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心 第八章

爆俐伶對上回在酒會時,受到譚世剛的侮辱,一直懷恨在心。因此,她更恨韓黎薔,認

為全是因她的出現,而讓世剛離開自己。

她最近常和高平在一起,不為什麼,只是互相利用,達成報紙的目的。她想毀掉韓黎

薔,不惜除掉她來恨,但高平不知道,他一心只想得回韓黎薔。

爆俐伶恐怕也低估了高平,他不僅想得到韓黎薔,也想報仇,報譚世剛那兩拳之仇,以

心頭之恨,就算要除掉譚世剛,他也不會皺眉頭。

他們兩個已想出狠毒的計謀,他們倒要看看,譚世剛如何破招,保護韓黎薔?看他有多

大能耐一手遮天,封鎖報章雜志的報導。

兩人舉杯預祝成功。

***

王妮神色慌張的,沖進世剛的辦公室,手上抓著好幾份報紙。

世剛抬起頭,蹙著眉。這已是王妮第二次闖進辦公窒。不會又有什麼壞消息吧?!

「別動氣,我知道一早看到不好的消息,令人不愉快,請耐心看完,好嗎?」王妮滿眼

憂忡。她已看過了,而且相同的報導篇幅,佔了一大版,全份報紙被她劫走了。

王妮把它們放在桌上。

「這是……」

「這個。」王妮翻開影視版的篇幅。

「這——」世剛瞪著斗大的標題——紅極一時的模特兒,韓黎薔失蹤記。下面篇幅是宮

俐伶的口述,還登出黎薔的照片。宮俐伶指證歷歷,說她是被害人宮俐菁的姊姊,她要說出

當年車禍事件的真相。

世剛看著她口述的謊言證詞,氣得重捶了桌子,把王妮嚇了一跳。宮俐伶竟然把黎薔說

成是謀殺者、是凶手。面對她舉證黎薔的咄咄言詞,他是忍無可忍了。誰能有這麼大的本

事,能煽動小道記者,挖以前的消息?那個人一定是高平。他在演藝界也是有兩把刷子的

人,且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得到黎薔,而宮俐伶利用了他。世剛不禁後悔與宮俐伶認識。

接下來該怎麼辦?他不能讓黎薔去面對,她心中一直揮之不去的陰影。至今他還沒听她

提起過,那一定很痛苦。他也不願逼著她。他也知道橫亙在他們兩人之間的,就是這道陰

影,她始終未能完全敞開自己,接受他的愛。

這一則新聞,會讓人們的記憶再度鮮明,好奇心使然的讀這張篇幅,也會帶著批判的心

理吧!

斯衛打過電話來了,告訴他應付之道。

世剛打了電話給藍樹森,或許他知道些事情。因為芙苓說的,報紙並沒有刊登那件車禍

事故,也說了因為那事件,樹森被懲戒一次,後來就離開了警局。

世剛隱約覺得樹森知道些事情。

「我看到了。正想打去找黎薔。她還好嗎?」樹森的語氣是擔心的。

「不,她還不知道。」世剛說著,將芙苓告訴他的疑點,說給樹森听。

「不錯,我就是因為這原因,才辭去警察的工作。」樹森苦笑了一下,然後敘述當年的

情形。

「我們接到車禍事故的電話,趕到現場。我絕沒想到,看見的會是自己的弟弟,誰知道

車上還有黎薔和宮俐菁。對我來說是個重擊。身為警察,又是受傷者的親人,五味雜陳的心

中是難以平靜的,在等救護車時,依然要執行例行的調查作記錄。在現場,找到了一把刀,

還沾上了血跡,交給了法醫,驗指紋和刀上的血型。當我匆匆趕到醫院時,玉森已斷氣了,

黎薔和宮俐菁還在手術室急救。指紋和血型報告出來了,赫然發現是宮俐菁的指紋,而刀上

的血,正是黎薔的O型血液,頓時疑雲重重,但又不知如何著手處理。第二天,同事們告訴

我,報紙上沒有刊登此一車禍事故,當時我氣憤填胸,據理以爭,因為這對受害家屬是不公

平的,結果我被懲戒一次——不服從上級命令。然後,我就離開了。」

世剛早有所聞一些警政界的黑幕。

「你想會是誰?這麼大的人情壓住你的頂頭上司?」

「宮則民。」樹森肯定的說著。不容置疑的語氣。

「他?那倒有可能。宮家在企業界是有權有勢,當然不會允許這種丑聞,又是殺人事

件,不願被大眾媒體所知,只好利用權勢,打壓封鎖這則事件的報導,且把宮俐菁送去美

國。」世剛甚至懷疑,宮俐菁不像宮俐伶所說的——完全癱瘓成了植物人。

「但宮俐伶為何要說謊?她難道不怕被翻供嗎?」樹森心中有些疑惑。

「她是在報復我。只是剛好我愛上黎薔,她想傷害黎薔,而高平和她是相同目的,我從

他身邊搶走了黎薔,他是恨。」世剛早該知道,高平是那種會報復的人。

「世剛,你想有沒有可能?宮則民,可能並沒有告訴任何人關於車禍事件的真相,包括

他的兒女?」

「有可能,那現在怎麼辦?宮則民又不在台灣。」世剛苦惱,挫敗的長吐一口氣。眼楮

望向門口,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他示意王妮開門。

王妮點頭,上前打開門。

進來的是櫃怡服務小姐。

「譚經理,公司門外來了些記者。」她說著。似乎被那些記者為難得,不知如何應付。

「什麼?該死!不,樹森,我這裹出了點狀況。」世剛听了,捶著桌子,臉上生氣得五

官扭曲著。「那些雜志社記者,比我想的還快,已經來了。」

「世剛,你和宮青雲有交情嗎?打探他父親宮則民的下落。」

「你想干什麼?」

「在警局我有熟的朋友,幫了他很多忙,我會有辦法說服他幫忙,調出檔案。一有消

息,我會打電話給你。好好保護黎薔。」樹森說完,掛了電話。

世剛希望樹森有好消息。

「王妮,請你把黎薔帶到會議室,好嗎?我來引開那些人。」世剛走向門口,準備迎接

這群騷動的好事者。

「是。」王妮應允。等他走出去後,才趁隙溜到企畫室找黎薔。

「為什麼要我回避?拜托!我已經快想出來了,你來打斷,我又得絞盡腦汁,否則晚上

睡不著。」黎薔正陷入僵局,昨晚她一夜睡不好,腦袋里裝的都是企畫文案怎麼寫。

老古從外面進來。「各位,不得了,譚經理被一群人包圍著,還被拍照。」

「記者嗎?」小唐說著。

「你听到什麼?」小李好奇的問著。

「好像是……」老古眼楮望向黎薔。

王妮上前拉著老古到一旁角落。

「王妮,你……是不是和那些記者有關,才要我回避?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王妮一定

瞞著她。這個事情一定也和她有關連。

「譚經理要我別讓你看到——拜托!黎薔,你就听他這一次,好不好?他不要你受傷害

的。」

「看到什麼?說呀!不說,我這就出去問他。」黎薔心里害怕著,到底有什麼事?記者

群來公司?他們的對象是誰?莫非是針對她來的?!

