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止——一處無人的工寮內,丁德馨與丁德襄二人像被縛小雞一樣,分開捆綁在兩張椅子上,兩人的神情明顯的表現出憤怒與不解。
丁德馨尤其氣憤,剛迷迷糊糊被一名彪形大漢捉去打了通電話,一听通話的是父親的聲音,她大概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沒想到竟然有人要綁架她跟德襄,但是,到底歹徒哪時候對他們下藥,迷昏了他們的呢?她百思不解?
當她被抓回到屋內,看見楊榮安穩的坐在剛才綁她的那張椅子上,一切事情變得豁然開朗。
「楊榮!真的是你!你這是干什麼?」丁德馨口氣充滿怒意。
她記起來了,自己跟德襄都是在吃午飯後,喝下楊榮請的那杯咖啡後便不省人事。
罷才還納悶為什麼被抓的只有她跟德襄二人,楊榮卻不見蹤跡,看他的神情,這一切分明是他設計的圈套。
楊榮故做一臉抱歉地看著她張牙舞爪的模樣。
「對不起,德馨,我不知道德襄也會約你一塊來,只好連你也一起綁了。」言語中竟綻放著勝利笑容。
誠如楊榮所說,他真的沒想到丁德襄會帶姊姊一塊赴他的約會,原本他計劃只要握有丁德襄這個獨子,便足以控制丁仲嚴那家伙,這下又多了個寶貝女兒,看來,丁仲嚴更不敢不依言行事。
丁德馨壓根不相信那個一向斯文的律師,竟會做出這種知法犯法的事。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放開我們,你到底想干什麼?」她大吼。
「楊大哥……不!楊榮,你這種行為太不像男子漢了,有種咱們來單挑,設陷阱害人是卑鄙小人。」
罷從迷藥中醒過來的丁德襄反應更加激烈,除了猛烈地掙扎之外,突然提起全身蠻力扛起下的椅子,往楊榮站的方向沖去。
「別做幼稚舉動,德襄。」楊榮冷著一張臉,將他沖過來的身子連人帶椅的推向牆角。
這一撞,痛得讓丁德襄叫出聲音。
「唉喲!……楊榮你不是人……」
「德襄,你還好嗎?」丁德馨看弟弟的頭被楊榮直接往牆上一撞,看得出來一定受創很重,除了心疼之外,口中也毫不遲疑地罵了出來︰「楊榮!你這王八蛋到底想干什麼?快放開我們。」
「德馨,你放心—只要你們倆乖乖听我的話,我絕不會傷害你們,請先委屈一下,過了明天我就會放了你們。」
「你到底有什麼企圖,難道你不知道綁票是有罪的!」
「有罪?我說過明天我就會將你釋放,沒任何證據或證人看見我擄了你們,要怎麼判我有罪呢?更何況從明天開始,我也將在台灣消失無蹤。」
「你到底為了什麼?錢嗎?」這是她百思不解的地方,以楊榮的家世並不缺錢啊。
丙然,當楊榮一听她猜測之一言後,冷笑一聲︰「錢!德馨,你也太小看我了,依我的個性,會為了一點身外物大費周章的綁人嗎?」
「那你到底為什麼?」
「當然是為我祖國的發展。」
「祖國的發展?你扯些什麼啊!」這人是不是電影看多了,措詞這麼奇怪。
「原先我的計劃是不需自己動手的,但沒想到事情會拖到這種地步,那個北川雅子竟不怕死,對豐亞那麼青睞,我再不快點下手,一切就會化為烏有。」楊榮不理丁德馨的詢問,自顧自地說了一串。
「北川雅子?」听到這個名字,丁德馨聰明的腦子大概猜出七、八分了。「原來就是你操縱最近一連串的法律糾紛,你的目的是想使勁田放棄跟豐亞合作,對不對?」
「德馨,難怪你會吸引我,你的確是個既漂亮又有頭腦的女孩。」
「你怎麼能設計出這麼完美的計劃?!」那些消費者、修車廠、記者這不是個簡單的劇本。
「有錢能使鬼推磨,豐亞品管部經理吳建安是一個,丹尼班特是另一個,而其他那些配角當然就是我盟友了。」憑他們組織在台灣的勢力,要號令再多的人也行,在他眼里這件事只是小case。
看他得意的解說著,丁德馨總算連貫起一些情節。
「原來是品管部門的經理將不良的零件偷出來給你的,但他如何能重新包裝讓那批劣級品出廠銷售呢?」豐亞一向是各部門分工,或許他能拿到零件,但不見得他能改造零件,依消基會所言,所有市場上的零件都有正廠檢驗合格的標志。」
「這你腦筋就稍差了,我當然要善用法律顧問這身分嘍,以了解工廠流程的名義視察工廠,要讓那批報廢零件鑄上豐亞商標根本不是難事。」
