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你以前是不是住在深山野林啊?」裴夕月張圓了嘴,之前就覺得墨玄的認知活像個山頂洞人,但一直未曾問他以前究竟是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就算不曾在路上看到內衣專賣店,至少也看過內衣廣告吧?
「的確是住餅一陣子。」墨玄點了點頭,雖然不曉得她怎麼突然問起這件事,但至少話題不是停留在內衣上頭……
以前義父曾帶他和其他幾個兄弟到深山里接受特訓,為的就是讓他們在荒山野嶺鍛煉,並且擁有敏捷的身手和應對的智慧。
「原來如此。」裴夕月恍然大悟,原來他真的過了一陣子離群索居的生活,難怪有些認知會和社會月兌軌。
墨玄不知道裴夕月的心思,腦中正在懊憎自己仍舊太過孤陋寡聞,竟然誤拿了她的貼身衣物。
「你也不用難過,這幾天你不是適應得不錯嗎?如果有不懂的地方盡避問,我會幫你適應這里的生活的。對了,我有請紀姊幫你留意有沒有和我長得一樣,而且叫作雲夕的人,不過茫茫人海真的不太好找。」當她向紀姊說了墨玄想找人後,紀姊還辦了個最佳明星臉的活動,和她長得最像的人能夠獲得一筆獎金,還能和她一起拍一部廣告,落實了一邊尋人一邊宣傳的效果。
消息一公布之後,的確來了不少和她長得相像的人,可是也頂多像個六、七成,沒有出現和她一模一樣,又叫作雲夕的人。
沒想到找起人來比想像中還困難,她只好讓墨玄先做好心理準備,不要抱太大的期待。
「謝謝你們的幫忙,在找到公主之前我都不會放棄的。」墨玄當然也听說了紀芷菡辦的明星臉活動,這已經幫了他很大的忙,他知道找人的事急不來,他們願意大力幫助他這個素不相識的人讓他很感激。
「你真的很喜歡你家公主啊……」裴夕月說出這句話時,神情有些落寞,心里有點不自在,他一提起雲夕公主,眼底都閃著光芒和情意,這對毫無戀愛經驗的她來說,著實欣羨不已。
她壓下心底異樣的感受,隨後撐起笑容說道︰「不如你和我說說雲夕的事情吧!說不定能更方便尋人,呃……你如果不方便說也沒關系。」
雖然他常常把雲夕公主掛在嘴邊,但她根本不知道雲夕到底適合方神聖,和墨玄又是什麼樣的關系,她也很好奇為何他會對雲夕這麼執著。
「也不是不能說。」墨玄望了她一眼,若換做是其他人,他不會願意告訴對方自己和公主的過往,一來是沒有必要,二來是不信任對方,但此刻他卻覺得告訴裴夕月無妨,因為她是個能夠信任的對象。
他清了清喉嚨,幽幽地開口說道︰「在我十九歲那年,成為了公主的侍衛,那是我和公主第一次見面,當時公主才十歲,還是個小女孩。公主因為自身身分的緣故,在人前總是展現自己端莊優雅的一面,但是私底下卻像個調皮的孩子……」
墨玄說著自己和公主相處的回憶,眼底有著懷念和眷戀,他也不曉得自己是何時愛上公主,有些感情在不知不覺中悄悄地生根發芽,待他察覺時,已經無法收回自己的感情了。
他從來不敢妄想自己能和公主心意相通,畢竟自己只是個下人,沒想到公主的心意也是向著他,所以他發誓不管要尋遍天涯海角,都要找到公主,即使希望渺茫或是要耗盡畢生。
「……後來在我們一同出游時,互相表明了心意,也是那時公主將劍穗贈與我,可是我們都知道,因為身分地位上的差距,我們注定無法在一起,而公主也有了婚配對象。」
「你們是不是約定下輩子再續前緣?」裴夕月很專注地听著他和雲夕公主的回憶,他所說的事情總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當他說到他和雲夕不能相愛時,她便不由自主說出了自己對接下來的猜測。
「你怎麼知道?」墨玄訝異地問道。
「我猜的,可能很多電視劇都這樣演,所以我下意識就這樣認為。」裴夕月猜想可能是因為墨玄和雲夕的故事太像電視劇里的劇情,才會讓她覺得似曾相識。
雖然墨玄都是以公主稱呼雲夕,不過裴夕月已經習慣墨玄和雲夕的侍衛與公主游戲,便自己在腦中把他的話給轉換了一下。墨玄自小失去雙親,被義父給收養並練就一身武藝,後來成為雲夕的保鏢,而雲夕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又有了未婚夫,所以兩人無法相愛。最後雲夕就失蹤了,所以墨玄才會一直想找到她。
「等你找到了雲夕之後,打算怎麼辦?」裴夕月問道。
「若是找到了公主,我只想和公主一起過著平靜的生活。」墨玄微微一笑,在這個世界,他不是侍衛,雲夕也沒有了公主的束縛,他們便能如約定的那樣白首偕老。
裴夕月怔愣地望著他凝在嘴角的笑容,他對雲夕的用情至深顯而易見,等他找到雲夕之後,是不是就沒有人會在她身邊要她安心,並溫柔地對她說「有我在」了呢?