「報紙。」王妮知道她很固執,只好直說了。

「報紙?報紙呢?」黎薔四下找尋報紙的蹤影。她走向放報紙的櫃子上,翻著,她也不

知要找什麼。

「我把它們劫走了,全放在經理辦公室。」

「為什麼?」黎薔的神經繃緊了。

「難怪要看影視版的花邊新聞時,不見了。」小唐說著。

「那是對你不好的新聞。」王妮不放心的抓著她,怕她沖出去。

黎薔心頭一驚,雙眼瞪著她。「我的……是什麼?」喃喃自語說著,甩掉她的手,沖出

去。

王妮在後面追著黎薔,眼看她已沖向記者群。

「報紙——」黎薔氣喘咻咻的站在他們面前。

「黎薔——」世剛沖出他們的包圍,上前將她推進牆壁,用身體護著她。

「請別拍照,你們騷擾到她了。」世剛真恨不得上前搶下那些相機,摔在地上。

「世剛,請讓我和他們說句話,我不知道這裹發生了什麼事?如果跟我有關,我自會澄

清,給我機會說話,好嗎?」黎薔知道他的一切保護,都是為了她,但她至少要知道為何起

這股騷動,還驚動了記者。

「你會承受不住的。」世剛心疼的不願看到她受折磨,她已在他面前昏厥過一次。他不

忍再看到她面色蒼白、無助的脆弱一面。

「你會一直在我身邊?」是肯定句,也是疑問句,她不敢表露太多對他的依賴及需要他

的支撐。有他在身邊,她覺得自己會堅強,有信心面對這一切。黎薔不知道,她的眼楮已

露出對世剛的情感。

世剛從她眼中,讀出了她對他的信任、依賴和需要,還有一份渴望,和他一樣的情懷。

他讓她面對他們。他們的手交握著。

「哪一位告訴我,今天報上刊登的內容?我今天還沒有看到。」黎薔直視他們。

一名記者將報紙交給她。

黎薔著著那醒目的大標題,已猜出裹面的相關內容是什麼。當她看完時,她的臉上血色

漸失,轉為怒氣,臉上布滿寒霜。「你們相信這篇報導,我很能諒解,只是,我是當事人,

而宮俐伶不是。」

「她說的不是事實嗎?但宮俐菁,是車禍事故的受害人之一。」一位記者提出質疑。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說謊?我和藍玉森之間,是單純的朋友情誼,這是大家都知道

的,我視他如兄長般尊敬他,他待我如親妹妹般疼愛。」

「傳說你和高平的關系密切,為何又進入世唐?」一名記者感興趣的問道。

「他只是我的前任老板,並沒有其他什麼關系。」黎薔的回答點到為止,不多做解釋。

「好了,各位,她已經回答你們的問題了,請回吧!」世剛深怕這些記者們,會挖出更

多問題。

「再請問韓小姐一個問題。你和譚世剛先生之間,是什麼關系?」這名記者眼尖,把話

題轉移到他們身上,想大大的炒作文章。

黎薔一時無言以對,沒想到會突然被問及——她和世剛的事情。

「你們說呢?我不破壞各位的好奇心興致,你們自由想像吧!」世剛說完,露出他一向

迷人的笑容。

等他們一離開世唐大門,他們總算吁了一口氣。

「經理。對不起,我沒有能攔阻她。」王妮說著。

「我知道了。你是攔不住她的。」世剛望向坐在沙發上的黎薔。她似乎是驚魂甫定的安

靜坐著,不出一語。

「告訴他們,我暫時不接電話或會客。」世剛交代王妮。她明白的點頭,離開辦公室。

世剛走向黎薔。

黎薔抬眼望著他,看著他走向她。

「你怪我嗎?因為我招來了記者,抱歉,這次又惹了麻煩……我……」黎薔說著,垂下

睫毛,掩住她滿是水氣、即將成源的眼楮。

「噓!餅去了,那場車禍不是你的錯。」世剛將她擁進懷裹。

「你知道?」黎薔推開他。

「我知道,芙苓告訴了我。」

「你一直都知道……」她輕聲說著,但眼中轉為了一種抗拒的態度。

世剛感覺出她眼中的冷淡和漠然。她在排斥他。

「我沒有要窺探你的隱私權,你昏倒了,記得嗎?我們都很關心你,黎薔——」世剛見

她捂住耳朵,頻頻搖頭。

「不要說,不要說——你們都同情我、憐憫我的遭遇,是不是?連你對我也是這種態度

……」黎薔唯一在乎的,是她把他的好、溫柔、體貼錯以為是某種情懷,甚至認為,他對她

產生了愛情,而她也想對他敞開心接受他,這種打擊,教她情何以堪?

