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間人聲鼎沸、座無虛席的pub里,一群好友正在慶祝侯仕達三十三歲的生日。
「仕達,祝你三十三歲大壽生日快樂。」柏亨首先舉杯。
「猴子,我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同時祝你早日找到女朋友。」在這群好友中,吳文峻一向是最會搞怪的一個。
「人家說生日是母難日,不應該太過于慶祝……」思樵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
柏亨不讓她說完,他伸手將她的身子攬了過來,舉高手中的果汁杯子送到她的唇邊。
「大家開心嘛!」他的唇拂過她的耳垂低聲的說。
思樵睨了他一眼,柏亨無辜的聳聳肩。其實她心里也知道話一出口鐵定會影響大家的興致,最後索性不說了。
「你們兩個可不可以拜托一下,在座幾個都還是單身王老五,你們這樣公然的卿卿我我,不會覺得太過份嗎?」吳文峻第一個發難。
「羨慕吧!」柏亨說話的同時還不忘在思樵的粉頰邊啄了一下,讓吳文峻羨慕個夠。
「羨慕?你是在說大巫和猴子吧!」文峻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羨慕他。
「當然,你是不像我們,一個伴也沒有,你是明明有卻不知加以珍惜地將伴往外推。」仕達嘲諷地說道,眾人都清楚他所說的「明明有」指的是誰。
文峻的臉色一下變得鐵青難看,因為他和巫媚柔的事是最近大家所討論的話題重點,所以這次他沒有用一貫不在乎的口氣將這件事一語帶過,輕松的心情被事件女主角搞得沉重無比。
「你們應該不知道,媚柔今晚是和佑民約好去國家音樂廳听音樂會,否則文峻一定會約她過來。」啟華看似解救的一席話讓文峻的表情更難看。
「去國家音樂廳當然會比來這間吵得要死的pub高尚得多。」仕達的視線在pub內掃了一圈。「到底是誰提議來這里幫我慶生的?」
只見所有人的視線一致落在吳文峻的身上。
「沒錯,就是我,就是我這個超級沒水準的人提議到這間超級沒水準的Pub幫你慶生。」文峻攤開雙手。「怪我吧!」
沒有人會怪他。或許大家是同情最近心情陷于低潮的他需要high一點的音樂刺激吧!
「他還提議要送你一個超棒的生日禮物。」經柏亨一提,大家的注意力果然又被喚起。
「超棒?」仕達有點懷疑這兩個字的背後所代表的意思。
「絕對包君滿意。」文峻對仕達眨眨眼,害得仕達差點雞皮疙瘩掉滿地。
「不會是待會兒要推出一個超級大蛋糕,蛋糕內藏了一個兔女郎吧!」思樵一下子就猜出謎底。
文峻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精心杰作一下子就被猜出,他臉色有點怪異地瞪著思樵,又不敢太過明顯。
「所以一開始我就說這是個爛點子。」巫啟華對計劃整件事的文峻說道。
「那你說該怎麼辦?人都來了,最重要的是錢也給了,難不成叫她收工回家嗎?」文峻心疼的不是錢,而是他特地準備的生日禮物無法呈現在仕達面前。
「或者你可以帶回家自己享用。」仕達對生日禮物沒多大興趣。
「生日禮物是我們是特地為你準備的。」文峻說。
「謝謝你們的好意,我心領就是了。」仕達沒啥表情。
啟華則丟給文峻一個「我早告訴你」的表情。
「都還沒見到人,先別急著拒絕。」文峻陪著笑臉。「我們今天幫你準備的這位是某某大學的校園美女……」
「而且還拍過三點全露的寫真集。」柏亨補充。
「價錢也不便宜。」接著是啟華的補充。
「我還是那句老話,你可以自己留著用。」仕達一點也不改變心意。
「如果你是擔心……我可以告訴你,她不是靠這行為生的……」
「各位紳士們,在場還有淑女在,小心你們的用詞。」柏亨見到思樵的表情驟變,隨即對口無遮攔的好友們提出警告。
「總而言之,這項禮物你一定會滿意的。」文峻只以重點做為結論。
不讓仕達有任何再拒絕的言詞,文峻舉高手朝吧台揮了揮,很快的刺耳、爆炸的音樂聲轉變成了生日快樂歌,一位女服務生推出一個巨型蛋糕來到壽星面前。
唱完短短幾句生日快樂歌,pub內每個人都停下手邊的事等著壽星拆禮物。
「猴子,就當是捧個場嘛,大家都在等著,而且你忍心讓美女蹲在里面那麼久嗎?」文峻根本不理會仕達難看的表情。
「仕達,你就吹熄蠟燭,讓里面的女孩出來。」啟華在一邊幫腔。
「說好了,我絕不會接受這項生日禮物。」仕達一點也不讓步。
文峻心想,等見到美女看你還會不會拒絕!