「我記得你只視察過兩次,那都是在一、兩年前,沒想到你計劃這麼久……你到底是誰派來的,心這麼黑。」虧爸還那麼信任他,這人真不是人。
「沒人派我來,只要對祖國有利,我自動會做。」楊榮臉上露出一臉倨傲。女人懂什麼,當年一得到勁田跟豐亞接觸合作的消息時,他便開始未雨綢繆做最壞的準備,也才會放棄在紐約高薪的律師工作回到台灣。
「你是大陸的商業間諜!」從他兩次提到的祖國字眼,丁德馨做出假設。
「不要用間諜這兩個字,我是個獨立自主的個體,沒人能指揮我做任何事。只要是祖國的事,要我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你真卑鄙。」
「商場上原本就是爾虞我詐,沒什麼卑不卑鄙。你們休息吧!我去觀察你老爸那頭的動靜,不陪你們了。阿建,阿虎,看好他們。」
「是,楊哥。」
楊榮對著門代一聲,回頭瞥一眼充滿憤恨眼神的兩姊弟。現在一切就等丁仲嚴,明早消息一公布,他不相信勁田還會信任自動解約的豐亞,到時候,下個合作對像絕對是長春。
他又為祖國的經濟幫了個大忙,看來,他在黨的地位將節節攀升,幾年後,總書記一職將非他莫屬……☆☆☆
「接下來該怎麼做?」在丁家,丁仲嚴自從接過那通電話後,便坐立難安來回踱不停步,「我去找楊榮!」說著,突然往門口走去。
「丁先生,等等!」李雲從思索中抬頭,制止了他的行動。「目前你不能貿然去找他,我們沒有證據指出人是他抓走的,你這一去只是打草驚蛇而已!」
「不去找他,難道我們要在這兒干著急?」丁仲嚴一點都不喜歡這種坐以待斃的無助感。
「仲嚴,你先坐下來,我想李先生的意思是等我們討論個方法後再去找他,而不是不找他,你得先冷靜下來。」北川雅子將他拉回沙發上坐下,細聲的安撫著。
「北川小姐說的是。依我看,楊榮現在應該還不知道他的身分已經被情治單位掌握,當然也不知道我們已經猜到丁小姐是被他擄去,所以丁先生你必須裝做什麼事都不知情的狀況下打電話給他。」李雲邊思考著、邊說出心里計劃。
「打電話給他?之後呢?」
「找到他目前所在位置,當然得用個好理由讓他覺得你打這通電話理所當然,並且讓他放松心防,我想他一放松後,必定會回到丁小姐被關的地方,我們便能跟蹤他救出丁小姐姊弟倆。」
「要找什麼理由讓他放松心防呢?」丁仲嚴這時候根本想不出任何理由,一听到楊榮的聲音,搞不好他會先來個破口大罵。
北川雅子輕輕地拍拍他手微笑著,開口說出她意見︰「何不告訴他今晚所發生的事情,並詢問他若解除簽約儀式,豐亞是否需負法律資任!他是豐亞的法律顧問,又是德馨的好朋友,你找他拿主意是正常的。」她大概是目前房子里最清醒、冷靜的一位。
「好方法。」李雲一听,不禁豎起大拇指贊成。「重點是你要透露出為救兒子、女兒什麼利益都願意放棄的意思,這樣才能讓他松懈下來。」
「好,我馬上打電話給他。」惦記著一雙子女,丁仲嚴強打起精神,冷靜的撥下號碼。
☆☆☆
「喂!小護士……」
「山口?……」迷迷糊糊中,丁德馨似乎听見山口哲至叫她的聲音。看來,他的聲、影真的無時無刻不在她的腦海中,連作夢都那麼有真實感。
「小護士……」那聲音又出現了,這次音量大了些。
「姊……有人叫你!」丁德襄用頭撞了撞睡眼蒙的老姊一記。從沒見過一個肉票在這危險的時候還睡得著的,他真是服了老姊了。鐵皮後頭的人叫了那麼多聲,眼看連外頭的守衛都要進來了,她還在睡覺。
「什麼事?」被老弟撞醒的她一臉不高興的看著他。這小子破壞她好夢,把山口哲至的影像全嚇跑了。
「有人叫你!」丁德襄沒好氣的低吼著。
「德馨……」這時又有一聲輕喚從他們倆的背後傳來。
「哲至!」這次丁德馨真的醒了。
「小聲點,我在屋子的後頭,你還好吧?」
「還好,你怎麼會在這兒?」
兩姊弟同時扭過頭看著身後,這才發現鐵皮屋下頭掀起了一小角破洞,山口哲至的聲音便是由那傳了過來。
「這個等會兒再說,我現在跟言一進去救你。」原來前來的不只他一人。
听他說這話,丁德馨跟丁德襄茫然不解地互望著。這屋子四周全是用鐵皮搭建起來的,除了前頭那扇門外,就只有上頭靠近屋頂的兩個氣窗,他們要怎樣進來?