「我沒有,我對你是出於一片真情……」

「我不相信,你只是安慰我。」她的淚水不听使喚。

「我愛你。」他希望這參個字,真能闖進她的心犀中。

她的眼淚驟然停下,瞪著他。「你愛我?」

「我愛你。你會接受我的愛嗎?」世剛望著她、注視著她,期待她的一句話,來解月兌他

的痴愛狂情。

黎薔雙眸,筆直的望進他的眼中,有著深情、渴望和痛苦。她怎麼沒發現,他的眼楮會

露感情?它是溫暖和煦如陽光、春風。

「我願意接受。」她的語氣是緩緩的、羞怯的、喜悅的說著。

世剛欣喜欲狂,臉上掩不住的情意。他握著她的雙手。將她掌心轉向上,低下頭,印上

一吻以表真誠。

***

弟二天,報紙上刊登的最新消息,完全在譚世剛和韓黎薔的身上大作文章,關於他們的

愛情方程式之說,還有他們兩人狀似親密的照片為證。

這大概是宮俐伶和高平始料未及的事。

但世剛為防範他們下一波的攻擊,已取得宮青雲給他的電話號碼,只等藍樹森的消息

了。

爆青雲對自己妹妹的行為,難以約束。他知道她是心有未甘,報復韓黎薔搶走了她看上

的男人——譚世剛。只是。沒有料到,她會拿車禍事故,來扭曲事實。車禍事故發生當天,

她只去了趟醫院,就飛到香港去了。他太了解她了,她不是那種懂得愛人的人,連自己的妹

妹出事亦如此。現在,反倒關心起俐菁的事,其實也是為自己而已,太自私了。

爆青雲到現在還不明白,父親為何硬是把俐菁送往美國?且對那件事故原委,只字不

提。依照他了解他父親的程度,他父親不是這麼輕易就能放過傷害他身邊親人的人。更令人

疑惑的是,報上全然沒有車禍事故的報導。而且,以韓黎薔當時紅透半邊天的行情來說,大

眾媒體應該會大肆報導才對。

當他接獲譚世剛電話,詢問他父親在美國的電話時,他了然於心,知道譚世剛找他父

親,一定和報上刊登的內容有關。他已經可以肯定,那位一手遮天、掩飾真相的人,是他父

親——宮則民。

雖然隱約知道,事情真相絕非俐伶所說的,但他希望父親會吐出事實,不再讓韓黎薔飽

受傷害,否則俐伶永遠學不到教訓。任她隨意妄為。

***

一大早,藍樹森意外的在世唐公司出現。

在世剛的辦公室外,踫見了芙苓和可恩。

「參哥,什麼風把你吹來的?」芙苓當然知道他來的目的為何。前天,記者群的騷動,

她沒能親眼見到,只听王妮說了。

「世剛找了你一整天。」可恩說著,打開門進去。

「樹森,你來了?怎麼樣?」世剛走向他。等了他一天電話,沒想到他一早就來了。

樹森揚一揚他手上的資料袋。「你拿去看。這是交情換來的。」他交給世剛。

他當然不便告訴他們是怎麼拿出來的。只要拿出來拷貝,再放進檔案室,就OK了。似

乎很簡單,但萬一被查到,是要撤職的,嚴重的話。他的人情勒索已用完了,誰也不欠誰。

世剛看完了這一份調查報告,他吁了一口氣。他可以用來對付宮俐伶和高平了,必要

時,他會做得很絕情,讓他們吃上官司。當然,他得和宮則民通個越洋電話,長談一番。

「黎薔她人呢?」世剛問芙苓。

「我正要告訴你,她人在醫院。」芙苓說道,她也是從醫院過來的。

「醫院?昨晚送她回公寓時,還好好的,她怎麼了?」世剛一顆心揪痛了起來。不要又

發生了什麼事?

「是黎愛。她昨晚發生車禍了。現在人還沒清醒……」芙苓現在听到「車禍」這兩個

字,有如驚弓之鳥。

他們倒抽著氣,驚恐萬分。「車禍」這字眼,實在也讓他們心中難以釋然,光是听到。

就能讓人心驚膽顫。

「怎麼發生的?」世剛可以想像得到,那一定是慘不忍睹的景象。

「根據那些學生說,有十來個飛車族的不良少年,追著他們。硬要強拉女孩子下車。所

以,他們和不良少年發生口角,打了起來,黎愛和兩個女同學,騎上一輛機車逃走,後面有

人緊追她們不放,然後就發生……」芙苓說著不禁悲哀的、難過的掉下眼淚。

「老天!昕承是怎麼搞的?怎會讓她發生這種事?」可恩皺起眉頭,嘴里罵著。

「昕承?他和黎愛有關系嗎?」世剛不解。

「你忘了?那個讓他心煩苦惱的女孩。她就是黎愛。」可恩將那天在昕承辦公室,遇見

黎愛的情形,說了一遍。

「他?邵昕承?」芙苓難以相信。可恩介紹他們認識,她只見過他兩次。第一次,是在

電梯的那一次。真想不到,他會和黎愛交往。她想起黎愛那年輕又閃亮的臉龐,難怪邵昕承

會被吸引。

可恩隨即撥了電話到昕承的住處,可是沒人接。他又撥了電話到他辦公室,是傅先生接

的,說昕承南下高雄,還沒回來。

「搞什麼?!人跑到高雄!」可恩生氣的重重掛上電話。

「別摔!CALL他的呼叫器,或是行動電話。」世剛把資料袋收進抽屜,提醒他說

著。

「世剛,我還有事。我得回公司了,否則我那些手下辦不了事。」樹森說著,走向門

上。

「謝謝你,樹森。改天再聚。」世剛送他到門口。

王妮跟著世剛走進辦公室。

「那個男人我很中意,介紹一下嘛!」王妮央求的說著。

「他不適合你。」芙苓搖頭。

「你認識?」

「當然,我們是藍家人。我參哥,藍樹森。」

「連名字都好听,真的不介紹給我嗎?」

「任何女人,都無法代替那佔據他心中參年的女人。他深受著她。你若靠近他,只會傷

得更重。」芙苓感嘆的說著。

「怎麼好的男人都跟我無緣呢?」王妮哭喪著一張臉。

「會被你踫上的。」世剛一笑,他相信緣分。

「好吧!我接受你們的安慰。」

電話鈴響了。

可恩接了起來。「唐可恩。」

「我是昕承,有什麼事?」若非緊急事情,他們很少用呼叫器來CALL對方。

「大事。黎愛出車禍了!」

「黎愛?她受傷了?」昕承嘎聲問。腦中一片空白。

可恩在電話中看不到昕承的痛苦表情,听得出語氣中的震驚。

「人還在昏迷中,沒有清醒。昕承,你有沒有听到?」

「有!」他的五髒六腕在翻攪、撕扯。可恩看不到。

「那就快回來。」可恩知道他一定痛苦得難以平靜。

昕承已掛斷了。

***

傍晚時分,昕承出現在醫院。他詢問了服務台,走向加護病房。世剛和可恩已經來了。

他一回到台北,馬上和他們聯絡,秘書王妮告訴他,他們已先到醫院來了。

在回來的路上,他心急如焚的,恨不得搭上超速飛車趕回台北,他真的是六神無主,害

怕在他趕路時,失去了黎愛;當他听可恩說她發生車禍時,胸口頓時有如被人重擊,全打在

他的心髒處,他以為會因停止跳動而死去。

他站在病房外,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敲門。

「你總算趕來了。」世剛開門,請他進來。

「你是——」柔克理記得曾見過這個面孔,他再仔細看,他認出是誰了。「你是黎愛的

……朋友。」

乃莉看了他一眼。這個男人,就是和黎愛在一起的那位神秘男人?