在眾人的期待下,仕達被迫吹熄蠟燭,接著原本已經昏暗到極點的室內,光線全消失,只剩一盞聚光燈投射在蛋糕上,音響傳出性感撩人的音樂聲,巨型蛋糕裂成兩半,一位穿著清涼的美女從蛋糕里面走出來,臉上掛著魅惑的笑容直朝表情冷峻的壽星而去。
現場的口哨聲和叫囂聲不絕于耳,在大家的助威下,臀部圓翹的美女選擇仕達的雙腿當做舒適的沙發椅坐下,一雙青蔥玉臂摟住表情不變的仕達的脖子,只見仕達從頭到尾用一雙足以置人于死地的眼神瞪著整件鬧劇的主導者——吳文峻。
仕達始終不受身上的美女的影響,原本期待有火辣鏡頭出現的觀眾最後也都失望的離開,氣氛變得有點尷尬,熱門音樂又重新響起。
「猴子,禮物……」文峻不怕死的開口。
「我說過了,你可以留著自己用。」仕達一點也不給美女面子。
美女听了,自動地溜下仕達的雙腿,坐在文峻挪出來的空間。
「你這樣堅持,美女會覺得沒面子的。」文峻希望仕達能改變主意。
「我無所謂,反正收了錢我就會做,和誰做都一樣。」美女開口欲解決問題。
沒想到她一席話震驚在座的幾個人。
「丁小姐,謝謝你的表演,你可以離開了。」啟華忍住狂笑的沖動。
「到此結束嗎?」蛋糕美女以為听錯了。
「謝謝你。」啟華點頭。
原來大人物的錢是這麼的好賺,蛋糕美女今天終于見識到了。
文峻望著美女離去的背影,心里有萬般的不舍。
「文峻,想再叫她回來現在還來得及。」柏亨調侃他。
「去你的,壽星都不要了,我哪敢享用!」文峻的視線移到仕達的身上,在他臉上找不到惋惜的表情。「只是,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麼飛走了。」
「你到底花了多少錢?」思樵問了一個很沒行情的問題。
文峻伸出一根手指頭。
「一萬塊!那也還好嘛!」思樵以為價錢應該會更高一點。
「小姐,是十萬元。」文峻大叫。
「她?十萬元?」這下思樵可要喊貴了。
「還算便宜,我們柏亨兄上次還不是大手筆花了一千萬解決女人問題。」文峻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冷艷萍的事才剛平息沒多久,余波仍可在一些主要報導八卦新聞的雜志里蕩漾,在柏亨面前這個玩笑還可以開,但是有思樵在場的時候……
「如果以時間來算,你剛才為仕達準備的美女怎麼算都比冷艷萍來得貴,而且美女只講了一句話。」回答的人是思樵。
玩笑到此為止,沒有人敢再提起冷艷萍的事。
柏亨和思樵四目相對,柏亨眼底的深情只為伊人綻放。
「思樵,我愛你。」柏亨一點也不在乎現場的觀眾,一心只想對思樵表達愛意,然後在幾雙眼楮的注視下吻上她的紅唇。
另外三個單身王老五只好舉起杯子喝酒,假裝沒看見這激情的一幕。
仕達的三十三歲生日就在大家的慶祝下過完。
☆☆☆
侯仕達百般無聊的听著母親古嘉惠千篇一律的話,而陪在一旁的是看熱鬧的父親侯尚平和侯家千金大小姐侯仕葶。
「仕達,你看這位小姐好不好?」古嘉惠從一疊相片中選出一張。
相片在送往仕達手中的半途就被一只女性的柔荑給攔劫了。侯仕葶用一雙審核的眼楮仔細看著相片中的女人,然後不是很滿意地皺起兩道細細的柳葉眉。
「媽,這位小姐好像有點老。」侯仕葶挑出第一個缺點。
