歃魂戀 第四章

江穎初萬萬沒有想到,阮慕光竟會將她帶進客棧,而且還向掌櫃的要了一間房——只要了一間!

在帶路的店小二曖昧的目光下,她被阮慕光抱進了房里,並且扔上床去!若不是她的穴道仍被點住,她肯定會當場驚跳起來!

他為什麼要帶她到客棧來?他到底打算做什麼?

如果他想侵犯她,又何必大老遠的將她帶到這兒?而且,在將她扔上床後,他又出去不知跟店小二吩咐了什麼,才又踅了回來。

看他關上了房門,江穎初的心中驚恐萬分,深怕他會突然撲了過來,但他只是繃著一張臉坐在桌邊,不但一句話也不說,甚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江穎初實在猜不出他究竟有何打算,卻又不敢開口詢問。只能忐忑不安地盯著他沉默的側臉,時間仿佛凝住一般的漫長難捱。

餅了不知多久,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

門一開,店小二走了進來,手里還捧著一些全新的衣裳,其中甚至連女子的私密褻衣都有!

「客倌,這是您吩咐我去買的衣裳。」店小二一臉的尷尬,畢竟要一個男人捧著女人的貼身衣物,是多麼難為情的一件事!

「放著就好,你可以出去了。」阮慕光遞了幾錠銀子給店小二。

「謝謝客倌!」一看見白花花的銀兩,店小二的眼楮一亮,立刻忘了先前的尷尬,喜滋滋地收下銀兩離開,並順手將房門關了起來。

阮慕光拿起店小二買來的衣裳,取走其中一套白色的男裝,將其他屬于女子的衣物全扔到床上,並解開了她的穴道。

「快點換上!」他冷硬地命令。

直到現在,江穎初才總算明白了他帶她到這兒來的用意,原來是要換下他們這一身濕透的衣裳。

「謝謝你。」她由衷地道謝,畢竟穿著濕冷的衣裳真的十分難受。

阮慕光嘲諷地挑起濃眉。謝他?有沒有搞錯?他們可是敵對的仇人呢!

再說,若不是他自己也因躍入水中逮她而渾身濕透,他才不會特地下山來張羅這一切,早就直接揪著她上暗風堡去找那個魔頭了!

「廢話少說,快點把衣服換好。」

「可是你……」江穎初捧著衣物,卻遲遲沒有動作,她遲疑地輕咬下唇,為難地說道︰「你在這里,我……我要怎麼換?」總不能要她毫不避諱地在他面前寬衣解帶吧?

「怎麼不能換?當你膽敢跳入水中企圖潛逃的時候。難道沒想過此刻的下場?」要不是她不顧一切地想逃月兌,此刻他們兩人也不會渾身濕透、狼狽不已!阮慕光愈想愈生氣,口氣也不由得火爆了起來。

「動作快!我可沒時間跟你耗在這里!你要是不快點換,等會兒我就親自動手幫你!」

「你——你怎麼可以……你不是君子!」江穎初氣惱地指控,緋紅的雙頰熱得幾乎快冒煙了。

「對付你這個狡猾詭詐的魔頭之女,我又何必當個君子?如果你不想要我替你‘服務’,那就快點自己動手!」

冷冷地撂下恫嚇之語後,阮慕光便轉過身去,接著竟當她不存在似的大刺刺地月兌掉了自己的上衣!

他的舉動令江穎初驚嚇過度,一時之間完全無法有任何的反應,只能呆若木雞地看著他褪去了上衣,露出精壯結實的果背。

驚人的高溫在她臉上炸開!江穎初臉紅心跳地別開眼,小手顫巍巍地與自己衣服上的盤扣奮戰,打算趁他背對著自己更衣的時候,趕緊也換上干淨的衣裳。

然而,正當她顫抖的小手好不容易解開第一顆盤扣的時候,目光不經意地瞥見了床邊的窗子,她心念一動,下一瞬間已將手中那些衣裳朝阮慕光的後腦勺扔了過去,自己則逮住了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縱身躍了出去。

