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好無賴 第八章

陽光照進屋內落在窗前的軟塌之上,楊上少女原本蒼白的臉色被染上幾許暈紅,只是睡夢之中兩彎柳葉眉仍足微微的蹙著,似乎在熟睡之中仍感不適。

一角白衣邁入房中,俏無聲息的走到軟榻之畔,坐在少女的身邊,伸手撫平她微蹙的眉峰,湛然的星眸中閃過濃濃的自責。

「咳咳……」

一連串的咳嗽讓她自睡夢中醒來,不得不坐起身子,一只溫厚的大掌馬上輕拍著她的背脊,幫她順氣。

「吃過藥了嗎?」

「吃過了。」席紫嫣背轉身去,沒有看他。

「嫣兒。」他伸手扳過她的身子,「不要拿自己的身子來懲罰我。」

「我沒有。」她別開頭,不看他眼裹的懊悔。

「那窗外的冬青也生病了嗎?要喝那麼多的藥?」

「那藥好苦。」她的臉馬上皺成了一團。

秋離楓又好氣又好笑,「就因為怕苦,你就把藥倒掉?」

「真的好苦呢,就像黃連熬成的汁。」

「再苦也得喝,你內傷未愈又染上風寒,還不肯吃藥,是存心讓我心疼而死是不是?」

她扁著嘴,沒說話。

他小心的將她攬入懷中,「傷口還疼嗎?」

「嗯。」

輕輕的挽起她的左袖,原本潔白光滑的手臂上蜿蜒著一條丑陋的疤痕,他伸手慢慢的撫著那道開始結疤的傷口,眼神變得暗沉。

「少爺,藥熬好了。」

「端進來。」

「是。」

杏兒把一碗黑漆漆的湯藥遞到秋離楓手中後就離開,席紫嫣下意識的皺起眉頭,向後縮了縮,鴕鳥的認為這樣就可以逃過喝藥的命運。

他不讓她逃避,將她一把抓進懷里,強硬的將藥碗湊到她的嘴邊。

「好苦……」

「喝。」

她執拗的搖頭,閃躲著那碗看超來就可怕的藥汁。

他的眼神閃了幾閃,唇角輕勾,「真的不喝?」

她堅定的搖頭。

「那我就只好喂你了。」他輕嘆一聲,似乎也百般不願。

她狐疑的看著他,就見他突然將碗湊到自己嘴邊吞了一大口,她瞪圓了眼,再看到他不懷好意的看向自己,一抹靈光閃過腦海,就想抬手掩口,不料右手卻被他牢牢壓住,左臂受傷不能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壓上自己的唇。

「嗚……」可惡,真的好苦!

看看她因喂藥而變得嫣紅的唇瓣,再望望手中見底的藥碗,秋離楓笑得很滿足,現在她的唇色不再蒼白,誘人多了。

「無賴!」她紅著臉啐了一口。哪真是喂她吃藥,分明是藉機吃她豆腐!

「臉色好看多了。」

「哼!」

「嫣兒。」

她靠在軟墊之上,狀似假寐,實則不想理他。

「你真的打算在客房一直住下去?」他好聲好氣的問。

她連睜眼都懶。「我是客人。」

「何必見外?」

「禮不可廢。」

「你是我未婚妻啊。」他好想抱著她睡啊……

「那又如何?」她不是還沒嫁過來嗎?

他忍不住嘆氣,「你究竟還要生氣生到什麼時候?」

「我沒有生氣。」有也絕對不承認。

手順著她滑女敕的臉頰下滑,看她假寐的眼眸沒有睜開,他放心的繼續下移——

「啪」的一聲脆響,席紫嫣睜開了眼,眼中是無言的警告。

收回手,看著上面清晰的五指印,秋離楓很是哀怨,「嫣兒……」下手真狠。

「干什麼?」

「我看你衣領有些松動。幫你攏好。」

「謝謝。」她也不拆穿。

就這樣?他怨言的看著她,心中的怨念一天天加重。這到底算什麼?從她受傷到住進白雲山莊整整一個月了,完全不給他一點親近的機會,總是用那種若即若離、不冷不熱的態度對他,簡直就要把他逼瘋了。