「你要怎麼進來……」
她腦子才想著,便發現一身影從上頭氣窗翻了下來。
「哇!」丁德襄的嘴巴張的比月球還大。
「小心點?」丁德馨看一眼翻落下來的人,連忙出聲叮嚀著。
是那個看似文弱書生的申言一,看他靈活身手,丁德馨知道自己以前都看走眼了。
「丁小姐,我幫你解開繩子,你從氣窗爬出去,山口先生會在外頭接應你。」申言一動作敏捷,三兩下便落到她眼前。
「請你先救我弟弟,他頭跟腳都受傷了。」
「好。」申言一邊幫她解著繩索,邊看一眼一旁還張著大嘴的男孩,點點頭。
「你是忍者嗎?」丁德襄從他剛翻下屋頂時只想到這句話。
「沒錯!」割著繩索,申言一給他一個肯定的笑容。
這個回答差點讓丁德襄昏過去,這世上真有忍者!太不可思議了。
「來,我頂你上窗沿。」
「好……唉喲!」丁德襄忘了他那只月兌臼的腿還沒完全復原,匆忙往上一蹬時,牽動了傷處,痛得他驚叫出聲。
听到他這一聲輕呼,申言一快速的將自己滾向門邊。在前頭那扇門被推開時,他已經掩身門後。
「鬼叫什麼……呵!想逃啊!」門口那兩名楊榮的手下,在听到丁德襄那聲驚呼後,立刻沖進屋內。想當然已看見兩姊弟被松綁,以及站在椅子上準備往上爬的丁德襄。
「阿虎,小心,可能有人闖進來了。」那名叫阿建的指指上頭開的老大的氣窗。
「找死!」兩人同時從腰際掏出一杷黑星手槍。
「呼!」看到他們手上的槍,丁德馨跟丁德襄同時倒抽一口氣。老天!這景象怎麼跟演電影一樣。
突然……那兩人感覺到身後有人,一個轉身……申言一在他們倆還未及反應之前,兩腳同時一陣旋踢,正中目標的踢中他們持槍的手。
「唉喲!」
兩名歹徒的槍當然應聲飛離手掌。申言一乘勝追擊,雙手同時向那二人開攻,那兩名歹徒也像是練家子,跟申言一對手的招式一點也不含糊,瞬間三人扭打成一片,廝殺得難解難分。
「德馨快逃,去報警。」山口哲至在外頭听到里面的打斗,從屋前沖了進來叫著。
自己也投入戰場當中。
「德襄,你快去報警,我留下來幫他。」丁德馨心系山口哲至的安危,不想離開。
「我是男人,當然是我留下來幫他,你快去報警。」
這個節骨眼,丁德襄卻大逞男子氣概,要他姊姊先逃命。
「你的腳根本無法用力,怎麼幫他?!快去,他們的車上應該有行動電話,快去打電話。」說完,她不理他,拿起地上的一根木棍,等待著適當時機,打算敲昏其中一名歹徒。
「好,我去報警,姊,你得小心一點。」
「我知道,快吧去啦!」
「砰!」
一聲驚天槍聲突然在這一場打斗響起。
「你們好雅興啊!這麼晚了喜歡鍛煉身體出門。」門口,楊榮拿著槍一手抓過正想往外沖的丁德襄,並將槍抵住他的頭,對著屋內打斗的人群說著,臉上露猙獰的笑容。
「山口先生,沒想到你竟然會在這里出現。」
「你認識我?」手上捉著名綁匪的山口哲至寒著臉看著他。
「青森集團的年輕總裁誰人不知!阿建,還不趕緊請我們的山口總裁坐。」
「是!」了解楊榮的意思,阿建、阿虎掙月兌山口哲至跟申言一的擒拿,開始找尋繩索。
「是你派人殺了丹尼。」山口哲至突然問出這問題。
楊榮起初對他這突然一問微愣一下,隨即一聲冷笑︰「不是,他是吸毒過量死的,我還沒那麼笨,犯謀殺罪。」
「他不是死在你手中,但我知道那毒品是你給的,沒想到你除了會綁票勒索外,還販賣毒品。」山口哲至冷靜的說出假設。
「嘿!我楊榮還不屑做那種見不得光的事,告訴你,他的毒品是閔上岡給的,能拿到純度極高的嗎啡,除了醫院院長,還有誰有這等能耐。」