眼看她輕巧的身子即將躍出窗外,她的縴腰卻突然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緊緊環住,一股強大的力道將她硬是扯了回去。

「啊——」她的身子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先前她已被他的飛石所傷,現在又承受了這一下撞擊,全身的骨頭登時像散了似的疼痛不堪,幾乎使不出半點力氣來了。

阮慕光怒極地抓下那些被她扔到他身上的衣裳.瞪著她疼皺的小臉,他的心中只容得下滿腔怒火,半點憐惜之情也沒有。

「看來,你是希望我親自動手幫你換衣服。」陰鷙的話語從他的齒縫間進出,眯起的黑瞳中更是蓄滿丁狂怒的風暴。

她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妄想逃走,他若是不給她一點難忘的教訓,恐怕在上暗風堡的途中她還會為了逃月兌而無所不用其極,為他增添無數的麻煩!

「不!」江穎初心慌地瞪大了眼,他的話和眼中燃燒的憤怒與決心,令她驚恐萬分,而他那片赤果而壯碩的胸膛,更令她惶亂不安。

他……他該不會真的要親手幫她換衣服吧?這怎麼可以?

「不?可是你把衣裳扔給我,不就是要我動手幫你嗎?」他沉著臉,一步步地逼近江穎初,那鷙猛的神態像極了正欲撲殺獵物的豹子!

「不!我可以自己換!真的!我自己換就行了!」

江穎初使盡全身的力氣從地上掙扎著爬了起來,心慌地撲上前去,想將他手中的衣裳搶回來。

阮慕光的身形一偏,輕松地避開了她搶奪的手,而收不住勢的她便像是主動投懷送抱似的跌進他的胸膛。

一貼觸到他赤果的肌膚,江穎初簡直快羞窘而亡!血液霎時全逆沖上了她的臉,令她粉女敕的雙頰登時紅似晚霞。她想推開他,可又沒有勇氣將手抵上他光果的胸膛。

「你自己可以換?」阮慕光低頭盯著她。

「對!」江穎初忙不迭地點頭,深怕他真的執意要幫她換衣裳。

「來不及了,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在阮慕光冷硬的宣告中,江穎初身上的濕衣裳也同時被他粗魯地撕裂。

「不!啊——」江穎初驚叫地連連閃躲,她忙碌的雙手一邊要遮掩身子,一邊又要阻擋他的侵略,可早巳氣虛體弱的她,根本抵擋不了狂怒中的他。沒多久,她全身上下就只剩下聊勝于尤的單薄褻衣褲可堪蔽體了!

眼看他粗蠻的手又探向她僅剩的私密衣物,江穎初又慌又懼地將身子蜷成一團,像個受凌虐的小可憐般縮在房間一角。

但阮慕光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他將她拉了起來,略嫌粗暴地啃吻上她肩頸處的細女敕肌膚,大掌更是毫不客氣地在她的身軀上游移,隔著菲薄濕透的衣料探尋她柔軟渾圓的曲線。

「你……別踫我……」江穎初抗議的聲音破碎而顫抖,她忍不住伸出手想推開他,但是當她的手掌一貼上他赤果的肌膚,就仿佛被燙傷似的想要縮回去,可卻被阮慕光一把抓住,強硬地貼回他的胸膛。

她柔女敕的掌心就貼在他的心口,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而他的另一只手也恰巧覆上了她的左胸,恣意地撫握揉捏。迷亂混沌中,江穎初恍恍惚惚地發覺他們的心跳竟是同樣的猛烈紊亂……

在他張狂的肆虐下,江穎初覺得自己仿佛被卷入一道強大的漩渦中,她既抵抗不了他的力氣,也抵擋不住他在她體內所掀起的驚濤駭浪,明知不該,她卻也只能無助地癱倒在他懷里,任他隨意擺布、為所欲為……

就在江穎初以為自己快在他所掀起的猛烈情潮中滅頂的時候,阮慕光的身子突然一僵,下一瞬間她的身子已被猛然推開。

「啊——」她重心不穩地跌了開,所幸恰巧跌坐在柔軟的床榻上,才沒有再在身上增添幾道傷口。

阮慕光氣息不穩地粗喘著氣,當他瞥見她凝脂般的肌膚上有他剛才所留下的瘀紅印記時,狂暴的怒氣再度在他胸中引爆!

