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鏡 第四章

閻螟心一悸,不假思索地跑向窗戶,梅盼盼正在湖中痛苦掙扎著,二話不說,他提氣躍出窗外。

一墜入湖中他便急忙探出頭來尋找梅盼盼,而她已失去蹤影,這讓他更急了,深吸了一口氣,他潛入湖中尋找她的身影。

深湖中有水草阻礙了他的視線,他試著撥開眼前的阻礙,找尋心中的人兒。

上天保佑,他發現不遠處有個人影,于是奮力游了過去,以右手臂摟住她的身子,直直往湖面游去。

唉一浮出湖面,他立刻大口吸氣,然後不停的往岸邊游去。

「城主!」左將急喚,岸上已站立幾名奴僕。

梅盼盼落水之時正巧有僕人看到,而僕人也馬上通知了左將,他趕來時正巧看到城主已將人救起。

左將一把抱住梅盼盼,閻螟也上了岸。

「城主,梅姑娘喝了許多水,已陷入昏迷!」左將將梅盼盼平躺放置好,急向城主報告狀沉。「城主要不要先把濕衣服換下?」他關心的問道。從城主冷峻的臉色可知此刻他心情極差。

閻螟全身濕透,像是沒听到任何人說的話,陰沉的蹲子,他大大吸了一口氣後,將他略涼的薄唇覆上梅盼盼冰冷的小嘴,試著替陷人昏迷的她度氣,而手掌更在她的月復部按摩。

好一會兒,她咳了起來,他讓她的臉微側,好把口中的水吐出。

梅盼盼的意識漸漸清明,模糊中她看到了她最不想見的人,她伸手有氣無力的推著他。

「為什麼……不讓我……死?為什麼……要救我?你滾……我……不想再看到你……」她哽咽的道,與其活著讓他不斷的羞辱,她寧可死去。

閻螟的臉色始終陰沉得可怕,他深不可測的凝望著她半晌,刻意壓低語氣道︰「想死?好啊,你可以死,不過得經過我的同意!我若要你死,你便得死,我若要你活,你便得活著!你沒得選擇,懂嗎?」

只有他可以定人生死,他絕不允許她在他面前選擇自殺。

他不明白,她為什麼總是要抗拒他?他要她可是天大的恩寵,她竟打算在他眼前輕生!

她瘋了是嗎?想尋死逃離他,他偏不如她的意!他要讓她知道最終的贏家是他。

「嗚……」她又傷心的哭了,為自己感到可悲。

連女子最重要的名節都被他毀了,沒了尊嚴,她連求死都不能,這樣悲慘的人生還有意義嗎?

任他侮辱,她都無力為自己討回公道嗎?

「呵呵……」她由哭轉為淒厲的笑,坐起身,再由笑轉為怒吼,「你不讓我死是嗎?好,留下我,你不怕我殺了你嗎?你該知道我恨你的。」

遇上他之後,她發覺自己完全變了個人,不再是原來軟弱的自己,她害怕這樣的轉變,但是他讓她變成這樣的。

她豁出去了!

左將聞言,俐落的拔劍架在梅盼盼的脖子上。「梅姑娘請自重!」出言不遜者死,對城主有敵意更加該死!

閻螟示意左將收劍,狂妄的大笑了起來,好像是听到天下最好笑的笑話,不把她的威脅當真。

「我會很期待的。」他的眼里心里淨是對她的嘲弄。

她大言不慚的說要殺他?很好,他總算不用提防她會自殺,既然她愚蠢的想殺他,便不會再有輕生念頭。

女人恨他是頭一遭,恨不得想殺了他更是破天荒的事,光憑這兩點,他都有理由不讓她那麼快死!

他一向視女人為玩物,只要對他順從,他便會好好捧在手心呵護一番,而他本來是打算好好疼她的,可她該死的處處與他作對,弄得渾身是傷便是她不听話的證明!

梅盼盼不再與他爭辯,她眼中的恨意已說明了一切。站起身,她決定以行動證明她所說的話,他的狂傲自大正好犯了兵家大忌,她會讓他死得很難看!

「城主,沒別的事了吧!請恕奴婢告退。」她含恨,說得咬牙切齒,如果目光能殺死人的話,他已被她碎尸萬斷了!