黎薔和世剛的眼神交會。他就是邵昕承?世剛點頭。

「伯父、伯母,你們好。我叫邵昕承。第一次見面竟是在這種情況……

嗎?」他現在只想看看她。

克理退開,讓路給他。

昕承走向床邊,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黎愛……」他低聲喚著她,握著她毫無知覺的手。她的頭上纏著紗布,臉上紅腫青

紫,在白色床單的映照下,更顯得蒼白無血色。

他真是罪大惡極,是他逼她離開的,推開她、遺棄了她,若不是他的錯,她也不會遭遇

這種事故。突然間,他的思緒一片混亂,陷入一陣狂亂,臉埋進雙手里,心亂如麻。

「昕承,你還好嗎?」世剛見他好一會兒都不說話。

「我很好。」昕承抬起頭,吐出一口氣。起身站了起來,面對著桑氏夫婦。

「我們沒有听黎愛提起過你,你們怎麼認識的?」克理想多了解他們的交往情形。

最近一個多月來,黎愛似乎又變了,跟家里的人不太接近,放寒假這個星期,又變得太

安靜,不太愛說話。晚上一到,又不見人影,常常很晚回來,甚至在外過夜。克理知道她是

在王亞珍家,可是這種情形,已今他忍耐到了極限,下決心要好好跟她說。誰知卻發生了不

幸的事情。

昕承娓娓道出和黎愛懈逅後,進一步交往而成為好朋友,但沒說出那段爭執、不愉快的

分手。

「你對她的影響太深了,自從認識你後,她完全變了個人,時好時壞的,令人擔憂

……。看著她從很快樂的笑容,變成不快樂、安靜沉默,抑郁寡歡……這孩子有心事,卻不

願告訴我們。」乃莉的心沉痛的、傷感的說著。

「對不起,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昕承早該知道,他和黎愛的交往,會造成困擾。

「你和黎愛之問是朋友,還是有男女關系?」克理不得不質問他。

昕承一時之問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終究得面對這個問題。他本來已打算放棄,割舍對黎

愛的一份愛,讓時間沖淡一切。

「我和黎愛之間,絕對沒有男女那種關系,我不會對她做那種事。」昕承眼楮直視著他

們,真誠的說著。

克理和乃莉互看一眼,臉上表情放松了許多。他們沒再多問他。

陸陸續續又有黎愛的同學來,走後,稍晚,斯衛和黎夢也來了。

克理要黎薔回去休息。「明天還得上班,你自己要應付的事還得解決。世剛,拜托你

了。」克理說著。

「不會有事的。一切都在控制當中。」世剛胸有成竹的說著。

「我會再來的。」昕承堅決的口吻。走向病床,握了握黎愛的手。「快醒來,我不會再

離開你的。」後面一句說得很小聲。

他們前腳才走,黎夢就已等不及要知道他是誰,和黎愛是什麼關系。

克理回答她。

「就這樣?可是看起來,像是一對戀人,他注視她的樣子很深情,絕不只是普通朋

友。」黎夢是听黎薔說的,眼楮會露一個人的感情。

「我們知道。在這麼多人面前,他如何開口?感情的事,是他和黎愛之間的事,我們不

便多問。」乃莉說著。

斯衛開口了,說著︰「邵昕承的事,我多少知道一些,你們有所不知,世剛、可恩和

他,參人是表兄弟,他們的財務問題,全托我大哥處理。」

「表兄弟?老天,難怪他們參人有共同的特質。」黎夢詫異的說著。

「什麼特質?」乃莉好奇的問道。

「危險分子。」斯衛代替她回答。

「是啊!偷去女人的心。」黎夢說著。

克理嘆口氣。看著毫無清醒現象的黎愛。你的心也被邵昕承偷去了嗎?