這女人,竟再度讓他失了控!原本他只想狠狠地懲罰她以杜絕她再度逃走的蠢念,沒想到最後竟走了樣,若不是理智及時回流,他恐怕真要在此時此刻要了她!阮慕光握緊了拳頭,真不知是該一把掐死她還是掐死自己!

他沉著臉將她那套衣裳扔了過去,低吼道︰「快點將衣服換好!」

他的怒喝聲拉回了江穎初迷亂的心神,這才猛然省悟他剛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懲罰她的逃月兌,一股屈辱的情緒在她心底劃下傷口,她緊閉著雙眼,強忍著委屈的淚水。

「你若是再敢逃跑,被我逮到,我就把你剝光了扔到街上去!」惡狠狠地撂下威脅後,阮慕光轉過身去,再度背對著她繼續褪換自己的衣裳。

一直到他已完全換上了干爽的新衣,身後卻始終沒有傳來任何的動靜。

「還不快點!難道真要我動手幫你換?」他不耐地低叱。

江穎初一驚,連忙睜開雙眼,慌喊道︰「不!我……我自己換…」」

她慌張地褪下僅余的褻衣褲,手忙腳亂地穿起干淨的衣裳。即使他此刻正背對著自己,壓根兒瞧不見她的果身,但她仍感到強烈的羞恥與驚慌,顫抖的小手努力了許久才終于將衣裳全都穿整妥當。

「我……已經好了……」

「好了就走吧!我可沒那麼多時間可以耽擱!」阮慕光回頭警告似地瞥了她一眼,便徑自邁開步伐走出房間。他要盡快上暗風堡取得那半本秘笈,然後從此和這擅長魅惑人心的魔頭之女再無瓜葛!

由于他剛才的恫嚇,使得江穎初不敢再企圖逃月兌,認命地跟了上去,安分地跟在他身邊,免得真被他剝光了衣服扔上街左。

☆☆☆☆☆☆

由于剛才耽擱了太多的時間,當阮慕光和江穎初抵達暗風堡的大門口時,日已西斜。在昏黃的夕陽和艷紅的晚霞襯托下,偌大高聳的暗風堡更添了分詭譎的妖異色彩。

看著近在眼前的家門,江穎初幾乎抑不住心中那股想逃的沖動。

怎麼辦?她真的不能成為阮慕光手中的人質呀!沒為爹取得半本秘笈就已經夠對不起爹了,現在又受到阮慕光的挾持,爹一定不會原諒她的!

她該逃嗎?她還有機會逃嗎?阮慕光可怕的威脅言猶在耳,如果這次又逃月兌失敗被他逮住,她毫不懷疑阮慕光真的會實現他的恫嚇——將她剝光了衣裳扔上街去!

不!她寧可被殺也無法忍受這種屈辱呀!她到底該怎麼做?到底該不該逃?

江穎初的內心陷入激烈的天人交戰,只可惜她還沒來得及做出逃或不逃的決定,就冷不防地被阮慕光點了麻穴,整個人又再度軟軟地跌入他的懷中。

「你為什麼……」她才剛開口,就被他不耐地打斷。

「閉嘴!否則我直接把你敲暈!」阮慕光輕松地將她輕盈的身子攔腰抱起。

點她的穴道是為了不希望等會兒在面對江坤風那魔頭的時候,還得分神鉗制她,不過他不認為自己有向她解釋的必要。

他抱著她,昂首闊步地走向暗風堡.

