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這是在做什麼?」
左宥安一個箭步沖進左宥辰的房里,搶走他手中的酒瓶,憂憤交加地嚷道︰「昨天晚上那個女人已經在電話里把話說得很清楚了,她根本就只是在玩弄你的感情而已,為了那種該死的女人把自己搞成這樣值得嗎?」
經過昨晚的一陣混亂,左宥安原本以為他大哥今天的情緒應該會稍微冷靜一點,誰知道他中午時打電話到醫院去,醫院里的人竟說他大哥已經回家了。
左宥安直覺事情有點不對勁,不顧他下午還有一個重要的會議要開,連午餐也沒吃就立刻驅車趕回陽明山的左家大宅,沒想到竟發現他大哥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像個酒鬼似地猛灌著烈酒。
「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左宥辰顯然已經喝多了,他激動地大吼道。「今天早上,有一個病患死在我的手術刀下!你听清楚沒有?我用我的手術刀殺死了一個病患!」
左宥安聞言先是一愣,畢竟醫術高超的大哥至今仍未有手術失敗的例子,更遑論是因為手術失敗而導致病患死亡了。
「大哥,你太鑽牛角尖了。那個病患不是你殺死的,你的手術刀是要救他而不是殺他,你已經盡你的全力了,救不活那個病患也是沒辦法的事呀!」
「不!他本來可以活下來的,是我害死他的!」左宥辰激動地搶回酒瓶,猛灌了一大口烈酒之後才又說道︰「他才是個十七歲的男孩子呀!他本來應該會有大好的前程、美麗的未來,可是卻為我的失誤而害死了他!」
「大哥,你別太自責了!開刀哪有保證每次都會成功的呢?更何況你執行的是復雜的心髒手術?」左宥安試圖安撫大哥的情緒。
「不,這全都是我的錯!我今天根本不應該去開這個刀!」左宥辰激動地將酒瓶砸向牆壁, 啷一聲,玻璃酒瓶碎了一地。
「大哥,你別這麼激動……」
為了怕左宥辰在過度激動中傷了自己,左宥安伸出手想抓住他,卻被他用力推開,而左宥辰也因為酒醉加上重心不穩而跌坐在地。
「我今天滿腦子都是硯靈、都在想著她為什麼要和我解除婚約?其他的醫師看我情緒不穩,都勸我請假休息一天,是我執意要開這個刀的!我本來想藉著執行手術來轉移我的注意力,可是……可是我在開刀的時候還是滿腦子想著硯靈!因為我在手術進行中神思恍惚,結果竟犯下了不可原諒的錯誤!那個少年是被我害死的!我真是該死!我根本沒有資格當個醫師!我是個殺人凶手!」左宥辰痛苦地抱頭嘶吼。
左宥安被這番話給震住了,他的腦袋霎時因為過度的紊亂而呈現一片空白,他整整怔立了一分多鐘才回過神來。
又是方硯靈!一切都是這個該下地獄的女人惹出來的禍!
左宥安胸中燃著熊熊的怒火,犀利如鷹的黑眸迸射陰鷙的恨意。
這個女人最好祈禱她不要有任何把柄落在他的手中,否則他絕對會讓她悔不當初惹上了左家的人!他絕對會要她生不如死!
左宥安強壓下心頭的怒焰,現在眼前最重要的事是先安撫大哥的情緒。
「大哥,別想太多了,你現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一陣子。」他使勁將仍坐在地上的左宥辰扶到床上。「這樣吧!我幫你去向醫院請一個月的長假,你找個喜歡的地方好好地去度個假、放松心情吧!」
「休息?度個長假?」左宥辰若有所思地低語,整個人看起來鎮靜了許多。
「對!向醫院請假的事我會幫你辦妥,你現在什麼也別多想,只要好好地躺著休息好了。」
「那就麻煩你了,醫院的假……幫我請久一點吧!」
「沒問題,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為了怕左宥辰又酗酒,左宥安還特地將房里的酒全部搜括帶走。
臨去之前,左宥安回頭看了一眼頹然萎靡的大哥,忍不住搖頭嘆氣。
情這一個字,可真是害人不淺!