***

世剛和黎薔,到宮氏企業找宮俐伶。

世剛和宮則民在電話中,作了簡短的談話。宮則民已承認是他利用人情金錢攻勢,讓車

禍的意外事故真相不露出去,他還提到了日記。宮俐菁寫的日記,里面全是對黎薔的恨

意,才起了殺機。他在電話中,也親口對黎薔說著歉意的話。述說他這一年多在美國,接受

了基督教,有了真理信仰,對於人生便有了很大的不同看法。

因此世剛沒告訴他,宮俐伶的所作所為。既然已知道事實,而且他也對黎薔坦承歉意,

沒有必要再加深一個老人的憂慮。

世剛將來意告訴宮青雲,也告訴他和宮則民的談話內容。

「對不起,韓小姐,讓你受了委屈。」宮青雲誠懇的向黎薔道歉。

辦公室門打開了,宮俐伶走進來。

「你也敢來?不怕記者們盯梢嗎?」瞪著黎薔,走向她。

「我已經向記者們保證,會對此事件做個明白說明。要不是看在你父親的情分上,我是

可以對你還以顏色的。如果你要苦苦相逼,我也會和你斗下去。」黎薔自己也不知哪來的勇

氣,敢這樣對俐伶說話。

世剛也十分詫異、訝然,另一個體內的韓黎薔出現了,或許這就是原來的她。

「有譚世剛撐腰,難怪了。」宮俐伶眯著眼,冷哼了一聲。

「俐伶,太放肆了。你好好听听他們的來意。」宮青雲起身站起來,拉著她到沙發上坐

下。

「我為什麼要听?」她不服氣的站了起來。

「听好你的罪狀。給我坐下。」宮青雲第一次拿出兄長的威嚴。

她坐了下來,雙手玩著指甲,全然不在意。

黎薔在來的路上,一直害怕自己沒勇氣,面對糾纏她一年多來的噩夢,為了自己和玉森

哥,她必須說出來。

她娓娓道出,車禍前發生的口角爭執,說到宮俐菁拿著刀子,在她眼前逼迫、威脅……

在她手臂上一刺,那個感覺依然在,右手臂似乎感應到了,傷痕烙印痛了起來,她強忍住手

臂傳來的痛楚,努力的將車禍經過說完。

世剛只能看著她,听她說完。他知道她內心悲痛,車禍在她身上所造成的傷痛,不只是

的疼痛而已,並且失去一個待她、愛她如親妹妹的玉森哥,這是她最難以忍受的。

「居然敢反咬我妹妹一口。」宮俐伶咬牙切齒的怒目瞪著她。

「我說的是實話。」黎薔也回瞪她。

「這些是當時車禍的紀錄,寫得很詳細清楚。」世剛將報告書丟給她。

俐伶拿起來看,然後丟還他。「如果這是真的,為何警方不逮捕我妹妹?這是偽造的

吧!」

黎薔解開了袖扣,撩起衣袖,露出右手臂上的傷痕。「這是什麼?你看到了,這就是俐

菁拿刀殺害我的證據。很丑陋,是不是?」

爆俐伶驚駭的抽著氣,別過頭不敢看,連一眼都不願多看。

「韓小姐,我宮青雲在這里,代我妹妹,向你致歉意。」

「不必了,我已接受你父親的歉意。我只是希望能還我一個清白、公正。」

「你要我怎麼樣?」俐伶的口氣是高傲的,沒有悔悟之心。

「公開向我道歉。」

「你……作夢!」

「俐伶——你還想怎樣?風波是你引起的,你必須負責任。」青雲對她的頑強不悅。

「我苦不公開道歉呢?你能把我怎麼樣?」

「我會召開記者招待會,同他們說明一切,或許我會循法律途徑,告你毀謗,侵犯我的

個人隱私。」黎薔並不是真要做到這種地步,只因俐伶的態度激怒了她。

「我才不相信你的威脅,我宮俐伶絕不會向你低頭。」她就是不願栽在韓黎薔手里。譚

世剛已被她搶走了,這個恥辱,說什麼也不能下。

「我給你期限,十五天以內。」黎薔也是固執倔強的人,誰惹了她,她也會還以顏色。

「告辭。」世剛起身說著。

送走了他們兩人後,只剩下宮家兄妹對峙著。

「你已經听到了。該如何,做你去考量一番,想想自己所做的行為。」青雲說著。

「我說得很明白了。譚世剛被她搶去了,現在又要我公開道歉,我是絕不會第二次敗在

她手上。」俐伶惱羞成怒的,恨得牙癢癢的。

「你什麼時候才能學到教訓?譚世剛會愛上她,那是他的選擇。再說,你又不懂得愛

人,哪個男人會愛上你?承認吧!你輸了。」

「你又懂得什麼是愛?愛是什麼?」

「至少,我懂得如何去愛人,付出愛。」他想到了方逸。「愛」這個字,豈是參言兩語

就能形容的?沒有愛過的人,沒有付出愛心的人,是不會了解它的意義有多大、有多深。

***

「出去!我不要見到他。」黎愛醒來時,睜開眼楮,第一個映入眼的臉孔,是她最想

念、最愛,也是今她痛苦的男人,但她閉上眼楮,拒絕看他。

「黎愛——」昕承握著她的手。「是我,求你張開眼楮,看看我……」

「不要——出去,出去,你出去,我不要看到你。」她捂住耳朵,大叫著。

「你這孩子,昕承是來看你的,你怎麼趕他出去呢?」乃莉猜想,他們一定發生了不愉

快的事。

「媽,快讓他出去,否則我自己下床……」她央求著,她發誓過,絕不再想他,她要忘

記曾和他在一起的一切。

昕承帶著沉重的步伐,開門出去。

「你怎麼不進去?」黎薔在病房外看見他。「黎愛清醒了,不是嗎?」她也是接到電話

就趕來。

「是,她還得多休息,我有事先走了。」說完,匆匆離去。

黎薔覺得他面色凝重,似乎受到重擊,臉上是受傷的表情。

她推開門。

「怎麼了?」感覺氣氛不對,但桑家母女都不說話。

「她把昕承趕出去了,真不知腦子在想什麼?」乃莉說道。「你看見他了嗎?」

「嗯!他走了。」黎薔說道。

「他最好走得遠遠的,我不願再見到他。」黎愛大叫著,拉起被單,將自己蒙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黎薔望著姑姑,不解的說著。

乃莉示意到外面談,於是,留下黎愛,兩個人走出病房。

黎薔回公司時,想著姑姑說的那些事。

她想告訴世剛,卻找不到他的人。她跑去找芙苓。

才一進門,就听到可恩和芙苓的吼聲。

「不,紫色的,它很醒目,你不能破壞色調的美感。」芙苓堅持。

「我知道,但是客戶的要求,我們不能不接受。」可恩似乎招架不住。

「那張海報是我的心血,我選定的模特兒,他們竟然不看好,他們已兩次讓我自信心受

挫,居然擅自改廣告企畫的文案,讓黎薔知道,她準會發火的。」芙苓挫敗得喪了氣。

「顧客為優先,你不得不妥協。」事實上,可恩也感到無奈。

「又在吵了?你們辦公室活像個戰場,又是罵又是叫的。」黎薔突然出現在他們中間,

看著已完成的海報。「真的不能采用嗎?」她問道。

芙苓聳聳肩,看可恩一眼。

「留下來,或許以後會用到。」黎薔提出建議。

「還是黎薔能諒解。」可恩說著。

「芙苓,太禾制藥的廣告,設計好了沒有?」小王捂住話筒說著。

「好了。」芙苓比了個OK的手勢。

「對了,大友百貨的拍賣會海報草圖,今天下午要交出。」可恩說。

「是。」小王回答,又繼續講電話。

黎薔慶幸自己不是設計部門,哪有喘口氣、休息的時間。

「有事嗎?」可恩調整一下心神,看著黎薔。

「我去了醫院,看過黎愛,她清醒了。只是,她和昕承之間,似乎有什麼不愉快?她把

他趕出去了。」黎薔把姑姑告訴她的,說給他們听。

可恩想起來了,這一個多月來,昕承就常不在辦公室。他是听傅先生說的,而且提到黎

愛,也不見她在PUB里了。

這中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得找個時間與昕承談談。

「黎薔,裕達汽車的新車造型,你擬一個月復案,參天交稿。」芙苓交給她一份資料。

「加班,加班。做完一件又一件。」黎薔大略翻了一下,嘆著氣。

「別嘆氣,它是你喜歡的工作。」

「也會心煩。」

「說得也是。再過幾天,就是農歷新年,可以好好休息,喘口氣。」可恩提醒她們,再

忙也不能忘記過節。

這倒是令人振奮。希望快點來到,過個好年。

***

世唐公司又被記者群闖進去了。

黎薔每天都在注意報紙——有無刊登宮俐伶,向她道歉的公開啟示聲明?她反而看到斗

大鮮明的標題——「紅模特兒韓黎薔身價六百萬,高點公司讓渡給世唐公司,其內幕為

何?」

黎薔抓起報紙,往世剛辦公室。她沒敲門便進去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世剛。你在瞞著我什麼?是不是?」黎薔將報紙攤開,放在他眼