「站住!你是什麼人?竟敢擅闖暗風堡?」門口的守衛們大聲叱喝,卻在看清阮慕光懷中的人時,驚愕地瞪大了眼。「小……小姐?」

「滾開!我要見江坤風。」阮慕光根本不將區區幾名守衛看在眼里,邁開大步走了進去。

由于江穎初在他的手中,守衛們根本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進去,可一想到他們沒有盡到看守的職責,幾名守衛的心中皆恐懼不已,深知若是江坤風怪罪下來,他們就死定了!

守衛們冷汗涔涔、膽戰心驚,幾乎沒有猶豫多久。

就都不約而同地撥腿飛奔而去,像是慢了一步就會身首異處似的。

被阮慕光橫抱在懷的江穎初。恰巧瞥見了他們倉皇逃命似的背影,心里不禁一陣戚然,要不是爹練功走火人魔,變得凶殘嗜殺,守衛們也不會這樣為求保命而匆忙逃走了。

她黯然嘆了口氣,視線自守衛們飛奔離去的背影拉回,才發現自己已被帶進了暗風堡的大廳。

☆☆☆☆☆☆

一踏進大廳,j元慕光便放開了江穎初,但由于穴

道未解,全身無力的江穎初只能軟軟地偎靠在他頎長

精壯的身軀上,若不是他那雙有力的手臂緊緊環住她

的縴腰,她早已狼狽地跌倒在地。

阮慕光一邊小心地鉗制住江穎初,一邊毫不畏懼

地望向遠遠坐在主位上的一名中年男子。

「你就是江坤風?」雖然那男人正坐著,看不出他

的腿有沒有跛、但是由那對閃著凶光的狂亂雙眼,阮

慕光可以斷定那男人就是那個嗜血魔頭沒錯!

「爹……」江穎初怯怯地喚了聲,她低垂著眼眸,

沒有勇氣望向她爹。心中惴惴不安地猜想,爹一定對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她感到很失望、很生氣吧!

江坤風瞪著眼前這名挾持著女兒的陌生男子,憤

怒地厲聲咆哮。「你是什麼人?快放開我女兒!」

「要我放開她,除非先把原就該屬于我爹的那半本

秘笈拿來!」阮慕光毫不畏懼地迎視江坤風陰鷙的瞪

視。

「你爹?你是阮仲寰的兒子——阮慕光?」江坤風

狹長的眼倏然閃現嗜殺的光芒,他霍然起身,微跛地

朝阮慕光走去。

阮慕光見狀,挾持著江穎初謹慎地退了幾步,雖

然他對自己的武藝和輕功頗有自信,但是小心駛得萬

年船,尤其眼前的對象是詭詐多端、心機深沉的魔頭,

他必須處處提防才行。

「站住!」阮慕光斥止了江坤風的步伐。「除非你將那半本秘笈交出來,否則我向你保證,你女兒絕對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惜拿一個弱女子的性命來作為要脅,這就是自詡為仁義典範的蟠龍山莊的作風7」江坤風憤怒地反詰。

對于江坤風的挑釁,阮慕光絲毫不動怒。「要對付你這個詭計多端的魔頭,就必得用非常手段不可!」

「如果我不給呢?你真的下得了手?」江坤風陰狠地眯起了眼,擺明不信阮慕光真的會對女人痛下毒手。

「為什麼不?」為了證明他的話,阮慕光驀然出手,大掌鉗住江穎初縴細的頸子,使力一握。

「啊……」江穎初忍不住痛呼出聲,頸子傳來的劇痛令她痛苦地蹙緊了眉,氣息隨著他逐漸加大的力道而變得微弱。

她的痛呼聲和臉上痛楚的神色,像一柄利刃猛然劃過阮慕光的心頭,掀起陣陣異樣的抽痛,阮慕光表面上裝作無動于衷,心底卻是驚詫不已。

他是怎麼了?難不成他在為她的痛楚感到心疼?別傻了!她可是魔頭江坤風的女兒!阮慕光暗暗警惕自己,硬生生地甩開不該有的憐惜與心疼,臉上努力維持著冷硬的表情。

「住手!」江呻風咬牙切齒地低吼,顯然沒想到他竟真的下得了手。「你要秘笈?好,我給你!」

阮慕光聞言立即松開了手,而江穎初則虛弱地癱

在他懷里,劇烈地喘著氣。

「我可以給你秘笈,但你必須先放了她。」江坤風

憤恨地妥協了。

「爹?」江穎初虛弱地驚嚷,不敢相信爹竟會為了

她而願意交出那半本秘笈。這怎麼可能呢?這是不是

她因為剛才的缺氧而產生的幻覺?