左宥安跑了一趟醫院替大哥請了一個半月的長假,又回到「上業集團」主持完一場重要的會議之後,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由于擔心大哥的狀況,左宥安不顧桌上堆積如山的公文,立刻驅車回到陽明山的左家大宅。
「啊——」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響徹整間左家大宅。
左宥安先是一愣,沒想到他才一踏進玄關,迎接他的竟是如此淒厲至極的尖叫。他疑惑地尋找聲音來源,發現尖叫聲是從二樓傳來的。
二樓!?左宥安的呼吸一窒,心髒猛然緊縮。
大哥的房間是在二樓,難道會是大哥發生了什麼事嗎?
「怎麼了?」左宥安第一個抵達現場,發現一名女僕滿臉驚恐地跌坐在大哥的房門前,慘白的臉色看起來像是隨時會暈倒。
「我……大少爺……」女僕受了極大的驚嚇,連話都說不太出來。
「大哥他怎麼了?你快說呀!」左宥安焦急地逼問女僕。他下意識地不願走到大哥門口一看究竟,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
「大……大少爺他……他……他……」女僕渾身劇烈地顫抖,仍是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年邁的左爺爺在管家陪同下也來到了二樓,一張布滿皺紋的老臉上有著和左宥安同樣的焦急與不安。
「宥辰他到底怎麼了?」左爺爺沉聲斥問。
在眾人的注視下,女僕只得強忍著恐懼,顫巍巍地說道︰「大少爺他……他全身都是……都是血……」女僕一邊說著,眼楮不小心又瞥見房內駭人的景象,結果她連話還沒說完就暈了過去。
全身都是血?
左宥安恐慌地沖進大哥的房間,在看見房里的景象後,他縱是一個大男人也不免覺得可怕。
左宥辰倒在床邊的地上,他的心髒部位插了一把拆信刀,整個人躺在血泊之中,房間里散發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宥……宥辰這個孩子……怎麼會想不開呢?」左爺爺看見愛孫的死狀後,差點傷心激動得暈了過去,一旁的管家連忙扶住他。
左宥安連忙走到左宥辰旁,懷著最後一絲希望伸手探他的鼻息,卻沉痛地發現他早已氣絕身亡。
「為什麼?為什麼?」左宥安激動地捶打著床,頓失親人的傷痛使他忍不住落下兩行男兒淚。
淚光中,左宥安瞥見床頭櫃上擺著一封署名要給他和爺爺的信,他強忍著悲痛將信拆開,抽出一張信紙,上面的字跡不但歪斜凌亂還有點語無倫次,顯然左宥辰是在半醉半醒的狀態下寫的——
爺爺、宥安︰
我身為一個醫師,竟然犯了嚴重且無法挽回的錯誤,因為我不可饒恕的過失,一個年輕而美好的生命死在我的手中。我愧對少年、愧對少年的家屬、更愧對醫院。良心的譴責和內疚使我無顏活在這個世上,殺人償命,我殺了那少年,所以我必須償命……
我會做這個決定與硯靈完全無關,我好愛好愛她!她是個好女人,你們千萬不要怪罪她,更別為難她,我真的愛她,雖然她並不像我愛她一樣愛我……我是真的想娶她!我愛她……
爺爺、宥安、還有在加拿大的爸媽,我對不起你們……請原諒我……我是個不肖子……
宥辰絕筆
「方、硯、靈!」左宥安憤恨的怒吼從齒縫間迸出。
雖然大哥在這封信中宣稱他的死與方硯靈無關,但是大哥今天會走上絕路,完全是方硯靈一手造成的!
若不是她該死地玩弄大哥的感情,大哥也不會情緒不穩、不會手術失敗、不會害死那名無辜的少年、更不會為了要借酒澆愁卻在酒醉恍惚之間一念之差地走上絕路!
他一定要報仇!他一定要讓那個叫做方硯靈的女人悔不當初、痛不欲生!
「爸,可以過來吃早餐了。」
方硯靈將兩盤培根煎蛋和兩杯牛女乃放到餐桌上,輕聲喚著仍坐在客廳看晨間新聞的父親。
「哦,好。」方崇立正想起身,卻被一則電視新聞給震懾住了,他整個人像被定住似的呆掉了,兩眼睜大地直直瞪著電視熒幕。
「怎麼了?有什麼重大新聞?發生空難了嗎?還是運鈔車被劫?」方硯靈好奇地湊過來看。
台北xx醫院左宥辰醫師昨晚在家中自殺……
听見新聞主播字正腔圓的播報,看到電視畫面中一間美侖美奐的豪宅,鏡頭甚至還拍到了老淚縱橫的左爺爺,方硯靈如遭電擊地僵立不動,過了半晌才不敢置信地掩口驚呼。
「宥辰他……他怎麼會做這種傻事呢?」
他會是因為遭她拒婚,還有她被迫在賓館演出的那場紅杏出牆鬧劇,受了太大的打擊和刺激才想不開嗎?