對他的恨與奪回陰陽鏡是她活著的理由,她決定先找到陰陽鏡,之後再用紫雲宮獨門的毒引殺他,讓他在死前也嘗嘗什麼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

對上梅盼盼滿是恨意的跟眸,閻螟不當一回事,說穿了她不過是個不自量力的女人。他邪笑著,不再因她的不馴而暴怒,反倒很為她此刻憤恨的雙眸心動,她的眼神是那麼的珍珠。

「哼!」梅盼盼原本是想激怒他,可是他偏偏沒有她預期的反應,一轉身,她憤恨的離去了。

「城主,請恕屬下直言,梅姑娘的身世成謎,是敵是友無從得知,此刻梅姑娘又對城主口出惡言,留她在身邊對城主無疑是一種威脅,這樣好嗎?」左將盡本分的說,七年前因他疏失而令大少主閻螟遇襲身亡,這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愧疚。事隔多年,他仍愧疚不已,他常想,如果那日死的是二少主,那麼依大少主的性子,他早就沒命了。

「威脅?你說她威脅得了我?」雙眼危險的眯起,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左將忙彎下腰,「屬下不敢!」

自從大少主遇襲身亡後,左將總有一種錯覺,他好像是在保護兩位城主似的,二少主的性子有時會變得跟大少主一樣狂妄自傲,像此刻,他寧願相信站在他面前的是死去的大少主。

「不敢?哼廠閻螟冷哼一聲,不容許身邊有不相信他的部屬。「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告訴我該做些什麼了?她要是動得了我,你們的腦袋也等著搬家吧!」

「是。」左將不再多言。

閻螟遙望著湖邊景色,鴛鴦戲水,激起湖面余波蕩漾。

「最近城里可有什麼特別的事?」眼前景色迷人,閻螟的情緒已不若先前的陰冷。

左將十分恭敬的回答道︰「下次月圓之日便是洛城一年I一度的慶典,依照慣例百姓會大肆慶祝。」

「慶典……」他若有所思了起來,沉吟半晌後,他道︰「今年的慶典我要盛大舉行,就交由你全權辦理。」

「是!」

***

日子過得很快,一晃眼便過了二十多日,而梅盼盼的身分仍是洛城城主的貼身丫環兼書庫打理,所以她有正當理由能自由的穿梭于兩極野園間,並尋找陰陽鏡可能收藏的地方。

這日,梅盼盼用完晚膳後便回到閣樓安歇,今天一早她便從左將的口中得知城主今夜不會回洛城,為此她還暗自欣喜了一整日。

自她跳湖尋死後,閻溫便不再對她有逾越禮教的舉動出現,一方面是他太忙,一方面是她拼命躲他,在她還沒有奪回陰陽鏡之前,她是不能輕易對他下毒的,因為紫雲宮的毒藥一出手,她的身分便會立即暴露。

江湖上使毒的門派雖不少,但紫雲宮的毒引卻非常特別,尤其是「含笑九泉」,除了蝶雲,放眼天下恐無人能研究得出。

今夜閻溫不在,這無疑是她尋找陰陽鏡的大好時機!

來到兩極野園早快一個月了,而她是閻溫的貼身丫環,照理說這對尋找陰陽鏡應該大有幫助才是。

但怪就怪在不曾听聞任何人提過陰陽鏡,難不成江湖上傳聞陰陽鏡在洛城兩極野園內的消息有誤?

她這些日子都隨侍在閻溫身旁,呃……除了他色欲攻心到殷水靈的房間時……

難道陰陽鏡在殷水靈的房里?

「不可能,閻溫的眼里只有他自己,這世上恐怕沒有值得他信賴的女人吧!況且陰陽鏡是如此貴重的寶物,他應該不會交給殷水靈保管的。」

梅盼盼自言自語的推翻自己的猜測,伺候閻溫那麼久,她十分確定他是一個不把女人放在跟里的男人,當然不可能對女人委以重任。

但如果不是在殷水靈的房里,還有什麼地方是她從沒有進去過的呢?

「對了!」她興奮的大叫,「我怎麼會忘了書房呢?」

閻螟位于魔幻野園的書房是她從未進入過的,現在想想,每次他欲進入書房便會命令她先退下,不讓她跟進去。

每天服侍他讓她累得半死,所以一听到他命令她退下的時候,她滿心只想奔回閣樓,哪還會去想那麼多,現在仔細一想才發現,陰陽鏡很可能就藏在那間書房之中。

嗯,今夜是個大好機會,她要好好把握,等所有的奴僕們安歇之後,就是她行動的時刻了。

下定決心,梅盼盼既興奮又緊張,第一次作賊,她光是想就渾身不住顫抖。

***

包深露重,夜涼如水,梅盼盼一身黑色勁裝,施展輕功來到魔幻野園的書房門口,算準此刻正是侍衛交接時間,她小心的以匕首深入門縫將門撬開,進入書房後,她謹慎的關上門。

就著幽暗的月光,她可以將書房內的擺設看個大概,事不宜遲,她著手翻動書房內任何有可能藏陰陽鏡的地方。

謗據宮主所言,陰陽鏡有如掌心般的大小,平時看似普通,但一到月圓之夜將鏡面朝向月亮便可陰陽相通,要辨別陰陽鏡的具備在于鏡後雕刻的萬菊圖中獨有一朵牡丹。

「城主!楚軍師!」

屋外忽然傳來侍衛的聲音梅盼盼一驚,尋找的動作也跟著停下。怎麼可能?左將不是說閻溫今夜不會回洛城的嗎?