「不行,你先給我秘笈,我才放人。」這魔頭心機

之深沉無人能比,他若是輕易就相信這魔頭的話,那

他就是天字第一號傻瓜!

「要是我給了秘笈,你卻不放人呢?」

「現在手中握有籌碼的人是我,你沒有選擇的余

地。」

「你——」江坤風一怒之下動了殺機,他手握成拳

逼上前去,想要一舉殺了阮慕光,但當他看見阮慕光

又挾持著女兒退後幾步時,他的步伐頓住,勉強隱忍

住滿腔怒氣和殺機。

「好。我先把秘笈給你,但是如果你拿了秘笈卻不

放人,我一定會將你碎尸萬段!」狠狠地撂下威脅後,

江坤風一跛一跛地走回他剛才所坐的位置後方,自紫

檀木櫃的暗格里取出半本秘笈,將之高舉在手中。「你

要的秘笈在這里,你可以放人了吧!」

「爹!不行呀!不——唔……」江穎初才剛出聲想阻止,卻突然被阮慕光捂住了嘴,任她再怎麼努力也只能徒勞地發出含糊不清的微弱聲響。

阮慕光眯起眼楮,仔細打量江坤風手中的那半本秘芨,由特殊的紙張和墨色、字跡,他可以確定那的確是他要的那半本秘笈沒錯。

江坤風見他已確認了秘芨的真偽,便說道︰「我數到三,我把秘笈扔給你,你同時把人給放了。」

「行。」

「好,那我開始數了。」江坤風目不轉楮地瞪著阮慕光,而阮慕光則全神戒備地盯著江坤風,整個大廳的氣氛陷入極度緊繃之中,安靜得連呼吸聲都听得一清二楚,沉默了片刻後,江坤風開始緩緩地數著——

「一……二……三!」最後的三一喊出口,江坤風便依約拋出了手中的秘笈,但同時他的另一手卻突然拍向身旁一尊毫不起眼的木雕,下一瞬間,阮慕光腳下的地板竟猝不及防地迅速滑開!

腳底一空,阮慕光驚覺中計也已經來不及了!在雙腳完全無法著力的情況下,他和仍被鉗在他身側的江穎初只能別無選擇地直直往下墜!

就在他們的身子墜入陷阱時,一陣箭雨突然自四面八方疾射而來!

阮慕光連咒罵的時間也沒有,他一手緊攬著江穎

初,另一手則以劍身驚險萬分地擋掉這陣歹毒的箭雨,

若是他的反應再差一點,只怕此刻身上已插滿了箭矢,

當場氣絕身亡了!