「仕葶,相片先讓你哥瞧瞧。」古嘉惠做狀欲拿過相片,現在的重點不在女兒,而是一張相片也未看過的兒子。
侯仕葶卻把相片拿給不怎麼關心此事的父親。「爸,你說說看,這位小姐看起來年紀是不是有點大?」
侯尚平左看右看,就是不知女兒從何處看出對方年紀有點大。「還是讓仕達先看過,畢竟他才是主角,我們只能提供一些意見。」
「你看她眼角的魚尾紋,都可以夾死蚊子了。」侯仕葶指著相片。
這下侯尚平也看出來了,然後是附議的點頭,一旁的古嘉惠則是被這一搭一唱的父女倆氣得頭頂都快冒煙了。
「這就是我的意見,媽,大哥不會喜歡這一類型的女人。」就這樣,侯仕葶又刪掉一個相親候選人。
「仕葶,你剛說弘銘幾點會過來接你?」古嘉惠看了一眼牆上的老鐘。
「九點半啊!媽,你問這個做什麼?」侯仕葶順手拿起一包魷魚絲,邊吃邊回答母親的話。
「我是在想看他能不能提早來把你接回去。」女兒在一旁只會攪局,她早早回去兒子才能順利的見到她所準備的相片。
「媽,你不歡迎我嗎?我難得回來耶!」侯仕葶嘟著一張嘴。
這個嫁出去的女兒只差沒有照三餐往娘家跑,還好意思說難得回來?
「這個家永遠歡迎你。」古嘉惠把剛才被女兒打回票的十幾張相片又全拿了過來。「但是我們現在是在討論你大哥的終身大事,你不覺得你大哥也該有參與討論的‘義務’嗎?」她故意加重義務兩個字,期盼兒子會把心思放在這件事上。
侯仕葶點頭,然後看一眼無動于衷的大哥。「可是……我敢說你剛才挑的那些人選大哥一定不會喜歡的。」
「他連看都未看過一眼,所以你先別那麼快下定論。」古嘉惠決定接下來絕不讓女兒有發表意見的機會。
她很快地又從相片中挑出一張她中意的,這次她非常確定地將相片送到一臉意興闌珊的兒子手上。
「仕達,你覺得這個如何?」今晚這句話她不知已說過多少遍了。
侯仕葶硬是撐起大月復便便的身軀,繞過父親擠到大哥身邊。
「媽,這個我不是剛才就說過了,她一臉精明相,大哥一定不會喜歡的。」侯仕葶對相片皺起秀眉。
「仕葶。」古嘉惠丟給女兒一個要她住嘴的眼神。「仕達,你的意思?」
侯仕達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好被迫看一眼相片中的女人,才一眼就被他打了回票。
「媽,仕葶說得沒錯,這個不適合我。」仕達搖頭。
「那這個呢?」古嘉惠又拿出一張相片。
「臉太大。」回答的是侯仕葶,仕達點頭附和。
「這張?」古嘉惠又挑了一張。
「眼楮太小了。」
「這張?」
「鼻子太短。」
「這張?」
「媽,你想娶個辣妹當媳婦嗎?」侯仕葶不能苟同的撇撇嘴。
就這樣,十幾張相片又再一次被女兒的一張利嘴言出大小不依的缺點,古嘉惠好不容易搜集而來的相片這下全派不上用場了。
侯仕葶看著母親一臉的沮喪,于是移到她身旁緊挨著她。「媽,其實你不必這麼急著幫大哥介紹女朋友,大哥才幾歲而已,現代的人這個年紀還未結婚的比比皆是,你就別替他緊張了。」
「教我怎能不緊張?你小叔那個兒子,今年才二十出頭,年初結婚,今天你小嬸打電話來報喜,她那個小媳婦在昨天晚上幫他們家生了個男孫,而我這個年紀一大把的兒子卻連個女朋友都沒有,你教我怎能不擔心,不替他緊張?」古嘉惠打從內心嘆了一口氣。