「閔伯伯!」丁德馨驚叫出聲。「他跟你也是一伙的?你亂說!」她一臉不可置信。
「不能算是同伙,或許可算同類人,只怪他收了太多回扣被我逮到,怕我抖出所有內幕,我這一點小小請求他當然得幫忙了。」他辦事的手法一向是「知人善用」,只要握有那人見不得光的把柄,再怎麼正義之士都逃不過他手掌心。
「原來那晚……閔伯伯就是拿嗎啡去給丹尼……」丁德馨突然記起德襄說他遇見閔院長的那一晚。
「純度那麼高,所以丹尼照他平常的吸法吸食就變得過量,難怪他會死得這麼快。」
山口哲至回頭對申言一說著,並使了個眼神。
「所以說啊!笨人在這個社會早死早好。」听山口哲至這麼一說,楊榮更陶醉在自我的得意中。
「楊榮,別一錯再錯了,放了我們,我們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丁德馨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希望他能懸崖勒馬,但似乎徒勞無功。
「這件事不可能沒發生過,要這件事趕快落幕,也只有你父親自動放棄勁田的合作案。」
「不可能的,你以為豐亞放棄勁田,勁田就會到大陸設廠嗎?」她不想毀掉父親畢生的夢想。
「那是當然,中國有低廉密集的勞工、豐富礦產,未來更擁有廣大的市場,這些都是吸引大車廠必要的條件,勁田當然會選擇中國。」
「不!勁田不會!」
突然,在他這句自信言詞一說完,門口便響起一聲堅定的女子聲音。
「誰?啊!」楊榮受驚轉身。
這時,申言一趁他失神射出一把飛刀,刺穿他拿槍抵住丁德襄的手,腳一翻踢,打中身旁正打算捆綁他們的阿虎、阿建。剛才山口哲至對他使的眼神,便是告知他外頭有人來了。
當然,他這干淨俐落、漂亮的動作又得到丁德襄滿臉崇拜。
「不許動!」
在丁德襄月兌困的同時,門口也涌進一批警察,拿著槍指著在場所有人。
「你們……」楊榮憤怒地看著門口站著一群人。丁仲嚴、北川雅子和一位黑上衣男子。「你們怎麼可能知道?」他不相信他的計劃會有疏失。
「楊榮,勁田打一開始便沒意願在長春設廠,中國的政策搖擺不定是一些企業望而卻步的主要原因。沒了豐亞,勁田還是會找其他國家的合作廠商,但絕對不會是長春。」
北川雅子堅定地為前頭那句話做了注解。
「你……」楊榮沒想到她會說的這麼果決,眼神一陣忿恨。
「你太自信了,楊榮。」那名黑衣人淡淡地回他一句。
「你是誰?」他發現現在的情勢似乎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調查局,李雲。帶走。」他下個命令,一批干員立即押起楊榮及那兩名被踢倒在地的嘍。
「丁仲嚴,你耍了我!」離去之前,楊榮回頭怒斥一聲。剛才在電話中他還那麼沮喪無助,沒想到一下子卻變成這樣。
「不是我耍你,一直是你耍我!」丁仲嚴無奈的說了這一句。
李雲揮揮手,要部屬將人帶走,隨後轉向屋內另一群人。
「丁先生,明天請你跟令媛、令郎到調查局走一趟,今晚就不打擾你們一家團聚了。」跟著,他也沒入黑暗中。
「爸……」丁德襄拐著腳率先投入父親的懷抱。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這一夜,他最渴望的就是這個結果。丁仲嚴默默地接受這歷劫歸來的溫暖。
☆☆☆
「你怎麼找到我們的?」