避過了這陣箭雨後,兩人也跌落了陷阱底,在墜

地的剎那,阮慕光沒有發覺自己竟反射性地以自己的

身子護住江穎初,免去她直接墜地的痛楚。

一跌至陷阱底,阮慕光立即松開了懷中的人兒,

猛一抬頭,正想施展輕功月兌困時,江坤風卻像算準了

時間似的在此時啟動機關,讓滑開的地板歸于原位,

陷阱里頓時一暗,只有幾道微弱的光線自縫隙透下,

提供聊勝于無的照明。

「哈哈哈——」江坤風狂亂得意的笑聲從上面傳

來。「阮慕光,你想不到吧!我已經等你等好久了!」

罷才的那陣箭雨沒能殺死阮慕光,江坤風一點也

不驚訝,他早就料到阮仲寰的兒子武功一定不凡,他

之所以會在陷阱中裝置那陣箭雨,目的只是想讓阮慕

扁受點傷,以減低逃走的可能性,但沒想到阮慕光根

本沒傷到分毫,看來這小子的武功遠比他猜想得還要

斑。

不過,就算阮慕光的武功再高也沒有用,此刻都

成了他的階下囚!江坤風愈想愈得意,猖狂的大笑聲

不絕于耳。

听了江坤風的話後,阮慕光終于恍然大悟——

「你早就料到我會帶著她到這里來!」原來阿忠的確傳達了他的口信,原來江坤風並非無動于衷、毫無動靜,而是在這里布下了歹毒的陷阱,就等著他自動送上門來!

「沒錯!只可惜你現在明白也已經太遲了!哈哈——」江坤風得意地大笑。「你以為我真的會將好不容易搶到手的秘笈交出來?呵!你這個年輕小輩想跟我斗?還嫌太生女敕了!」

阮慕光被他這一番輕鄙的調侃氣得怒發沖冠。「混帳!既然我落人你這魔頭的手中,要殺要剮悉听尊便!」

「殺你?不,我怎麼舍得殺你?我還要用你來要脅阮仲寰,相信你爹一定很樂意用他手中的半本秘笈來換你一命的!」

「你——」阮慕光憤怒得想一劍剜出那魔頭的狼心狗肺,他眼角不經意地瞥見了仍軟軟跌趴在一旁的江穎初,狂怒的黑瞳殺氣騰騰地一眯。「不顧你獨生女兒的性命了?你不怕我一劍殺了她?」

「殺她?你舍得嗎?哈哈——」江坤風又是一陣猖狂大笑。「我的寶貝女兒,你這次做得太好了!你現在幫我好好的看住他,別讓他逃了,更不準背叛爹,听到了沒有?」

江穎初的小嘴開了又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她的視線仿佛被定在阮慕光那對燃著狂怒火焰的黑瞳

上,完全無法移開。

雖然微弱的光線令她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但她

仍能強烈地感受到他充滿憤怒與殺氣的視線,她的身

子無法克制地竄過陣陣輕顫與寒氣。

沒有得到她的回答,江坤風似乎也不以為意,還

一徑自言自語似的繼續說著。「哈哈哈——我就快要得

到那半本秘笈了!等我得到之後,我就能練成天下第

一的武功了!哈哈——我是天下第一!天下人都要臣

服在我的腳下!哈哈哈——」江坤風狂妄的笑聲愈來

愈遠、愈來愈弱,最後終至听不見,顯然他已經離開了大廳。

少了那陣刺耳的笑聲,沉默的陷阱立刻籠罩在一

鄙凝窒而危險的氣氛之下,那異常強大的壓迫感快令

江穎初窒息了!

她知道阮慕光這次絕不會輕饒過她,但……他打

算怎麼對付她?一劍殺了她嗎?還是……

☆☆☆☆☆☆

唰——

短促的金屬摩擦聲響驟然劃破凝重的沉默,江穎

初還沒意會到那是什麼聲音的時候,就見一道銀光閃

現眼前,接著她的頸子突然傳來了冰冷的觸感,才發現原來是阮慕光將長劍架在她的頸子上。

「說!要怎麼離開這個鬼陷阱?這里是不是有什麼密道可以出去?」阮慕光厲聲斥問,冷冽的嗓音不帶半絲溫度。

他不再試圖沖破頂上的地板,因為那心機深沉的魔頭既會將他困在這里,想必是篤定他絕對沖不破那道地板,那他也不必白白浪費時間和力氣,還是保留體力另尋月兌困的方法,而他相信江穎初一定知道如何自這陷阱中月兌團。

「我不知道。」江穎初黯然地低垂著螓首。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阮慕光瞠目怒瞪著她,卻意外發現她的臉色異常蒼白,額際似乎還滲出了薄汗,像是在忍受什麼痛苦一般。

她又想玩什麼把戲了?故意在他面前假扮柔弱無辜?哼!他不會再上當了!這對父女的心機一樣深沉,根本不值得他付出半點信任與憐憫!