「媽,志剛是志剛,大哥是大哥,你怎能把兩個人放在一起比較?」侯仕葶的笑容有些不自在。
「所有的親戚都等著喝你大哥的喜酒,我可不希望我等到進了棺材還等不到。」古嘉惠又嘆了一口氣。
「媽,沒那麼嚴重啦!我相信大哥會努力的找女朋友,不會讓你失望的!」侯仕葶對大哥使了個眼色。
「媽,你別替我擔心,我會努力的。」仕達只好順著母親的意思。
「教我怎能不替你大哥擔心,他那個個性……」古嘉惠一時找不到適合的形容詞。
「我不幫著他點,有哪個女孩會主動看上他。」接著又是一聲嘆氣。
「媽,別氣了,生氣是容易老的,你羨慕小嬸有了孫子,你自己也快要有孫子可以抱了。」侯仕葶輕輕地模著隆起的肚子。「再過一個月,你的孫子就會出來見你這個漂亮的外婆。」
其實古嘉惠也沒什麼好抱怨的,一雙兒女都是這麼地出色,最可貴的是兒女非常孝順。想著想著,她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這距離預產期的最後一個月,你可要特別的小心,千萬別搬重物,走路也別再蹦蹦跳跳的……」
「媽,你說的這些我都會非常注意的,我會很小心的把你的孫子帶到這個世間讓你疼的。」侯仕葶頭靠著母親的肩膀撒嬌地說道。
「你喔!都嫁人要當母親了,還這麼愛撒嬌。」古嘉惠笑著拍拍女兒的粉頰。
于是在侯仕葶成功的轉移話題後,一大疊相片最後也被遺忘在桌上。
整個晚上不多話的仕達內心非常清楚母親所著急的事,想到那群好友一個個都有了對象,他也希望能和柏亨一樣享受愛情的甜蜜,但月老似乎不怎麼幫助他,就是不見紅線系在他手上,母親急,難道他就不急嗎?只是……緣分的事誰也說不準。
☆☆☆
侯仕達再次光臨阿米巴Pub,只不過這次他是一個人。
他獨坐在吧台前的高腳椅上,一身的傲然,偉岸挺拔的身形,一進來就吸引不少女性的眼光。
「侯先生,今晚怎麼只有你一個人?」調酒師小莊送來一杯不加冰塊的威士忌。
「大家都有事。」仕達盯著杯中的液體。柏亨和思樵已著手準備婚禮的事,文峻和媚柔這對歡喜冤家雖然還不明確,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這兩人是遲早會在一起的,啟華最近被姚氏集團的總裁姚震桓搞得身心俱疲,而震桓也有他的困擾,天底下似乎只剩下他一人最優閑,所以只好到這間常來的pub打發時間。
「侯先生,恕我冒昧,那晚你白白放棄美女實在是相當可惜。」小莊一副十分可惜的模樣。
「小莊,我不知道你對她有意思,否則我一定轉送給你。」仕達笑笑。
「侯先生,你別開我玩笑了,那種高檔貨色,我一個小小調酒師哪玩得起。」小莊也不敢領教。「我听里面的人說,吳先生付給那位小姐十萬元……」
「是貴了點。」仕達心不在馬的說道。
「豈只是貴,簡直是天價!」小莊沒說十萬元可是他兩個月的薪水。
仕達的視線在pub內轉了一圈。
「小莊,今晚的客人似乎比較安靜。」仕達轉開話題。
小莊的雙手搭在吧台上,視線在三、四十坪的空間轉一圈。「今天是星期三,喜歡熱鬧的客人今晚是不會出現的。」
「為什麼?」
「年輕人喜歡熱鬧,對這種抒情音樂無法接受,所以就不來了。」
「難怪我會覺得今晚的pub特別的親切,原來是少了年輕人。」仕達自嘲地笑笑。