老天!他怎麼這麼傻?方硯靈既心痛又自責,豆大的淚珠不斷地自眼眶滑落。
昨天以前還是好好的一個人,過了一晚卻變成永遠的天人永隔,這真是太可怕、太令人難以接受了!
早知如此,當初她在醫院里不要答應他的求婚就好了,這樣左爺爺也不會找上她,硬逼著她要和宥辰解除婚約,而宥辰也不會因此而想不開做傻事了。
方崇立從震驚中回過神,他心痛又不解地問道︰「硯靈,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不是說宥辰昨天臨時取消和你的公證結婚,是為了要等他父母自加拿大回來後再辦一場熱鬧盛大的婚禮嗎?他怎麼會……怎麼會……」
算起來左宥辰差點成了他的女婿,如今這女婿非但當不成,還從此天人永隔,方崇立覺得相當難過。
「這……」方硯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本來她以要等左宥辰的父母回國當作取消公證結婚的藉口,想先拖延一陣子再找理由告訴父親她要和左宥辰解除婚約,沒想到他卻自殺了,這個噩耗實在太令人措手不及了,方硯靈到現在還不敢也不想去相信這個事實。
鈴——鈴——
正當方硯靈無言以對的時候,電話鈴聲恰巧響起,坐在茶幾旁的方崇立順手接起電話。
「喂,我就是……什麼?你說什麼?」方崇立震驚的模樣比听聞左宥辰死訊時更有過之而無不及。「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當初對方不是和我們簽了合約嗎……什麼?對方沒有任何的解釋?那……好……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到公司去處理善後。」
方崇立神情凝重掛下電話,而後頹然地將臉埋進手掌中。
「爸,怎麼了?是不是公司發生什麼事了?」方硯靈有種很壞的預感。
方崇立抬起頭來,牽強地扯動嘴角。「沒什麼,你別瞎操心。」
「爸!」方硯靈抗議地嚷道。「你的表情一點也不像沒什麼的樣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就別瞞我了。」
「唉……」望著女兒堅持的表情,方崇立無奈地長嘆了一口氣道︰「剛才‘上業集團’的人突然打電話到公司,說他們要凍結原本要借貸給公司的那筆巨額資金。」
「什麼?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左爺爺明明說只要她和左宥辰取消婚約,「上業集團」就會依約將資金借貸給公司呀!為什麼左爺爺說話不算話?難道……難道左爺爺把左宥辰的自殺怪罪到她身上?
太過分了!左宥辰的死她的確很難過、很自責,但是今天會發生這樣的憾事,左爺爺也得負起一部分的責任呀!他怎麼可以一味地歸咎于她,還落井下石地想毀掉父親的公司?
「對方沒有說明原因,而且原因現在也不重要了,」方崇立心力交瘁地用手抹了抹臉。「重要的是,我們已經向國外訂購了一批貨品,如果在月底以前籌不出錢付給賣方,不但‘方氏貿易公司’會倒閉破產,身為公司負責人的我也會背負一筆龐大的債務,到時候可能連我們這間房子也會被法院拍賣掉。」
「什麼?連這間房子也……」方硯靈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
這間房子是母親生前一手布置的,屋子雖不大,卻有著他們一家三口溫暖而美麗的回憶,如今連這間屋子都要不保了,怎不叫人黯然神傷?
望著在剎那間仿佛老了十歲的父親,方硯靈既心痛又擔憂。父親才剛動完心髒手術,又遭受這麼大的打擊,她真怕父親的身體會挺不住。
「爸,你別太憂心了,我來幫你想想辦法。」方硯靈安慰著父親。
「沒有用的,事情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你還能有什麼辦法?」方崇立頹然喪氣地搖搖頭。
方硯靈思忖了一會兒,說道︰「我去找‘上業集團’的總裁。」
她不知道左家在哪里,所以沒辦法直接去找左爺爺,惟今之計也只有去找「上業集團」的總裁左宥安了。
至于對方會不會有善意的回應,方硯靈一點把握也沒有,但是她也只有盡人事听天命了!