「快說!到底要怎麼離廾這里?別說你不知道,我不會相信的!」

「是真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暗風堡里什麼時候多了這個陷阱,更別說是這陷阱里有什麼密道機關了。」

「你當真以為我這麼愚昧無知?會蠢得相信你的謊話?」阮慕光怒嗤道。「那魔頭再怎麼心狠手辣,也不可能不在乎你的安危,你是他唯一的女兒,他怎麼可能放心讓你跟我關在一起?」所以她一定是想趁他不注意的時候自某個機關密道中溜掉,哼!他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的!

听他口口聲聲說她爹不可能不顧慮她的安危,江穎初的神色更加黯然了。

「我沒有騙你,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阮慕光陰鷙地眯起了眼,握緊了手中的長劍,冷喝道︰「你以為我真下不了手殺你?」

江穎初仰起頭望著阮慕光,美麗的眸中有著掩不去的脆弱與傷痛,卻沒有面對死亡的畏懼恐慌。

「那就殺吧!我相信你一定很想殺了我,那就動手吧!」她的語調不帶有半絲挑釁的意味,輕柔得近乎呢喃,又像倦極時的疲憊低語。

「你——」阮慕光被她那副毫不在意的模樣給惹得怒火更熾,他憤然揚起手中長劍,打算一劍殺了她,然而鋒利的長劍頓在半空中許久,卻怎麼也揮砍不下來!別說是要劃破她的頸子,他根本就連她的一根頭發也下不了手!

懊死!他是中了什麼邪?對這可恨的魔頭之女有什麼好心軟的?

阮慕光對自己的手慈心軟感到慍怒不已,他憤然地將長劍收回鞘中,硬聲道︰「在你招供出該怎麼離開這里之前,我是不會殺你的。」

若是一劍殺了她,就沒有人可以帶他離開這個鬼陷阱了。對!他一定是因為這樣才無法對她痛下殺手的!阮慕光為自己的心軟找了個借口。

「我說過,對于這陷阱的一切,我完全不知情,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相信呢?」

「因為你說的是謊話,要我如何相信?別以為你不說,我就拿你沒辦法了,我有的是辦法逼你說!」阮慕光沒什麼耐性再和她耗下去了,他必須趕緊離開這里,免得真的成了那魔頭用來要脅他爹的人質。

他伸手解開了她的穴道,粗魯地將她拉了起來,原本打算以武力逼她招供,沒想到她卻站不穩地軟軟地跌向他。

阮慕光的濃目一挑,心生防備地將她推開。

她身上的穴道已解,沒道理還全身無力地對他投懷送抱,說不定她又想耍什麼陰謀詭計丁!

江穎初被他這麼一推,立刻踉蹌地摔跌在地,由小腿處傳來的刺骨劇痛令她忍不住地痛呼出聲。

「啊——」她的臉色又更慘白了些,額際的冷汗也滲出更多,她深吸口氣,逼回差點進出眼角的淚水,顫抖的手緩緩撫向疼痛的右腿。

阮慕光愕然地看著似乎快痛暈過去的她,若說這是她的演技,也未免太逼真了些,可他剛剛推她的力道,並不足以傷她至此呀!

阮慕光疑惑的視線順著她顫抖的手瞥向她的腿,這才赫然發現了她右小腿處的的血!

「你受傷了!是剛才的那陣箭雨?」他詫異地瞪大了眼。

原來剛才她那一臉痛苦的神情並不是裝出來的,原來她是因為受了傷才站不穩,而他卻粗魯地將她推倒在地,加重了她的傷勢。望著她疼痛難當的神情,阮慕光的心口驀然泛起了陣陣抽痛。

他這時才突然想到,如果剛才在那陣箭雨中他的反應不夠快,或是自顧不暇地只擋掉射向自己的箭,甚至更惡劣一點用她的身子來當盾牌,那她豈不已香消玉殞了嗎?