前。

「我沒有瞞著你什麼。」世剛居然沒有提防這一點。這個只有高平會做得出來。

「那六百萬又是什麼?」

「你相信我馬?黎薔。我絕對不會故出傷害你的事。相信我,好嗎?」世剛將她拉入懷

中。

「我相信你。」黎薔微笑一下。

「謝謝你。」他低下頭吻她。

「不要。」她躲開他的吻。「這是辦公室,會有人進來。」

「我去把門鎖上,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

「壞榜樣。」黎薔主動親他的嘴唇。世剛想加深這個吻時,王妮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世剛只好放開她,小聲的抱怨著。如果王妮沒有重要事來報告,他得再訓斥她一番。不

過,她已將擅自闖辦公室的毛病澳正了。

今天又有什麼事呢?他朝黎薔一笑,她也回他一笑。

「請進。」他說著,咳了一下,清清喉嚨。

王妮一開門,就闖進了十幾位記者。

「對不起!他們……」王妮的語氣是無奈的。她一個人,實在難以抵擋這麼多的人。

黎薔已站起來,走向他們。她知道他們是為了報上登的消息。

「為了證實這篇報導嗎?」她對他們甜甜一笑,並將眼鏡摘下來。

「這件事我可以說明。」世剛說著。他瞥了她一眼。

「真的有此事嗎?」一名記者說著,手上拿著記事本。

「不全是。那是有關高點公司和韓小姐的合約。你們已知道,韓小姐發生車禍的事,在

事故未發生前,她曾和高點簽了兩年的合約,但車禍後,高點並未安排韓小姐履行合約上的

內容,且在高點任職一年多。後來的事,就是你們所看見的,她已是我們公司的職員。」世

剛一一道出。

「高點公司後來要求韓小姐履行合約,是不是?」

「韓小姐為什麼離開高點公司?」

黎薔想開口說話,卻被世剛制止。「這個問題,我來回答各位。我和韓小姐當時已有來

往,很少人知道我們在一起,我要求她,希望她能在我身邊。」

「世剛——」黎薔瞪著他。他在胡說什麼?他難道不怕又會引起騷動嗎?

「你不希望韓小姐在螢光幕前露面,所以,才買下她的合約?」這名記者的反應很快。

世剛注視黎薔,在她即邊低聲說著︰「我愛你。」然後,轉向他們。「是的。韓小姐是

我的未婚妻,身為未婚夫的我,理當賠償高點的損失。」

在場的人全驚呼了一聲,嘩然一片。

黎薔木然呆怔站著,什麼時候又變成了未婚夫妻的關系了?這下可好了,他們挖到了本

世紀最大的謊言,真是荒唐!今天是愚人節嗎?

「一定等你們的婚禮,到時,我們報社一定留最大的篇幅給兩位。」一名記者說著。他

是專門寫影視版的記者,舉凡花邊新聞、緋聞事件,他都能嗅得出來,挖出來寫。

辦公室總算安靜了。王妮自動退出辦公室,她得把這件天大的消息,傳播給職員們知

道,她是散播歡樂散播愛的使者。

辦公室內沒有半點聲音。世剛坐在椅子上,等著黎薔開口。她從記者們走後,都沒有開

口說半句話。他知道她在生氣。

黎薔只知道她很生氣。她已數了一百多次,就是沒有辦法使自己冷靜。更氣人的是。他

悶不吭聲的,一句話也不說。這是剛才說愛她的男人嗎?

她按捺不住自己的怒氣,需要找個人發。起身走向他,伸手一把將文件拿走,擱在一

旁。

「你是死人,還是木頭?說話呀!」她雙手捶打桌子。

世剛抬頭,看了她一眼。「我要說什麼?反正也得不到你的諒解」

「對,我是想不原諒你的。拿來——」她伸出手。

「什麼?」

「我的賣身契。」

「黎薔……你怎麼說這種話呢?」

「不然是什麼?你買下了,不是嗎?合約書呢?」

「那已經不重要了。」他起身,走向她。

「對我來說很重要。你打算用它來脅迫我,我知道你打什麼主意.告訴記者,我們是未

婚夫妻的關系,你早就預謀很久了……」她是如此的激動,怒氣更加賁張。

「不是的,我沒有,你答應過,要相信我的……」世剛急切的拉住她,幾乎是哀求的眼

裨。

「你還是瞞著我,教我以後怎麼相信你?」她的頭轉向一旁,不去看他。

「就這一次,沒有下次了,相信我,我愛你,才會這麼做的。我從來沒有要拿合約之事

困擾你、束縛你。如果我這麼做,我會完完全全失去你的愛,我希望沒有任何的障礙、約

束,讓你接受我的愛。」世剛捧住她的臉,眼楮深深望進她的,將一片深情的愛意,傳達給

她。

「真的?不可以再騙我,答應我。」

「我答應你。」他握著她的手,親吻著。

「又來了,這是辦公室,不可以……」黎薔躲開他的吻,還是被他給攫住了。

「黎薔,嫁給我。」他吻著她的額頭,他們依然相擁著。

「你是在求婚嗎?」她猛然抬起頭。

「你願意嗎?」托起她的下巴,溫柔的說著。其實他的喉嚨是乾澀的。

他很緊張,一顆心跳個不停。若讓可恩他們知道,他此刻的心是緊張不已,他們鐵定在

日後不讓他好過。時時提醒他、糗他,搞不好登報大肆宣揚。

「我不願意也不行了,你已告訴記者先生們了,不是嗎?」老天!她差點忘了他們,明

大的報紙會登吧?

「你……願意?!」他總算吁了一口氣,心跳恢復正常了。

「全國的人都會看到的……」她該怎麼對家人說呢?

「我的愛情宣言。」說著,吻她的唇角,視線交纏著。

兩人陶醉在濃情蜜意時,接獲喜訊的全體職員,已在外面等候他們出來,準備向他們道

賀祝福。

***

「把花拿出去。我不要再看到他。」黎愛將花扔在地上。

「你這孩子,你太過分了。」乃莉將地上的花束抬起。

「你和他發生什麼事了?」克理也問過昕承了,昕承沒有完全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說有