揮揮手,她仍是未睜眼。「你好像還有許多莊務要處理吧,快去忙吧。」

「我想陪陪你。」男聲的討好之情清晰可聞。

「不用了,我一個人躺在這里看景听風,兩個人就太多了。」

「不要這麼絕情——」他難掩不滿。

「我這是賢慧,你有白雲山莊要管理,所以去忙你的事情,我一個人養病就好,況且還有杏兒會照顧我。」

「偶爾歇一下不礙事的。」

「好像最近一段日子常常看你在歇息。」

他都是為了誰啊……

「不要向我爹看齊,我一點兒也不想象我娘她們。」

他困惑的看著她。

「王府一直都是扮娘跟姨娘們在管啊。」

「姨娘她們好賢慧。」岳父真是好福氣,不但眾夫人感情很好,而且還個個都是賢內助,當然他不敢肖想左擁右抱,因為他應付眼前這一個都倍感辛勞了。

「羨慕我爹的艷福了?」她微睜開眼。

秋離楓無聲的笑了笑,雙手攬住她的肩頭,貼近她的小巧耳垂,「有妻一人足矣。」順便在她頰畔香了一記。

席紫嫣放心的闔上眼,今天的太陽很暖和,喝過藥之後她也有些困意了。

听著她的呼吸變得綿長而平和,他知道她睡著了。

抬頭看看窗外的陽光,他臉上泛出一抹淺笑。今天天氣下錯,非常適宜午後小憩,于是,他心安理得的除下鞋子,和衣躺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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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開,萬物復蘇。

長長的伸了個懶腰,輕輕甩了一下頭,席紫嫣的嘴角露出一抹燦爛滿足的笑。

冬天過去,她的身子也終于康復,真是值得慶祝。

「嫣兒。」

听到這飽含情意的溫柔嗓音,那個俊美斯文的白雲山莊少莊主也隨之出現在廊上。

「你忙完了?」她笑顏以對。

「你呢?看起來很開心。」

「是呀,傷好了,病也好了,我可以回家了。」

他沉穩的笑了笑,沒表示意見,只是伸手撩起她的左袖,光滑細膩的肌膚毫無瑕疵,這讓他的笑容加深。

「真的沒有留下任何疤痕。」

「那藥膏很有效,比我爹當年從皇宮拿來的還有效。」她嘖嘖稱奇。

「岳父?」

「是呀。」

「原因呢?」秋離楓興致勃勃的問。

她抬眸睇了他一眼,不著痕跡的收回左臂將衣袖放下,春寒料哨,還是要注意保暖。

「你何必要知道?」

「閑來無事磕磕牙也是滿不錯的。」他見招拆招。

「子不語父丑。」

「哦。」他興趣更濃了呢。

她白了他一眼,「等你白發蒼蒼的時候,是否也希望自己年輕時的糗事被兒孫拿來閑磕牙呢?」

他的笑歡愉中帶著幾絲玩味,「你已經想得這麼長遠了啊,我們連親都還沒成呢,嗯?」

霎時,紅霞漫上席紫嫣的臉,她忍不住低斥一聲,「閉嘴!」

「我們索性在山莊成親之後再回去看岳父他們,不好嗎?」

「哼。」她轉頭看雲看樹看僕役,就是不看眼前人。

他可憐兮兮的挨近她,「你已經冷淡我三月有余,真的還要繼續下去?」

「我明日動身返家。」話落,側身退步。

伸手只摟得一縷清風入懷,秋離楓只能興嘆,「嫣兒。」

「明日幫我備車。」

看著她緩步而去的背影,他有說不出的懊惱在心頭,自從童生的婚禮之後,她便刻意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時間過去這麼久,她依舊執著在心,半刻不曾或忘。

「嫣兒——」他拔高了聲音喊她。

粉裙回旋,佳人在廊上微微側身,無言的望過來。

「你恨我,是不是?」他突然害怕听到她的回答。

遠遠的看到她的唇輕輕蠕動了兩下,然後轉身離去,消失在轉彎處,留下一團迷霧給江湖第一美男子去傷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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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晚了啊——」