上業集團總裁辦公室里——
「冠霖,今天下午和明天早上的會議就由你代替我來主持,所有開會需要的資料,我會吩咐蘇秘書整理一份給你。」
為了要專心回家料理大哥的後事,左宥安特地吩咐蘇秘書將他這兩天的行程全部往後挪,至于這兩天必須開的會議則交代柯冠霖——上業集團的總經理同時也是他的好友代為主持。
「還有今天的……」左宥安正要繼續交代一些事務時,桌上的內線電話突然響起。
左宥安略帶不安地擰起眉,按下電話按鍵。
「什麼事?」他明明吩咐蘇秘書他今天不接任何電話的,難道她忘了嗎?
「總裁,對不起,」蘇秘書充滿歉意和為難的聲音傳來。「有位方小姐闖進辦公室指名找你,我拒絕了她,可是她堅持要我問過你,否則不肯離開,所以……」
「方小姐?」他有認識什麼方小姐嗎?左宥安先是感到一陣困惑,突然靈光一現地問道︰「是方硯靈嗎?」
「是的。」
丙然是她!左宥安的臉色一斂,鷹瞳危險地眯起。
「五分鐘之後再讓她進來。」左宥安面色陰沉地掛下電話。
沒想到這個女人還有臉找上門來,哼!他倒要看看她究竟長得什麼模樣。
「五分鐘?你要見她?」柯冠霖疑惑地問道。「你在玩什麼把戲?我還以為你根本就不想見到那個女人。」
身為左氏兄弟的好友,柯冠霖自是出席了前天的那場單身派對,也知道了方硯靈辜負玩弄了左宥辰的事。因此即使左宥安閉口不提,他也大抵能猜出左宥辰為何會想不開地走上絕路。
面對方硯靈這個罪魁禍首,別說是左宥安了,就連他都不想見到那個可恨的女人。
左宥安冷哼了一聲,咬牙切齒地道︰「我怎麼會不想見她?哼!就算她今天不主動來找我,我也會很快地找上她。」
「找她做什麼?」柯冠霖突然恍然大悟。「你該不會是要替宥辰報仇吧?」
「沒錯。」左宥安突然將柯冠霖拉到辦公桌後,並將他推坐在皮椅上。「你坐在這里。」
「我坐你的位置干什麼?人家找的人是你耶!」柯冠霖一頭霧水。
「我自有打算,反正你只要坐在這里替我接見那個女人,別被她看出破綻就好了。」
「喂喂!你要我冒充是你,又要我不能露出破綻,這也未免太強人所難了吧!」柯冠霖抗議道。
「這有什麼難?她從未見過我們,根本就不會知道你是個冒牌貨。」
「話是沒錯,但是你要我冒充你做什麼?」柯冠霖還是不解。
「你別管這麼多,反正等會兒你別給她好臉色看,她要求什麼一律拒絕,能讓她多難堪就讓她多難堪。」左宥安陰森冷酷的表情說明了他有多痛恨方硯靈這個女人。
「這……看在宥辰的分上,好吧!」
就在他們達成協議時,剛好響起清脆的敲門聲。
「記住,千萬別讓她好過。」左宥安再三叮嚀之後,立刻閃進一間辦公室相連的小套房,透過一片單面鏡窺伺著辦公室內的一舉一動。
坐在總裁位置上的柯冠霖深吸了口氣之後,刻意用冷硬嚴肅的聲音朝門外喚道︰「進來。」
門一開,方硯靈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踏進總裁辦公室里。
一看見方硯靈,左宥安和柯冠霖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也同時明白左宥辰為什麼會如此鐘情于她了。
她是個嬌俏甜美的女人。淡掃娥眉下,是一雙清澈靈黠的明眸;俏挺鼻梁下,是兩片蠻潤嫣紅的唇瓣;將近一百六十公分的嬌小身子,有著一副玲瓏有致的身材,而此刻她略帶忐忑的神情,簡直像只誤入陷阱的無辜白免,忒地惹人憐愛。
如果不是在左宥辰的單身派對上親耳听見她絕情的話語,如果不是她親口承認自己竟在和左宥辰結婚的前夕還與別的男人在賓館里廝混幽會,光從她清純甜美的外表來看,誰會料想得到眼前這看似單純的女人,竟會是善于玩弄男人感情的蛇蠍美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美麗的女人果真是可怕的禍害!