他怎麼回來了呢?天啊!她該怎麼辦?若被發現她就死定了!慌張中她急忙尋找能讓她藏身的地方,最後決定躲在桌案下。

她屏息以待,靜听屋外的動靜。

「城主請盡早歇息。」楚言好言勸道。

「行了,你退下吧!」閻煩有些不耐。

楚言還想再說些什麼,「城主……」

「楚軍師,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也應該知道我的個性,我向來不喜歡拖泥帶水,在有限的時間內,我要求自己凡事做到最快最好!」

「屬下明白!」楚言硬生生地把話吞回,就是太了解閻俱的個性,他才會提醒。

閻螟不想再費神在無謂的小事上。「我會衡量自己的身體狀況,一會兒累了便會睡的,你退下吧!」

之後是房門打開的聲音,不用想也知道是閻溫,梅盼盼這下子緊張了,听著他的腳步聲慢慢朝她接近,她的心跳變得飛快。

閻螟走到桌前點燃油燈,立刻發現房內有異!

這畫房除了他和楚言,沒人可以進來,會是誰膽敢潛入此地,動了他桌案及書架上的東西呢?

他銳利的目光掃向四周,陰冷的氣息旋即在空氣中散開。

冗長的靜默讓梅盼盼冷汗直流,看不到他在做什麼,她也就益發不安。陰陽鏡可改日再尋,現下最重要的是如何離開書房。

最後,閻螟冰冷的視線落在桌子,他危險的眯起雙眼,確定潛入者正躲在桌下,不管是誰,他決定活捉潛入之人加以拷問!

不動聲色的,他猛然朝桌子一踢,眼看桌子翻飛落地,桌下的身影立現!

他一傾身,利爪擒向有些愕然的黑衣人!

梅盼盼身手靈活的躲開他的擒拿,卻仍被他不留情的扯住肩頭,雖很痛,但她不敢叫出聲,而他更咄咄逼近,欲將她臉上的黑巾扯下。

她急中生智,在他正欲動手扯下她的蒙面黑巾時,她亦出手朝他穴處點去,沒想到他看穿她的心思,比她更快一步的擊出一掌,打中她的胸口,她不敵他雄厚的內力,踉蹌倒退了幾步,吐了一口鮮血。

方才那一掌的觸感使閻俱一驚,而黑衣人的眼神他再熟悉不過了,他微怔愣,不用揭開面巾他也知道潛入者是梅盼盼!

趁他失神之際,梅盼盼急沖向門口,提氣猛然一躍,使出紫雲宮的獨門輕功「雲上飄」,一會兒便沒入黑暗之中,她知道他一定緊隨在後,勢必活捉她,眼前逃命要緊,她只能拼命往前了。

胸口的痛楚傳來,她體力不支的落下屋檐,正欲再度奮力爬起身時,另一名黑衣人將她拉入樹叢之內,並扯下自己的面巾。

「你是?」梅盼盼虛弱的看著對方。

「我是紫雲宮的隱名弟子奕柔,陰陽鏡在洛城的消息是我跟小紅打听屬實後傳回紫雲宮的,宮主指示我跟小紅繼續留下來,幫助你奪回陰陽鏡。」奕柔連忙解釋,「看來你這次傷得不輕!」

「小紅也是葉雪宮弟子?她知道我的身分嗎?」梅盼盼對兩極野園內有同門師姐妹而深感訝異。

「嗯,宮主早在你抵達洛城之時便已通知了我們,宮主要我們暗中協助你,所以從你一進入兩極野園開始,我們就知道了。」她答道。

「咳——」梅盼盼又吐一口鮮血。

奕柔趕忙扶住她,從腰際取出了一顆丹藥喂人她口中。「吞下這顆丹藥,休息一會兒後再運功調息。」說完,她再次蒙上黑巾。

「你要去哪兒?」梅盼盼不解的問道。

「閻溫就快追來了,我引開他後,你乘機潛回閣樓。

「嗯,你要小心!閻溫很難纏……」梅盼盼擔心的叮嚀,若非她已身受重傷,絕不會讓她代她涉險。

「放心吧,你別忘了紫雲官的輕功無人能及廠她對她眨了眨?眼,旋即提氣躍上了屋頂。

梅盼盼抬頭望見她疾奔而去;一會兒,她熟悉的亦身影尾隨其後。誠如奕柔所言,紫雲宮的輕功無人能及,看情形她是可以放心了。

強撐起身子,她謹慎的探視四周,沒見任何奴僕走動,她這才腳步踉槍的往閣樓方向而去。

***

奕柔成功的將人引來!漆黑的夜里,兩道黑影忽上忽下的飛躍,雖然無聲無息,習武之人卻能察覺,果然,詭異的追逐引出了左將與楚言,他們幾乎是同時加入,形成了三對一的追逐。