大大的眼楮中充滿慌亂,一向愛笑的嘴角明顯下垂,昭示主人不悅的心情,一雙小手更是毫不停留的將衣物首飾全穿戴到主子的身上去。

「哪有晚。」很悠閑的聲音,很悠閑的心態,連表情都悠閑得讓人羨慕。

「厚,所有的夫人小姐恐怕都到了,只有小姐你連衣服都沒穿好,自然是晚了啊……」雙手繼續忙碌。

「晚了又如何?」

「小姐,」小鬟不滿的拖長了音,雙手抆到腰上,「這麼多年的游園,你哪一次早到過了?」

「所以今年何必要著急。」對著鏡子伸手把一枝過份耀眼的珠釵拔了下來,順手再將頰畔的胭脂擦去一些,很好,現在看起來清爽多了。

看著小姐慢條斯理的做著最後審視,小蠻的眼神泛起困惑。

轉過身準備往外走,席紫嫣也注意到了丫鬟的下對,「小蠻,在想什麼?」

「小姐,你也知道每年行宮游園的目的是什麼吧?」

「眾所周知。」那是官紳公子、豪門閨秀變相選婿擇媳的聚會。

「你今天真的還打算去?」

「為什麼不去?」她不解。

「可是……可是……」小蠻死命絞著手中的手帕,「可是在太老爺那里……在那里……小姐……」

席紫嫣馬上就明白了,眼底閃過一抹窘然,淡淡的道︰「我沒事。」

「小姐真的沒事?」

「當然。」

小蠻拍拍了胸脯,長吁了口氣,「奴婢憋了幾個月,終于放下心來了,可是,小姐,為什麼太老爺要早早把奴婢打發回王府?」

「因為你太過大驚小敝,外公生你的氣啊。」

「真的是奴婢太大驚小敝了嗎?」她清楚的記得那日地上散亂的衣物跟小姐隱忍痛苦的聲音。

「真的。」她神色如常,毫無異色。

「那地上男人的衣服?」

她想嘆氣,小蠻最大的優點跟缺點都是打破砂鍋問到底。

「我的。」見她迷惘,席紫嫣索性將謊話編個完全,「小姐我女扮男裝出門的行頭。」

單純的丫頭毫不質疑的相信這番說法。「啊,小姐,奴婢知道了,你一定是把奴婢趕回來,自己出去玩了對不對?」

「對。」

「小姐好自私,都不帶小蠻一起去。」嬌俏的小人兒嘟起了嘴。

「我覺得一個人比較不引人注目。」

「哦。」

「心中的疑問問完了,我們現在可以出門去了嗎?」

「可以了,小姐我們走吧。」

看著小丫鬟蹦蹦跳跳的向外走去,席紫嫣在後面忍不住輕笑著搖頭。

出了門來到行宮,穿過雕梁畫棟的樓宇,空氣中流動著各類香粉的味道,隨處可見錦衣華服,金光銀燦,珠光寶氣,滿目芳華。

好不容易走出那一方嚴重被香氣籠罩的中心地帶後,主僕倆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在園內湖畔一叢花木後的石幾上坐下。

「小蠻,我剛好像看到十六妹了,你過去瞧瞧怎麼沒有丫鬟陪著她。」

「那小姐怎麼辦?」

「我在這里休息一下。」」

「那奴婢去看看十六小姐。」

目送丫鬟的身影消失後,席紫嫣慢慢站起來,從花木之後轉了出來。

記得剛剛是在那邊的小榭……她循著記憶走去,果然看到在那處僻靜的小榭里有一個藍衫男子臨窗而立,似乎正在思考什麼。

听到腳步,男子微微側過身來,看到來人,他似乎松了一口氣。

「你來了。」

席紫嫣笑若桃花的瞅著他猛瞧。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還不行。」她搖頭。

「少教主——」

「噓,噤聲。」

「為什麼還不行?」

她的眼珠轉了轉,勾手示意那人走近,「演戲就得演全套,否則就會不倫不類,對不對?」

「全套?」那豈不是很麻煩,男子的目光將心里的話透露出來。

「柳護法,全套不一定會很麻煩。」

女扮男裝的柳葉不以為然的撇撇嘴,越跟席紫嫣接觸,她越明白這位少教主跟他們的教主簡直像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性子都古怪到極點,卻還認為他們其實最普通。