事情落幕了,回到丁宅,丁德襄拉著父親跟未來母親吱吱喳喳的說個沒完,好不容易丁德馨才逮到機會插進一句話,這句話是對著從回到丁家便一直悶不吭聲的山口哲至發問。
「對啊!你怎麼找到我們的呢?」听姊姊這一問,丁德襄才記起他一直想問卻忘了問的問題。
山口哲至像不太習慣大伙一下子將焦點全放在自己身上,微微清了下喉嚨,這才開始解釋著︰「說來巧合,今天中午我跟言一開車經過一間餐廳門口時,恰巧看見德馨跟這位小兄弟,似乎像喝醉一樣被架上一輛車。」說到此,他對著丁德馨微露一笑。她一定不相信,當時在車上的他正想著她的身影,沒想到腦子想著、想著,眼前人就出現了,對那種機緣巧合的驚訝,絕不比見到她被人架走來得小。
「然後呢?」丁德襄急躁的問著。
「當時的情景令我十分好奇,醉酒這種行為不太像我所認識的小護士會做的事,尤其在大白天。因此要言一跟著那輛車,沒想到卻發現你們被載到那個廢棄工寮中,又看他們身上全配著家伙,所以才決定等到晚上再行動。」山口哲至輕描淡寫的說著過程。
「哇哇!山口大哥,你們倆真是我的偶像,我太崇拜你們了。」丁德襄對著他們做出一個佩服的手勢。
「巧合!巧合!」山口哲至有趣的看著丁德襄。這男孩笑起來跟小護士還真像。
「真的很謝謝你,山口先生。」丁仲嚴緊握著他手道謝。這個謝意中,似乎還多了那麼一點什麼……「中國人不是最喜歡說緣分的嗎?這都是緣分。」山口哲至了解似的回他一握,眼神轉向一旁一直偎在丁仲嚴身旁的雅子。這一切再明白不過了。
「很晚了,大家折騰得也累了,該休息了。我先回去了。」他對所有人禮貌地欠欠身,若有所思的看著北川雅子。他知道丁仲嚴今晚一定需要她的陪伴,所以並沒邀雅子一道回飯店。
「我送你出去。」丁德馨在北川雅子還未起身時月兌口而出。她真的好渴望跟他獨處的時間,尤其在經歷過這一連串恐怖事件之後。
沒想到北川雅子竟對她露個笑容,還鼓勵的點點頭。丁德馨突然有種充滿勇氣的感覺。
走在穿越丁家花園的小徑上,丁德馨再次跟山口哲至道謝。
「謝謝你救了我弟弟跟我。」
「別謝了,小護士,我說過這一切都是巧合,換是別人我一樣會伸出援手。」他停在一涼亭前對她微笑著。
只是得看那個別人是不是跟他心有靈犀,讓他特別有感應。他心中補充道。
「進去吧,晚上有點涼。」他體貼的提議著。
「沒關系,我送你到門口……你明早回日本?」避開那個會令她窒息的笑容,丁德馨隨口問著。明知道是多此一問,剛在屋子里他早說過了;但這卻是她目前唯一想得到的話題。
「嗯!參加完簽約儀式就走。」
「……」驀然興起的離別傷痛讓她無法言語。
我想跟你多說些話,為什麼你無法感應到我的感情呢?丁德馨覺得心痛。
「別忘了我們的賽車之約哦!」像是看不出了德馨的心情般,山口哲至只顧說著他惦記的事。
「哲至……」丁德馨第一次如此親密叫他。「你難過嗎?」
一句沒頭沒腦的問話,也不知道是問他對離別難不難過,或是問他對北川雅子移情別戀之事難不難過。
「不會!」山口哲至像是了解她這句話的意思,很篤定的回地這麼一句。
丁德馨將這句回答當是針對北川雅子跟父親的婚事,她不要听他說不難過離別。
「我替我父親向你道歉……」
「STOP!」她話還沒說完,山口哲至便舉起手輕輕堵住她唇瓣。「我曾經告訴過你,雅子跟我之間的關系,這是她的決定,我為她高興,當然也會為他們祝福,沒什麼好抱歉的。」他實在不了解,為什麼每個人都覺得他會傷心欲絕呢?