小莊咧嘴而笑。「你知道嗎?那些年輕人為星期三取了個特別的名字,叫做老人之夜。」
「老人之夜?可真符合今晚的氣氛。」也符合他的心境。
小莊笑著用大拇指和食指朝仕達比出一個斜斜的七,然後就移到一邊開始調酒。
仕達感到一陣莞爾,這又是Pub文學,他這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一點也看不懂這個手勢代表什麼意思。
空氣中流竄著薩克斯風獨特的聲音,有點滄桑寂涼的感覺,仕達喝了口辛辣的液體,酒是穿腸毒藥,但是就是有那麼多的人對它愛不釋手,就連今晚也只有它能陪伴他度過漫漫長夜。
「先生,介意我在這里坐下嗎?」
一道嬌女敕的聲音在仕達的耳邊響起,仕達側過頭見到一個打扮入時的女子,火紅的緊身洋裝緊貼著曼妙的身材,他可以在她往前傾的同時瀏覽到她胸前的春光。
「不介意。」仕達沒有什麼表情。
女郎坐上高腳椅,原本就已經夠短的裙擺又因這個動作往上滑了幾寸,但是她完全不在乎,甚至還用交疊的雙腿有意無意的踫觸仕達的腿,她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了。
「先生,一個人啊!」女郎的縴縴玉手就放在仕達的大手邊。
「你不是已這麼認為才會過來搭訕嗎?」由她身上傳來的濃郁香水味道讓仕達皺起兩道黑眉。
「我是看你一個人挺寂寞的。」女郎的手撫上他的手臂。
「我喜歡一個人。」仕達沒有拿開她的手。
「一個人怎比得上兩個人。」女郎的動作又更大膽。
「我沒興趣。」一股厭惡的感覺浮上心頭,仕達差點就將女郎的手甩開。
「我有得是辦法引起你的興趣。」女郎的手自動的爬上仕達的胸膛。
就在她的手即將伸進西裝外套內,仕達阻止了她。
「我說了我沒興趣。」一個嚴厲的眼神掃過女郎如調色盤的臉。
看著他冷峻的表情,女郎瑟縮一下,唇邊的笑容有點不自在,她放下手不敢再有任何造次。
「我建議你最好找別的男人,今晚我沒興趣。」仕達下逐客令。
眼看沒戲唱了,女郎只好忿忿地起身離開。
仕達一點也不留戀,他對這種自動送上門的女人一向沒好感,更不可能會抱持著不吃白不吃的想法,他謹記著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任何事都必須付出代價,尤其是女人。
突然低低的啜泣聲傳進他的耳里,循著細碎的聲音仕達看到一個脂粉末施的女郎坐在吧台右側的角落,女郎手中拿著一張面紙輕輕擦拭掉奪眶而出的淚水。
她的淚水撼動仕達一顆冷硬的心,一股無形的魔力攫住他,他發覺他的視線很難從她的身上移開,只好緊緊地盯著她。
直覺告訴她正被一雙眼楮盯著,唐依薇抬頭看著眼楮的主人,然後她見到沒有因為被發現而掩飾自己行為的侯仕達。
兩雙眼楮對看幾秒鐘。仕達發現女郎濕潤的雙眸竟然是那麼地美,沒有經過任何修飾的臉龐美麗難掩,他貪婪地看著她。
依薇不太習慣男人毫不掩飾的注視,但是她沒有移開視線。突然一個荒唐的念頭在她腦中出現,她沒有讓自己有任何思考的機會,在勇氣失去前她溜下高腳椅走向視線始終停留在她身上的男人。
「可以請我喝一杯酒嗎?」依薇用著濃濃鼻音的聲音問道。