「難道你爹真的不顧你的生死安危?」否則,那魔頭怎麼會在明知她有可能會死于箭雨的情況下,還毫不猶豫地開啟陷阱,看著她和他一起掉落陷阱之中?

江穎初心一慟,哀傷地閉上了眼。她腿上的箭傷固然疼痛,卻遠比不上心底的傷來得劇烈難當。

沒錯,她爹的舉動無疑說明了他完全不在意她的生死,對她爹來說,她的命竟比不上那半本秘笈還重要,這教她情何以堪?她是那麼努力地想要博取她爹的歡心與喜愛呀!可是卻……

看著她哀痛心傷的神色,阮慕光終于相信江坤風那魔頭是真的不在乎她的安危,也終于相信她是真的不知道這個陷阱的存在。

虎雖毒卻不食子,但沒想到那江坤風竟泯滅天良至此,就連自己獨生女兒的性命也不顧,難怪當初他將她軟禁在蟠龍山莊當人質的時候,江坤風半點反應或動靜也沒有,原來在那魔頭的眼中只有那半本秘笈的存在!

阮慕光的心一緊,似能感受到她絕望與哀慟的心情,冷硬的心在瞬間變得柔軟,原先的憤怒也已消逝無蹤。他發現自己不但已無法像之前那般的敵視她,甚至還無法克制心中那股油然而生的憐惜之情。

他朝她走了過去,小心輕柔地將她扶坐好後,大掌便朝她的右腿探去。

「你……你要做什麼?」江穎初虛弱地低呼,卻沒有力氣掙扎反抗,只能眼睜睜地看他將她右腿處的衣料完全撕開,露出了一截勻稱卻染了血的小腿肚。

阮慕光沒回答她的問題,徑自低頭審視她腿上的箭傷。

照傷口的情形看來,箭矢並沒有傷到她的骨骼筋脈,早要妥善的照料,應該不出五日就可以痊愈。但此刻別說是沒有傷藥,就連能洗淨傷口的清水也沒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將傷口包扎住,以免血流不止。

阮慕光撕上的一塊干淨衣料,小心翼翼地包扎她的傷口。

「啊——」布條觸踫到傷口所引起的劇痛,令江穎初痛得淚眼汪汪,但她卻緊咬著下唇,強忍著不掉淚。

看著她故作堅強的模樣,阮慕光不禁感到一絲心疼。突然有股沖動想將她摟進懷中恣意愛憐,但他的理智卻一再地提醒自己——即使江坤風那魔頭毫不在意她的生死,也無法改變她是魔頭的女兒、是害得他爹廢去一臂的仇人之女的事實,他絕不能對她動心動情,因為他們生來就是敵對的!

阮慕光努力漠視心中源源涌出的柔情,手中的動作卻仍泄漏了滿腔的憐惜之情,他盡可能輕柔地包扎她的傷口,細心專注的神態仿佛在對待稀世的珍寶。

江穎初忍著疼,靜靜地看著他的動作,一股溫熱的暖流緩緩在她心底蕩漾開來,令她那顆因她爹的無情而寒透的心一點一滴地恢復了溫度。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剛才還氣得想殺了她不是嗎?為什麼此刻卻對她這麼好?

「好了。」阮慕光包扎完後,一抬頭便恰巧對上她的眼眸。兩人四目相望,不該產生的情愫卻無法遏止地在彼此的眼波流轉間不斷孳生蔓延……

他們就這麼凝望了不知多久,直到阮慕光的理智再度跳出,他才慍惱地發現自己竟又輕易地忘了他們敵對的身份、忘了他們不該有任何的感情牽絆糾葛,他繃著臉霍然起身,中斷了彼此的視線交纏。

「你坐在這里別亂動,免得又流血了。」草草扔下這兩句話後,阮慕光便撤下丁她,獨自在這足足有數尺見方的陷阱中尋找機關或密道。

跋緊從這個鬼地方月兌困才是當務之急,他不該浪費時間和心思在其他不該有的情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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