新戲的拍攝進行得很順利,而墨玄從旁也幫了很多忙,特別是在武打動作方面,連出了名難搞的導演都對他贊譽有加。
自從裴夕月險些被盆栽砸到之後,片場大樓就對進出人員嚴加控管,已經過了一個多月,被監視器所拍到的男人並沒有再次出現在大樓里,而裴夕月也沒有再受到奇怪的人跟蹤或是攻擊。明明應該是要感到安心,她卻更加心神不寧。
不過幸好有墨玄在身旁保護著她,否則她肯定會整天提心吊膽。
這日,裴夕月听墨玄說他買了一台六十五寸的電視螢幕,便帶了幾包零食興匆匆地跑到隔壁要去找他一起看電影,她家的電視不常使用,所以只是很普遍的款式,難得他買了這麼大的電視螢幕,怎麼也得用來看電影過過癮。
墨玄平日最大的興趣就是看電影和電視劇,只要她休假,墨玄不用跟著她跑行程,有一大半的時間他都宅在家看電視或看書。
兩人一個下午都窩在墨玄家看電影,時不時探討劇情和演員的演技,讓裴夕月深感意外的是,竟然能和他探討演技,明明不久前他還是個門外漢,看來她在拍戲時,他在一旁也看得很認真。
「墨玄,你上個星期不是說要去學開車,學得怎樣?」電影結束後,裴夕月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突然想起他似乎說過要去學開車。
其實裴夕月是有車、有駕照的,不過在出了車禍之後她就沒再開過車了,學過開車的是已逝的裴夕月,而不是現在的她,她雖然存有裴夕月的記憶,可是對于怎麼開車還是很生疏,便干脆裝作因為自己出了車禍,而對開車產生恐懼。
當墨玄說要去駕訓班學開車時,她也曾想過自己要不要一起報名,只是不曉得駕訓班收不收已經擁有駕照的人?再加上最近比較忙碌,也就不了了之。
「已經學會了,教練說我可以考駕照前再過去練練就好。」墨玄一邊回應,一邊將滾燙的熱水沖入茶壺中,他喜歡自己泡茶,就在客廳的茶幾上添了一組茶具,隨時都能夠泡茶。
他覺得自己開車比搭計程車方便許多,拿到駕照之後就能夠載裴夕月去工作了。
「這麼快?!」她訝異地睜圓了眼,印象中他只去了兩次駕訓班吧?
「不難,看過一次便學會了,去了兩次都是一直重復練習同樣的東西,我覺得沒趣,就問教練能否不用那麼常去。」在教練的陪同下,他在大馬路上開了一陣也沒有什麼障礙,教練就跟他說能夠考試前再去。
「厲害、厲害……」裴夕月雖然听得目瞪口呆,仍不忘豎起大拇指,雖然法規有規定必須上課的時數,不過台面下要如何運作又是兩回事了。「你可以開我的車,反正放著也是長灰塵。」
她是不曉得其他人都花了多久時間學會開車,但是能看過一次就學會的人肯定是少之又少吧?他的學習能力真不容小覷。
「我听紀芷菡說你是因為之前出了車禍,所以對開車有恐懼?」墨玄曾听紀芷菡和陳宥提起她在半年多前出了一場很嚴重的車禍,從他們的言談里推敲得知,她似乎在車禍後性格大變,明顯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也不能說是恐懼,車禍時撞到了頭,所以我對車禍當時的事其實記得不清楚,連自己怎麼會開車到那里都不記得,根本沒有那時的記憶,也無從恐懼。只是因為休息了太久,許久沒開車有點生疏,而且在出院後,就遇到了我曾提過的狂熱粉絲,我也就不太喜歡一個人在外頭了。既然你已經學會開車,要不等你有空的時候再陪我練練?」明明有駕照的人是她,竟然讓一個還沒拿到駕照的人教她開車,打死她也不會將這種丟臉的事情泄漏出去。
裴夕月在發生車禍後,因為頭部受到猛烈撞擊,也丟失了部分的記憶,她猜想自己會失憶,一直想不起來自己是誰,恐怕也是因為車禍的緣故。
「當然可以。你還記得那個瘋狂粉絲跟你說了什麼、長什麼樣子嗎?」墨玄腦中閃過一個想法,之前企圖用盆栽傷害她的人會不會就是一直跟蹤她的粉絲?