點小摩擦。

「我跟他已沒有關系了。」她頑強固執的說著。

「听世剛說,他現在是天天喝酒澆愁,前些天,還被警察拘留了一天,酒醉開車。」刀

莉真擔心,再這樣下去,一定會出問題的。

「不要說了,那是他的事,他酒醉開車、開車撞死,都不關我的事。」

「你……愈來愈過分了,說的是什麼話!」克理叱喝她一頓。

「他對我才是過分……我不原諒他,我不會原諒他……」她哭鬧著,把克理和乃莉嚇壞

工。

「他對你做了什麼?」乃莉小心翼翼的問著。

「他……要我離開他……他好狠心,把我丟在一旁……」噙著淚哭訴著。

「為什麼?」乃莉問著,她示意克理別插嘴。

「他不要我,他只是玩玩的心理,根本不在乎我。媽,我還是孩子嗎?我二十一了,不

是小孩子,我已經成熟得能分辨什麼是愛,什麼是不愛!他不相信我……」她希望有人告訴

她,她真的懂愛。

「告訴我,你和他在一起,快樂嗎?」

黎愛點頭。「可是,我好害怕,每一天都在害怕會失去他。我只是個女孩,又是學生,

我哪能跟那些他認識的女人比較呢?我擔心十年的差距,怕跟不上他的腳步,我希望快點畢

業,成為社會人,我就可以和他較接近。」

「你愛他?」乃莉乘勝追問。

「我不知道。」黎愛不願坦承。用手背拭去臉頰上的淚水,低下頭,垂下睫毛,不敢迎

上媽媽的視線。

「傻孩子,愛有什麼不敢說的?」乃莉拍拍她的手,含笑說著。

「我不會告訴他的,你們不可以插手管,我要他親口對我說,承認他錯了。」

「你心軟了。」

「沒有。只是……」

「口是心非,想見他?」

「不,我要忘掉他。」

「忘得了嗎?你的初戀情人。」

「才不是。我的初戀在高中。英文老師。」

「喔!英俊、高大、帥又酷。」

「不,他沒有亞力的英俊、有魅力……討厭!想套我。」

克理在一旁听著母女的對話,她們已許久,沒這樣輕松的談話了。

「亞力?他的另一個名字?」

「YES!」

「比英文老師更有魅力,嗯哼?」

「OFCOURSE!」她害羞的說著,笑了起來。

兩個母女的溝通對話,引得克理忍不住笑了出來。

***

昕承沒想到,世剛和可恩另外又邀了黎薔和芙苓。他接到世剛的電話,要他來小聚一

番。他已好久沒到他們的公寓住處來。

昕承想著,這樣小聚也好,反正,他要離開了,再留下來,也只是增添感傷。

「昕承,你和黎愛發生什麼事嗎?」可恩直視他的眼楮。

「我好久沒看到她了。」昕承起身,走向酒櫃,拿出一瓶酒,取出一只杯子。他沒想到

可恩這麼直接的問他。

「你沒看我的眼楮,你在撒謊。這幾天,我們是看得一清二楚,你做了什麼對不起黎愛

的事?」可恩大步走向他,拿走他的酒杯。

「你借酒澆愁,為哪樁?」世剛也逼問他。

「世剛、可恩,有話冷靜的說嘛!」黎薔眼見情勢不大妙。

「你們用那什麼眼光看我?!發什麼火!我的事,你們少插手。」昕承用陰沉的表情瞪著

他們。伸手搶下可恩手上的杯子,倒了酒,一仰而盡。

可恩才不被他陰沉的臉嚇退。「你認識黎愛的第一天起,就有我們插手的事。」

「對,早要你放手的,你偏不听。你傷害她了,是不是?」世剛走向他。

「去你們的。」昕承將杯子重重的放下。

「我就知道你傷害了她,說,你到底對她說了什麼?」可恩一把揪住他的領帶,和他眼

瞪眼。

世剛把他們分開,同時拳頭跟進,揮拳擊中昕承的下巴。

「你先動手——」昕承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瞪著手背上的血,撲上世剛,回敬他一

拳,打中他的下巴,在他肚子上又補上一拳。

「你們住手,怎麼打起來了呢?」黎薔欲上前阻止,她看到世剛痛得抽著氣。

芙苓攔著她。「別去,你會受傷的,男人打起架來,是很野蠻的。」

「可是——」黎薔看見可恩抓住昕承的手,把他推向牆壁,手臂橫壓在他的胸前,一只

手握拳,重重的打向他的月復部。

昕承奮力摔開他的緊箝,捂著肚子,氣喘咻咻。「我跟黎愛分手了,她只不過是利用我

陪她玩玩愛情游戲。對她而言,我不過是她下課後的娛樂消遣。」他冷哼了一聲,冷笑著。

「你這個混蛋!耙這樣說她!」可恩怒瞪著他。

昕承像是一頭怒吼之獅,將積了一個多月的挫敗、絕望,發在他們身上,可恩被他揮

了好幾拳,招架不住了的用肩膀撞他。

世剛將他推倒在沙發上,眼看拳頭就要落下。

「不要——」黎薔閉著眼楮,不敢看。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們全停止了動作,看著電話。