「屬下只是不明白,為什麼要兜這麼大一個圈?」

微垂睫毛掩去她眸底的神色,「我說過不想讓家里的人扯進江湖。」

「屬下明白了。」

「那我們的戲可以開鑼了嗎?」

「沒問題。」

當小蠻進入視線的那一瞬間,兩道原本隔著距離的身影馬上並肩而立,臨窗賞景。

遠遠躲在一叢月季之後,小蠻忍不住用力揉了揉眼。她真的沒有看錯嗎?那個跟男人並肩立于窗前,粉面低垂,狀似含羞帶怯的少女真的是她的主子嗎?

看著他們相談甚歡的樣子,小蠻不敢過去打擾,只能蹲在原地繼續偷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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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閑王府。

寬敞而明亮的書房彌漫著沉悶的氣氛,所有的奴僕皆遠離此地,留下寬闊的戰場傍閑王父女。

已屆中年卻保養得宜的李雲騰一臉陰沉,沉默不語的坐于書桌之後。

而立于桌前的席紫嫣一身的淺紫春衫,剛剛洗過的長發泛著水澤垂于身後,清秀的臉上波瀾不興,十分閑適。

案女兩個彼此不語,任由寂靜籠罩書房。

最後終是李雲騰忍不住首先打破沉默。

「你真的要嫁此人?」

「嗯。」

「我能知道理由嗎?」

「爹是不滿意他什麼?」她不答反問。

「你說呢?」

「燕論家世、背景、人品,他都是上上之選,外公不是也來信作證了嗎?」

「或許是我多心,但是——」他沉吟著,「我總覺得此人大有可疑。」。

低垂的眸底劃過一抹光亮。爹果然是老狐狸,居然感覺到了異樣,可她嘴上卻依舊淡淡的道;「不管最後結果如何,總之這是女兒自己的選擇,爹大可放心。」

「我就是不放心啊。」

「爹。」

「你是我最疼的女兒,總是希望你得到最好的歸宿才是。」盡避從小到大她總是把他氣得蹦蹦跳,可是在他的心里,只有這個女兒才是最最寶貝的掌上明珠。

「女兒的歸宿一定會是最好的,爹需擔心太多。」她斂目。

「嫣兒。」

「爹。」

「雖然爹不知道你究竟在搞什麼花樣,不過爹不會攔著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操了十幾年的心,該是放手的時候了。

「謝謝爹。」這句話她說得十分誠懇。

「你果然是在搞鬼。」他悠然長嘆。

「女兒沒有。」

定定的望了一眼垂首立于桌前的女兒,李雲騰輕輕的搖了搖頭,「兒大不由爺,由你去吧,我會準備一切成親事宜。」

「女兒告退。」

出了書房,抬頭看看明媚的天空,席紫嫣緩緩露出一抹笑,那笑極輕極淡,又含著難以忽視的愉悅。

「小姐,沒事吧?」候在廊下的小蠻第一時間跑了過來。

「沒事。」

「真的要嫁人?」直到現在她還是感覺不像真的。

席紫嫣笑了,「嫁人豈足兒戲,我怎麼會拿來玩笑。」

「可是——」小蠻困惑的搔搔頭,「嫁得好忽忙啊。」就像著急趕時間一樣,在她的印象中,小姐少有這樣急躁的時候。

目光望向天的西南方,席紫嫣唇畔的笑顯得有些莫測高深,「因為我趕時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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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連天,金黃一片。

而在這風沙漫天的玉門關邊塞小鎮近來卻是熱鬧非凡,據說每三年一度的武林大會今年選中了人煙稀少的大漠月復地當會場,讓普通百姓額手稱慶。

「他女乃女乃的,誰出的勞什子鬼主意啊,居然在沙漠舉行武林大會?!」

「這鬼天氣,一會兒大風沙,一會傾盆大雨的,真的讓人受不了。」

「連找個姐兒都沒有個像樣的……」

簡陋的邊塞酒館一點兒也不妨礙這些江湖漂泊的草莽大漢大口喝酒,大塊吃肉,以及大聲的暢談任何話題。

「快看,玉劍公子來了。」

「真的是他啊。」

「听說他喜歡的女人是天魔教的少教主。」有人小聲低語。

「是呀,據說上次揚威鏢局少主的婚宴之上不少人都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想不到名門正派的玉劍公子居然會喜歡上邪魔歪道的妖女,真是世風日下啊。」