「那天已經很晚了,對方又用黑色連帽外套遮住半張臉,長相看得不太清楚,不過很明顯是個男人,身形看得出來很壯碩,身高應該和你差不多。那天我在附近的超商買了點東西才自己走回家,路上突然被人從後頭抱住,他一直問我還記不記得他,說他很喜歡我,要永遠跟我在一起,不準我眼里有其他人。」裴夕月回想起當時的情況,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
媽呀!扁想到自己被一個陌生人緊緊抱著就渾身發毛,當明星有好處也有壞處,一不小心就會遇到過于狂熱的奇怪粉絲,鬼才記得他是誰,若換做是原本的裴夕月,恐怕也恨不得馬上忘掉這種毛手毛腳的跟蹤狂。
幸好後來社區警衛听到她的尖叫聲趕來,要不然她根本不敢想像自己的下場會如何。
「用連帽外套遮住……之前監視器拍到扔盆栽的可疑人物也是穿著黑色連帽外套遮住臉,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同一個人?」不過令墨玄費解的是,如果像她說的那樣,跟蹤狂是狂烈愛慕者,那麼似乎不太可能會去傷害她。
還是說,對方是由愛生恨?
「經你這麼一說,監視器拍到的背影似乎和跟蹤狂逃走時的背影很像。」將兩者聯想在一起後,裴夕月更覺得跟蹤狂和想傷害她的人十分相似,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雖然最近沒有人跟蹤你,但還是謹慎為妙,我會盡全力護你周全,不讓對方有機會傷害你。」相處了一個多月,他已經完全把保護裴夕月的安危當成自己的使命。
他以為是出于自己身為保鏢的職責,卻沒去細想,除了公主之外,還沒有人能讓他如此上心,而裴夕月是第二個。
「找你當保鏢絕對是我這輩子最正確的選擇。」裴夕月揚起嘴角,嫣然一笑足以令周遭景物相形失色。
墨玄因她的話和笑容怔愣了片刻,彷佛一陣電流從心尖竄過,心里隱隱有絲悸動,但很快又將這種異樣的感覺拋諸腦後。
她的笑容很美,美得足以令人屏息,他說服自己之所以會被她的笑容撼動,是因為她有著和公主一模一樣的面容,一時之間才會產生錯覺。
「這是保鏢的職責。」他微斂著眼,不曉得是在對她說,又或者是在說服自己。
「我知道。」裴夕月不懂他為何要特別強調,像是要撇清什麼似的,她起身想去廚房盛杯水喝,視線卻被客廳牆上的長劍給吸引了目光。
那是第一次見到墨玄時他身上佩戴的長劍,原來現在被他掛在牆上當擺飾了,她忍不住朝牆邊走去,想仔細看看長劍上所著的紅絲劍穗。
之前她就覺得這個劍穗看著挺眼熟的,有種奇怪的親切感,但是當時墨玄不讓她踫,也就沒機會仔細看了。劍穗這種東西她只在片場見過,卻也都沒讓她特別注意,是因為這個劍穗的樣式特別精致嗎?
「能借我看看這個劍穗嗎?」裴夕月轉頭向墨玄問道。
「看看無妨。」墨玄起身走近,將劍穗從長劍上取下,放到她手中。
裴夕月這才有機會看清楚原來翠綠的玉珠上頭是有刻字的,一顆刻著「玄」,另一顆刻著「夕」,蔥白的縴指輕撫溫潤的玉珠,明明知道「夕」指的是雲夕,她卻覺得心里有股暖意流淌而過。
「我想自己做一個。」越看越覺得這個劍穗很得她的心,但又不能奪人所愛,尤其這還是雲夕送給墨玄的,對他來說意義非凡,所以她決定自己動手做一個。
「你會做?」墨玄面露疑惑,在這個世界連劍穗都很少見,更別說要自己親手制作了。
「你以為就你是網癮少年啊?我可以上網找制作教學。」只不過是中國結和流蘇組成的東西,她就不相信找不到教學,以她的聰明才智,這點事情難不倒她。