!當他抱住她那一刻,發現她瘦了許多,真是既心疼又憐愛。她到底有沒有乖乖吃飯?

「听說昨天你去醫院?」昨天許思蘭剛好來找他,正在向他報告情況時,八卦越洋電話立刻Call進手機,透過許思蘭,他才知道李捷正在醫院掛急診。

于是,他二話不說殺到德國,並找到他們下榻的旅社,正在服務台詢問就見到李捷穿著單薄的衣服出來亂晃。

「怎麼不穿多一點?你想感冒嗎?」他月兌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將她包得暖暖的。

唐顥身上的體溫、唐顥大衣的味道、唐顥因擔心她而沒整理臉上的胡碴,這一切都來到她身邊,連日來的相思現在都化成淚水——

她抱住他。「唐顥,我好想你!」

一個月的分離比她想像的還要久,之前怎麼能夠這樣草率地分開呢?也沒有好好跟他道別,以前在電視上看見那種與情人分開,痛哭流涕的樣子,她現在可以深刻的體會啊!

唐顥心疼地回抱她。他的思念又豈會比她少?李捷離家這一個月,他以為就像以前那樣回到單身生活罷了,然而家里總是一個人,一點聲響也沒有,已經養成八點回到家的習慣,卻只是更添寂寞。「你以後別再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她帶他回到自己房間去,房間里頭溫暖許多,他將她抱到腿上坐著。

「昨天到醫院,醫生怎麼說?哪里不舒服?」

她想到要告訴他懷孕的好消息,但又想賣個關子。

看她不說話,他簡直快急死了。「你看你瘦成這樣,做什麼巡回表演?身體都弄壞了,不行,我得去跟你們老板談談。」

「等等!」她拉住他的手。「你要談什麼?」

「當然是讓你回台灣啊!你都病了還要跑表演嗎?」

「怎麼能突然回去,我有很多曲子要上的。」

「那就更改節目啊!這是可以調整的吧。」

唐顥非常堅決,馬上就想找李捷的老板,李捷簡直嚇壞了。只是讓唐顥知道她掛急診就要她罷工回台灣,要是讓他知道自己懷孕那還得了!

「等、等一下啦,我沒有生病,我是……我只是……」

「只是怎樣?」

「生理痛啦。」她編了一個足以令人害羞的借口,這樣總不會要她回台灣了吧。「現在就沒事了。」

他听了總算松口氣。「你啊,如果撐不下去就不要逞強。」

「我不會逞強啦。」應該吧!

他摟著她,想要感受更多她的馨香。「欸,你知道,怎樣才能讓你永遠擺月兌生理痛嗎?」

「不知道。」看他笑得賊賊的,一定不安什麼好心。

「只要我們趕快生個小寶寶,你升格當媽媽,就能夠永遠免疫了。」

「什麼啊!」她掄拳打他,原本以為他在開玩笑,可是馬上想到自己肚子里面就有一個。「你想要小孩啊……」

「有也好啊,不然,等你表演完,有了時間我們再來好好‘做人’,這樣一來,一面你要顧及小孩,就不會讓自己太勞累,也不會不知不覺溜掉了。」

看來唐顥對她的不告而別相當在意。

「要是有了小孩,你應該馬上就會把我綁回台灣吧!」她試探性的問。

「那當然,哪有孕婦做全歐洲巡回表演的?」他光想就冒出一身冷汗。

話是沒錯,要是讓唐顥知道有了小孩他一定會很高興,並且愉快又名正言順的跑去找老板,把她綁回台灣去,可是她還想繼續表演,雖然會很想念唐顥,可是那是工作的一部份。

她還是愛工作、愛表演,雖然她也愛唐顥,愛肚子里他們的寶寶!

好,她一定會好好保重身體,並注意預產期的!她在心中默默發誓。

等到預產期快到了,再頂著個大肚子「蹦」一聲出現在唐顥面前,他應該會嚇傻吧。

冒著往後會被唐、李兩家人圍剿的危險,她做了決定。

「你跑來德國,公司那邊怎麼辦?」

「請假嘍!還能怎麼辦,誰叫你這麼令人擔心。」

「你擔心我?擔心我被別人拐走?」

「你想得美!世界上除了我,還有哪個男人這麼有包容力?」

這倒是。

「過完年之後,公司要到日本去設分部、簽合約,我可能沒辦法常來看你,你要好好照顧身體。」

「我會的。」她已經發過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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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個月後。

挪威的演出是她在歐洲巡回的最後一站,接下來的日子她已經跟總監報備過,要回台灣好好待產。

所有听過她表演的歐洲人全訝異于這位來自台灣的女人,頂著一個大肚子卻也能演奏出這麼精湛的表演,使得她在歐洲的人氣一直居高不下,每到一個新的地方演出,總有些人想一睹這位「強悍」準媽媽的風采,更令人訝異的是,她居然是一個這麼嬌小可愛的台灣女生。

拜她所賜,樂團表演票房賣座並不差,此預期好很多,不過她也常常被調侃。

今天是她的最後一場表演,總監特別到後台來找她。

「真可惜,接下來三個月沒有鋼琴協奏曲了。」

「就算是改了曲目,我相信大家一樣可以表演得非常完美。」

「不過,你也可以這樣一路紅回台灣的,我可以幫你安排經紀公司。」

「那倒不是重點。」她只要能好好守著她的音樂和她所重視的人就可以了。

她整理一下情緒,到洗手間盥洗一番,一出來就跑去找指揮。

「下半場曲目要更改,改成德佛札克八號。」

「為什麼?」那是之後表演要用的曲子耶,怎麼現在就拿出來用?

「因為我下半場人不在這里。」

指揮果然是個明理人,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對,立刻和主辦單位聯系。李捷則是跑去打了電話叫救護車。

節目一開始,第一首是她拿手的蕭邦鋼琴協奏曲,她一出場,就造成了全場轟動——頂著個肚子仍在演奏會上的那個台灣女生。

從剛開始沉重的旋律,隨著她琴聲的出現漸漸明朗,伴隨著憂傷與希望重復交疊,听眾們陶醉在整個音樂氛圍中,全長四十多分鐘,卻沒有人覺得有一秒是虛度的。

一曲奏畢,樂團快速退場,下一首是什麼?嗯?李斯特的鋼琴協奏曲變成德佛札克第八號交響曲?怎麼改了曲子呢?

場內人們在休息時間不停騷動與交談的同時,李捷已經月兌掉禮服,換上平常最輕便的衣服,用最低調又最快速的方式默默消失在後台。

「怎麼會是現在呢?」她上救護車前打了通國際電話到日本。

「小捷?怎麼了?」唐顥望一眼手上的表。挪威現在應該是晚上八點多,日本是早上四點,他正要搭飛機回台灣,到台灣開早上八點鐘的會議。

「顥,你人在哪?」

「在日本,要回台灣。」

「快來挪威!」

他听出她在那邊的情況似乎不太對勁。「你怎麼了?」

「如果你想見我們第一個挪威寶寶的話,就趕快過來吧!」

這是什麼意思?唐顥听見她的話直覺大事不妙。那個家伙一定又先斬後奏什麼事了,不然她不會這樣做賊心虛的馬上掛電話。

罷剛她提到什麼?挪威寶寶?是指……

「先生?請問您要一張到台灣的機票嗎?」

癟台小姐有禮貌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

「不,一張頭等艙,到挪威。」

到那里之後,他一定要好好打她,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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