「此言差矣,那個什麼少教主,我有見過,感覺就像是大家閨秀,毫無半點江湖氣息。」

「這個我也知道一二,據說她也是那日才知道自己的師父居然就是天魔教教主,也吃了好大一驚哩。」

「莫無垠那個大魔頭一向喜歡裝神弄鬼的,沒想到收個徒弟也這樣。」

酒館之中一片唏噓之聲。

「媽呀——」

「鬼叫什麼?」

「莫無垠!」絕對的驚恐。

酒館內馬上傳來杯盤摔裂聲。

白衣如雪的俊美男子一臉的溫文笑意,藍袍大袖的六旬老叟則是目光矍鑠。

棒著三四丈的距離,兩個男人默默的對視著,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已不存在,天地萬物只余他們兩人。

所有人屏息,這兩個最近在江湖傳聞中關系匪淺的男人現在遇上了,到底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景?大家都睜大了眼楮等著看。

「好久不見。」

「確實好久了。」秋離楓笑著揚眉,「沒想到再次見面會在此時此地。」

「真的沒想到。」老人呵呵笑了起來。

「莫教主也來參加武林大會?」

「既然是武林大會,莫某自然要來。」他眼一眯,「不過,莫某以為不會遇到秋大俠。」

秋離楓輕笑,「莫教主也說了這是武林大會,秋某又怎麼會不來。」

「可是,她要出嫁了。」

他臉上的溫文笑意頓時僵住,「她?」

「對,她。」。

笑容完全消失。「不可能。」

「天下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莫無垠笑得很隨意。

「她只是回家。」

「回家嫁人沒什麼不對。」他很同意的點頭如搗蒜。

陰謀,他發誓絕對有陰謀的味道。「為什麼你會知道?」

「你忘了她是我徒弟嗎?」

秋離楓死死的盯住他,半晌之後才從牙縫里擠出聲音,「真的?」

「騙你是小狽。」

再不多做停留,秋離楓轉身就朝來路而去。

「就算你現在趕回去也晚了。」莫無垠涼涼的放話。

秋離楓疾奔的腳步頓住,緩緩回身,「她故意的?」

「哦,因為我傳消息給她說今年的武林大會要在沙漠開。」

他真痛恨對面的家伙以那種無辜加無所謂的表情面對他,但是除了隱忍沒別的辦法,因為他該死的是紫嫣的師父。

「我還告訴她,如果不趕緊嫁人就等著來當天魔教的新任教主。」莫無垠的口氣益發輕快起來,甚至很有閑情的撥了下發,然後滿意的收回手。

清晰的骨骼活動聲傳人眾人耳中。

難得哦,一向溫文斯文的玉劍公子要當眾發怒了!

大伙萬分期待的注視著大街上對峙的兩人,緊張得手心都忍不住沁出汗來。

「這就是你報恩的方式?」

奧?眾人霧煞煞。

莫無垠哈哈大笑,「那小丫頭不是已經報過恩了嗎?」

「她有嗎?」他怎麼不知道?

「沒有嗎?」

接下來又是一陣死一般的沉默。

他們究竟在打什麼啞謎?

「很好。」秋離楓咬牙切齒,終于明白未婚妻為何甘為人僕的原因。

「謝謝夸獎。」

他們究竟在講哪國話啊,听得眾人一頭霧水,不明所以,但看當事人似乎已經達成共識,表情更像話已說盡。

然後——

讓人泄氣的是,根本就沒有然後,因為玉劍公子沒有一怒之下跟莫無垠大打出手,也沒有再掉頭而去,而是心平靜氣的進到小酒館點了一壺酒、兩碟菜,跟天魔教教主把酒言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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