奕柔見情勢對她不利,心想她拖延的這段時間紅雲也該安全回到閣樓了,而此刻她若不快點逃出兩極野園,一會兒後任憑她輕功多了得,恐也難逃。

她腦海中迅速勾勒出一條逃離兩極野園最快的路線,決定穿越魔幻野園。黑暗中她正確無誤的往魔幻野園而去。

不一會兒,魔幻野園中的奇岩怪石出現眼前,越過這片奇石便算出了兩極野園,不假思索,她匆忙奔入。

她才一踏入,閻螟、楚言和左將隨後趕到,他們突然止住了腳步,靜靜地凝望著魔幻奇石陣的啟動,沒有追入的意思

「依刺客逃離的行徑看來,這名刺客應該很熟悉兩極野園的地形。」楚言率先開口。

「嗯,不過誤人城主所設下的魔幻奇石陣,恐怕他是插翅也難飛。只是刺客的目的何在呢?」左將提出疑問。

「她是名女子,亦是兩極野園的丫環,她的目的不是要刺殺我,也許我身上有她想要的東西。」一股陰寒始終籠罩著閻螟,他的心已冷到極點。

梅盼盼的背叛比她說恨他,要置他于死地還令他難受,她有計劃的混入兩極野園,趁他出城潛入他的書房,她要的是什麼呢?

「城主知道她是誰?」左將問道。

「陰陽鏡也許是她要找的東西。」楚言推斷著,「如今武林掀起一股尋寶的風潮,傳說紫雲宮的三大寶物重現江湖,各大門派對這三大寶物興趣濃厚,陰陽鏡便是其一。」

「屬下也風聞過紫雲宮的三大寶物,除了陰陽鏡外,尚有紅顏劫和日月情刀,據說紫雲宮也派了弟子重出江湖奪取。」經楚言一提,左將才記起此事。

「嗯,這麼說她是紫雲宮的弟子?」閻螟對他們說的江湖事略有耳聞,只是沒料到陰陽鏡在兩極野園中的消息會走漏。

「如果陰陽在園主之手的消息已傳出,那麼往後兩極野園將會是各大門派的最大目標。」楚言最清楚陰陽鏡對閻螟、閻溫兩人的重要,沒有了它,他們之間只能留下一人。

「左將,洛城一年一度的慶典將至,我要你現在就加派人手嚴加戒備。」誰要進犯他洛城,他會讓他沒命離開。

「是!」左將領命後便離開。

望著左將遠離的背影,楚言問道︰「螟城主欲如何處置困于魔幻奇石陣內的女子呢?」他感覺閻螟此次態度不同以往。

閻俱並未回答楚言的問題,他自顧自地閃入魔幻奇石陣之中,以魔影幻步行走其中,楚言亦隨後進入。

魔幻奇石陣是閻螟親自設計的,一般擅于破解入卦奇陣的人未必能過得了他的魔幻奇石陣。

只要一有人闖入魔幻奇石陣內,便立刻起動機關,漸漸陣中雲霧繚繞,誤闖者通常會迷失其間,而陣內的雲霧亦是特制的迷藥,不經意吸人便會昏迷,若吸入過量還會導致昏迷不醒。閻螟估計梅盼盼此時應已昏迷。

丙不其然,她就倒在不遠處,閻螟連忙沖上前去,大手取下她蒙面的黑巾,但黑巾下的容顏讓他一愣,沉重的心旋即轉為欣喜。

不是梅盼盼!是他認錯了!

楚言將閻燥松了一口氣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泛起疑問,「螟城主認得這位姑娘?」此女生得倒清清秀秀的。

「不認得。」閻螟簡短答道,心中不禁懷疑她接了他一掌後還能施展輕功,絲毫不受影響……

像是想到了什麼,他馬上拉開她的衣襟,想證實自己的疑問。

「不是她!」他神情大變。

不可能中了他一掌身上會沒有受傷的痕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看來原先傷在他手下的人早巳調換了!

「螟城主……」楚言對閻螟陰晴不定的表情感到擔心,想必有大事即將要發生。

「先將她押入牢房,明日我要親自審問她的來歷!」

閻螟怒道,眼里漸漸凝聚風暴。

被人玩弄的滋味並不好受,這筆債他定要討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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