他一點都不難過,至少他知道絕不會比看見丁德馨被綁在工寮時難過。
「謝謝你……」拉下他輕觸唇瓣的手,丁德馨卻舍不得放開。「我……」
「別說了,當了雅子的女兒後,你更像是個可人的小妹妹了。」山口哲至不是沒看出她眼中充斥的愛意,但他就是不想被牽絆,尤其對像是一個純真的小女人。
「小妹妹?」丁德馨被這個名詞嚇了一跳。
「是啊!既勇猛又厲害的神勇女強人。」他笑捏她的小鼻頭,想將氣氛弄輕松些。
「我不要……」丁德馨突然將自己投入他胸膛,流著淚搖頭道︰「我不要當個妹妹,你可不可以讓我代替雅子……」
長期的壓抑感情,沒想到終了卻得到這樣的誤解,她豁出去了,今天,她一定要表達清楚——她愛他!她真的愛他!縱然當個影子跟在他身邊她也滿足,她一定要打破他的無愛論!
「傻丫頭,你就是你,沒什麼代不代替的,是我不適合你……」他從來沒發覺,面對感情事情,會有這麼復雜的情況。以往交往過的眾多女人中,沒人敢跟他對愛情這東西討價還價,他也從不給任何女人有這種機會,唯獨這個小丫頭……老天,千萬別給雅子猜中了……山口哲至突然又記起前幾次自己悸動的反應。
「適合!」丁德馨再也不管什麼叫含蓄,管它什麼叫矜持!「我愛你!」她圈上他的頸,硬拉下他頭,深深地印上自己的紅唇。
「德馨!」山口哲至遲疑地退縮著。想掙月兌地的桎桔,沒想到卻讓她圈得更緊。他不是不了解她的真情,但是她太單純、太善良了,他怕他會傷害她,像他這種現代壞男人,只適合逢場作戲的戀情,根本沒資格愛她。
「吻我……求你吻我……至少當它是個臨別的禮物。」見他遲疑,她干脆如泣如訴地求奢。
那雙水霧黑眸、那身縴縴倩影,讓山口哲至看的百般不舍。雖不忍傷害她,但更不忍看她這種痛苦表情。深吸一口氣,他照著她乞求輕輕地給她一個吻……算是吻別吧!他如是說服自己。
沒想到他輕輕這一吻得到的卻是十分激情的回應,丁德馨似熱情又生澀的緊緊吻住他,根本不讓他有退卻機會,她吻的全心全意、完全付出……山口哲至當然也發現,這一吻絕不是一般禮貌的吻別,它包含了太多、太奇特的感覺——是一種纏綿、一種甜蜜、更是一種承諾……他有點舍不得停止。
最後,是丁德馨先停止這記纏綿悱惻的吻。
「別告訴我你沒感覺!」她抬著滿臉淚珠問著。剛才他反應得明明跟她一樣陶醉,為什麼他就是不承認那種感情。
山口哲至不敢直視她那雙清澈的眼眸,只得將她的頭輕輕壓在胸前,憋著氣說︰「小呆瓜,你不懂,遇到像你這般絕色美女這麼熱情的吻,一般男人都是會有這樣的反應,這並不代表任何意義。對我而言,這就像平常的問候之吻,那種給小妹妹的吻。」
「你……確定……」
丁德馨心中那串淚水再也忍不住奔流而出,這個男人真懂得如何刺傷人的心啊!她這樣拉段向他示愛,得到的反應竟是這句話——給小妹妹的一個吻!
「是的,我確定。你忘了我是無愛論者嗎?我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女人的!」他有點賭氣的說出這些話。
「山口哲至!我真的好恨你!」丁德馨听到自己心在淌血的聲音,這將是她給他最後一句話。在說完這句話後,她含著淚轉頭離去。
這輩子,她不願再見到這個令她心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