柯冠霖收斂心神,提醒自己眼前這女人必須小心應付才行。
「方小姐,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敢踏進‘上業集團’的大門,我是不是該佩服你勇氣可嘉?」柯冠霖讓自己的聲音充滿恨意。
由「左宥安」不善的語氣來看,方硯靈知道自己要說服他恢復借貸給「方氏貿易公司」的希望相當渺茫,但是想起父親頹然喪志的模樣、還有她那溫暖可愛的家,方硯靈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挺直腰桿去面對眼前的「左宥安」。
「我今天是為我父親而來的。」方硯靈直接道明來意。
听見她的話,左宥安在隔壁小套房里暗自叫糟,他忘記告訴柯冠霖他決定撤回借貸給「方氏貿易公司」的那筆資金了。
丙然,柯冠霖立刻露出一臉茫然的表情。
「你父親?」他連她父親是誰都不知道,更不可能明白她話中的意思了。
方硯靈把他的迷惑當成是故意裝傻,她有點沉不住氣地說道︰「左先生,你該不會是貴人多忘事,忘了你今天早上突然來通電話,沒有半句解釋就取消借貸給我爸公司的那筆資金吧?」
方硯靈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她發現眼前這「左宥安」的長相雖然和左宥辰同屬于斯文端正型的男人,但是他的五官輪廓卻和左宥辰一點兒也不像。如果非要勉強找出他們「兄弟」之間相似的地方,恐怕就只有架在鼻梁上的那副同樣是金絲邊鏡框的眼鏡了。
不過,天底下多得是長得不像的兄弟姊妹,或許他們兄弟一個像父親、一個像母親也不一定,因此方硯靈一點也沒有對眼前的「冒牌貨」起半點疑心。
「方小姐,我的心意已決,而且取消借貸的事已成定局,你不用再白費唇舌了。」柯冠霖好歹也是在商場上歷練多年的人,他很快就從方硯靈的話中猜出大概是怎麼一回事了。
「左先生,‘上業集團’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龍頭企業,既然你們已經和‘方氏貿易公司’簽訂了合約,答應要借貸一筆資金,怎麼能臨時反悔違約呢?難道你們不怕有損‘上業集團’的威望和信用?」方硯靈試著和他講道理。
柯冠霖板起臉,冷冷地道︰「你害死了宥辰,還敢奢望我們會以德報怨?方小姐,你也未免太異想天開了吧?」
「宥辰的死我也很難過,但是……」
「別再說了!」柯冠霖粗魯地打斷方硯靈的話,一想到好友是因眼前這女人而死,向來好脾氣的柯冠霖也忍不住對她發火。「總之我們‘上業集團’是不會伸出援手的,你們‘方氏貿易公司’就等著倒閉關門吧!至于那一點違約金,我們‘上業集團’根本不放在眼里!」
面對「左宥安」嚴峻的拒絕,方硯靈還想再做最後的掙扎。
「你……」
「請回吧!」柯冠霖指著辦公室的門,毫不客氣地下著逐客令。
「我……」
「方小姐,你再不離開,我就要請警衛把你轟出去了!」
眼看事情已毫無轉圜的余地,方硯靈只得黯然地離開。
方硯靈的前腳一離開辦公室,左宥安也跟著走出了小套房,臉上的表情陰沉難測。
「你做得很好。」
「是嗎?」柯冠霖不置可否地聳聳肩,離開了總裁的座位,激動的情緒漸漸平復。「我似乎可以明白宥辰為什麼會迷戀上她了。如果不是知道她的真面目,搞不好我也會愛上她。」畢竟她有著嬌俏甜美的外表、玲瓏有致的身材、以及「看似」純真無辜的氣質。
天使般的外表,魔鬼般的惡毒,這便是方硯靈的最佳寫照!
左宥安緊抿著唇,暗沉的黑瞳有著明顯的惱怒。他氣自己明明知道方硯靈是怎麼樣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明知道她是害死他大哥的罪魁禍首,但是在見到她的那一剎那,他竟還會被她甜美的外表和虛假的氣質所迷惑,甚至還有短暫的怔忡和失神!
可惡的方硯靈!懊死的女人!
他氣自己竟會對她有這種不該有的失常反應,更恨她仗著自己的美貌到處招蜂引蝶、欺騙男人的感情,最不可饒恕的是她害死了他大哥,這筆血海深仇,他非報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