芙苓接了起來。「喂!這裹是譚世剛的公寓。」

「對不起!您是……世剛在嗎?我是他母親。」是世剛的媽媽打來的。

「在……伯母你好,我是藍芙苓,這里……我請世剛听。」芙苓不知如何回答,捂住話

筒。「世剛,你媽媽。」

「好。」世剛放開昕承,收回拳頭,兩個人都喘著氣,互瞪著對方。

世剛接起電話。「喂!媽,是我世剛。」

「你們參個不孝子,一通電話也不打……」世剛的媽媽王琳,在電話中吼他。

世剛一听到怒吼聲,他馬上把听筒拿得遠遠的,等她吼完。

可恩突然爆出笑聲,走向世剛,對著目瞪口呆,不知所以然的兩位小姐說︰「阿姨在獅

吼了。」

「嘎!這麼可怕。」芙苓看世剛的表情,實在有趣。

黎薔被世剛的表情逗笑了,他像個小男孩,被抓到做壞事時的模樣,聆听教訓,被痛斥

了一頓。

「媽,我和可恩、亞力,不回去美國過年了。」

「不成,你們參個快給我滾回來——」

世剛翻著眼球,他就知道一定會被罵的。

「你們參個得給我回來。我怎會不知道,你們參個又要尋歡作樂,給我安分點,別給我

亂泡妞,拜托!多儲存優良品種的積血,別浪費。」

在一旁的可恩,听得放聲大笑。昕承起身,走向他們。

「媽,饒了我們吧!我發誓,我已好久沒泡妞了,不敢、不準更不能。」世剛苦笑說

著,望向黎薔。

昕承揍他一拳,表示公平。他知道世剛不會動手的,他咧嘴朝世剛一笑。

「參個人這麼乖?我才不信。」

「有人可以證明,請等一下。」世剛蓋住話筒。「黎薔,跟未來的婆婆打招呼。」

黎薔瞪他一眼,太突然了,她不知要說什麼。她接過話筒,說著︰「譚伯母嗎?您好,

我是韓黎薔。」

世剛給了她一吻,接過話筒。「媽,說話呀!」他沒有听見半點聲音。

好一會兒,從話筒中再傳出聲音。「她……她又是誰?接電話的又是誰?」

「黎薔是你的準媳婦,芙苓是可恩的。媽,我和可恩都要結婚了。」世剛大聲的宣布說

著,和可恩眉開眼笑,看著自己心愛的人。

「結婚?我的上帝!」王琳的聲音,大得讓全屋子裹的人都听到。「別搶呀!我還沒說

完……」

世剛听到話筒另一端有一片搶電話的說話聲。

「親愛的兄弟們,別急呀!安靜。」似乎還沒有從一團混亂中恢復安靜。

「世剛,可恩他人呢?行行好,真的假的?快說,我快被你姨媽們擠死了。」是可恩的

媽媽王雲,被一屋子的親戚擠在中間。

世剛將話筒交給可恩。「媽,恭喜你,我們家又要多一個媳婦了。」可恩又將話筒遞給

芙苓。

「我敲你的腦袋,也不打電話報個喜。」王雪已是樂不可支的笑著。

「不行吶!我會沒了丈夫的,孩子怎麼生?」芙苓說著,沒好好想的就接口說下去。

「太棒了,我喜歡有活力的媳婦。」

「怎麼樣?」可恩對著話筒說著。

「好眼光。」

「我選的。」他朝芙苓眨眼。

「可恩,亞力人呢?」是昕承的媽媽王華,搶著電話,劈頭就問。

昕承朝可恩搖頭。

「他在搖頭,大概是不在。」

昕承瞪他,作勢要揍他。

「他說他失戀了。」

「可恩你是欠打嗎?還打不夠嗎?」昕承惡狠狠的瞪著他,眼楮像千年冰霜般的冷冽,

會把人凍死。

「邵昕承!你敢打架試看看,一個女孩子的心都抓不住,還虧你泡妞泡那麼久,你去跳

太平洋算了。」王華在彼端大罵著。

可恩將話筒丟給昕承。「華姨她要你跳太平洋。」

昕承沒去接,甩頭就走向門,門在他身後「踫」的一聲,他走了。

「華姨,亞力走了。」可恩沒想到,昕承火氣這麼大。

「他敢掛我電話?看我不把他腦袋瓜轟炸成碎片。不孝子,敢掛母親的電話?看到他就

告訴他,說我會把他丟進廟裹當和尚。參十一歲的男人失戀,以後也沒希望了,當和尚算

了。」說了一堆,說完就掛斷了。

「華姨——」可恩想替昕承求情,但她已掛斷了。他知道惹華姨生氣會是什麼下場,看

來昕承是有家歸不得。

「瞧你面色凝重,華姨生氣了?」世剛問他。

「她要打了亞力的腦袋,丟進廟里當和尚。」

「我的天,昕承哪敢回家?華姨一生氣,絕不會輸給我媽,她們發脾氣起來,是很恐怖

的。」世剛還心有餘悸,想到多年以前的事。

他還記得是大學要畢業的前一天,他帶一些同學回家過夜。那天,爸媽都不在,他和某

一女同學,就在沙發上親熱了起來,正吻得忘我時,大燈突然完了起來。事後,他媽媽氣

得,把冰箱里的冰塊全倒在浴白里,命令他全果坐在浴白裹。那種滋味,冰冷噬骨的寒栗,

還令他記憶猶新,牙齒打顫。

可恩述說他們以前,曾被媽媽修理訓斥的慘痛情形。

「你們的家,誰的地位最大?」芙苓試探的口氣。

「我媽。」他們兩個人異口同聲說著。

她們笑了起來。「所以,你們專門欺負我們女生,是不是?」芙苓凶巴巴的瞪著可恩。

「不敢,媽媽教我們要愛女性、尊重女性,從小被灌輸這種觀念。」世剛忙搖頭。

「都怪我們的家有參個好好先生,把她們寵壞了。」可恩有些氣。嘆著氣。

「為什麼?」黎薔對他們的家庭很好奇。

「她們是家中唯一的女性。像我家,四個兒子全是男生,可恩家五個,昕承家也五個,

他們只對女生好,疼得像個寶貝。」世剛一一道出。

「沒有別的女生,你們沒有姊妹?」這倒是和芙苓家滿相似的家庭。黎薔真不敢想像一

屋子的男生,會是多麼不協調、不平衡。

「還好啦!幾年前,娶進了嫂子們,我老爸說.家里總算增添了女人氣息,可是,男生

的人數一直在增加。」可恩掩著面,似乎不敢看那團混亂的景象。

「老天!你們會被那一團混亂搞得頭大。你們有所不知,我們家現在男女生的比數是十

比參,可恩家十二比四,昕承家十一比四。」世剛有時還會搞不清他們的名字。

她們張著大眼,驚呼了一聲。

「沒有女女圭女圭?」黎薔真替他們感到惋惜。以前在中國古代,就一直是重男輕女的觀

念,延續至今,還很難去理解這種觀念。現在听到有人視生男孩為畏途,倒是少見之事。

「嫂子們正努力著。」可恩的表情是恐怖的。

「還要生?」芙苓了解他的那個表情,真是令人咋舌。

「一定得生女女圭女圭嗎?」黎薔拉著世剛的衣袖,認真嚴肅的表情。

「瞧你認真的,放心,沒人逼你生一窩的。」

「全部又是男的呢?」

「那還是不要生好不。」世剛是很喜歡小孩,可是……

「要。最少要參個女兒,兩個兒子。」黎薔笑著說。

「我也是。最好是一舉得女,雙胞胎。」芙苓也發下豪語——矢志生女兒。

兩個男人傻眼了。

「雙胞胎?或許有可能。世剛,別忘了,我們的媽媽是參胞胎姊妹。」可恩若有所思的

說著,因芙苓說的話,使他猛然記起來,提醒了他。

世剛拍額,頻頻點頭。「有可能。天啊!參胞胎!」

「參胞胎?你們的媽媽?」黎薔覺得很不可思議。

「會不會遺傳?」芙苓想到遺傳基因。

「家族中目前還沒有,所以……他們相信,我們參個,生女孩的機率很大。」可恩自己

也覺得瘋狂了,他已經在想——芙苓挺著肚子懷孕的模樣。

「然後,我們就被趕出來了。」世剛說著,自己都覺得瘋狂荒謬。

「為什麼?」她們兩人都不解的看他們。

「找老婆。」他們可是說得挺大聲的,理直氣壯的說著。

黎薔和芙苓真不敢相信,她們還是第一次,听到這麼瘋狂的家庭。

這是個什麼樣的家族呢?她們難以想像,日後的生活會是怎樣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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