「你想喝什麼?」仕達看著她白里透紅的肌膚,尤其是她粉女敕的雙頰,他差點就伸出手去撫觸。
依薇的視線落在他面前的酒杯。
「喝什麼最容易醉?」她現在惟一想要的就是一醉不起,好忘記那個可惡的男人。
仕達揚著眉,在心里猜測這句話的含意。「那要看你會不會喝酒。」
「誰不會喝酒?只要把酒當成白開水喝……」
然後在無法反應的剎那間,仕達看著她拿起他喝過的酒杯,仰高頭狠狠地喝上一口。
依薇知道酒並不好喝,但是她絕沒想過會是這麼的難喝,比起她一時興起所煮的菜還難以下咽。酒精在口中停留不到一秒就滑過喉嚨,一路直往下,她覺得喉嚨像是有火在燒,空無一物的胃更是容不下這突來的液體,一股反胃的感覺直沖上腦門。
「水,我要喝水。」依薇一張小臉幾乎皺在一起。
小莊將整瓶礦泉水放在她面前,杯子還未拿出來,只見她二話不說就拿起瓶子連喝好幾口。
「酒絕對不是白開水。」看著女郎自然的模樣,仕達唇邊不禁漾著一抹淡淡的笑容,為他冷峻的表情增添幾絲柔和。
礦泉水沖淡酒精的刺激,依薇感覺好了一點。
「或許你可以為我點一杯好喝一點的酒。」她是絕不會再踫他面前的杯子。
「好喝的酒?!」仕達從未听過有什麼酒是好喝的。
「香檳喝起來就不會太難喝。」憑她惟一一次喝香檳的經驗,依薇大膽的向他建議。
「我可以請小莊為你倒一杯香檳。」仕達的口氣留了一絲讓她後悔的空間,似乎是要讓她自己拒絕這個提議。
「謝謝。」依薇滿意的點頭,誰知一陣昏眩的感覺襲上來,迫使她閉上眼想趕走不適的感覺。
「小姐,你的香檳。」小莊把高腳杯擺在唐依薇的面前。
她睜開眼楮。「我只要一杯就好。」
小莊投給仕達一個眼神。「侯先生,我想這位小姐喝醉了。」否則不會把一杯香檳看成不只一杯。
「誰說我醉了,我才喝了一口而已。」依薇不承認自己不諳酒性。
「這位小姐,你有朋友陪你一起來嗎?」發現她只有一個人,仕達不得不問道。
「我是一個人來消費的,既然我是來消費的,那我就有權利喝酒。」依薇像是要證明自己說的話,所以抓起香檳杯子又喝了一大口。「香檳的確好喝多了。」
仕達望著她迷蒙的眼,和漾在唇邊的笑容,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喝醉酒的女人是性感的。
「小姐,我覺得你最好別再喝了,如果醉了,誰送你回去呢?」仕達阻止她喝第二口。
「我要跟你回去。」依薇沒有忘記一開始的沖動。
仕達不是沒有感覺的人,所以當他听見她說出這句話時,他的心受到不小的沖擊。
「你並不認識我。」他還有理智。
「調酒師叫你侯先生。」
這下仕達不得不懷疑她的模樣是不是裝的,他眯著眼看她。
「所以你是侯先生,我是唐小姐。」依薇想把他握住杯子的手拿開。
仕達盯著自己手背上的小手,柔細的觸感讓他心一震,沒有多想他反手攤開手心,用感覺敏銳的手心感覺她肌膚的細女敕。
「告訴我,你的名字?」他想留下她的芳名。
「我是唐小姐。」她的唇邊盡是笑容。
仕達卻可以望進她眼底化不開的傷痛,和縱使用笑容掩飾還是明顯可見的淒楚,她的模樣緊緊地牽動他的心,第一次他沒有讓謹慎的個性控制行為,手心貼著手心,然後他握住她的手。
「我帶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